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罗夫特先生?”
听见身后房间传来开门的声音,原本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麦克罗夫特站起转身。
“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凯瑟琳小姐。”
在看到麦克罗夫特时,凯瑟琳心里涌上了莫名的情绪,她垂着眼,没有回看对方,而是径直走向茶水台。
“水还是茶?”
“水就好,谢谢。”
凯瑟琳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玻璃杯。
“你是来找小福尔摩斯先生的吗?”
麦克罗夫特的视线跟着凯瑟琳的身影移动,最后随着她停下的脚步定格在她的背影上。
“夏洛克正在上课,一个小时内都不会回宿舍。”麦克罗夫特的声音异常轻柔,“我是为你而来的,凯瑟琳小姐。”
凯瑟琳握着水壶把柄倒水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
“是有什么工作还需要我出面吗?”
“不,所有的善后和舆论监控工作都已经接近尾声,一切顺利。”
她端起水杯,转身走到麦克罗夫特面前,将杯子递给他。查理·班内特的外表让他们之间的身高差极大缩小,以至于她几乎可以平视麦克罗夫特的眼睛。
“既然一切顺利,那么你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呢?麦克罗夫特先生。”
麦克罗夫特嗓音低沉:“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凯瑟琳小姐。”
“For what?”
“在并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的情况下,因为难以自控的情绪而对你说了如此自以为是的话。”
凯瑟琳觉得自己此刻像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受了一丁点的委屈就会难过得不行,就会想要找一个温暖的避风港汲取安慰。
一种无法形容的酸涩瞬间从被压抑的情绪下喷涌而出,那双往日里总是神采奕奕的绿色眼睛溢出一层浅薄的水雾。
“我很抱歉,在你刚经历了生死攸关的危险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你的情绪。”麦克罗夫特轻轻叹了口气,“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去消化那些惊世骇俗的内容。”
凯瑟琳噙着泪,声音颤抖:“他们说世界是既定的,他们说观察即为定性,他们说结局无法改变。第一世的时候,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第二世的时候,我是一个小说故事中的外来者,我努力改变了许多人死亡的剧情走向,但好像他们说的才是正确的,改变了既定结局后我的报应似乎就是死亡;到了现在……现在这个世界,似乎一切都混乱了。”
“我试着不要去深思这一切,因为这些东西我可能穷尽一生都无法获得答案,又何必庸人自扰呢。但每当想起他们的话时,我总是会想着,我究竟是为什么会这样不断地经历死亡与重生?就好像这是一种天谴,我是不是要反复无尽地感受痛苦。”
“我直到如今也想不明白,如果……如果一切都是既定的,如果一切都如同双缝干涉实验*1中那样,在微观世界里,不观察就不会坍缩成现实结局。在没人观察时,光会像一片迷雾一样,走向所有可能的路径。可一旦有人看着,它就乖乖选定一条,就好像它必须回应观察者。”
“如果世界也是这样呢?如果我不看,它会不会就不按原来该走的轨迹走?会不会就连我自己,也不过是某种被观测时才成形的存在?”
“你看看我。”
凯瑟琳用手背粗鲁地抹去泪水,扯下魔杖让自己变回原本模样。瞬间拉开的身高差让她不得不仰着头,迎上麦克罗夫特的视线,“你看看我。”
“那我算什么呢?我是真实的吗?世界是真实的吗?如果没人看见我,我是会一成不变还是死亡消失?思想是不是就像那些粒子,会把世界推向另外一种轨迹?如果那些粒子因为被看到才成形……那我呢?如果这世界没有人真正在乎我和看见我,我是不是也就不会存在了?”
麦克罗夫特微微低下头:“所以你认为你的一瞥或是一个念头,会把世界的结局推向不同方向?还是你认为无法确认到底什么是真实的,什么又是虚假的?”
凯瑟琳啜泣着摇头,委屈又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听着。”麦克罗夫特抬起双手,动作轻得像是怕惊扰她似的,指腹贴上她的脸颊,将她的视线引向自己。
“我接下来的举动会有些失礼,请允许我提前为此致歉。但无论如何,我想给你一个不可否认的现实,凯瑟琳小姐。”
凯瑟琳抽着气音,喉间泛着未散的哽咽:“什……么……”
理智与情感之间的界线在此刻骤然崩塌,成为了互相成就彼此的牵引,将两人一同推向更靠近的地方。
“无论世界多么混乱,人的荷尔蒙和心跳不会说谎。”他说,“你现在能感受到我,那么这一刻就是真实存在的。”
话落,麦克罗夫特彻底低下头颅,两人的鼻尖轻轻相触,呼吸在一瞬间完全交缠。
凯瑟琳先闻到一缕清甜的柠檬香,下一瞬,唇上便覆上了温柔却坚定的触碰。
那柔软带着微微的奶油甜意,接着是忍耐许久后终于允许自己靠近的深深摩挲。
刹那间涌上的荷尔蒙让她忘却了所有委屈与怅然,胸腔深处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桎梏,以最坦白的方式宣告此刻的真实。
直到彼此轻喘着退开,她才后知后觉般抬手,指尖轻颤着触上麦克罗夫特轻抚在她脸颊上的手,掌心下的手背残留着一丝温度,沉静又令人心慌。
她有些情不自禁地将额头抵上了麦克罗夫特的胸膛。
“你的心跳好快。”凯瑟琳小声嘟囔道。
麦克罗夫特低笑,笑声震动着胸口,“摸摸你自己的脉搏,你也不遑多让,凯瑟琳小姐。”
凯瑟琳控制不住地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耳尖发烫,她抬起头看向麦克罗夫特,“你今天吃柠檬奶油蛋糕了?”
麦克罗夫特:“嗯……本笃街尽头有一家烘焙店的柠檬奶油蛋糕做得十分美味,我还在剑桥的时候便时常光顾。”
凯瑟琳微眯着眼睛:“看来你弟弟说得是对的。”
麦克罗夫特直觉夏洛克不会说自己的好话,但还是好奇他在凯瑟琳面前说了自己什么。
“夏洛克说了什么?”
“他说你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因为没有人能管得了你,就开始放纵自己的食欲,体重的增长也愈发不可控制了。”
“天地可鉴,我现在的体重控制得非常稳定。倒是夏洛克,再瘦下去和伦敦的电线杆子也无甚区别了。”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和年幼的弟弟赌气似的,凯瑟琳听了觉得好笑,她张开双臂,问:“我可以抱抱你吗?”
这直白的问题让麦克罗夫特不由得顿了顿,又无可奈何地笑着答应:“当然可以。”
凯瑟琳环上他紧实的腰身,把自己整个人埋进他宽阔温暖的怀抱里。毫无保留的亲近让她第一次觉得那些思虑不过是在自寻烦恼。
她拥有这么多真实而珍贵的东西,又何必执着于那些无解的宇宙与宿命。
麦克罗夫特轻轻揽住她的肩,将她整个护在怀中。
两人沉静地拥抱着,直到麦克罗夫特忽然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我只是在庆幸我们接吻的时候你变回了凯瑟琳,不然——”
“不然两个男人在你弟弟宿舍里接吻会太奇怪了,是吗?”
麦克罗夫特将下巴抵在她发顶,忍着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实在无法把那种画面和夏利联系起来。”
凯瑟琳也想象不出,“你跟他说过我吗?”
麦克罗夫特摇头:“没有。”
凯瑟琳感叹:“那么他确实聪慧敏锐,居然靠着瞥了几眼你的信封就能猜到我们的关系了……等等!”
“怎么了?”
“现在几点了?”
麦克罗夫特掏出怀表,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三点三刻。”
凯瑟琳脸色一变,立刻松开他:“上一周约翰逊教授说今天的基础实验课会提前结束,你弟弟估计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门外便响起沉稳的脚步声,随即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凯瑟琳:“……”
Oh **!
她用口型示意麦克罗夫特自己先回房间,剩下的他来应付。还不等对方回应,凯瑟琳就一个箭步冲回了房间里。
当夏洛克打开门时,入眼看到的便是站在起居室中间,尚未来得及坐下的麦克罗夫特,他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
“你怎么在这里?你的工作做完了?”
“我来找你。”
夏洛克环顾四周:“你们吵架了?”
麦克罗夫特倒是第一次好奇夏洛克的推理逻辑,“没有。我和你的室友相处得很友好,夏利。”
他重点强调了“友好”这个词。
“是吗?在医院你离开班内特病房时,气氛可算不上友好。”夏洛克把手里的书本和笔记随手扔在茶几上。
“他用来装洗漱用品的篮子放在鞋柜上,表面还有明显的水汽,说明他刚才回来洗了澡。结果进了宿舍没多久发现你在这里,嗯——看起来你还是擅自撬锁进入的。”
“于是你们又起了一番争执,吵了挺久吧?等等——”夏洛克皱起眉头嗅了嗅空气里不同于以往的气味,“你们不会还发生了肢体冲突吧?起居室的中间全是你们须后水和沐浴皂的味道。我刚刚进来时,还听见他摔门进房间的声音了。”
说到这里,夏洛克甚至有点幸灾乐祸:“麦克,班内特可是我的室友。如果让母亲知道,我的兄长和我的室友闹得不可开交,她大概会重新审视‘大儿子情商比小儿子高’的认知吧。”
麦克罗夫特神色复杂地抿抿嘴:“……”
过程全对,结果全错。
夏洛克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1:双缝实验是一种展示光子或电子等微观物体的波动性与粒子性的实验,最早由托马斯·杨(Thomas Young)提出,在1801年至1807年间进行了一系列实验,用来研究光的波动性:在一束相干光通过紧密排列的两条狭缝后,屏幕上会出现明暗相间的干涉条纹,这种现象表明光具有波动性;而在量子层面,当单个粒子(如电子、光子)逐个通过双缝时,累积的结果仍然显示出干涉图样,揭示了微观粒子同时具备波粒二象性。
实验的核心原理在于波的相干叠加与干涉,而“观测”会使干涉消失,从而反映出量子测量的特殊性。双缝实验不仅奠定了波动光学与量子力学的重要基础,也在哲学层面深刻影响了人类对自然规律和现实本质的理解,被誉为“量子力学最神秘的实验”。(源自百度百科)
双缝干涉实验揭示一种近乎悖论的特性:微观粒子只有在被观察时,才会选择一条明确路径;若无人注视,它们反而呈现多种可能叠加的状态。
这一现象仿佛在说明某些结果只有在被“看到”之后才真正发生,而未被观察的瞬间,则悬置在无数可能之间。
这够甜了吧,再甜一点人设都要ooc了[狗头叼玫瑰]
接下来就是搞钱了,下一个案子要再等一等,本来想写大学一年一个案子,但又感觉这样显得这学校堪比哥谭了,不太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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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