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地吃着早餐,对坐在餐桌两头。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只余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与碗筷轻碰的细碎声响。
五条西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微凉的液体滑入喉咙,让她彻底恢复了冷静。
垂眸整理着圣杯强行塞入脑中的信息,目光最终落在左手背上那道鲜红的令咒上,伏黑甚尔的状况已经大致明了。
他并不是复活,是作为五条西的英灵被召唤出来的。
尽管作为上一届圣杯战争的胜利者,五条西还没有许愿,但是这一届的圣杯战争从她到了未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了。
更麻烦的是,这一次参战的,不仅仅会有从迦勒底召唤的那些神话和历史上的英灵,还有因为世界观规格变更而导致本土化的英灵。
再加上咒术界的一堆烂摊子,最后这场圣杯战争到底会打成什么样子。仅仅爆炸都只是小事了,真正的局面只会更加魔幻。
五条西长长吐出一口气,抬起眼,望向对面一手撑着下巴,正望着庭院出神的伏黑甚尔。
他看起来比之前年轻了太多,被召唤而来的样貌,并不是五条西熟知的伏黑甚尔。
暗青色浴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一小片结实的胸膛。
墨色的头发比未来所见略长一些,与伏黑惠极为相似的一张脸上,尚且残留着几分少年气。只是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像是淬了寒冰,光是看着,就让人遍体生寒。
“甚尔,关于圣杯战争... ...”
伏黑甚尔像是被唤回了神,懒洋洋地转过脸,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语气带着点烦躁:“啊,知道了。被召唤过来的时候,脑子里就被硬塞了一堆东西。”
说话时嘴角那道疤痕随之微微牵动,给他本就凌厉的面容增添了几分野性。
“嗯,那你自己的职介,知道吗?”五条西问道。
“唔... ...我想想。”伏黑甚尔歪了歪头,语气夹杂着毫不在意:“Assassin。”
还真是适配度非常高的职介了,简直是天选的程度。
“另外问一句,你现在的状态,大致是什么时期的你?”
“十六岁左右吧?”伏黑甚尔略作回想,随即扯出一个讽刺意味十足的笑,换了个坐姿,周身气质更加阴郁沉冷:“呵,这个时期,应该叫我‘禅院甚尔’更合适一些。”
“禅院”二字被咬的极重,带着明显的厌恶和恨意。
随着他的动作,肌肉线条在浴衣的遮掩下仍清晰可辨,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肌将浴衣撑得紧绷,很难想象这个体格居然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这发育的也太好了,这就是天赋□□吗?
五条西看着眼前这个十六岁的甚尔,犯了难,这看上去就很难搞的样子。
虽然被召唤的英灵拥有生前的全部记忆,但不同时期被召唤的个体,会呈现出那个时期的一切特质。
“你在担心什么?”伏黑甚尔仿佛看穿了她的思绪,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墨绿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是担心我这个在历史上连个名字都没留下的小人物,很难赢下这场英灵大战?”
他微微前倾身体,浴衣领口随之敞开更多,露出里面结实的胸肌轮廓。
“不是... ...”五条西一时语塞,避开他过于锐利的目光,看向自己面前的餐盘,有点不知该如何解释内心这种复杂的糟心感。
伏黑甚尔忽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一丝压迫感。几步走到五条西身边,大手毫不客气地按在她头顶用力揉了揉,把她柔顺的黑色长发弄得一团乱:“放心,我还是我。”
他俯下身,在五条西的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大小姐,想的太多小心秃头。”
语气里满是恶劣的调侃。
“... ...”五条西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手,整理着自己被弄乱的头发:“你再随便碰我的头发,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秃头。”
就是相对来讲,这个时期的他,嘴确实更毒,行为也更加放肆。
玄关处传来一阵轻快的门铃声,打破了室内的微妙气氛。
五条西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三个充满朝气的年轻人。
虎杖悠仁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举手打招呼:“西姐,我们来找你一起去医院看津美纪姐姐!”
钉崎野蔷薇晃了晃手中鲜艳的花束:“我们还带了慰问品!”
站在稍后方的伏黑惠朝五条西轻轻点头示意,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看到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倒是让五条西有些意外,刚想让他们几个人进来,突然想起来客厅里还有个大麻烦。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五条西正要招呼他们进去,却发现三人的目光都越过了她,齐齐定格在她身后的某处。
回头一看,伏黑甚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走廊上,慵懒地倚着墙。
“这是... ...?”虎杖悠仁疑惑地眨了眨豆豆眼,视线在伏黑甚尔和伏黑惠之间来回移动。
钉崎野蔷薇小声嘀咕:“这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目光忍不住的往身后的伏黑惠脸上飘去。
伏黑惠的表情已经完全凝固了,他死死盯着伏黑甚尔,嘴唇微微颤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震惊和困惑。
“不可能... ...”这个长相和嘴角的那道明显的疤痕,怎么会... ...
伏黑甚尔原本懒散地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此时也直起了身子。他慢悠悠地走上前,暗绿色的浴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摆动。
停在伏黑惠面前,伏黑甚尔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与他面容极其相似的黑发少年,墨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
“呵.. ....”伏黑甚尔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都长这么大了啊,惠。”
伏黑惠的脸色有些发白,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你... ...为什么在这里?”
“这是我家吧,自然是想来就来咯。”伏黑甚尔摊了摊手。
“你不是已经... ...”
“死了?”伏黑甚尔轻笑着接话,随手理了理额前墨色的碎发,嘴角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弧度:“现在看来是没死成,看出来你是真的不欢迎我,不过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着他伸出手揽过在一旁思考的五条西,咂着舌,摇了摇头:“大小姐,看看这小子的表情。”
伏黑甚尔的手臂自然地搭在五条西肩上,动作亲昵得理所当然。
“... ...!”伏黑惠的脸色愈发冰冷,周身隐约有咒力波动,手缓缓抬起,目光紧紧的锁着对方。
“够了,甚尔。”五条西把环在肩膀上的手拍了下去,伸手按住伏黑惠的脑袋,轻轻的揉了揉:“没事,不用担心,之后我会跟你说明。”
伏黑惠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放下了自己摆出术式的手,乖巧的点了点头。
“哦...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发出了小声的惊呼,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伏黑惠也有这样乖顺的时候啊,真是开了眼界了。
“先去医院吧。”五条西转身对着伏黑甚尔,语气不容置疑:“你,留在家里。”
伏黑甚尔挑了挑眉,似乎想说什么,在五条西无波的目光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行啊,饭桌还没收拾。”
说完,竟真的转身,悠闲地朝室内走去。只是在五条西转身朝向伏黑惠的那一刻,扯出一抹揶揄的笑,嘴型无形的对伏黑惠说着:臭小子,你还太嫩了。
伏黑惠猛地一怔,额头爆出青筋,还准备说点什么,伏黑甚尔已经双手插在浴衣袖子里,晃悠着走进了屋子里。
“那个混蛋... ...”伏黑惠低声的骂了一句,手指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嗯?怎么了,惠?”五条西关切的问了一句,微微偏头看着伏黑惠。
“没什么。”伏黑惠的脸上带上了浅浅的笑容:“西姐,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