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宿傩把我金屋藏娇之后 第9章 是我平生不悔心1

如果是平日，被这样斩钉截铁地拒绝的贺茂奈奈一定会难堪地不愿再和他说半句话，或是恨不得下一刻就拿着扇子暴起，朝他飞出那些不痛不痒的，用她月华一样的灵力凝结成而成的刃。

但这一次，显然是不同的。

一向高傲的贺茂奈奈，尽管在宿傩看来这高傲实在无缘由而且幼稚的可笑，但她的的确确是个高傲的人类。

而如今，高傲的人类朝他低下了头颅，尽管宿傩无意催折她，但不得不说，这实在是让人心生愉悦的事情。

“可，我要出去！我要——”贺茂奈奈咬了咬嘴唇，她看上去的确下了莫大的决心，在这样难堪地情况下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也许是看宿傩做出了将背过身的动作，她伸手就要拽住他。

宿傩在是否被她拽住之间犹豫了半秒，最终没有动，任由她的手指碰到了他的衣袖，然后捏紧。

现在她白皙的脸上染上薄红了。

真奇怪啊，明明刚刚被他掐住脖子的时候，脸上都没有胀成现在的颜色。

当然，这和贺茂奈奈无法死去的身体有关系，【不死不灭】的诅咒笼罩在她身上，让她接近死亡却又无法死亡，也让她在被掐住脖子之时不会露出常人一般濒死的，难看的青白。

但是，在他什么都没有做的当下，她的脸却因为难堪和羞辱变成这样的颜色，看上去岂不是令人感觉很奇妙么？

宿傩，这个杀人如麻而很少这么细致的观察人类，观察人类不重要方面的怪物挑了挑眉，他的眼珠子动了一下，其中两只锁定了贺茂奈奈：“出去，然后再被人看见，再杀人吗，你还真是有意思。”

的确很有意思，如果出去只是不断地被伤害，那又为什么要出去？

但是似乎对她而言，被伤害也远胜于不自由。

这便是人类。

已经不是人类却还胜似人类的贺茂奈奈一噎，不自主地将眼睛向下瞟，她的声音低了一瞬间而后又被掩饰心虚一般地抬高：“……你干什么在乎我杀不杀人？我杀越多的阴阳师你不是越快活吗？”

她顿了顿，像是抓住了值得攻击的点一样抛出下一个尖锐的问题：“还是说就像我离不开你的领域一样，你的领域也离不开我？”

说到这贺茂奈奈抬眸，看向宿傩，但还没有等到他回答，她便意识到这确确实实实在不像是求人的语气，于是便又很努力地收起了那份尖锐：“……我要出去，我不管，我……”

“为什么非要出去？”

两面宿傩没有回答她之前的任何的尖锐的小问题，毕竟主动权在他的手上，他只顿了顿：“噢，我想起来了，你杀那个人类的时候没有清理掉你灵力的残余。”

他说着，咧开唇，露出了一个笑容，极端的嘲讽，极端的傲慢，比贺茂奈奈的傲慢更露-骨，更刺人，更恶意：“唔，我还真想看看——”

“……求你。”

从牙缝中挤出的话，是近乎哀求的，微弱的。

两面宿傩一扬眉：“什么？”

他忽然感觉有些索然无味。

怎么办呢，就是索然无味，哀求的太快，让他一点兴致也没有了。

这世上不会还有人相信他这种人面对人类的哀求会大发善心吧？

开什么玩笑呢，他手上死的人实在多的数不清了，在一开始，在他杀人的一开始还会有人跑到他面前跪下来求他放过自己，放过妻子或者丈夫，放过孩子。

但可惜，他没有什么怜悯之心，当然是，一个也没放过。

至于后来，他开始嫌麻烦，生得领域一开，所有的蝼蚁都烟消云散，也再没人哀求他了。

现在再重新听到这样的恳求，即便有些不伦不类，但他却还有点感觉新奇。

而贺茂奈奈，似乎是因为第一句哀求已经说出口，接下来的话便不再那么难说出，她只是低垂着头，让头发遮挡住她的脸，逃避一般的压低声音加快语速，说出那些她根本不愿意说出口的话：“求你帮帮我，让我出去，我不能，我——”

“我拒绝。”

一样的答案。

然而这一次甚至更斩钉截铁了。

贺茂奈奈猛地抬眸，抬眸时带着不敢置信还有连番被拒绝的愤恨，然而这一切情感在对上近在咫尺的那一双眼睛的时候尽数哑火了。

宿傩不知何时弯下了腰，他和她凑的太近，面前的两只眼睛，还有眼角眼旁的另外两只的注视，让贺茂奈奈一瞬间魂归死时，她回忆起死时的绝望，于是哑火了一瞬间。

只一瞬，而后，她爆出更深重的气焰，生得领域的天空似乎都要因此混沌。

但宿傩并不为这气焰而动摇分毫，他只是尽情地说出他想说的，恶意地去刺贺茂奈奈本来就脆弱的自尊：

“你最好搞清楚，从一开始你和我就不对等，你什么都没有办法给我，你的哀求对我也实在不值一提……你只是我领域里的寄生虫，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见贺茂奈奈因此猛缩的瞳孔，以及之后因为无法压抑而将爆发出的所有情绪。

她又要发怒了。

和少女才相处不久但却已摸清了她脾气的宿傩这样想。

算了，他可没这个心情去面对这一切。

他这么想着，准备离开。

贺茂奈奈拽紧了他的衣袖，然而这只是无用功。

如果他想要离开，又哪是衣袖能够阻挡的呢？

于是贺茂奈奈只能面对又重新空荡荡的生得领域。

贺茂奈奈意识到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她无法再改变将要到来或者即将发生的事情，她残余的灵力会告诉所有人她还活着并且堕鬼，杀了三个阴阳师之后又杀死了她曾经的好友安倍万叶。

没人会问她为什么，也没人会在乎为什么，即便有人问她，她杀人的理由在他们看来也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她认命，但又愤愤不平，愤怒是无能者的愤怒，她这一天已经经历了太多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痛苦和难堪，这么多情绪在她胸腔里累积，迫切的要发泄。

于是月华色的灵力不要命的从她的折扇上泻出，整个生得领域大部分都是空茫茫一片，没人会对着空气发泄，所以那累累白骨变成了她的目标。

少年阴阳师的灵力轻而易举地把骨堆震塌，但没办法震碎，她意识到这是生得领域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她所能做的最大程度只是让它们改变位置。

然而这对她来说也已足够。

发泄完之后她并没有什么快=感，更深重的绝望和无力感伴随着疲乏立刻席卷了她，这并非是身体上的疲乏，从她死掉的那一刻她的身体就不知道累为何物，她疲惫的是心。

谁都不能要求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坚强，而现在也没人要她坚强。

于是她开始崩溃，她知道宿傩肯定一去不返，这个家伙总是如此，令人讨厌，他一离开就意味着他好久才会回来，所以她这段时间里在生得领域做什么大概都没问题。

也许不在生得领域的宿傩是可以感受到她的所作所为的，但对此时的贺茂奈奈来说，只要没人在她面前注视着她，那么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

她感觉自己的鼻子酸涩的不行，连带着的眼眶也再也承受不住重量，她忍了一小会儿，最终决定不忍。

她把手掌覆上自己的面庞，任由滚滚的泪水——可笑她的眼泪居然还是热的，这热的泪水从她冷的眼眶中流出，湿润她的指尖然后又顺着手掌的边缘和指缝蜿蜒下落。

贺茂奈奈想放肆大哭，于是连她的喉咙口都多出两三声呜咽。

她开始后悔，后悔一切的一切，但一切都是无用功，现在连愤怒都那么没意思，于是她只好哭。

而就在此时，基本上已经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贺茂奈奈突然感觉后颈的衣服被捏住，拉起，眼前的黑红色潮水一般消退，变成了很熟悉的平地，以及穿着贺茂家和安倍家家纹衣服的阴阳师惊愕的，如今正在逐渐变得恐惧的脸。

“你自己去杀了他们。”

拎着她后颈衣服，使她这样有些滑稽可笑的，还带着泪水出现在这些她有些眼熟的家伙们面前的宿傩这样说，贺茂奈奈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一定很不耐烦：

“这样要是再被发现，那可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