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文野]循环断章 第25章 24 分岔

夜晚眨眼间变成白昼，七惠花了些时间适应初夏的烈日。湿热的风扑在脸上，一只海鸥从视野中掠过，13岁的她此时身处海边。

没猜的话，自己应该只是想找个看不到人也看不到幽灵的地方散步。所以当前位置偏远，她又只穿了普通的日常衣着，毫无防护性，甚至还是不怎么方便活动的裙子，但眼下只好将就。

今天下午至晚上，两名“羊”的成员会在山里遇害。三天后，吉村悠里将在附近的合宿活动中失踪。虽然不确定凶手今天出现的具体时间，她要做的仍然很简单。

她在手机上记下这两件事并定下两小时后的闹钟，用于提醒失忆后的自己。一言难尽地说，即使这些消息没头没尾且来源不明，她也有信心保证到时的自己会亲自去验证真假。

对于另一层保险，她就没有相同的把握了。

她打通了上次忘记的预约电话，一口气说出像是犯罪预告的话：

“今天下午，西北部的郊区将发生异能者杀人事件，凶手可以控制强腐蚀性液体，携带高致死率的传染性疾病，同时可能参与了人口买卖。”她听到接电话的声音顿了顿，“我等会儿分享凶手活动的坐标，希望贵社能够出面——就如我们未来所约定的那样。”

“你从哪里得知了侦探社员的情报？”问话的是那个充满压迫感的男人。

“我接受过与谢野小姐的治疗。”她补充道，“一年后，这件事相关的受害者家属会委托侦探社进行调查。如果现在不制止，同样的惨案还会发生一遍。”

她不知道怎么说更能让人接受，只好强求一般将事情和盘托出。

“尽快找到坐标。”对方言简意赅，“还有注意自身安全。”

姑且算是沟通成功，七惠当即挂断电话赶往目标。

未来会彻底荒废的那片山林如今还有些绿意，杂草丛生的小道上跑起来很艰难，隐蔽性上倒是于她有利。她悄声靠近中也砸开的那片石壁，它现在完好无损，还有地衣附着，更加和周围的山体融为一体。

猎物和猎人都还未出现，她藏身于树丛中，把坐标发给侦探社，忐忑地等待下一个到场的人。

烈日下，深山老林的气温也并不好受，更别提还有恼人的飞虫，但她更担心自己清醒的时候来不及处理这件事，只是焦虑地数着时间。

一小时、五十分钟、二十分钟……还有十分钟，她的异能就要结束了。

长草和灌木遮蔽了视线，但也放大了他人在其中行进的行迹。不远处传来树枝枝断裂的噼啪声，两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踏着草叶和断枝穿过树林，衣服上印着山羊的图案。

只要跟着他们……这样想的同时，石壁突然开始振动，另一侧不巧有人启动了机关。

孩子们惊讶得愣在原地大呼小叫，七惠耐着性子等到石壁挪出半人宽的缝隙，发动异能放倒山洞里的人，然后从树上跳了下来。

“你们两个，不要再靠近了。”她拦住想要靠近洞穴一探究竟的两人，“还不确定有没有其他同伙，赶紧离开这里！”

对面并不觉得她有什么威慑力，反而向她围了上来：“可疑的家伙，你在那里埋伏我们？”

如果现在对他们使用异能，七惠不确定自己之后可以及时解开，就在她犹豫之际，一个被防护服罩住的影子出现在树林中。

她的异能及时触发，但洒出的酸液已经瞄准了两只羔羊，无法收回。她干脆抓住其中一人的胳膊，借力错身击中他的膝盖，将他推倒至一边，然后反身肘击腹部，让另一人退开几步。

“啊啊啊——”即使有所注意，部分酸液仍然洒到了自己胳膊上，她痛得整个身体都在痉挛，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一部分肌肉。七惠贴着石壁倒在地上，疼痛让她无法思考，头顶刺眼的阳光也令人晕眩。

这算是……成功了一半吧……

意识即将远去时，她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闹铃，以及少女嗔怒的吼声：“离她远一点！还是说你们也想‘接受治疗’？！”

现在，她总算能够安心睡下了。

＊

七惠是被消毒水的气味刺激醒的，她睁开眼便看到一位陌生的少女坐在她床边，留着短发，在学生制服外披着白大褂，看起来比她大几岁。

“终于醒了。”她狭长的紫眸中流露出赞许，“做得不错嘛，就是太乱来了。”

七惠环顾四周，自己身处一间墙体泛黄的老屋里，对面的书柜和办公桌上放满了医学专业用书，中间夹着几本格格不入的高中课本。

自己好端端在海边散步，怎么一个走神就进诊所了？她身上又没有外伤，这天气应该也不至于中暑才对。

她越想越迷惑，只好求助身旁的少女：“那个……”

与谢野没注意她的表情，站起身：“差不多休息够了，就跟我去特务科把那两个嫌疑人身上的异能解开，那边急着审讯呢。”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什么时候用过异能？”

七惠上一次感到这么混乱，还是被法国间谍带离研究所的时候。她听与谢野描述自己突然打电话向侦探社求助，然后找到了某个异能者藏匿失踪孤儿的地方，顺带控制住两名嫌疑人，救下两名目击者，但她对此完全没有印象。

得知她失忆的与谢野也是一脸震惊，不过她很快决定去找外援：“乱步先生现在也在特务科，他一定清楚是怎么回事。”

七惠半信半疑地跟她去了那个神秘的特务科，会面的地方是临时预定的酒店会客厅，看到那伙灰色制服的武装人员守在门内时，她担心这是什么秘密组织的骗局，但门已经被锁上，外围还不确定有多少人守着。

角落的椅子上绑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其中一个穿着全套的防护服，通过面罩透明的部分，七惠依稀能认出一张久违的脸，以前她只能隔着厚厚的玻璃看到。

座钟上显示的时间距离与谢野告知自己的案发时间已经过去十四小时，她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解开异能后，两人悠悠转醒，他们面对指着自己的枪口慌乱而无措，奇怪的是，并没有罪犯归案时会有的懊恼或心虚。

七惠按捺不住，上前问那个穿着防护服的人：“你记得我吗？我还以为你跳强酸池进那时死掉了。”

青年被她说的内容吓得一愣，定定地看着她的脸，问：“你是谁？”

带头的灰制服一挥手，其他人便将她拉开，交给门外的侦探社员。大门紧闭，檀红色的缭乱花纹让她惶恐不安。

“我到底做了什么……？”她转过身，看向与谢野身侧的少年。

“不是你的问题。”他压了压帽檐，郑重道，“你为了救某个人，才回到现在改变了未来，所以无需为此后悔。”他的口吻仿佛知晓一切，但对七惠来说还是过于离奇。

“我怎么会有那种能力。”

“就现状来看，只有这一种可能性。”他伸了个懒腰，提到自己擅长的领域，语调轻快些许，“嘛，你要是想知道具体原因，侦探社也可以接受这个委托。”

七惠别过头，她确实摸不清头绪，但涉及异能力的话，她不是很愿意让陌生人插手，虽然这些人好像是自己找来的。

“或者你还拿不定主意的话，要不要先加入侦探社？”

“什么？”

＊

七惠是被车轮运转的声音吵醒的，她睁开眼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五官比自己成熟些，如果不注意气质上的区别，很容易误把对面的女人认成母亲。

“做得不错，”另一个自己坐在对面，满意地微笑道，“我都没想过你会告诉悠里。”

她们置身于行进的列车中，桌上放着两套茶具，车窗外一片漆黑，但能感觉到轻微的晃动。

终于完成一件大事后，七惠捧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吸入一口红茶的温热与香气，盯着玻璃中的倒影发了会儿呆。

“这是要去哪？”

“送你去一个有趣的地方，这一年半一直待在那个记忆空间会很无聊的。”

只要想到她早就把行车路径规划好了，就一点都不觉得有趣，也许仅仅比天天跟谜语人待在一起好一点而已。

七惠没搭她的话茬，她放下茶杯时，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想起自己忽略很久的问题。

“因为已经司空见惯了，我好像从来没有理解过，”少女出神道，“灵魂究竟是什么呢？”

“好问题。”对方像是终于等到她发问，端起茶杯，循循道，“把人比作这杯茶的话，灵魂就是‘杯中的水’，记忆则是水中的溶质。”

“这跟你之前说的不一样吧。”

“有什么问题吗？人类、恶鬼和动物，都可以是容器。”她随手一晃，杯中的水泼掉大半，落在地上消失不见，“但若是灵魂离开轮回，要么蒸发消散，要么就融入汪洋，失去独立的形态。”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是在锈湖的方块内部？”

“不，这里是名为‘梦游记’的异能之中。”

关于异能力，超出常理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至少这个解释让七惠稍微理解了一件事。

她第一次用梦游记回溯时间时，出现了半个小时的记忆断层，后来无论她怎么回想，都对那半小时唤不起半点印象。

“所以说它可以把这部分记忆保存起来，在原来的时间点上再替换掉杯中的‘溶质’……”她如坠冰窖，“我之后会被你代替吗？”

“只要你不想，事情就不至于发展成那样。”

绝对是有条件的，那副表面温和实则算计的笑容，简直和研究人员哄小孩的样子如出一辙。

“莫名其妙，异能力这么方便，你自己去完成你想做的事不就行了。”七惠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还是说把我编排得晕头转向，你很开心？”

“只有我是行不通的，而且需要你理解我才能做到。”面对七惠的怨怼，女人依旧以包容的态度柔声劝解她，说出的话却让她胆寒——

“我要夺取一枝的能力，毁掉她努力半生的研究成果。”

七惠张着嘴说不出话，她不愿正视的想法化作了具象的现实，正坐在自己面前，她只能回避她的眼神。

“我凭什么要理解这种事。”

“你真的不懂吗？”那声音如同一把刀，剜开她的心脏，“明明你被克隆出来代替她做了那么多实验，现在却被扔到一边，真的一点愤怒都没有？”

正因为愤怒，才想找到一枝全部都问清楚。这种感情甚至比其他悲伤和不舍都更纯粹，同时也更危险。

“就算那样也不至于……你说的都太出格了。”

“没关系，你总会明白的。”女人轻拍双手，列车突然刹停，贴心地送上道别祝语，“那么，祝你旅途一切顺利。”

强光突然破窗而来，七惠下意识挡住眼睛。桌椅的触感消失了，她的周身仿佛空无一物。视野恢复时，她悬在空中，隔着四层楼的高度正对路面。

大脑理解现状后，就像有人按下了快进键，下方画面开始极速拉近，砖块的纹路都越来越清晰。

这个高度摔不死人，但是、但是——摔得半死更痛苦啊！

僵硬的身体已经放弃抵抗失重感，却感觉体重变得轻盈。逐渐接近地面的同时，有什么东西快要从即将崩溃的骨血中振翅而出。

最后的时刻，奇迹般飞过来一张软垫，虽然触底时仍然很痛，有了这层缓冲，她总算没有血溅当场。

七惠撑起快要散架的身子，看到一名穿着沙色风衣的男人朝她赶来。他神色镇定，似乎是这场意外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那么这张垫子……

“喂，织田！你还没付钱，把人家的床垫扔出去干什——”在他身后，另一名正经社会人打扮的金发男子追出商城，目光接触到趴在床垫上的少女时，他的怒气凝结了。

“小鬼，你是从楼上跳下来的？”

“我……”情况太混乱，七惠想要编个理由脱身，然而更麻烦的问题随即噎住了她的喉咙。

商城门口的活动海报上，明晃晃地标着日期，年份是她和悠里告别的6年后，也就是她21岁这年。

“我是被人扔下来的。”事已至此，还是诚实点吧。

本卷正文到此结束啦

之后会花点时间梳理第二卷细纲，期间补一个新年番外

角色表挂了好久的首领宰终于可以写了TU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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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4 分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