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疏影横斜 第30章 今债前债

任何一个近距离直视过梅疏影眼睛的人，都没办法对着有那样一双比星河更深邃璀璨的眼睛之人说出什么重话来。在梅疏影情动之时更是如此。它仿佛在替它的所有者说话。说情话。它赞美对视之人的美丽，诉说着自己真切的喜爱，深情到仿佛星河中只有对方那一颗星值得被它收藏。

陆小凤在沉浮中跌入了那片星河。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梅疏影从半梦半醒中醒来。

理智回笼。

梅疏影很清楚自己昨日做了什么。他只是被放大了**，不是昏迷，不是发疯。曾被他用道德压制在心底的恶意，哄骗他以道德为借口施行犯罪之事。他不知晓这种恶意何来，但它根植心底，每当梅疏影杀人或者踏破道德底线之时就会浮头。

可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的事情。

活了三十多年，又在江湖上漂泊五年的梅疏影，本质上还是那个活在现代社会的人。他能理性对待旁人的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就手足无措。

总要做点什么。梅疏影知晓这样丢陆小凤在此，那就是罪上加罪了。

他替陆小凤清理干净，然后治了他身上的伤口，又配了药。随后想了想，留了一封饱含歉意的信。将这些连同这个小院，都留给陆小凤。

做完后，梅疏影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迎着朦胧的微光，他悄然离开。

他自己也需要时间想一想。

梅疏影不打算隐藏自己的行踪。他知道事情必然要有个交代。

而后陆小凤恨他也罢，杀他也行。

唯独今日，或者说此刻，他只想逃避。

昨日陆小凤睡得不太好。

无论换谁来都不可能睡好。

他能睡着简直是天底下最心大的人。

但他被禁锢在梅疏影怀里，完全动不了，不睡觉又能干什么呢？

于是他不仅睡着了，还因为这几日熬夜的劳累睡得很熟，醒来时觉得自己脑袋像是被大锤敲昏了才睡过去的。

梅疏影不在榻上，冰冷的另一侧显示他已离开很久。

陆小凤想骂两句，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昨晚他将能骂的都骂了，现在人都不在眼前，好像骂了也没有意义。于是他捶了一下床，憋着一口气起身。

出乎意料的是，陆小凤觉得身上虽有些不舒服，但还算清爽，没有很难受。他抬手嗅了嗅自己手腕上昨日被梅疏影掐出淤青的地方，闻到一股熟悉的药味。梅疏影做的药总是药效很好，立竿见影。不过药效再好也没有半个晚上伤口就愈合的道理，一些出血的伤口依然隐隐跳动着，有种针扎般的痛感。

一边的书桌上放着一张纸，陆小凤走过去，站在桌前阅读。

信不长，内容是恳切的道歉与诚实的交代。梅疏影说得无比实在，包括自己的眼睛问题，包括自己昨日确实出于恶意这件事。最后他说自觉无法面对陆小凤，暂时离开了，若日后再见，陆小凤对他要杀要剐如何都成。

陆小凤见过书信后是怎样想法，梅疏影并不去想。他就这样自欺欺人般失魂落魄地走在河边，叫人怀疑他下一刻就会掉进河里。

平日梅疏影总是保持着现代人的洁癖，不说每天洗澡，至少也要在有条件的时候穿干净衣服。此刻他完全没有处理自己身上满是鲜血的衣服，幸好他惯穿一身黑衣，血迹凝固了也看不见颜色。实际上，他的伤也完全没有好，每走一步路，都能感觉到皮肤在隐隐渗出鲜血。

但即使当时和玉罗刹交手，梅疏影也没有这么狼狈。一切只因他根本不想要自己身上的伤口愈合，内功心法的愈合疗效只运转到勉强能维持他不死。

这算是赎罪吗？不算。梅疏影很清楚自己维持痛苦只是为了让自己还能继续思考，不至于彻底变成行尸走肉。

江湖的恶意就像闻着腥味的鱼，在梅疏影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时候，向他涌来。一个重伤到浑身是血、气质华贵的男人，怎么看都是一条大鱼。

所以在梅疏影即将从中下游走到这条河下游的时候，旁边的林子里窜出来几个大汉，他们手握金环刀，配合默契地封死了梅疏影的路，喊了几句威胁的话，叫他交出钱财。面对这等无赖，梅疏影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只是停下了脚步，目光慢吞吞地在几柄刀上掠过。此举惹恼了大汉们，其中领头那位一刀向他砍来。梅疏影站在原地不动，好似已失了求生意志。

十数道银光从不知处飞来，那几个凶恶大汉手上的刀竟齐齐断裂。

梅疏影似有感应，向某一方向看去。

出剑之人叼着一根草，缓步向他走来。剑客看着着实不像梅疏影记忆中的剑客们，他身高八尺有余，衣着落魄，袖口都磨得光秃秃。他脸上挂着两道如墨浓眉，颧骨棱角分明，唇边是一圈青惨惨的胡子。

他开口道，声如洪钟：“再不滚，落地的就是你们的人头。”

早吓愣了的无赖们哪还敢留，逃得比兔子还快，有个怕惨了，走第一步的时候摔了一跤，于是向前爬行了好几步，才站起来继续跑。

“小兄弟，别害怕。”剑客放缓了声音，“你家住何处？我送你回去。”

梅疏影较剑客矮一些，抬了点头去看人。

“你是谁？”他问道。

“燕南天。”剑客答。

燕南天本以为他最近结拜的义弟江枫已是世间罕见的美男子，看到眼前之人却又被震撼一次。他如病弱书生般咳嗽着，气节风骨俱在。他的脸不如江枫那样完美，少一分棱角，多一丝清冷。独独那双眼无比深邃美丽，连天地都要为之失色。若非眉间一点黑痣破坏了整张脸的构造，兴许能完全不逊色于江枫的样貌。

对好相貌的男人，燕南天往往会先入为主觉得对方风流多情。这世上已有一个楚留香与陆小凤，叫他如何不多想？可江枫的出现打破了这一点。燕南天也不敢再以貌取人，而是放缓了声音安抚眼前看似惊怕到一动不动之人。

他询问对方的名字，却得到了一个令人惊愕的答案。

“梅疏影，梅花的梅，疏影横斜水清浅的疏影。”青年说道。

“你便是梅疏影？”燕南天脱口而出。

“你认得我？”梅疏影不意外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但燕南天的样子不像是听说过“千金回生”之名，反倒像是从某个朋友口中听过他。

“你认识江枫吗？”燕南天问道。

江枫。梅疏影记得这个名字。这又是一个他对不起的人。

请珍惜现在有道德的小梅……等他睡麻了可能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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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今债前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