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文野】港口黑手党的职业生涯 第100章 高桥

命运总叫人意想不到，背离的线有时也可以再度相交，就像故人久别重逢。

眼前站着的男人身材消瘦，一身灰色的西服，银色领带夹，黑发用发胶勉强拢在脑后，暴露出初显危机的发际线。

他很年轻，但也很憔悴，尽管打扮得很得体，精神上的消极还是暴露了他的状态。他看着像个被迫营业的精英人士。

这种精英川上葵见过很多，但这人不一样，他让川上葵觉得眼熟，甚至……有一些悲伤。

川上葵想了又想。

太久远了。

“……高桥。”川上葵还是叫出了他。

高桥似乎有些迷茫，他看了看身边的人，但显然他没办法从旁边的人口中得到答案，因为这些人也正以一种疑惑的目光投向他。

他被簇拥在十几人中间，俨然是这里的话事人。

好吧，高桥知道只有自己知道答案。

“川上……小姐，我是这里的话事人，A先生的部下，负责打理这里的财务，还有一些产业。”

“那么，请高桥先生向我介绍一下。”川上葵的声音很平稳。

“是。”高桥答。

他们走进一间装修典雅的办公室，整体呈红棕色调，头顶是昏黄的水晶吊灯，正对大门的是一张黑色方桌，背后是旋转椅，再后面摆了四排书架，上层满满地堆了资料和档案，下层是几个锁住的柜子。

侧面墙上是几幅油画，人物画，都是戴着宝石项链的女人，相貌不同，神色各异。

脆弱的脖颈和沉重而美丽的宝石项链。

恶趣味啊。川上葵想。

干部A的异能力【宝石王的失常】，在他人自愿带上项圈后，能将对方的寿命转化为同等价值的宝石。

A的部下们都戴了这种项圈，所以不得不向他效忠，为他服务。

这些画……

是警示。

川上葵的视线在高桥脸上走了一圈。

高桥面无异色：“这里是档案室，后面的文件都是交易资料，主要包括宝石走私、赌场、放贷……”

他介绍了很多，甚至能回答出川上葵临时提出的问题，显然经手过其中不少交易，对这里了如指掌。

“怎么加入了港口黑手党？”川上葵主动聊起了私事。

高桥大学时期曾经在她管理的据点打工，后来据点被攻击，彻底解散。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他竟然成了干部A的部下。

干部A是出名的“投机者”，自己有一套搞钱的私人班底。川上葵先前只大概知道有这个队伍存在，因为他们没什么直接杀伤力，调查的并不彻底，不想里面藏了个熟人。

“3年前我便为A先生工作，后来随他加入港口黑手党。”高桥说。

干部A异能特殊，手下换人一茬接着一茬，三年算是很久了。

川上葵没有细究高桥和干部A的关系，毕竟这不是审讯，她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

“那你知道我吗？”

高桥一愣。

“我向你介绍过我是港口黑手党吧，那个时候。”川上葵指出，六年前的龙头战争中，她面临追杀时向高桥袒露过身份。“怎么没来找我？”她很自然地牵出两人曾认识的事实，没有给他一点反驳的余地。

“我......”高桥尝试着说些什么，耳畔却有余声不住嗡鸣，眼前忽明忽暗。血液蒸发着，沸腾着，汹涌地在五脏里翻腾，煎熬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嘴唇翕动，脑海里反复思量着。

他终于冷静下来，首先想到的，并不是他曾经认识的小女孩川上葵，而是现在的川上葵——一个大权在握的危险的女人。在A死去的当下，他分不清川上葵的来意是好是坏。

川上葵的眼睛直直看着他。

高桥躲开她的眼神，摇了摇头：“抱歉。”

川上葵的笑容淡了些，她慢慢踱步到油画前：“A先生我还是了解的，你大可直言。”

高桥：“我找过您，只是运气不太好，没有遇到，就以为自己记错了。”

川上葵仍觉得他隐瞒了很多。

但她还是检讨了下自己：“我确实不常在办公室。”

她很多时间都花在“西川谅”身上，或者外出执行任务，偶尔才到办公室处理事务。

室内安安静静的，川上葵有些怀念。

曾经的高桥是有点啰嗦在身上的，孜孜不倦地劝她去上学，酒馆里时时要上演一出“高桥劝学”。最后她还真去上学了，很难说没有这个人的影响，只可惜高桥不知道。

那时，她常常装成小女孩的样子，向高桥这个单纯的大学生请教问题。高桥也真把她当小女孩看待，还带她去看学园祭。

那时的高桥不算多么特别，就是一个普通人，但他对川上葵而言很不同，他是少有的会把川上葵当成小孩子看的人。

照顾，操心，可能还有几分嫌弃，几分恨铁不成钢——川上葵不讨厌那种感觉。

一回想，川上葵才发现，本以为抛之脑后的记忆竟然那么清晰，历历在目。

时过境迁，身份立场的不确定，让他们都必须隔着那层虚伪的面具对话。

川上葵从那幅画前转身：“关于A先生的事情，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高桥：“都在档案里，您如果还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问我。”

川上葵：“A先生应该很信任你，对你委以重任。”

高桥：“受之有愧。”

川上葵笑了笑：“以后你大概率是要跟我干了，宝石生意会由中原干部那边接手，其他一切的我来接手。”

这些是早和森先生核对过的安排。中原中也在宝石走私方面干了很久，接手宝石生意正合适，而且干部A的宝石供应断了，不如和中原中也手底下的线路合并。

“其他一切”是森先生给川上葵收尾工作的犒劳，也是考验。A是个投机者，高风险高收益是他的爱好，却不是川上葵的爱好，能不能盘活剩下的“其他一切”就要看川上葵的本事了。

“你有什么打算吗？”川上葵问。

高桥：“我完全服从您的安排。”

川上葵慢慢走到那一排书架前：“那就好。”

她那几排书架间走来走去，还时不时伸手拨弄一下。

高桥提心吊胆地注视她的动作。

川上葵则故意挑拨高桥的神经，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寻觅着，在哪里呢......她模拟着大概的位置，取下一本书，伸手从书架内侧靠后面摸到一个圆形暗扣。

“等一下！”高桥忽然出声。

川上葵看着他。

四目相对，这场重逢总算变得真诚起来。

“不能按，是旋钮。”高桥终究不忍心。

这是个机关，如果按下，就会被淬了剧毒的针刺伤，必死无疑。

川上葵沉默地看了他一会，最后微微一笑，旋动暗扣。

机关却悄然挪动。

“这次就原谅你了，之后老实交代，带路吧。”川上葵不知道机关的存在，却也并未打算直接按下，她只想看看高桥的反应。

高桥的反应让她满意了。

高桥将最后一排的书架向后一推，书架竟然轻巧地向墙内旋转过去，露出了暗藏的小隔间。

隔间内空间不大，放了两个大型保险箱，每个保险箱上又堆了箱子。

川上葵：“介绍一下吧。”

“这里是A先生的备用金库，里面是一些账本，支票，还有金条。”高桥生无可恋。

川上葵的注意力却没有被这些东西吸引，而是调侃似的问：“他这么信任你吗？”

高桥心如死灰：“我提议的，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

且不提他怎么忽悠到干部A的，川上葵继续自己的推论：“你是准备瞒过我，带着这些东西私逃吧？”

高桥不说话。

由那几幅警示的油画可以猜到，干部A对高桥是即看重又提防的，而高桥，从前戴着项圈，又被这样威胁，滋味恐怕不好受。而且他承认自己找过川上葵，在川上葵的试探里也没否认A此人品性不佳，多半是讨厌干部A的。

重获自由后，高桥没说明备用金库的事情，他多半想携款私逃。

川上葵点评：“时机选的太差了，最近抓得很严。”

A利用异能掌控部下，为人残忍苛刻，动辄杀人，手下想逃的人本就不少。他人一死，众人没了顾忌，甚至连港口黑手党的规矩也不在意了，纷纷叛逃。负责处理这件事的是川上葵手下的岛田。

“川上......小姐，你是怎么发现的？”高桥见过川上葵懵懂的样子，所以，他没有其他人那么畏惧。几番对话后，他隐约找到了从前的感觉，就是称呼上有点磕巴。

“和其他房屋对比，空间小了，长度不对。”而且，川上葵控制了A在海外的账户，结合游艇打捞进度，信息也对不上。不过，哪怕高桥逃掉也没关系，只要一动支票，川上葵就能立刻找到他。

这几天，川上葵的感受就是，能买下干部职位的A，的确很阔绰，哪怕被烧了金库，沉了游轮，仍然阔绰。

川上葵逛了一圈：“东西我都看得差不多了。待会把这备用金库里的东西清点出来，整理一份清单。资料做好分割，宝石生意单独整理出来。”

“额外给你一个任务，我瞧你的地位挺高，那就整合人手，劝劝你的同事们，别逃了，我不想杀这么多人。改天请你吃饭。”

“虽然我们以前认识，不过私情是私情，公事是公事，你之后的职位就看这次任务的完成度。”

川上葵露出了一个魔鬼般的笑容。

一来就这么多麻烦事，逃也逃不成了……高桥有些怨念。

可他看着川上葵的背影，觉得她看似和从前不一样，实际却还是那样——一个没什么恶意的酷酷的女孩，这让他感到一种诡异的温馨，甚至有种这样下去也不错的荒谬想法。

年轻时踌躇满志，总想着往前走，往上爬，挣很多钱，获得很高的成就，付出多少也在所不惜。现在却总回忆当年那个昏暗破败的小酒馆，还有佐藤、安和、斋藤老板，以及川上葵。

他又想起A，想起自己毕业后，是如何被骗着戴上了项圈，很多次，他都想一把刀抹了脖子，猜测那样是不是就能把项圈取下来。这失去的自由，让他彻夜难眠。

他有过很多荒唐的希望，每次回忆过去都觉得自己蠢得可怜，幸而活到了今天，只是可惜，他的很多朋友都没活到今天。

高桥的登场在前面11，1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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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高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