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名柯]非自然生活 第7章 第七章 工藤女士

江户川柯南的不妙预感，在场景转移到“监狱”时达到了顶峰。

因为中间直接跳了个过场，直到这位“赤井秀一”停留在监狱内，他才正式听到了他即将面对的恐怖至极、穷凶极恶、罪大恶极的罪犯的名字。

“工藤女士，午安。”

江户川柯南：“…………”

如果不是他妈……工藤新一的妈受了重大刺激突然疯狂，那这个工藤女士……

“下午好，不知怎么称呼？”她的声音像柠檬皮擦过金属的擦丝器，带着些许久不曾开口的低哑。沙沙，沙沙，并不多么柔和，但无疑悦耳异常。

原来女性的自己声音这么好听……不对。性别不对，年龄不对。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次模拟是不是哪里坏掉了。比如被邪恶能量入侵了之类的。

另外两人还在继续谈话。越听，江户川柯南越几乎皱成一团。

他已经可以完全确认，这全部内容到底都是在捏他什么。

别以为他是侦探就没看过《汉尼拔》系列了，这不就是性转版本的汉尼拔医生和史达琳探员吗？！还加入了变小和《洛丽塔》元素是吧，真有你的啊主系统，睡太久睡傻了不要牵连他！！

——汉尼拔，原指迦太基知名统帅，汉尼拔·巴卡。后来因美国作家托马斯·哈里斯所创作的《沉默的羔羊》等系列作品，致使其中精神有异的食人男主角汉尼拔·莱克特声名远扬整个世界，汉尼拔从此成为了变态食人魔的代言词。

《沉默的羔羊》的剧情，总结来说，就是还是FBI学员的新人菜鸟探员，前往精神病院监狱，以为汉尼拔做心理测评的名义，寻求连环剥皮案线索的故事。

顺带一提，小说续集里，史达琳探员被莱克特医生蛊惑到和他双宿双飞，在烛光晚餐中一起吃掉了讨人厌的某个垃圾上司的脑子。

很崩溃，甚至说不清最让人崩溃的是哪里。

他在这里满脑混乱，那边的工藤女士也恰巧提到了他：“你带了糖么？我闻到了味道。”

“薄荷糖。”

“我想吃。”

“我让狱警把它和我的证件一起递给你。”

“谢谢，你比之前来过的所有人都聪明识趣，真不错，FBI也不是完全无可救药。”

江户川柯南：“………………”

随着细微的摇晃，和光线明暗变动，江户川柯南能感觉到，自己被放置在了某种平面上。大概是托盘，因为接着就是推拉声，有人打开了装着他的盒盖，从他旁边捻起一粒带着包装的白色糖果。

江户川柯南也借此看清了对方的脸。虽然没什么可看的。大概六七岁的年纪，有一头蓬松凌乱的黑发，有些瘦，因此显得眼睛格外大。她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全不遮掩自己漠然锐利的眼神。

她俯视下来，托着腮，含着薄荷糖，像个盯着作业的普通小学女孩，但她看的是赤井秀一的FBI证件：“他们派你过来，一定不是因为死的人太多了。亲爱的贝尔摩德抓了谁？”

“我不知道，我没有这个权限。我受命来向你问几个问题，而不是回答你的疑问。”

她笑了起来。语气如常，却仍然给人高深莫测之感：“你是这样的人吗，赤井先生？上面的人安排你带着几页打印纸过来，于是你也让自己的大脑和那些纸一样空白？他们把任务交给你，一定是因为你非常优秀，大概是今年匡提科学院的第一名。就像这个名字一样，秀一。”

“……”

江户川柯南看不到赤井秀一的表情，但他能从这份沉默推断出情况并不很妙。

因为工藤女士看破得相当准确——如果赤井秀一是听凭上司安排行动的那种人，他根本不会让自己成为匡提科的第一名。这太出风头，太拉仇恨，何况他还顶着外国人的名字。

那位布莱克长官说工藤女士是“跨世纪的莫里亚蒂”，证明他们应该处于世纪之交。这时候的本地国民气氛还算可以，但在匡提科这个专门培养各种军事人才的地方，就是另一回事了。

果不其然，最终，赤井秀一吐露道：“她带走了一位参议员的长子。”

“有趣。”

“我不这么认为。”

“当然，你可是过了心理测试的预备探员。但你怎么想实际上和我也没有关系，就像我怎么想……开玩笑的。你当然很在意我的想法，恨不得拿着录音笔和录像机记录下来。要我说，随着留影设备发展，犯罪和破案都要变得越来越困难了。”

“犯罪证据会更容易被发现。”

“而罪恶本身会更容易隐藏。你信教吗？”

“不。”

“算是件好事。在这个国家……和许多国家，宗教是麻醉剂。但它并不能让人镇定，反而让人兴奋。狂热的信徒会有什么表现？我们应该都很清楚。”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了吗？他们大说，大笑，大声宣扬自己，发起征讨，杀死所有异教敌人。啊，就和十字军做的那样。也像丰田氏和德川氏做的那样。看看美洲与非洲，你怎么会觉得狂热迫害已经过去了？它们从未结束过，只是更换了名义与旗帜罢了。”

“这些似乎与我们今日讨论的话题无关。”

“连环杀人案是你上司感兴趣的话题，不是我感兴趣的——也许更不是你感兴趣的。”

“我的想法无关紧要。”

“你想去那个组织卧底？”

“……什么？”

“如果你打算去卧底，最好改改自己的小习惯。你说谎时的表情过于镇定和理所当然了。和很多人的直觉截然相反的是，大部分普通人说真话时才躲躲闪闪。谎言是人生的平地，真实才是陡峭的山谷。好的政客说什么话都是一个表情，既不太真挚，也不太虚伪，谁也无法从那张面具上看出他们的真实想法。皮埃尔先生就真挚过头了，太有表演欲，有时显得实在可笑。”

她笑了笑：“说起来，记得皮埃尔先生说自己喜欢极限运动，大概是无数只蚂蚁团成球滚过火灾的那种运动吧。赤井先生对此感兴趣吗？”

“…………”

江户川柯南不忍卒读地闭上眼睛——虽然他现在并没有眼皮，但视线还是真的合拢了。真是谢谢主系统，虽然它脑子很明显出问题了。

不知道这位赤井先生到底是太过新手（不排除他完全被梦境影响，成为了菜鸟探员），还是故意示弱以打探更多信息，反正江户川柯南听到现在，内心只有一个念头。

可怕，快跑，别聊了，说你不感兴趣啊大哥哥。

工藤女士一早就知道赤井秀一想知道什么，甚至慷慨地泄漏了不少消息，但就是没有一句话能听。

她牵引着所有话题，像给猫咪投毛球那样投着钓着饵食的细线。如果赤井秀一或他背后的FBI真的咬钩，会被潜伏在一旁的鲨鱼挤上来啃得一口不剩。

全部是谎言。

所谓蚂蚁滚过火焰的协力逃生不过是人类的臆想，畏惧火焰的天性会让蚂蚁四散奔逃，寻找未起火点来寻求活下去的机会。巴西火蚁只有在遭遇洪水时，才会迅速找到同伴并紧密连接在一起。它们的外骨骼具有疏水性，再加上流体拟态，整个蚂蚁团能在水里漂浮许久许久。

火与水是不一样的。即使洪水，蚂蚁也能从水中摄取养分，火焰却只是无可逃避毁灭一切的天灾。

但无论人类们到底清不清楚这点，他们都注定会跳进去。

因为皮埃尔，很显然，就是那个丢了长子的参议员。

正如工藤女士所说的那样，就算她设下毒饵，就算这片森林被大火焚烧，会被毒死的也只有无名的探员或警察，会被烧死的也只有最外层的蚂蚁。

所以赤井秀一只会有一个回答：“愿闻其详。但在那之前，让我也问您一个问题吧。”

工藤女士挑起眉稍。她将盒子里的糖堆成了一个精致的小金字塔，所以江户川柯南能稍微多看到她的表情，和赤井秀一偶尔露出的侧脸：“愿闻其详。”

无论内心怎么想，赤井秀一的声音倒是一直很镇定：“你喜欢糖？”

工藤女士眨眨眼，大笑起来。幸好她嘴里的糖应该已经化干净了，没有呛到的风险——江户川柯南想到这里，又觉得真让她呛住似乎没什么不好……算了，真被呛到保外就医更不可控，他可不想看到这家伙离开监狱大门哪怕半步。

好不容易止住时，她又抽出一颗糖吃了，仍然没轮到江户川柯南。

她早已把赤井秀一的证件放回托盘，让狱警送还回去。但糖块全被她直接扣留了，也难怪赤井秀一口出此言。

“我喜欢的不是这盒薄荷糖中‘糖’的部分。”她将手指抵在唇边。江户川柯南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怀念，“我喜欢的是‘薄荷’。”

“我知道了，”赤井秀一微微垂下视线，做出记录的姿态，“也许你有偏好的牌子？我可以申请带过来。”

他显然清楚，自己迟早还会再走进这里。

“你可以猜猜。如果猜对了，我就额外多告诉你半件事。”工藤女士重新看向糖盒，脸上的笑容在江户川柯南看来，实在莫测到可怕，“你特别好奇的那件事。”

“可以告诉我是哪半件吗？”

“你一点都不喜欢惊喜感。布莱克先生有告诉过你，我为什么是这个年龄么？”

“……没有。而且，为什么是半件？”

“因为这件事很重要。筹码要分开放置。实话说，我对你也很好奇，探员先生。

“你为什么成为FBI的一份子？剩下的半个条件，我想听你用那个故事作为交换。当然，你也可以不告诉我，就让我自己猜猜看……和你的父亲有关吗？父亲，永远占据着一席脓血铸就的王座……”

…………

……

“新一？新一？你做噩梦了？”

江户川柯南睁开双眼，双目无神地望着阿笠博士。不知道因为困倦还是心理受创，他眼睛看起来泪汪汪的。

“非常清晰，非常恐怖的噩梦。”他喃喃，“我简直——我难以置信。不是性别歧视，但他和我——和工藤新一都没有相似之处。不是性别歧视。我们，他们，她和我们……我们绝对不是一个人。”

阿笠博士：“……新一，你真的还好吗？”

是不是高烧，惊厥，有点病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