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化学反应（27中心） 第169章 另一种可能性·十六[番外]

纲吉对自己带有一些怜悯的情绪。

敦一直都知道。

偶尔，真的只有很偶然的瞬间，男孩会突然露出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和悲悯，用让人感到有些心痛的眼神看着年轻的人虎。

这种时候，敦就觉得自己不是被一个十三岁的男孩，而是某个更加成熟的个体注视着。

但是当敦想要去追溯那悲伤视线的缘由的时候，那些带着些神秘的成熟意味便会从男孩脸上消失，变回有些腼腆的模样。

自己正被担心着，自己正在被注视着，这个事实让敦有些开心的同时，也让他觉得有一些负担。

为什么这个刚认识不久的男孩会这样担心自己呢？是我不可靠到自身难保的纲吉都放心不下的程度了吗？果然自己还是无法像太宰桑……像武装侦探社的大家那样，好好的成为别人的依靠吗？

所以即使已经决定伸出援手，自己也无法代替小镜花承担任何责任，无法像太宰桑他们对待自己那样，让那些讨厌的过往和现在的自己切割，以至于少女无论如何都必须前往死地。

这样的事实太过无力，太过悲伤，太过让人感到……不甘心了。

即使如此，正因如此。

中岛敦一直刻意忽视的，明明一直心中明白，却总是因为出自让他痛苦的人之口，而下意识去违背的某个道理，终于再次牢牢印刻在他的意识中。

【不要哭喊！站起来！】

院长老师的怒骂不绝于耳。

那是诅咒，是鞭打，是压迫，却在最后变成了唯一的一句话语。

不要自哀自叹。

生而为人，即使可怜自己，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呲——……我想和您说明，接下来的行为都是我自己的独断，武装侦探社一概不知。』

火焰吞噬了少年的视线。

是异能力正在发动的原因吗，那烈焰并没有想象中的灼痛，反而带有一些温和的暖意。

【通过异能特务科的调查，他下了电车后没多久就找到了港口黑手党的大楼据点，结合电话录音来看的话，这恐怕是一次冲动使然的寻仇。】

敦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上飞机前太宰的话。

【因为自己在乎的人们受到了袭击和威胁，让好不容易获得了些许安稳生活的他感到了愤怒吧。】

如果立场转换，如果有机会，同时自己也有能力去为了谁，为了武装侦探社的大家付出生命乃至尊严的话，敦觉得自己同样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只要源头消失了就好，只要自己有所作为就好……真是和小孩子一样任性又单纯，彻头彻尾利己的构想，就算本意是为了别人好，造成这样的结果也不过是本末倒置罢了。】

【结果，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使用那种程度的力量，总归要付出代价，不管是生命也好，理智也好，世界上总不会有白来的东西。】

然而，国木田，一向刚正不阿的男人愤怒的呐喊却敲击着他这个想法。

【……不要擅自的决定挽救谁的命运！】

眼镜男子带着怒意，带着一些不甘，同时十足恼怒的，低哑着声音这样说道。

【不管是去死也好！被黑手党盯上也好！全部是我们自己的事！不可以……也不需要他人擅自插手！】

【别瞧不起人了！】

在身下的金属彻底消融了之后，敦终于看到了已经变得陌生的青年的脸。

【想要背负他人人生的！只有能够背负自己人生的家伙！】

那是比以往映像更加成熟，更加平静，失去了温情，却带着悲悯笑容的脸。

是没有纲吉感情，没有和大家往日积累下来的感情的，只是在笑着的脸。

……对不起，国木田桑。

分不清是被火焰灼烧还是心中悲痛导致的酸痛让敦有些睁不开眼。

我居然……在纲吉君已经无法被挽回的现在，才明白这种道理。

那巨大的虎爪毫无阻拦的扼住了青年的咽喉。

这双手曾经在数个日夜温柔的，温柔的阻止男孩抓挠伤口，也曾在高空坠落中接住下落的纲吉。

而现在，在付出了巨大代价终于接近青年的现在，只能，也必须变成夺命的工具。

对不起，如果我更有用一点就好了。

对不起，如果我拥有即使面对黑手党……即使面对苦难也能战胜的强大力量就好了。

如果我没有想着随便牺牲自己的生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他人的话，这样你就不必愤怒，不必误入歧途，不必变成必须被讨伐的对象了吧。

咔嚓。

火柱瞬间消散。

即使拥有超出规格的异界力量，沢田纲吉仍然只是一个凡人。

一个被威吓炸弹炸到就会濒临险境的普通男孩。

像是所有人都做了一场梦那样，冲天的火柱化作无数细小的火光飞散开来，变成了夜幕中一阵倒着柔光的火雨，散落在了整个横滨。

人虎抱着已经软掉的青年，应该说是在不断缩小身形，开始变回男孩的纲吉就这么从万丈高空垂直落下。

呼啸的风声伴随着尖锐的气流拉扯着人虎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同时让他更加抱紧了已经没有动静的男孩。

就在他们就要这么一齐坠落地面之前，一只白色的长袖从敦的眼前划过。

白色夜叉独有的蓝白色光芒笼罩了两人，在一阵跳跃之后，将抱着男孩的人虎放到了地面之上。

脸上带着些许灼伤和灰尘的少女眼中带着丝丝水光，似乎想要诉说已经能够控制异能力的喜悦，却因为仿佛睡着了一样的纲吉而将那些话语咽了回去。

以人虎的力量，折断区区一个人类的脖颈甚至不会刻意留下伤痕。

在他们身后的是已经被烧至融化的大片仓库，接到，乃至各种道路设施，其造成的损坏，恐怕会向贫民窟的那个大坑一样，恒久的留在人们的心中吧。

然而罪魁祸首已经不在了。

他像是睡着那样，既没有看到自己造成的惨剧，也没有看到想要保护的人们是否安好，就这么永远闭上了眼。

这份代价和结果太轻，又太重，让人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而在火焰消失之后，安吾终于得到了先前被卷入的市民的情报。

在这场灾难中，没有任何人死亡。

诚然所有称得上建筑和设备的东西都已经被大火烧熔烧毁，但是关键的人命却一条都没缺失。

甚至由于火焰的大半是落在港口区域的原因，除了某武装集团的军火库惨遭溶解以外，没有任何人员被卷入其中。

敦在进入火焰后感受到的温度并非出自异能力优秀的再生能力，而是因为男孩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伤害无辜之人的打算。

是故意的，还是某种谋划，亦或者在梦里的暴走中，他依然坚持了某种信念，生者们已无从知晓。

如一场闹剧，如一场缥缈的噩梦，如本不该出现的意外那样，这场波及了众多势力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至于事后产生的各种善后，责任追究，又因为事件导致的各种政治纠纷，就不是武装侦探社这种非官方性质的结社能够参与和了解内幕的了。

对于所有人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红色和服的少女通过这次的舍身正式成为了武装政坛社的一员，并且通过了社员考核，得到了控制自己异能力的权限。

经过大人们的讨论，决定让她和年轻的人虎一起生活，理由是虽然她本人已经表现出了不会再次危害社会的意识，并且也已经解决了会伤害别人的问题，但是作为前黑手党行动的少女在各种意味上都还存在不足。

所以在起到监视作用的同时，让两个一同见证了男孩死亡的个体一起生活的话，想必也能在平和的日常中互相舔舐伤口，填补彼此人格的空缺吧。

其证明便是，原本该深受打击，一蹶不振的年轻人虎，在得知自己需要照看红色和服的少女后，没有任何人的安慰，无需任何人的开导，自己走出了男孩死亡的阴影。

比起哀叹不幸，更重要的是做好还能做好的事。

最近发生的种种已经在少年灵魂深处的某个位置悄悄种下了一簇火苗，在未来，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会变成改变他某个决定的巨大契机也说不定。

而损失惨重的港口黑手党早已自顾不暇，找武装侦探社麻烦的行为消失的无影无踪。

据说好不容易从海底爬回岸上的某重力使一回来就只见到老家被毁和组织受创，连导致这样情况的该被寻仇的仇敌也已经伏诛，还没来得及换掉浸满海水的衣服就投入了工作之中。

至于本次最大受害者的某首领，在看到政府捞起来的某巨大鲸鱼骨架，以及听到政府对这次事件的各种掩盖报道后，就默默收起了寻仇的心思，老老实实的挽回自己的财产损失。

是这样的，在见到了真的始作俑者的下场后，那些损失的仓库和黑手党大楼的破损，都只能被他归于破财消灾了。

由于这次的突发事件，横滨居然迎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和平与宁静。

外界不知灾害的真正起因，知晓内情的人闭口不言，异能特务科宣称自己已经处决罪魁祸首，而心怀不轨之人却无法轻易相信有能力造成这么大灾害的存在居然轻易伏法。

各方势力不断猜忌，牵制，拉扯，居然就这么形成了巧妙的制衡。

而关键的纲吉的尸体，则是当晚就变成了一团白色的火焰，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出现的毫无征兆，消失的无影无踪，属于男孩的痕迹或许只有依然被摆在办公桌上的盆栽青竹，偶尔被拿出来使用的钢笔，以及拨动发丝的玫瑰木梳吧。

没有人刻意去评价男孩行为的对错，狡猾而成熟的大人们，会在放任时间冲淡伤痕的同时，温柔的，宽容的，原谅一些因秘密和冲动引起的波澜。

镜花介绍的钟表屋修好了那枚损坏的怀表，虽然无法和新的一样完好无损，起码作为遗物的话，这个脆弱美丽的工艺品还能坚强的运作很长时间吧。

“妈妈！爸爸！这边这边！那里有海鸥！”

小小的孩童在绿意葱郁的公园那头拼命挥手，熬过初春的清寒之后，转眼间横滨已经迎来了盛夏，带着热烈暖意的光斑随着树叶间隙放大缩小而缓缓移动着，将躲在公园长椅上乘凉的绷带男子的轮廓印出一轮暖色。

他大大咧咧的仰躺在木质的长椅之上，脸上还盖着“轻松自杀的一百种方法”大全，被树叶遮挡过的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引人昏昏欲睡。

而这暖意随着某人的落座被遮挡了大半。

“即使经历了那样的事，世界也会很快恢复平静，真是让人佩服的同时又有点寂寞呢。”

不知何时出现的男孩一如最开始那样，有着暖褐色的蓬松头发，尺寸稍大的衣袖被稍稍挽起，露出了一节比同龄人更加纤细的手臂。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那是一场效果卓越的排异行为，异物自取灭亡不再搅乱命运发展的进程，自然会大方的留出些许空余。”

太宰就像是早有预料那样，对于本该死去的人重新出现这件事并不感到惊讶，他将书本稍稍抬高了一些，却没有拿下来，而是就这隔着小薄本说道。

“倒是你，纲吉君。”

“会毫不犹豫的执行那种作战，看样子你比表现出来的更加无情啊。”

下一话真的完结番外了，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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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另一种可能性·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