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贫僧向来以理服人 第2章 第 2 章

在客栈稍作休整后，姜玄离也没耽搁时间，便带着两个少年人往丐帮总舵寻去。

风吹林叶，簌簌作响。

丐帮总舵内。

有传信的弟子匆匆入内。

只见这丐帮总舵的大堂里竟然置放着一副黑棺 ，棺盖未封，让人一眼就能看到里面躺着的尸身。

而在堂门处，一个面容粗犷的男人来回踱步，他周身气息稳重，凡是有些功力的武林中人都能意识到这是一个高手，只是这高手此时面容愁苦，一双浓密的黑眉皱在一起，像是才经历了什么人生坎坷。

“帮主。”只听那传信弟子向这个男人躬身。

原来此人便是丐帮帮主任慈。

任慈与前来的弟子耳语一番，叹了口气，便才往堂外走去。

而堂外，一串脚步声亦是由远及近。

“想必尊驾便是任帮主了。”姜玄离走上前立掌行了个佛礼。

虽然他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但此前由于系统说世界剧情还没展开，他便被迫留在东瀛进修了两年佛法，也算是个正儿八经的佛门弟子了。

任慈也对他拱了拱手，“在下正是任慈，想必阁下便是行黎大师了吧。”

“行黎”，是姜玄离的法号，这个法号是他之前玩游戏拜师门的时候亲传师父给他取的，来到这个世界后便也沿用下来了。

他的法号没什么特别的，特别之处在于任慈会知晓他的法号。

“任帮主识得贫僧？”姜玄离心中已经有所猜测。

任慈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到他身后的两个少年身上，随后从袖中抽出一封明显被水晕染过的信封递给他，“大师且看。”

姜玄离接过信，将内中的信纸抽出来展开，他一目十行将信中所写内容浏览完毕，心中不免好奇来中原这半年时间，天枫十四郎都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成为如今的天枫十四郎。

记忆褪色，姜玄离忆起半年前天枫十四郎执意要来中原时他们两人的对话。

‘你要去中原？’海风带来咸湿的水汽吹拂着石崖上立着的两人，姜玄离席地而坐。虽然站起来会显得很有高人风范，但他还是觉得坐着更舒服。

彼时的天枫十四郎向海的另一侧极目远眺，他紧握着手中的武士刀，绷紧的嘴角微微抿出一抹笑，‘她在那里，我总要去的。’

姜玄离随着他的目光向海望去，入目苍茫，飘遥无际。

虽然他是如此询问天枫十四郎，但他也早便知晓天枫十四郎一定会去。

因为，当一个赤忱的人心中有了另一个人的时候，那他的赤忱便全都献给了那个人。

姜玄离通常称这种人为“恋爱脑”。

他道，‘偌大的中原，你如何找到她？’

不久之前，天枫十四郎的妻子不辞而别，多方打听下才知她上了一艘去往中原的货船。

天枫十四郎道，‘我若不去找，那便永远都找不到了。我若去了，才有找到的可能。’

姜玄离沉默一瞬，‘佛会说，你这是入执了。’

明知已经失去的东西，又怎会轻易寻得回。

天枫十四郎道，‘所以我在找放下的方法，或许彻底放下，或许永远执迷。’

‘但是……’

“但是……”姜玄离看向堂中的棺木，所有褪色的记忆如火烬般消散，余下的只剩一副安静而又沉寂的黑色棺木，他心中默道，“你已经没机会再见到她了。”

一旁，任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堂中的那副棺材，他轻叹一声，“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姜玄离知道他问的是信中所说一事，道，“此事不当由贫僧来决定。”

天枫十四郎遗书中言，他要将自己的一个儿子留在丐帮，交由任慈收养。

他就说天枫十四郎月前怎么会给他去信让他带着他的两个儿子来中原，这是早料到自己如今的境况了吗？

姜玄离敛了敛眸，面色未改，他将信中天枫十四郎的遗言告知两个少年，又道，“你们两个谁想留在这里？”

“一个人留在这里，那另一个人呢？”少年人的语气依旧镇静。

看过信中的遗言后，姜玄离多少也知道了天枫十四郎的安排，他道:“如果你们愿意听从你们父亲的安排，另一个人应该会去到南少林。”

姜玄离是一月前收到的那封信，从他收到信至他一路循着天枫十四郎的踪迹来到泉州城，时间上可以说是卡的刚刚好。

他到中原的那两日正好是天枫十四郎挑战天峰大师的日子，而昨日天枫十四郎挑战任慈，今日他到泉州城。时间太过巧合，偏偏刚好错过，况且与天枫十四郎对战的二人皆非凡俗者，高手之间的对决在武林传的自然迅速，这也是他到中原之后最快打听到的消息。再者，有任慈手里的那封遗书在前，很难不让姜玄离猜测天峰大师那里是不是也有这么一封信。

“没有其他的选择？”

“我不是一个会带孩子的人。”姜玄离委婉表达拒绝。

他若要做任务，那必然是天南海北的跑，这对两个尚且年少的孩子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成长环境，所以姜玄离还是倾向于让他们依从天枫十四郎的安排。

而且……

“我知道了。”少年看了一眼神态懵懂的弟弟，“让小弟留在这里。”

“大哥……”小天枫眼中带着些许慌张，他攥紧了身边大哥的衣服，“我不要跟大哥分开。”

娘亲不要他了，爹亲也走了，如今大哥也要抛弃他了吗？

小天枫眼睛泛酸，但他眨了又眨，将即将溢出的泪水压了回去。

大哥不喜欢他哭，只要他不哭大哥就不会抛弃他了。

少年将弟弟拉到一边，他摸了摸小弟的发顶，久违的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周身的冷冽与凉薄仿佛在他微笑的一瞬间顷刻溶解，他笑道，“小弟，大哥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大哥只剩下你一个小弟，小弟也只有大哥这一个亲人了。”

“大哥……”小天枫还是没能忍住，泪珠顺着眼角簌簌滑落。

“所以，小弟要听大哥的话。”少年垂下纤长的睫毛，瞳色深幽，“乖乖留下来，大哥会经常来看你的。”

小天枫用手将泪抹去，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闷声道，“好，我听大哥的。”

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含笑的目光掠面前的小弟，看向几步外的姜玄离，不经意间的一个对视，少年浅淡的瞳孔中倒映出姜玄离模糊的身影。

姜玄离收回目光，继而转向任慈，说道:“既如此，那这孩子便劳烦任帮主了。”

“谈不上劳烦，毕竟他们父亲之死也有我的过失……”任慈眉间沟壑愈深，他也没想到一个比武竟会害得一家亲子天人永隔，如今也只能尽自己所能尽量去弥补了。他叹罢，又将目光放到几步外的小天枫身上，向他招了招手，轻声道，“孩子。”

小天枫犹豫了一下，还是挪着步子走了过去。

任慈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发顶，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惜，“是个好孩子。”

他又看向姜玄离道，“行黎大师且宽心，在下既然答应了天枫壮士，就一定会遵守约定，将他好好的抚养长大。”

随着任慈话音落下，姜玄离耳边亦是随之而来一声嗡鸣。

【叮——】

【渡恶者触发成功，渡恶对象:南宫灵】

随即便是一连串的电子音效。

【系统正式激活，渡恶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父死母失，远走他乡，一代惊才绝艳的刀客究竟因何托孤两派？这内中究竟是什么原因？天枫十四郎之妻如今身在何处，她又是因何回到中原？交由两派大德高手抚养长大的兄弟二人又因何会成为世所不容的恶人？请渡恶者探索其中因果缘由，普渡恶人回归正道。】

【阶段任务:托孤（1/2）】

姜玄离:？

首先，你貌似剧透了；其次，要不要听听你第一个问题和最后一个问题到底在说什么？父死母失踪，两个小孩远走他乡被不同程度的杀父仇人抚养长大，黑化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而且这两个小崽子里面还有个切开黑，这种状况下想走正路都难。

或许，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三步之内必有解药？

姜玄离额角突突跳了两下，每次听系统说话他的脑袋都跟雷打天灵盖一样嗡嗡的。

姜玄离忽略眼前浮动的字幕和脑中吱哇乱叫的系统，他朝着任慈立掌道，“那贫僧便在此为故友谢过任帮主。”

将事情基本敲定后，姜玄离便在任慈的引领下入了堂中。

尽管此前已经知晓结果，但如今真到了这种地步，姜玄离心中却依旧难免沉重。他初到此界不久便与天枫十四郎结识，两人之间也可以说得上交心的朋友了。面对眼前已然阖目的好友，他垂眸半晌，终是吐息合掌道了句释家佛号:“阿弥陀佛。”

数月的时间，竟真能如此改变一个人。昔日赤忱纯粹的刀客，今朝竟也懂得了俗世机巧。究竟是沧桑岁月不识人？还是世事易变催人老？

任慈方道:“大师此来可是要将天枫壮士带回东瀛？”

姜玄离看着走到棺木前的两个少年，“你们觉得呢？”

小天枫趴在棺木旁，抹着泪正要开口，却被另一个少年抢先道，“父亲的事从来不让我们过问，就由你这个至交好友做决定吧。”

姜玄离默然沉思。

虽然好像也是，但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阴阳怪气的？

不过既然交由他决定，那姜玄离也不推脱，依照自己先前的想法道，“那就葬在中原吧，在这泉州城附近寻个风水宝地为他安葬，日后你们也好来祭拜他。”

“大哥……！”小天枫闻言低声抗议。

他们家的事，为什么要这个臭和尚随意插手？！

但奈何跟大哥抗议无效，他只能愤愤的瞪了姜玄离一眼。

姜玄离和他对视一眼，眼中带着思考。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孩儿对他敌意这么大。但是思前想后他觉得自己和平常人最大的差别就是他是和尚，也许这小孩只是单纯的讨厌和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惨了，他哥以后也要变成和尚了。:D

话回正题，下葬之事不好过多耽搁，幸而任慈早有准备，墓地在他们来之前便已选好。

泉州城外，东郊竹林。

姜玄离带着两个少年站在坟冢数米外，看着一铲又一铲的黄土积成一座土丘，最后刻字、立碑。

一堆土丘、一块石碑，彻底为一个惊才绝艳的刀客划下潦草的人生句号。

静默。

除了静默还是静默。

压抑的情绪犹如一铲又一铲的黄土堆垒在众人的心头。

“再跟你的小弟道个别吧。”姜玄离提醒道。

“你好像很急？”少年淡淡道。

“有急事当然急。”姜玄离道。

少年没再问他，只是对身旁的小弟交代了一句话，“有事便去南少林寻我。”

“嗯！”小天枫重重点头。

“走吧。”少年说道。

‘这便好了？’

姜玄离又看了他一眼，这孩子的冷静总会出乎他的意料。

就在两人临行前，一丐帮弟子匆匆送来了把刀。

任慈及时拦住他们，“方才一时忘记。”他将那把刀交给姜玄离，“这是天枫壮士的佩刀，在下认为还是交由行黎大师保管为好。”

姜玄离将刀拿在手中细细端详了一番。

这把刀不似他之前所见，刀鞘已然变得破旧，刀身处也多有磨损和凹痕。

这是一把好刀，却也是一把爱刀之人绝看不得的刀。

如同才子见不得美人迟暮，贤君见不得明珠蒙尘，爱刀之人亦见不得宝刀破损至此。

他握着剑柄，将刀重新收入鞘中，右手拇指指腹不期然的触及一片凹凸不平的痕迹。不必去看，姜玄离便知道这是什么。

这把刀伴随天枫十四郎数十年，但在数年前它曾被重铸过，重铸过的刀与之前没什么不同，只是刀柄处多了一个“琦”字。

他道:“若有机会，这把刀会回到它主人所想要它回到的那个人的手中。”

任慈眼神微动，他此前也对江湖上流传的一些有关天枫十四郎的风言风语有所耳闻，再结合眼前僧人的面色，心中有了判断，他道:“在下对天枫壮士来中原寻人之事有所耳闻，我丐帮弟子众多，广布中原，大师若有需要之处，尽可告知在下。”

姜玄离闻言也不客气，他道:“那不知任帮主可知晓一个叫‘李琦’的女子？”

“李姓？”任慈皱眉思索，将江湖上有名的侠女都想了一遍依旧无果。

姜玄离想起之前天枫十四郎告知他的一些事情，又道，“好友曾言，李姑娘亦是大家族出身，只不过后来遭仇人灭门，独她一人逃出，这才远渡东瀛避难。”

惨遭灭门的李氏大族？

无论是江湖还是普通的平民亦或者贵族，姓李之人不在少数，只是惨遭灭门的李姓大族近些年却是少有耳闻。

忽的，任慈脑中灵光一闪，他道，“十数年前，有个黄山世家便是李姓。”

他能记起这件事也不是没由来的。

就在几月前，华山剑派曾遭魔头血洗，除了前掌门的大弟子岳不群以及数名与其一同出门派任务的弟子活了下来，其余弟子尽数被杀。

无人知晓那个魔头是谁，更无人见过他或她长什么样子。

而任慈提起黄山世家也是因为当初黄山世家与华山剑派多有敌对冲突，而黄山世家灭门一事也是由华山剑派所主导的，且还有传闻说，黄山世家尚有一遗孤在世。

巧合的地方太多，任慈想想不起来都难。

‘黄山世家？’

姜玄离蓦地想起他在客栈时从店小二那里听来的消息。

天枫十四郎在挑战天峰大师之前也去了一趟黄山。

或许……姜玄离下意识握了握手中的长刀。

“……或许大师可以往华山派找找线索。”任慈道。

“华山派？”姜玄离疑惑。

“啊，是这样的，华山剑派为避那魔头之祸便更名为了华山派，而华山派现如今的掌门便是华山剑派前掌门首徒‘君子剑’岳不群。”

“原是如此。”姜玄离微微颔首，看来华山派和黄山世家他都要去走一趟了，“多谢任帮主，待贫僧完成好友所托后便往华山派走一趟。”

“在下也会让丐帮弟子多多留意。”任慈道。

“如此，任帮主留步，贫僧便告辞了。”

“请。”

任慈向前又送了几步这才驻步目送眼前僧人与少年渐渐行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