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乙】恶龙又有什么错 第5章 正文五

在被火焰包围的最初几秒里，你先是感受到了一种，仿佛回到蛋壳之中，得到岩浆孵化的舒适暖意，不过很快那种令人怀恋的温暖就转变成了难以忍受的疼痛感。异常灼热的龙焰疯狂炙烤着你的躯体，从翅膀的翼膜到尾巴尖端的嫩鳞都像被刀割了一样，让你疼得大声惨叫。

夏油杰此刻也很煎熬，事发突然，他没来得及使出任何防御的法术，即使被你用身体护住了，人类的皮肤也终究不能与高温抗衡。你听到他发出忍痛的抽气声，身体的肌肉完全绷紧了，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轻轻抚摸着你的脖颈内侧，似乎在努力安慰你。

太痛了，你缩起脖子，把夏油杰更加搂紧了一点，要是能活下来的话，他起码要给你十个蛋糕，才对得起你这么努力地救他。龙焰还在持续，你的身躯也逐渐变得脆弱，体表的部分鳞片都被烤得掀起来了，你哀嚎了一声，忍不住眼泪汪汪，感觉你们可能就要这样抱成一团被融化了。不过万幸的是，花御突然用头撞了一下漏瑚的脑袋，让它停止了喷火。

【干嘛啊！】漏瑚差点磕到牙齿，顿时低吼出声。

【你看！】花御用爪子指着瘫软在灰烬中的你，【有一只幼崽。】

【小崽子管他干嘛？】漏瑚不以为然，【每年都有那么多小崽子出生，叽叽喳喳吵得很，一口咬死就好了。】

【最近和以前不一样了，】花御摇了摇头，【到处都是猎龙人，这几十年里已经很少有幼崽能长到成年了……】

它说着，低下巨大的脑袋，鼻翼轻触上你的鼻尖，仔细闻了闻你，你想转开脸，可是头刚抬起来就无力地垂了下去，只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呜咽。

【能在你的龙焰里活下来……】花御闻过了你的味道，又转头看向漏瑚，【这孩子说不定是你的后代呢。】

【是吗？】漏瑚愣了一下，也凑过来闻你的味道，【我闻不出来，焦味太重了。】

【把她带回去吧，】花御做出了决定，【也许真人会想要一个新的玩伴，之前抓回去的那些长身人都被他玩死了，他最近一直说无聊。】

【随你啦，】漏瑚四处张望了一下，貌似有些紧张，【总之动作快一点，我好像听见那个精灵的脚步声了！】

花御伸直了脖子，开始从喉咙深处发出一种充满节律的高频震颤声，这是龙族之中，母龙用来呼唤孩子的声音。即使是从未感受过母亲的疼爱，这声音对于你来说，也仍旧充满了强烈的吸引力。你费劲地侧过脸，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原本圆圆的眼瞳在声音的召唤下慢慢收缩，逐渐变成了一道漆黑的竖线。

是……妈妈来了吗……

随着呼唤声的持续，你眼中的景象悄然改变了，地上的焦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鲜花盛开的草地，周身的疼痛也突然变淡了，前方的白龙张开了洁白的羽翼，如同母亲的怀抱一样向你敞开。你被声音中的幻象所迷惑，四肢并用，挣扎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花御所在的位置走去。

在你起身之后，脱离你压制的夏油杰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身上有多处烫伤，动作显得有些迟缓。同时高频的音调超越了人类所能听到的极限，他没能听见花御发出的声响，当夏油杰察觉到你不对劲的时候，你已然要消失在浓雾之中了。

“快回来！”

夏油杰愣了一秒，立刻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你的脖子，他用身体阻挡住你，在你的耳朵旁边努力呼喊，然而陷入幻觉的你已经无法分辨出真实和虚假，只觉得有团模糊的影子在妨碍你接近母亲。你对此感到很是烦躁，于是在那个影子三番五次把你往回推的时候，你忍无可忍地张开了嘴，一口咬上了这团烦人的阴影。

【走开啦！】你一边收紧牙齿，一边嗬嗬地低吼，【我要去找妈妈！】

“唔……”

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散开来，夏油杰右侧的肩膀被你紧紧咬着，撕裂开的皮肉鲜血四溅，顷刻间就将他的外袍染成鲜红色。黑发的法师面露痛苦，但仍不肯放开你，他用还能动的左手环紧了你的脖子，将脸颊贴在你尖利的牙齿边。

“好孩子……快醒醒……”

烧伤和失血让原本强悍的法师此时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那些属于他的腥甜血液淌进了你的喉咙，催使你的神志渐渐清晰了起来。花御的呼唤不再奏效了，你慢慢松开嘴，身体上的疼痛随着幻象的消失也再度袭来，你感觉嘴里苦苦的，四肢又开始发软，然后就和夏油杰一齐倒在了地上。

【碍事的家伙！】花御见状停止了呼叫，伸出爪子直接抓向你们，【既然如此就先一起带走……】

在它爪子快触到你们的那一刻，四周的雾气突然明显晃动起来，好像被什么吸引了一样，飞快地朝某处聚集。你躺在地上，愣愣地看向发生异动的位置，五条悟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迷雾中，他手持长剑，剑身上闪烁着幽蓝的光芒，那光芒所到之处，雾气都被悉数卷起，随即快速消散，无法再遮挡视线，花御和漏瑚也顿时变得无所遁形。

【快……快跑！】漏瑚在看见白发精灵的第一秒就开始尖叫，它张开翅膀的同时用脚蹬地，急速腾空而起，【花御快跑啊！】

花御听到漏瑚的警告，当即收回了爪子，跟着飞起来准备逃窜，不过它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五条悟已经举起了手中宝剑，朝着花御的方向用力挥下。

“法术顺转·苍！”

电光火石之间，青蓝色的剑光如同一轮新月，撕碎了残存的雾气，你听见花御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吼叫，眼前随即下起了漫天血雨，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你们附近，你定睛一看，发现那是半截花御的爪子。巨龙们扑扇着翅膀，争先恐后向着天空逃窜，它们的气息变得越来越远，除了刺鼻的血腥味，你很快就感受不到其他气味了。

“你们俩没事吧？！”

五条悟飞奔过来，当他看清你和夏油杰的惨状，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看到他来了，心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嘴里吭叽了几声，见五条悟没有反应，这才意识到他听不懂你说的龙语，于是用最后的力气发动血缘魔法，变回了人类的模样。

“我有事！我浑身都好痛！” 你躺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怎么办……夏油还被我咬死了……”

“咳，我倒是还没死啦……” 被你错误宣判死亡的法师吃力地出声纠正你，“不过悟，我现在动不了，只能拜托你带我们去找硝子了……”

不知为何，白发的精灵没有动弹，也没有理会你们，你良久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便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他，这才发现五条悟正呆在原地，他紧盯着你，整张脸涨得通红，连带着那对长长的尖耳朵都变成了粉色。

“搞……搞什么啊！？” 五条悟和你对上视线之后，好像吓了一跳，他飞快地扭开了脑袋，眼神左右乱瞟，“你你你的衣服呢！？”

“变成龙的时候破掉了……” 你被他提醒后才想起家入硝子送的裙子已经成了碎片，不由哭得更伤心了，“还能不能补好啊？”

“悟，你这家伙，” 夏油杰也看到光着身子的你了，他闭上眼睛，虚弱地叹了口气，“这种时候就别一直看了，赶紧给她找件衣服挡一下吧……”

“我我我才没看呢！” 五条悟大叫着，手忙脚乱地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把你整个裹住抱了起来，“浑身脏兮兮的谁要看啊！”

你吸了吸鼻子，把脑袋倚在五条悟的颈窝里，他的心跳比平时快了很多，呼吸也很急促。说实话，你并不是很理解人类对于衣服的执着，龙身上有鳞片，就算变成了人形，鳞片也会幻化成皮肤来提供保护，衣物对你而言纯粹是多余。但是不管是之前的伊地知，还是现在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们都对不穿衣服的你反应强烈，表情甚至比看到你的龙形态还要惊慌。

真奇怪，你轻轻甩了一下尾巴，难道是因为你变出的人形太吓人了吗？要不然……之后再多练习一下变身的魔法吧……

五条悟先把你带回了家入硝子那里，然后又转身去背夏油杰过来。伊地知看到你满脸血污的样子，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家入硝子的表情也有些凝重，她把你的手从披风里拉出来，给你仔细检查伤处。你们惊奇地发现，你伤口处的皮肤此时居然在自行脱落，脱离身体的皮肤不再受魔法的控制，掉在地上变回了一片片龙鳞。

“我要死了吗？！” 你吓得尾巴尖都抖了一下，“只有死了的龙才会脱鳞片！”

“说什么呢！” 家入硝子用指节在你脑袋上敲了一下，“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

“而且，比起之前的伤口，这里好像是愈合了啊……”

家入硝子摸了摸你的皮肤，把沾染在上面的尘土擦去，又从地上捡起一片你脱落的鳞片仔细观察，你吞了吞口水，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她的结论。

“嗯，原来如此，” 家入硝子突然露出了一抹微笑，“你这孩子，原来是条火龙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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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正文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