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青是个行动派,接下来,她都在想方设法接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每隔一天会给两个姑娘把脉,更换药方,他当然不会屈尊去人家屋里,都是病人自己来。
以前,两人从来把脉到离开,时间不会超过一刻钟,现在,总是石秀雪先走,孙秀青至少会再多留一刻钟。
她会以感谢为由,亲手下厨做菜煲汤。有一次,西门霜正和西门吹雪相对而坐用饭,孙秀青捧了一大盅酸萝卜老鸭汤来,请他们两个人喝。
她镇定自若地坐下来,盛了两碗汤,道:“听说西门姑娘喜欢美食,这是我们峨眉人经常炖的汤,你一定没喝过,快趁热尝尝我的手艺。”
西门霜看着那碗汤,一点都不想喝,胸口酸涩得要命。她不知道为什么孙秀青非要追人追到她面前来,还很离谱地给她喝汤。
她很想问一句:你有病吧?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望着她,等着她拒绝。
西门霜把筷子放下,站起来走了。
走出门时,她听到孙秀青笑着说:“看来西门姑娘更想去我们当地尝尝。”
西门霜闷着头,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忽然,她看到不远处有一袭灰袍人影,背对着她,静静站着,仿佛在赏花。
她走过去,恭敬道:“管家叔叔。”
管家没有转头,低沉而缓慢地道:“西门吹雪必须永远纯白无垢。”
这句话宛如有千钧之力,西门霜脑中轰然炸响,浮现出一双充满杀意的冷酷眼睛。
西门吹雪必须永远纯白无垢,如果有,就抹去让他产生污垢的人。
她默然离开。
西门霜在这套房子生活了半个多月,却好像连自己的院子都找不到了,只有千篇一律的花和差不多的房子。
陆小凤看到她,吓得跳起来:“你怎么哭了?”
她没有理,把人推开,仔细辨认了一下,终于找到了正确的院子,走进卧房,把门窗都锁上,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窝进床榻深处瑟瑟发抖。
她这个鹌鹑算是当到头了。
她安慰自己,其实西门吹雪也不是很好,他在原著里是注定要抛妻弃子、断情绝爱当剑神的人,剑和叶孤城在他心里的重要性一定会多过女人,既然终究会被抛弃,还是有生命危险的禁忌之恋,不如就不要开始。
要是为了一个注定会抛弃自己的男人把命搭上,那也太不合算了,会被嘲笑死的。
西门霜下定了决心,揉揉眼睛,困乏地睡着了。
再恢复意识,是被一道细微的断裂声惊醒,有人拧断门闩走了进来。
她没有动,依然保持整个人像蚕茧一样裹在被子里的状态,只有半个脑袋留在外面,装作已经睡熟了。
熟悉的微凉的大掌落在她的头顶,西门吹雪说:“听说你哭了,我来看看你。”
陆小凤真是个大嘴巴,这么丢人的事情都要说出去,别人不要面子的吗?
他又道:“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们明天就回家好不好?”
西门霜眼眶一酸,万梅山庄大小姐的身份是西门吹雪给的,背后的那个人以前不把她放在眼里,现在却容不下她了,那里已不是家。
她不能说出来,不仅是尊严使然,那个人选择隐瞒自己的存在自有一套逻辑,如果现在把他的身份泄露出来,她一定死得更快。
至少现在,西门吹雪是绝对打不过他的。
他以为她是因为孙秀青才哭,西门霜不想戳破,免得引起他的警惕。
西门霜拉下被子,露出被捂得粉扑扑的脸,眼眶红红的闪着泪光。
她朝西门吹雪伸出手,像个需要安慰的小姑娘那样。
“哥哥。”
西门吹雪眼中浮现笑意,握住了她的手,倾身过来,把眼角一点泪痕擦去。
兄长很好看,五官精致,面庞光洁,只是常年冷着脸,此刻云消雪霁,冰川融化,露出纯情炙热的内在,让人怦然心动。
西门霜很喜欢这样的他,心里同时存着一股气,恶劣地想要寻求报复,胆子也大起来,攀上兄长的颈,在他的讶异中凑了上来,吻上他的唇。
西门吹雪随即回抱住她,加深了这个吻。
她没有闭眼,能清晰看到他难以自禁般颤动的眼睫,泛红的耳垂,用力握着她的手,都捏痛了。
西门霜捏住那只耳垂,感慨居然是温热的,还以为西门吹雪永远冰冷呢。
他闭上眼睛,难耐地喘息,把她作乱的手捏住,低声道:“别乱动。”
西门霜恶作剧得逞地笑出声。
西门吹雪微笑道:“你不生气了。”
她反驳:“没有,我还生气。”
他道:“我已送客了,明天我们就回万梅山庄,不会有任何人再来打扰我们。”
“嗯。”西门霜含笑点头。
他们像所有刚表白的情侣会做的,双手相扣,依偎在一起,耳鬓厮磨了很久,直到夜色很深,满月降下清辉。
西门吹雪接到了信鸽的消息,说要出门一趟,很快回来。
西门霜知道,这是管家给她制造的机会,等西门吹雪一走,立刻简单收拾了些东西,又写了两封简短的信,一封留给西门吹雪,一封从门缝塞进花满楼的房间。
她答应过替他医治眼睛。
而后,她便从马厩牵出一匹马,连夜从后门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