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辞出去买吃的了,他一向喜欢美食,这段时间以来,他和花满楼吃的都是清粥小菜,没有半点荤腥,都要把叶清辞馋坏了,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出去了,他自是要出去大吃一顿,打打牙祭。
正当叶清辞抱着几个纸袋所装着的吃食回来时,被人拦住了。
拦他的有三个人,柳余恨,独孤方还有萧秋雨。
叶清辞知道他是被陆小凤方才说的那番话给连累了,下次出去得多敲些陆小凤的银两才行。
叶清辞将怀中的吃食放在地上,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脸平静的看着面前的三人。
三人见到叶清辞没有半点惊讶之色时,独孤方开了口道:“你知道我们要来杀你?”
叶清辞笑着说道:“毕竟谁也不愿意谁也不愿意被别人认为他还不如个年纪比自己小的还只是个无名小卒的人,更何况是你们这样的高手,这当然是件不能忍受的事,所以你们当然会找我这个无名小卒比一比高下!”
独孤方道:“你呢?”
叶清辞道:“我向来不是好汉,我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
独孤方虽然还在冷笑,但脸上却已忍不住露出很惊异的表情。
眼前这个少年知道的事实在太多了。
萧秋雨道:“你知道我们要来,还在这里等着?”
叶清辞道:“一个无名小卒又能跑到哪里去?”
独孤方突然厉喝道:“去死罢!”
喝声中他已出手,一根闪亮亮的练子枪已毒蛇般刺向叶清辞咽喉。
断肠剑也已出手!
他出手很慢,慢就没有风声,忙着躲闪练子枪的叶清辞是看不到剑的,只能听到一剑刺来时所带起的风声。
这一剑却是根本没有风声,这一剑才是真正能令叶清辞断肠的剑。
何况还有毒蛇般的练子枪,在前面抢攻。练子枪纵然不能一击而中,这一剑却是绝不会失手的。
可是萧秋雨想错了。
这少年的武功远远比他想像的要高,他只是轻轻一跃就躲过了练子枪和断肠剑的攻击。
他仿佛已感觉到真正致命的并不是枪,而是剑──他本该看不到、也听不到的这一剑!
在叶清辞落地的同时,他从身上抽出了一把剑,一把软剑,那把剑原先只是他的腰带,现在却是变成了他的剑。
叶清辞用那把剑看似轻轻的打了几下断肠剑,而断肠剑的主人却是无法避开这几下。
只听“格格”两响,一柄百炼精钢长剑,已突然断成了三截──别人的肠未断,他的剑却已断了。
独孤方怔住,萧秋雨的脸在暮色中看来,已惊得像是张白纸。
叶清辞收回了剑,微笑着道:“我本不想得罪萧前辈的,但萧前辈的这一剑,对于一个剑客来说,在别人打斗的时候突然出手,背后伤人过于卑鄙了,萧前辈却是配不上这把剑了,我只希望萧先生换过一柄剑后,出手时能给别人留下两三分退路。”
那三人走后,叶清辞将软剑收起重新绑在腰间,充当着他的腰带。
那把剑名清语,是叶孤城给他防身用的,以防不测,但叶清辞的佩剑却也不是清语,是一把名叫微光的长剑,与叶孤城的剑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上面所刻的剑名不一样罢了。
他的微光被他放在了他和花满楼所住的客房里,这次出门没有带着,却不想遇见了柳余恨三人,幸亏有清语,否则他还会从那三人手里吃些苦头。
叶清辞捡起了方才放在地上的吃食,向花满楼房中走去。
山窟里阴森而黑暗,洞口很小,无论谁都只有爬着才能进去。孙老爷就是爬进去的。
几日前,他们别了大金鹏王和丹凤公主,来了这,寻找着孙老爷,要问大智大通几个问题,一个问题五十两,还要站在洞外等候。
陆小凤,花满楼和叶清辞在外面已等了很久,陆小凤已等得很不耐烦。
就在这时,山窟里已传出孙老爷的声音,道:“可以开始了。”
在陆小凤问了前三个问题,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他才问了第四个问题。
陆小凤沉吟了很久才问出第四个问题:“若有件极困难的事定要西门吹雪出手,要用什么法子才能打动他?”
这次山窟里沉默了很久,才说出了他的回答:“没有法子。因为法子本身已经死了。”
城里“上林春”的竹叶青和腊牛肉、五梅鸽子、鱼羊双鲜,都是远近驰名的,所以他们现在正在上林春。
陆小凤是个很讲究吃,也很懂得吃的人。
“没有法子,法子本身已经死了,这算是什么回答?”陆小凤喝了杯竹叶青,苦笑道:“这一桌子酒菜最多也只有五两银子,这见鬼的回答却要五十两。”
花满楼淡淡的微笑着,道:“他说没有法子,难道就真的没有法子?”
陆小凤道:“西门吹雪既有钱,又有名,而且还是个彻底的自由汉,从来也不管别人的闲事,再加上六亲不认,眼高于顶,你对这个人能有什么法子?”
花满楼道:“但有时他却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奔波三千里去复仇。”
陆小凤道:“那是他自己高兴,他若不高兴,天王老子也说不动他。”
接着陆小凤又补充道:“其实我知道大智大通所说的请西门吹雪的那个法子是什么。”
“是什么?”叶清辞好奇道,他很好奇那个‘法子死了’,是什么意思。
陆小凤叹了口气说道:“早些年,我刚认识西门吹雪的时候,无意之间听到万梅山庄的下人在说西门吹雪的事,他原先有个关系极好的朋友的,那个朋友在万梅山庄住了十年,可以说是西门吹雪的亲人了,后来不知怎的就失踪了,如果那个人还在,若是那个人请西门吹雪帮忙,西门吹雪一定会同意。”
叶清辞闻言,不知怎的发起了呆,他只觉得似乎西门吹雪并非陆小凤说的那样,应该更鲜活些,可他明明没有见过西门吹雪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一旁的花满楼和陆小凤接着说话。
花满楼微笑道:“无论如何,我们这次总算没有空跑一趟,我们总算已知道,大金鹏王说的那些事,并不是空中楼阁。”
陆小凤道:“就因为他说的不假,所以这件事我们更非管不可,就因为我们要管这件事,所以更少不了西门吹雪。”
花满楼道:“他的剑法真有传说中那么可怕?”
陆小凤道:“也许比传说中还可怕,从他十五岁时第一次出手,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在他剑下全身而退的。”
花满楼道:“这件事为什么一定非他不可?”
陆小凤道:“因为我们要对付的既不是普通人,也不是一个人。”
他又倒了杯酒下去,接着道:“独孤一鹤若真是青衣楼的大老板,他手下就至少有五六个很难对付的人,何况,峨嵋派本身就已高手如云!”
花满楼道:“我也听说过峨嵋七剑,三英四秀,都是当今武林中,后起一代剑客中的佼佼者。”
陆小凤道:“阎铁珊‘珠光宝气阁’的总管霍天青,却比他们七个人加起来还难对付,这个人年纪不大,辈份却极高,据说连关中大侠山西雁,都得叫他—声师叔的。”
花满楼道:“这种人怎么肯在严立本手下做事?”
陆小凤道:“因为他昔年在祁连山被人暗算重伤,严立本曾经救过他的命。”
花满楼道:“霍休常年踪影不见,他那庞大的财产,当然也有极可靠的人照顾,那些人当然也不是好对付的。”
陆小凤道:“一点也不错。”
花满楼道:“所以我们非把西门吹雪找出来不可。”
陆小凤道:“完全说对了。”
花满楼沉吟着,道:“我们能不能用激将法,激他出来和这些高手一较高低?”
陆小凤道:“不能。”
花满楼道:“为什么?”
陆小凤道:“因为这人非但软硬不吃,而且聪明绝顶就跟我一样。”
他笑了笑,接着道:“若有人对我用激将法,也是连半点用都没有的。”
花满楼又沉默了很久,缓缓道:“我有个法子,倒也可以去试一试。”
陆小凤道:“什么法子?”
这个法子花满楼还没有说出来,就发生了一件令众人惊奇的事。
萧秋雨死了,他是被青衣楼的人所害,重伤而亡,青衣楼的人还警告陆小凤他们不要再多管闲事,却是激发了陆小凤一定要请到西门吹雪的决心。
这世上有种人天生就是宁折不弯的牛脾气,你越是吓唬他,要他不要管—件事,他越是非管不可的。
陆小凤就是这种人。
现在你就算用一百八十把大刀架在他脖子上,这件事他也管定了。
陆小凤忽然说道:“走,我们这就去找西门吹雪,现在我也想出了一种法子对付他。”
花满楼道:“什么法子?”
陆小凤道:“这次他若一定不肯出手,我就放火烧了他的万梅山庄。”
叶清辞闻言忍不住笑着说道:“若是你这么做,他也不会同意的,反而他还会告诉你从哪里开始烧最合适。”
陆小凤却是不信道:“清辞又不是西门吹雪怎会知道他的想法,我偏要试试。”
叶清辞听了陆小凤的话也觉得奇怪,自己明明从未见过西门吹雪,怎会说出这种只有亲近的人才会说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