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幕准备——请各部门就位!”
导演的声音在片场回响,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紧张而肃静。
这是星野樱在美国拍摄的最后一个镜头。
这一个月以来,她几乎没有真正地休息过,每天不是在片场待命,就是在剧本中不断地推敲人物情绪与动作节奏。她没有怨言,因为这是她自己选择的——挑战自己、拓宽视野、让“fullmoon”成为更强大的名字。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疲惫得连日子都快记不清。
此刻,她身着一身深蓝色便衣警察制服,头发扎起,目光冷静中带着压抑情绪。她靠在废弃天台的一侧,眼前是一具“敌人”倒下的尸体,远处是落日烧红的天色。
这是整个剧集的结尾——她所饰演的女警终于完成任务,却也因此陷入孤独,望着落日思念远方的家人。
导演要她表现出:“已经完成使命的释然,同时夹杂对日常生活的渴望。”
她缓缓蹲下,抚摸“敌人”的肩膀,闭上眼,再睁开时,望向天际。
——那一瞬间,镜头中的她仿佛脱离了角色,只剩下她自己。
星野樱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画面——
在东京的清晨阳光下和南野秀一一同吃早餐时的宁静;
在他办公室门口调皮地偷亲他,逗他脸红时的得意;
还有在机场吻别时,他那句刻意轻描淡写的“早点回来,我很不习惯家里没你”。
这些画面像海潮一般袭来,化作她眼底真实而温柔的湿意。
“卡——!”
导演喊停了,片场一片静默。
紧接着,全体鼓掌。
“完美!谢谢星野小姐!你完成了整部作品最后的核心镜头——杀青了!”
助理递上毯子和热茶,小樱这才发现,自己手指在发抖,不知是冷,还是激动。
她回头望着剧组人员,鞠了一躬,脸颊泛红,声音轻却坚定:
“谢谢大家照顾我……我会带着这段经历回到日本,继续努力。”
掌声此起彼伏。
化妆助理一边帮她取下道具武器一边笑着打趣:“你老公知道你杀青了吧?他是不是要第一时间飞来把你带走?”
小樱红着脸哼了一声:“他太忙啦,我杀青完还要收拾行李……不过他每天都有写信给我。”
她的嗓音因为长时间拍摄变得沙哑,但提到南野秀一时,声音却带着笑意,像是在胸口悄悄开出了一朵小花。
回到酒店后,桌上已经放着今天的信件——熟悉的笔迹、熟悉的信纸。
她一边喝着热巧克力一边拆开:
【今天阳光正好,我走出公司,看到有情侣在花坛边喂猫。
突然想起你抱着猫咪说“我将来要在家里养一只橘猫”的模样——
我替你去看猫了。你替我早点回来,好吗?
今天是你杀青的日子,我知道你会做得很好。
想你。
——南野秀一】
她轻轻捂着信纸,唇边露出一个轻而恬淡的笑容。
窗外的洛杉矶夜景依旧流光璀璨,而她终于在这一刻,可以松一口气。
旅程即将结束。
她,快回家了。
深夜,洛杉矶。
酒店22楼的玻璃窗外,城市灯火像一片沉静星河,微风拂过阳台,吹动着窗帘的一角。
星野樱坐在床边,手中捧着一杯还温热的蜂蜜牛奶,身上披着一件米色针织外套,刚洗完澡的金色长发湿润地披在肩上。屋内没有开主灯,只点了一盏柔和的小夜灯,映出她轮廓纤细、眼神静谧的倒影。
这是她在美国的最后一夜。
行李箱已经打开放在角落,里面一半已经塞满了折叠好的衣服、文件夹、剧本、她喜欢的零食,还有那条南野秀一寄来的深蓝色围巾,被她轻柔地叠在最上层。
她望着那围巾怔了几秒,然后低头轻轻叹气。
“终于要回家了啊。”
这一个月的拍摄,就像是一场奇妙的梦,梦里她是那个冷峻、独立、不动声色解决案件的女警察——而现实中,她不过是一个也会累、会脆弱、会在夜晚悄悄哭泣的普通女人。
她放下杯子,走到阳台上,拉开玻璃门,坐在藤椅上望着远方的城市灯海。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她一个人生活了一个月。
她曾在夜晚被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
也曾在拍摄结束时得到全场掌声;
也曾在剧本背后偷偷看着南野秀一的手写信哭了一整晚。
但现在,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谢谢你,洛杉矶。”她轻声呢喃,像在向一位旅途中暂住的朋友道别。
她起身回到房间,开始最后一次整理行李。
每一件衣物都折得整整齐齐,每一样物品都仔细分类,连小瓶的护手霜也没有遗漏。她把信纸、耳机、秀一的照片装入手提包最内层的夹层,然后将护照和机票放在外侧。
她动作认真而缓慢,仿佛每一件都值得她再看一眼、再触碰一回。
快到凌晨一点时,一切准备就绪。她站在落地镜前看了看自己——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脸颊因为热牛奶泛着一点红意,海蓝色眼睛里却有些倦意。
她突然笑了笑。
“原来……我还是更喜欢东京。”
那是她生活的地方,那是他在等着她的地方。
床头的手机亮了一下,是南野秀一的简讯。
【准备睡了吗?
我想你。
明天好好搭飞机,别乱吃东西,等你回来一起吃晚饭。
还有,记得带那条围巾回来。】
她盯着简讯看了好久,才慢吞吞地打下一行字:
【知道了。等我,秀一。】
发送。
她躺回床上,拉起被子,闭上眼睛。
这场梦,要醒了。
明天她会搭上归国的航班,在东京的机场,再次看见那道熟悉的红发身影、那双翠绿如森林的眼睛。
她微微侧身,将脸埋进枕头里。
“我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