石秀雪的脸色也变了,世上竟有这样的剑法?这样的轻?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看着这株树已将倒在花满楼身上,只见叶清辞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站在了花满楼的身边,他只是轻轻一挡,这株树就慢慢的倒在地上,而花满楼的神情却还是很平静,脸上还是带着那种温柔平和的微笑,仿佛他对方才树要倒在他身上这件事毫无知觉一样。他随后缓缓道:“我不是他的帮手,我从不帮任何人杀人的。”
石秀雪苍白的脸又红了,她现在当然也已懂得这个人的意思。也已知道西门吹雪说的话并不假。她脾气虽然坏,却绝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终于垂下了头,鼓足勇气同花满楼搭起了话。
风在轻轻的吹,月光淡淡的照下来,他在微笑着,看来平静而幸福。
陆小凤倚在门口,看着花满楼,没有说话,嘴角也带着微笑。
石秀雪已走了,她们全都走了──四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子在一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阵风,走的时候也像是一阵风。谁也没法子捉摸到她们什么时候会来,更没法子捉摸到她们什么时候会走。
走前她还让花满楼摸了她的脸,为了花满楼以后再见面的时候即使她成为了一个哑巴,他也能够认出她。
叶清辞在一旁只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莫名感觉有些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也许是因为他感受到了石秀雪对花满楼的那种热烈的情感,还有花满楼对石秀雪的友好,但他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的理由,即使他是花满楼发自内心认可的家人。
但是很快这种感觉消失了,他想起了西门吹雪,既然独孤一鹤到了珠光宝气阁,那么他们之间必定会有一战。
叶清辞是了解西门吹雪的,他的剑法锋锐犀利,出手无情,就跟他的人一样,从不替别人留余地。一个人若是从不肯为别人留余地,也就等于也没有为自己留余地。所以只要他的剑一出鞘,若不能伤他人,自己就必死无疑!
他们要现在就去珠光宝气阁,因为陆小凤和叶清辞担心着同一个人,西门吹雪,他既然知道独孤一鹤在珠光宝气阁,现在想必已到了那里。
陆小凤担心西门吹雪对付不了独孤一鹤的刀剑双杀,独孤一鹤成名已久,他的剑法更是深不可测,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来他的剑法定大有长进。
而以西门吹雪的剑法,本不必要叶清辞担心,可是叶清辞太了解西门吹雪了,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么自负,自负就难免大意,大意就可能犯出致命的错误。
所以说西门吹雪的剑一出鞘,就没有人可以拦住他,包括西门吹雪自己。而西门吹雪和独孤一鹤的决斗是在所难免的。
叶清辞问道:“独孤一鹤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虽然从旁人口中听到了一部分,但是他更想要知道陆小凤对独孤一鹤的评价。
陆小凤沉吟着,缓缓道:“有种人我虽然不愿跟他交朋友,却更不愿跟他结下冤仇。无论谁若知道有他这么样一个敌人,晚上都睡不着觉的,所以我们不如现在就走。”
只见花满楼忽然笑了笑,道:“我想他现在也一定没有睡着。”
陆小凤道:“为什么?”
花满楼道:“无论谁知道有你这么样一个敌人,晚上也一样睡不着的。”
独孤一鹤没有睡着。夜已很深,四月的春风中竟仿佛带着晚秋的寒意,吹起了灵堂里的白幔。
棺木是紫楠木的,很坚固、很贵重。可是人既已死,无论躺在什么棺材里,岂非都已全无分别?
烛光在风中摇晃,灵堂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凄凉之意。
独孤一鹤静静的站在阎铁珊的灵位前,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动过。他是个很严肃的人,腰干依旧挺直,钢针般的须发也还是漆黑的,只不过脸上的皱纹已很多、很深了,你只有在看见他的脸时,才会觉得他已是个老人。
现在他严肃沉毅的脸上,也带着种凄凉而悲伤的表情,这是不是也正因他已是个老人,已能了解死亡是件多么悲哀可怕的事?
这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他并没有回头,可是他的手却已握住了剑柄。
他的剑比平常的剑要粗大些,剑身也特别长、特别宽,黄铜的剑锷,擦得很亮,但鞘却已很陈旧,上面嵌着个小小的八卦,正是峨嵋掌门人佩剑的标布。
一个人慢慢的从后面走过来,站在他身旁,他虽然没有转头去看,已知道这人是霍天青。霍天青的神情也很悲伤、很沉重,黑色的紧身衣外,还穿着件黄麻孝服,显示出他和死者的关系不比寻常。
虽然阎铁珊并没有死,但是既然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霍天青还是要做戏的。
霍天青站在他身旁,已沉默了很久,忽然道:“道长还没有睡?”
独孤一鹤没有回答,因为这本是句不必要回答的话,他既然站在这里,当然还没有睡。
霍天青扭过头,目光刀锋般盯着他的脸,缓缓道:“道长想必已知道他是为什么死的了!”
独孤一鹤脸色似已有些变了,忽然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霍天青却已经叱道:“站住!”
霍天青和独孤一鹤大打了一场,使得独孤一鹤满头大汗涔涔而落,脚下的方砖,一块块碎裂,右脚突然踢起,右手已握住了剑柄。但就在这一瞬间,霍天青掌上的力量突然消失,竟借着他的掌力,轻飘飘的飞了出去。独孤一鹤骤然失去了重心,似将跌倒,突见剑光一闪,接着“叮”的一响,火星四溅,他手里一柄长剑已钉入地下。
再看霍天青的人竟已不见了。
风吹白幔,灵桌上的烛光闪动,突然熄灭。独孤一鹤扶着剑柄,面对着一片黑暗,忽然觉得很疲倦,他毕竟已是个老人。拔起剑,剑入鞘,他慢慢的走出去,黑暗中竟似有双发亮的眼睛在冷冷的看着他。他抬起头,就看见一个人动也不动的站在院子里的白杨树下,一身白衣如雪。
独孤一鹤的手又握上剑柄,厉声道:“什么人?”
这人不回答,却反问道:“严独鹤?”
独孤一鹤的脸突然抽紧。白衣人已慢慢的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在月光下,雪白的衣衫上,一尘不染,脸上是完全没有表情,背后斜背着两把形式奇古的乌鞘长剑。
独孤一鹤动容道:“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道:“是的。”
独孤一鹤厉声道:“你杀了苏少英?”
西门吹雪道:“我杀了他,但他却不该死的,该死的是严独鹤!”
独孤一鹤的瞳孔已收缩。西门吹雪冷冷道:“所以你若是严独鹤,我就要杀你!”
独孤一鹤突然狂笑,道:“严独鹤不可杀,可杀的是独孤一鹤。”
西门吹雪道:“哦?”
独孤一鹤道:“你若杀了独孤一鹤,必将天下扬名!”
西门吹雪冷笑道:“很好。”
独孤一鹤道:“很好?”
西门吹雪道:“无论你是独鹤也好,是一鹤也好,我都要杀你。”
独孤一鹤也冷笑,道:“很好!”
西门吹雪道:“很好?”
独孤一鹤道:“无论你要杀的是独鹤也好,是一鹤也好,都已不妨拔剑。”
西门吹雪道:“很好,好极了。”
独孤一鹤手握着剑柄,只觉得自己的手比剑柄还冷,不但手冷,他的心也是冷的。显赫的声名、崇高的地位,现在他就算肯牺牲一切,也挽不回他刚才所失去的力量了。他看着西门吹雪时,心里却在想着霍天青,他忽然觉得很后悔。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真正后悔,可能也正是最后一次。
他忽然想见陆小凤,可是他也知道陆小凤现在是绝不会来的。
他只有拔剑!现在他已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突然间,黑暗中又有剑气冲霄。风更冷,西门吹雪自己的血流出来时,也同样会被吹干的……
另一边。
陆小凤他们只希望西门吹雪还没有找到独孤一鹤,因为独孤一鹤的剑法沉着雄浑,内力深厚,攻势虽凌厉,防守更严密,交手经验之丰富,更不是西门吹雪能比得上的,所以他三十招内若不能得手,就必定要死在独孤的剑下。
而没有人能在三十招之内制独孤一鹤的死命,就是西门吹雪也一样不能。
他们已穿过静寂的大路,来到珠光宝气阁外的小河前。
流水在上弦月清淡的月光下,闪动着细碎的银鳞,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小河旁,一身白衣如雪。
叶清辞看见西门吹雪的时候,西门吹雪也看见了叶清辞,他似是听到了叶清辞心中的想法道:“我还没有死。”
叶清辞笑了,道:“我很高兴。”
西门吹雪接着道:“死的是独孤一鹤。”
西门吹雪见叶清辞没有说话,问道:“你想不到?”
“想到了,但是我又不敢想。”叶清辞说道。天知道他方才恨不得用上他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来到这里,就怕晚了一步。
西门吹雪却是笑了笑,道:“我自己也想不到。”
在苏少英使出那二十一招时,西门吹雪已看出了三处破绽。这让西门吹雪认为他已至少有三次机会可以杀独孤一鹤,通常他只要有一次机会已足够,但西门吹雪刚刚跟他交手时,却连一次机会都没有把握住。
独孤一鹤的剑法虽有破绽,但是西门吹雪一剑刺出后,他已将破绽补上,西门吹雪从未见过有人能知道自己剑法的破绽何在,但是他却知道。
西门吹雪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是他还没有死,只因为三十招后,独孤一鹤的剑法突然乱了。
因为独孤一鹤的内力已然不济,他在与西门吹雪交手之前与旁人交过手,消耗了他大部分的内力。
说道此处西门吹雪脸上虽然还是完全没有表情,但目中却似已有了阴影,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他临死前却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陆小凤问道:“他说什么?”
西门吹雪道:“他说他……”
剑拔出来时,剑锋上还带着血。
独孤一鹤看着别人的剑锋上带着他的血,看着他的血被一滴滴吹落,脸上竟没有痛苦恐惧之色,反而突然大呼:“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西门吹雪道:“他说他明白了!”
西门吹雪目中的阴影更重,竟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也许他已明白了人生短促,譬如朝露,也许他已明白了,他不顾一切换得的声名地位,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一场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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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凌晨的时候应该还有一更,之前欠下的债要慢慢补上。
小声说其实我一开始脑洞想写的是诱受,走肾不走心的那种,补充脑洞后成了傻白甜受一路虐,结果正文成了这个样子。
也许以后会有个番外写我上面说的那个脑洞。
最近在考虑是多人还是1V1,毕竟每个人都好喜欢。
多人的话可能要爱发电或者海棠见面了,晋江怕是会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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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