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 献给你的乌托邦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在咒术高专的校医室里醒来。

床边没人，但校医室外有人在争吵。

我躺在校医室的床上，看着头顶算不上刺眼的灯光。不知名的液体从吊瓶中一点点输进我右手的血管里，滴答，滴答，不知道是镇定剂还是葡萄糖。

我还要继续相信夏油大人吗？

夏油大人一直试图给我们描绘一个美好的世界，但他始终没告诉过我、那个世界里不会有他。

而五条悟虽然对我说的都是残酷的现实，但他的确从来没骗过我。

墙上，钟表的秒针不断移动着。

沙沙，沙沙，沙沙沙。

我茫然地看着秒针移动。

兜兜转转，在表盘上绕了一个圈，又重新回到原点。仿佛什么都没改变过。

只有分针前移的一小格，证明秒针不是仅在空费其力。

沙沙。

沙沙。

我做的事情有用吗？

是不是像钟表的秒针一样，什么都没能改变呢？

沙沙。沙。

咚。

分针移到整点的位置，发出细微的声响。

我却突然被这响声惊醒。

我不要这样。

我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拔掉右手的输液管，穿上拖鞋，拉开校医室的窗户，从窗户处跳出了这栋建筑。

我不想信他了。

即使他恨我，我也想让他活着。

毕竟，只有活着才有未来。

才可能有以后那幸福美满的结局。

咒术高专的操场上，熊猫正在练习着跑步。

他看见我从建筑一楼的窗户上翻出来，连忙从操场向我跑来：“菜菜子，你回来啦！”

“嘘——”我拦下了他打招呼的嗓音，低声问他，“乙骨呢？你知道他和祈本在哪儿吗？”

“忧太和里香？这会儿他们应该在学校上课吧？”熊猫说，“千代田小学的高年级班。”

“谢了！”我转身咒术高专校门口跑去，没忘记和熊猫说，“麻烦帮我保密，就说你从来没见过我。回头，请你吃饭团。”

来到千代田小学，故技重施，我绕过保安亭，找了个低矮的墙，翻墙进了学校。恰好看到了在户外活动的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

乙骨忧太看到我后很惊讶：“呀，菜菜子？你怎么在这里？”

祈本里香则是一脸警惕。她走到乙骨身前，故意挡住乙骨向我走来的身影：“你不是最近和夏油杰去京都修学了吗？为什么现在来找忧太？别告诉我，你看上忧太了？”

我直直看向前世的诅咒女王：“祈本里香，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我可不记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有那么好，能让你从京都跑来。”祈本里香看起来很不解。

我没理会她的捻酸吃醋：“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定下的束缚吗？”

“你是说……”她微微蹙眉。不愧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连疑惑都显得我见犹怜。

“现在，就是第一个束缚实现的时候了。”我看着祈本里香的双眼，认真地对她说，“像我们之前说好的那样，我要你帮我——绑了他。”

“哈，我以为你之前只是开玩笑。”祈本里香双手抱胸，即使是冷笑，也难掩她眼底的震惊，“绑了夏油杰？！夏油菜菜子，你现在终于疯了呀！”

“有问题吗？”我的声音远比我想得要冷静。不过也是，我和美美子中，向来都是我更胆大些。

“疯女人。”祈本里香看到我冷漠的表情，渐渐收起冷笑，严肃地问我，“你认真的？夏油杰！那可是现存唯三的特级咒术师之一！姑且不说现在我九岁你七岁，就算我们真成功了，你要把他绑哪儿才能不被五条悟发现？！别告诉我你真看上你爸了，要是这样的话，没准儿你直接对五条悟坦白还更有机会。”

“你脑子里能不能别全是情情爱爱！”我都快被她气笑了。祈本里香聪明、漂亮、成熟，唯一的缺点，就是恋爱脑到病入膏肓。“那是我爸！爸爸！父亲！懂吗？”

“我父亲对我表白时，还说我长得越来越比我妈妈好看呢。”祈本里香翻了个白眼，“而且，如果不是爱情，我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情感能让你这么奋不顾身。你没忘吧，那两个束缚的交换条件可是——”

“是我的命。”我抢先答道，“是作为你和乙骨忧太的替死对象，一人一次，把你们身上的所有伤害转移到我身上。祈本，我记得清清楚楚呢。”

祈本里香终于慌了，她试图寻找退路：“拜托，那可是夏油杰！我们谁都不可能打得过他的。”

“不是还有我吗？”我上前一步，堵死她所有后退的可能性，“我来当诱饵。他对我向来不设防的。”

“你怎么能保证你能成功？”

“除非他能狠下心来杀了我，不然我们一定可以。”

“就算如此，那也还有五条悟……”祈本里香开始不自觉地啃咬手指，试图缓解自己的压力。

“五条悟会站在我这一边。无论哪个。”我笃定地对她说。

“最后一个问题。”冷汗渐渐从祈本里香额头渗出，她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缓慢地说：“你的第二个束缚，要一起帮你达成吗？如果我们这次失败了的话……”

“不可以！里香！”乙骨忧太突然插在我们两个人中间，他满脸恐惧，“那都不做数的！有什么话，难道大家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

我却没理会乙骨忧太，而是直视着祈本里香因惊惧和无来由的兴奋而放大的瞳孔。

“好。”我对她说，“但要加上羂索。如果我们失败了，我会去刺杀羂索。如果我那时已身负重伤，那么请连同第二个束缚一起，替我结算吧。”

在曾经的梦境世界里，我曾用自己的生命做交换，和祈本里香定下了两个束缚——

第一个束缚，是在危机关头，他们替我控制住夏油大人，帮我保下他的性命。

而第二个束缚，是在我替乙骨和祈本承受了足以致死的伤害后，或者当我主动要求时，乙骨忧太会亲手杀死并诅咒我，让我成为这世界上第二个‘诅咒女王’。

离开千代田小学后，我去找了美美子。

她看到我从窗外向她招手，惊讶了一瞬，立刻找了个借口向老师请假，准备走出教室，来与我相会。

坐在隔桌的伏黑惠看到了她的举动，目光灵敏地向窗外看来。我急忙低头，堪堪躲过他的视线。

见到美美子，我立刻拉着她向学校的花坛走去。那里比较隐蔽，方便我们说话。

“菜菜子，你和夏油爸爸怎么了？”走到花坛的转角，美美子立刻抱住了我。“五条爸爸们也什么都不说，我真的很担心……”她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大概我们从来没分别过这么久，这种情况吓到她了。

我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学着夏油大人安抚我时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的。没事的。”

一切都会好的。

我会让夏油大人的故事，有一个幸福美满如童话般的结局。

美美子好像察觉到了我情绪不对，停下了询问我的语句，只是用那幼小的肩膀默默地支撑着我。

我们依靠在一起。我轻轻地闭上了眼，就像回到了母体里面那般，互相拥抱着。只有我们彼此，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好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男孩儿的声音突兀地从我们身后传来：“菜菜子，果然是你。”

我转头看去，伏黑惠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少年老成，那双属于孩童的杏眼里，眼瞳黑白分明：“五条先生和夏油先生知道你在这里吗？”

我没回答他的话，思绪已经飘散到了其他的地方——

得知伏黑甚尔死去的时候，伏黑惠在想什么？

他有没有过片刻地怨恨过五条悟？还是说，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这件事情遗忘了？

如果只是因为伏黑甚尔与他感情不深，那么换一个人，换成伏黑津美纪呢，他又会……

愣神间，伏黑惠已经走到我身旁，并握住了我的手腕：“菜菜子，你变得这么异常，是因为‘他’么？”

他对人类情感的感知果然敏锐，就和祈本里香一样。如果上辈子他是我，大概早就能察觉到夏油大人的心绪并及时告知给五条悟了吧。苦涩的同时，我又有些发笑地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家庭不幸也有不幸的好处？

伏黑惠的眼神并不凶狠，但很执著。虽然他很瘦，但一点都不虚弱，像一头小狼一样。他抓着我的手腕，对我发出询问：“所以，现在的夏油先生，是谁？”

我平静地看向他，淡定地说着谎：“当然还是夏油杰，和以前完全没区别。不然，你觉得那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