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在某一个夏日的午后,家入硝子问了月见里一个问题。
“我说,莉莉卡,你的咒具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月见里受不了教室里的闷热把他们拉到了天台。双翼破开血肉自月见里的体内生长而出,环成了一片足以笼罩四个人的阴影,边界处滴落着还未干涸的血液。无论见过少次,家入硝子都为那双巨大的青色羽翼感到目眩神迷。
“啊,你说这个啊。”
月见里抖了下翅膀将血甩掉,声音因为高温变得有气无力。
“嘛,一言难尽。”
这就是不太想说的意思了,家入硝子想。
01.
月见里实在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她抵达东京的那天家入硝子正好有事,没办法和其余二人一起去机场只能在学校里等候,结果到了黄昏的时候也只等到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夏油杰。
“你们不是去接人了吗?”
此时夏油杰形容狼狈到像是刚拔除完一个特级诅咒,平时精心打理的头发早就散开了,衣角和袖口还有明显的破损。
“别提了。悟和月见里,就是那个新生,打起来了。”
“哈?!”
接着夏油杰向家入硝子转述了从月见里惊世骇俗的告白,两个人怎么差点就去了区役所,到最后五条悟表明自己身份之后月见里是如何从尴尬到暴怒的故事。
据夏油杰所说,本来是什么事都没有的,但怪就怪在五条悟长了张嘴,一路上不断地踩着月见里的理智疯狂起舞,他甚至可以看到月见里头上不断积攒的怒气值,等到出了市区终于忍不住和五条悟大打出手。
他本来想劝架,却先被月见里劈头盖脸地轰了一发黑闪,又被五条悟废了一只新收服的咒灵,感受到自己头上暴起的青筋,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条斯理地把袖子挽到了手肘处。
夏油杰,加入战场。
“总之就是这样了,你准备一下他们估计......”,
“————!”比夏油杰的声音先到的,是以脆弱的校舍墙壁为转力点,紧接着又跳向上空的五条悟。
“要打到这里来了。”
夏油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双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喂!不要打了,这里有非战斗人员!”。
似乎听到了他的话,月见里没了恋战的心思,迅速俯冲到地面,以一个干净利落的德式拱桥摔结束了这一场战斗。
“漂亮。”,家入硝子吹了个口哨。
红发少女无视了还坐在地上怀疑人生的五条悟,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夏油杰面前拉下眼镜打量了他许久。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湛蓝的瞳孔里有紫色流光闪过。
夏油杰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压住自己本能想要反击的想法。他有一种感觉,在那双眼下他的一切弱点都无处遁形。就在他快要忍不住的时候,月见里又晃悠到了家入硝子前面,却只是稍稍看了她一眼。
“你们都还蛮不错的嘛,叫我尤拉利卡吧。”
啊,这个人不愧是五条悟的未婚妻,这一刻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想法重合了,都是一样极度麻烦的,自我中心主义者。
咒术师的珍惜程度堪比大熊猫,这一行常年缺人,称得上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
也许是高层觉得无论如何也不想浪费月见里这个战力,第二天就给他们塞了多到需要连轴转一周的任务。而事实证明了,对于血气方刚的男子高中生来说,没有什么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如果有的话,就打两架。
当三人一致对外的时候,月见里就从一个神一样的对手变成了神一样的队友。
那周的最后一天,月见里坐在咒灵的尸堆之上摸出了一盒烟,分给了瘫在旁边的夏油杰一根,对他说你叫我阿比盖尔吧。凉烟稍稍冲淡了嘴里咒灵恶心的口感,他笑了下说好。
夏日的太阳升起很早,月见里受不了热说要去吃冰,甜食黑洞五条悟对此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于是他们又改道去了银座一家最近很出名的甜品店。
“你要什么口味的?”
“薄荷吧。”
“你呢?”
“双倍焦糖。”
“OK。”
这样的对话在之后的日子里发生了许多次,月见里似乎很喜欢拉人出去吃东西,五条悟和夏油杰都被她喂得圆润了几分,而家入硝子则是在一次体检之后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这项团体活动。
“我是真的很羡慕你怎么也吃不胖的体质了,莉莉卡。”
家入硝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管月见里叫莉莉卡,夏油杰叫她阿比盖尔,只有五条悟一个人固执的称呼她为月见里。
他们宿舍离得很近,做完任务困到头昏脑胀走错门是常有的事情,在第三次被两个一米八多得大男人夹在中间睡不着觉之后月见里痛定思痛,拉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冲到家具城要买一张新的床。
“沙发也要买新的,打游戏的时候被你们俩夹在中间太难受了。”
在月见里说出需要‘很大的,三个人也能睡下的床’的时候,夏油杰看到导购小姐的眼神肉眼可见的复杂了起来。五岁顶天的五条悟坐在店内的明星产品上,冲他们招了招手。
“杰,月见里,就这个吧,睡起来应该会很舒服。”
月见里向他比了个了解的手势,转身就去付账,路过夏油杰的时候发现他表情不太好。
“怎么了?”
“啊,没什么事情,就是我们好像被那边的导购小姐当成奇怪的人了。”
月见里闻言摘下眼镜朝那边看了一眼,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
“啧,浑身都是线的人,你管肉块的想法干什么?”
“比起这个,我们今晚去吃炸猪排吧。”
“悟之前不是说今晚去吃巧克力火锅吗?”
“我们已经连续三天陪他去吃各种的甜品火锅了,我时候不了了,难道你行?”
夏油杰回忆了下甜到腻人的火锅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不行。
“那不就好了,二对一,所以我们今晚去吃炸猪排。”
话是这么说,到了晚上月见里还是给五条悟点了特大号的大福拼盘。
她吃饭的时候不太愿意讲话,吃的很少且快,只有在吃饱之后才会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聊天。一份大福拼盘根本满足不了最强的男人,他们又被五条悟拉着去吃了第二轮巧克力火锅。刚落座没多久他们就感受到了来自另一桌地强烈视线。
“那桌人怎么回事?”,月见里头也没抬。
“普通中学生....和一个小婴儿?”
五条悟因为六眼的原因对他人的视线很是敏感,无不烦躁地用手指点了点桌子。
“啧,打扰老子吃饭的心情。”
他们能感受到那些视线毫无恶意,如果忽略五条悟因为不爽吃了平时双倍量的甜品倒也倒也算无事发生。
“吃完了就走吧,新的沙发到了,回家打游戏去。”,她也是被那桌人看的有点不舒服,主动开口要离开。
月见里这个人讨厌热闹,却又害怕寂寞,工作日晚上的甜品店人流稀疏,以往她都会拉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待到打烊再走。大约是看到他们要走了,那桌人终于有了动作。
“你好!请问能给我...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一开始的问候倒还蛮有气势,到后来少年的声音越说越小,要不是咒术师大多五感灵敏他们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啊,连耳朵都红了,夏油杰想。这个展开他已经很熟悉了,月见里有一张能让人一眼就坠入爱河的脸,前提是她不开口说话。
“抱歉,应该.....”
“我说,老子忍你们很久了。吃饭的时候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吗?”
“这是老子的未婚妻。”,他指了指神游天外的月见里。
“这是老子的挚友。”,他有指了下嘴角已经开始抽搐的夏油杰。
“你明白了吧,都是老子的。”
过于美丽的事物有时和过于丑陋的一样会被人恐惧,五条悟笑起来的时候冰川,海洋,飞雪,世间万物都仿佛融化在他的眼睛里,但同样,那双美丽的眼睛在他生气时也能带给人最直观的恐惧。少年明显感受到了后者,颤抖着向后退了一步,嘴里发出了小动物一样的呜咽,把求救性的目光投向了唯一一个还未说话的女性。
“啊”,月见里像是终于反应过来,露出了一个和她接下来说的话完全不相符的笑,“肉块在说话。”
那边的另一个银发小鬼拍了下桌子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走来,五条悟活动了下指关节,月见里烦躁地拿出了烟盒,气氛一触即发。夏油杰作为唯一的外交能力持有者,无奈的扶了扶额头。在这里打起来可是很麻烦的,他想。
“好了悟,不要欺负中学生。”
“你也是,阿比盖尔,说话不要那么直白。对于弱小的人我明应当施以保护,而不是打压。”
“啧,老妈子。”
夏油杰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头上却爆出了青筋。
“你想打架吗?悟。”
“求之不得。”
“大热天的谁要陪你们打架,赶快结账回宿舍,我喜欢的综艺马上就要播了。”
这句话成功浇灭了男子高中生的火气,夏油杰举起双手示意投降,五条悟难得的没有反驳,他们都记得上一个打扰月见里观看每周综艺的咒灵死的有多么惨,惨到五条悟甚至对它有了一丝同情。
“那个小婴儿想要我的联系方式是吧,杰,把你的名片给他。”
“偶尔也要记得自己带啊,阿比盖尔。”,夏油杰叹了口气,从钱包里拿出名片递给了那个少年。
“我讨厌带包。”
等他们回到宿舍的时候,新的床和沙发都已经在家入硝子的指挥下安装好了。
她看完了综艺就去隔壁拉家入硝子一起看日语版的大话西游。深绿色的布艺沙发很宽敞,坐四个人绰绰有余,五条悟和夏油杰一人把了个边,月见里怕家入硝子冷还给她拿了张毛毯。
“喝什么?”,月见里站在冰箱前问。
“蜜瓜苏打。”
“啤酒。”
“茶水...算了,也给我啤酒吧。”
家入硝子看到一半就走了,临走前还顺走了月见里的打火机。
五条悟坐着坐着觉得不太舒服转身躺在了月见里的腿上,月见里顺力靠上了夏油杰的肩膀。空调嗡嗡作响,开了封的薯片只吃了半包就惨遭抛弃。
当事人月见里解释是因为这个牌子的品控有问题,没有上一次好吃了。说着还塞给了夏油杰和五条悟一人一片,他们尝了尝觉得确如此。
水珠顺着冰镇啤酒铝制的罐身滑下,昏暗的室内只有电视机发出微弱的光亮,每演到关键处月见里就会开始摸五条悟的头发,他被月见里轻柔的力道搞得有些昏昏欲睡,撑到电影结束立马就投入了睡神的怀抱。
事实证明五条悟在选床方面也是无敌的,那天晚上三个人睡了个好觉。月见里不用被夹在中间,他们两个也没有被睡相不好的月见里踢到地上。
02.
时间拉回到现在,也许是因为气氛很好,家入硝子难得刨根问底。
“那就说说吧,反正现在也无聊。”
家入硝子可以用自己仅剩的一根烟打赌,除了她以外的两个男生对这件事也一定好奇的要死。五条悟推了下墨镜,假寐的夏油杰也坐了起来,明显是一副准备听故事的样子。
“那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我老家那边精怪很多,基本上一百年起步,当时我月末考评的时候正好飞过了一只青鸟,那些老不死就让我把它杀了。那只鸟也很奇怪,无论我怎么攻击它也不还手。”
“很搞笑是吧,人家只不过是不小心飞过了这里,就要被一群傲慢的傻子决定生死。我放过它了,晚上还偷偷跑到山里想要向它道歉。那只青鸟有智慧,它很惊讶我会来,告诉我说没关系,就算是我今天不杀它,它也很快就要死了。”
“然后呢?”,家入硝子忍不住问。
“然后我就离开了。我当时觉得它是在骗我,青鸟是很强大的精怪,你理解成为咒灵也可以,那点伤对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之后我每天都会去找它,大概在半年之后吧,它死了。算是自杀,它把自己活活饿死了。”
“死之前它把自己的灵核,就是和两面宿傩的手指一个性质的东西喂给了我。应该是受了那个的影响,我的身体也多出了一些非人的部件。”
“翅膀就是其中之一。说实话平时把它收在身体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是想要伸展开就会弄脏衣服,真的很麻烦。”
“所以那个咒灵为什么要自杀?”,这次说话的是夏油杰。
“谁知道呢。”,月见里耸了耸肩,连带着背上的羽翼也微微地颤了一下。
“可能在它眼里,我才是可怜的那一个吧。”
“那你给我的玻璃珠也是因为这个能力?”
从某个时间开始,月见里独自出完任务回来时除了伴手礼,还会单独给夏油杰带几个玻璃珠子让他吃下去。不知道她用了何种手段将咒灵变成了一颗颗小小的珠子,单光就口感而言比生吃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嘛,算是吧。所以我们晚上吃什么?”
“工作完之后再说吧。”,夏油杰看了下时间,示意五条悟和月见里准备出发。
“今晚有花火大会,结束之后硝子和我们一起去吧。”,今天需要拔除的只是一个二级诅咒,她应该还有时间回来换个浴衣。家入硝子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说晚上见。
但人是不能立flag的。资料有误,出现在现场的不是二级,而是一个已经拥有了领域的难缠特级咒灵,等他们打完赶回学校的时候,烟火大会早就已经结束了。月见里站在废墟之上越想越生气,甚至想冲回去鞭尸被夏油杰拦下。
五条悟知道月见里很期待烟火大会,她从一个月前就开始查找各种攻略,昨晚还兴致冲冲地说要请他们吃遍所有铺子。她甚至战胜了自己怕热的属性拉着五条悟去买了件浴衣,天蓝色的布料上印着金鱼和手鞠球的纹样,月见里穿上一定会很漂亮。
“不就是烟花吗,回去老子放给你看。”
“那不一样,难得我还买了浴衣。”
“那就等明年吧”,夏油杰和辅助人员交接好之后回来,摸了下月见里的头,“明年的时候,你,我,杰和硝子再一起去。”
月见里勉强被安慰了,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威胁辅助人员明年这个时候不许给他们任何任务,至少烟火大会这一天不可以。辅助人员被吓得瑟瑟发抖,最后还是夏油杰看不下去出声制止了月见里和五条悟的恐吓行为。
半个小时之后司机终于逃出生天,半秒钟也不想再专高门口多待。月见里去敲家入硝子的门发现没人回应,五条悟告诉他硝子今晚也被当壮丁抓走了。
他们已经完全把月见里的房间当成了自己的地盘,浴室里有他们专用的毛巾和牙刷,茶几上的罐子里装着夏油杰喜欢喝的茶叶,冰箱里还有五条悟昨天没吃完的芒果千层。要不是夜蛾老师不允许,月见里早就想动手把他们的宿舍的墙壁都打通。
夏油杰从浴室里探了个头出来,说牙膏快用完了,让五条悟明天出任务的时候顺便买一点回来,正在解决历史遗留蛋糕的五条悟及其敷衍的应了两声。
他本来没有吃隔夜蛋糕的习惯,但如果不吃完的话月见里又会以浪费粮食为由头念叨他。夏油杰叹了口气,想着明天自己出去买比较靠谱。
月见里看着出发前已经在沙发上准备好的和服和簪花,决定活到明年夏天。
虽然说要写5t5但好像一直在写夏油hhhh
现在可公开情报:
月见里因为魔眼的缘故长期脸盲也恨不擅长记人,基本上通过声音和对方叫她什么名字分辨对面是什么人和她是何种身份。
尤拉利卡:不分性别,有些实力的人都可以这么叫她
阿比盖尔:认可的男性,在她的一级保护圈之内
莉莉卡:认可的女性,想和她贴贴
小夜子:尊敬的师长(日本)
贝阿朵丽丝:直属学弟学妹,如果有实力的话没过多久就会被要求把称呼换成尤拉利卡
莉莉:实力不如她也不在以上圈内的人
月见里:咒术师协会官方注册的名字,但比起名字好像更是一种身份,平时只有五条悟会这么叫
对月见里的称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成为了另一种等级评定的标准,能称呼她为阿比盖尔和莉莉卡的人比日本境内的特级咒术师还要稀少。曾让不明规则的歌姬称呼她为莉莉,在被五条悟听见之后嘲笑了许久。现在配有能一定程度上压制魔眼的咒具眼镜,但脸盲的程度丝毫没有改善。
似乎有很强烈的自毁冲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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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如何逃避盲盒式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