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追溯依存 第63章 伤敌自损之人

加茂近作刚露面时说的话，其实朝露透没有听清。

因为同一时间，之前那古怪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这次音量也不大，但是更加清晰，让人难以无视。

朝露透十分戒备，但她怀疑只有她一个人注意到了这个声音。

她隐约听见加茂近作说：“我不是来和你们开战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通过对话解决问题。这几天和加茂的人打来打去，我也有点累了。”

五条悟冷冷地回应：“带着咒具来，术式也准备好了，没什么说服力啊。”

因为朝露透看不见，所以她并不知道加茂近作露出微妙的笑容，并且在五条悟的注视下快步走到瘫坐在椅子上的加茂英身边，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开，自己坐下了。

“唉，那就说实话好了。因为我知道你的眼睛可以完全看穿我的术式，就算把你们拖进去也没有作用。之前让咒灵去对付你们，结果反而是它被杀了。总之，我认为我在你们面前并没有胜算，只好来和谈了。”加茂近作稍微提高音量说，“更何况，我也认真想了一下，在今天之前我和你们根本就没有交集，也就算不上是敌人，完全没必要发生战斗嘛。”

“真没劲。等下我把你揍到爬不起来，你不会要哭着跟我求饶吧？现在就哭的话，可以考虑让你能站着出去。”五条悟嘲讽道。

“哎呀，众星捧月的「六眼」果然不会听人说话啊。”说完后，加茂近作甚至哼笑了一声。

朝露透懒得和来者不善的家伙废话，单刀直入地问：“我爸爸在哪里？”

“令尊的话，在我的迷宫里哦。”加茂近作耸耸肩，一派轻松地说，“不过他很会逃跑哦，现在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具体在哪个位置了。最后一次感应到他，是在六楼。”

“六楼……”

“这个房间是在二楼哦。”

这句话应该不是谎言，毕竟很容易被戳穿，朝露透想。不过别的话就说不准了。

“等下，你说爸爸还在你的迷宫里面，说明你的术式覆盖范围很大，但是你不清楚他现在的位置？”朝露透加强了语气，“这不就矛盾了吗？你的术式究竟怎么回事？”

已经观察了加茂近作好一阵，差不多看透了对方术式的五条悟也帮腔：“在说谎吧。这家伙的术式应该是根据周围的环境来构建‘迷宫’，同时让他的咒力以光线的形式塞满‘迷宫’，这样就可以随时掌握目标的动态。而且他的术式可能还涉及一点空间上的操作，能在我眼前藏人的话，是设置多重平行空间吗？”

加茂近作则是用为难的语气回应他们：“我可以公开术式情报啦，但是我的术式的确还在使用状态哦？我主动公开情报的话术式就会立即得到强化，没准会一不小心把你们也拖进迷宫里。那时我可是会立即逃跑的。即使是五条悟你想找到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五条悟“嘁”了一声。

他不得不承认，他被这番话威胁到了，他现在并不想见识这家伙的术式。因为他有种预感，一旦让这家伙用了术式，这家伙做的第一件事绝对是把他和朝露透分隔开。

设置外面那个帐的嫌犯还没找到，可疑的触手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出现，现在又冒出来个实力不算太弱的新敌人，但他的精力已经有点无以为继了。五条悟越来越心烦，但表面依旧维持着游刃有余的姿态。

“那还能和你聊些什么？”他说，“我们对你这个人可不感兴趣。”

“是这样吗？朝露小姐也这样想吗？”加茂近作却问。

五条悟不禁握了握拳头：“我说你——”

“对。我们对你的事不感兴趣。不管你干过什么坏事，反正加茂会制裁你，不关我们的事。”

朝露透冷漠的话语立即让五条悟心情好了一点。

“好吧，那真是遗憾。”加茂近作的头斜斜一偏，看起来好像真的有点失望，“可是我对你很有兴趣，朝露小姐。”

“哦，你也对阿透的赏金感兴趣？”五条悟随意地踢了两下腿，不经意地挪动一步将朝露透彻底隔绝在加茂近作的视线范围之外，“但你应该也知道吧？来杀她的诅咒师很少有活着回家的。”

谁知加茂近作不以为然地说：“不是那个啦。朝露小姐的生死，我才不在意呢。我只在意她的术式……以及她的过去。”

闻言，五条悟和朝露透都愣了一下。

“你想说什么？”朝露透反问加茂近作的时候，语气多少有点不耐烦了。五条悟完全能够理解，他早就想揍人了。

“我从一个叫四宫缘的医生那里收到了你的治疗记录。”加茂近作微微叹了口气，每一个字音里都渗透着令人不快的恶意，“要在一个月内看完七年的诊断书真的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不过我想，比起朝露小姐受到的折磨，我的痛苦应该完全不值一提吧。”

话音刚落，朝露透嚯地站起身。

与此同时，五条悟隔空一击将加茂近作拍到了墙上。攻击相当用力，加茂近作几乎将墙砸出一个完整的人形凹陷。

五条悟声色俱厉地质问：“喂，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个医生的名字？而且‘收到治疗记录’——是什么意思？”

※

朝露透此刻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并不相信这个人说的话，因为一个堕落成诅咒师的家伙，能说什么实话呢？

她更担心一件事：四宫缘的存在既然已经为人所知，四宫一家不会受到她的牵连遭遇什么危险吧？

喘了一会儿气，加茂近作又说话了。他的情绪状态依旧平稳得可怕，就好像他在阐述一个真相：“‘收到’就是‘收到’啊。有人给我，我才能收到啊。至于为什么会知道那个医生……是我在寻找七年前小春日和事件中的幸存者时，发现的。”

五条悟问：“你知道幸存者的名字？”

“在前台，我发现了一本登记册。按照上面的名字，我用我自己的办法去排查的。我前不久总算在京都找到了唯一一个幸存的普通人，他叫四宫隆，然后意外地发现他的姐姐和咒术界存在联系。而这个联系，就是朝露小姐……”

真的是同一个人！之前的猜测得到证实，朝露透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

“然后呢？你是怎么收到的那个东西的？”五条悟继续问。

“那不重要。”加茂近作说，“朝露小姐，我觉得你好像不相信我看过你的治疗记录，这样吧……‘我讨厌咒力残秽进入我的嘴巴，尽管这种东西本身是没有气味和口感的，但是只要它们存在于我的口腔，我就会想起来吃掉那三枚咒物的感觉，好恶心’。”

加茂近作那慢悠悠的从容语调与朝露透记忆中的那个怪物的声音竟然有几分重合。她有点庆幸现在她看不见，如果那个怪物的笑容也和加茂近作脸上的表情重叠起来的话，她应该会被恶心到情绪失控吧。

不过这黑暗也压得她喘不过气。因为加茂近作说的是她的原话，还披露了一个她绝对不想其他人知道的秘密……

“你在说什么？什么咒物？”五条悟的语气很是烦躁。

“朝露小姐，我在你的治疗记录里看到了你眼中的小春日和事件的全部经过，居然有那么厉害的事发生啊。但那样的话你不应该活到现在才对。”加茂近作完全不搭理五条悟，坚持只和朝露透说话，“但是你活下来了。为什么是你？我看到你自己好像也很奇怪这件事呢。”

朝露透直勾勾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依然沉默不语。

她开始怀疑从离开医院打算离家出走那一刻到此时都是她做的一个梦。但她又清楚她的大脑一直保持清醒，无比的清醒。

“轰”的一声，地板开始晃动。五条悟再次出手了。

“别无视我。你到底在说什么？”五条悟强调。

“别打扰别人说话，这里不是你的五条家，五条悟！”加茂近作竟然被激怒了，大吼大叫起来，“朝露透，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吗，你是异类！在他们咒术师眼里，吃过咒物的人，还有害死过普通人的人，全都是诅咒！我必须要死的话，你也不该活！”

这一刻，朝露透急躁得突然想攻击他。

他为什么要缠着她不放，要说这种话？这个在此之前她并不认识的陌生人，是想摧毁她吗？他想和七年前的诅咒师干同样的事吗？

但是更多的心情，是无奈。

她的确饱受过去的折磨与困扰，也的确对自己的幸存感到过不解和愧疚，但是她才不会因为周围人的指控而认为“朝露透不该活着”，否则这些年她该死八百回了。凭什么呢？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不明白她背负着什么，她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想法。更何况，也是有人希望她能一直活下去的。

而且，她不想让五条悟继续听下去了。无论她以后会不会有勇气告诉他那段过去的全部事实，或者他会不会通过别的渠道拼凑出真相，至少他不能在当下，从一个心怀恶意的敌人口中得知她的过去。这也太奇怪了。

所以，她现在面临两个选择，要么他们赶紧离开这里，要么让加茂近作离开这里。

※

就在这时，一直在她耳边环绕的杂音消失了。而她的视觉，忽然间恢复了。

不过很诡异的是，视野边缘围绕着一大圈猩红的光。她还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和被大片波动的咒力笼罩的阳台。

“爸爸？”她惊愕地看见，朝露时翔艰难地摆脱那些咒力，捂着左肩离开一片狼藉的阳台，踉跄地走出房门向右拐了。

怎么回事？她的眼睛不是还遮着纱布吗？而且，如果这是真的，怎么能看到之前发生的事……朝露透茫然地往房门的方向走了一步。

恰好，加茂近作此时又平静了下来，说：“说得稍微有点多了呢。七年前，这个破地方突然出现一只特级咒灵，它是人类面对存亡危机时一切负面情绪的究极产物。朝露小姐，你知道吗？它一直在这里等你哦。”

朝露透没理会他。不过他的话倒是让她灵光一闪：她现在看到的画面，会不会近似于之前在前台出现的幻觉？

虽然她依然不清楚那些影像的真实性，但是既然有了线索，总比继续耗在这里强。

“悟，这个给你。”

朝露透着急地说道，摸索着将刀鞘塞给五条悟。

“干嘛？”

“帮我拿着。不然等下会很不方便。”谁知道追踪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呢？她依旧看不见真实的环境，刀鞘只会影响她出刀的速度。

“……你别乱来啊。这家伙比你刚才揍的家伙强，而且还挺精神的。”

朝露透确定五条悟拿走刀鞘后，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悟，跟我跑！”

然后她转身面向房门，拔腿就跑。

不幸中的万幸，她的身体还能承受快速奔跑。所以她很快就消失在了房间中。

※

——等等，她在干什么？！

朝露透突然跑开，五条悟完全不理解，也没反应过来。他正打算丢下加茂近作追上去，突然脚下变空，身体猛地向下落！

当然，不止是他，加茂英和残存的家具也在往下掉。而这并不是因为建筑内部忽然垮塌，是因为整块地板凭空消失了！

滞空的感觉让五条悟有点受惊，没有立即催动术式。然而就在这极为短暂的反应间隙，一条散发着强大诅咒气息的触手悄然扑上来，卷住五条悟的腿脚。

触手很光滑，没有立即造成伤害，咒力看起来威胁度也不是很高，五条悟第一反应是处理掉它并不难。可就像在预判他的动作一样，触手突然分裂，新长出来的几根触手眨眼间便将他的手和腰都缠住了，用力将他往底下拖拽。

但它没有缠住刀鞘，于是五条悟迅速用咒力强化刀鞘，用力划向最顺手的那根触手。

和小时候用过的那个刀鞘一样，这种特制刀鞘注入咒力强化后和一把刀没有区别。而且万幸的是，刀鞘本身并不会拒绝他的咒力，成为了一个趁手的临时武器。所以五条悟三下五除二地砍掉所有触手，恢复了自由。

他借用术式悬浮在空中，先看向朝露透离开的方向。因为他并没有看见她掉下去。

然而他吃惊地发现，密密麻麻的红色触手堵住了房门，还爬满了那一面墙壁，完全掩盖了朝露透的咒力。

随后，从五条悟脚下的黑暗中传来一道强烈的诅咒气息，又有数条触手扑上来，卷起本来已经掉下去的加茂英和陷在墙里的加茂近作冲出了阳台。在那之后，墙内凭空长出许多红色触手，蔓延连接，将阳台也堵住了。

转眼间，没有出口的房间里只剩下五条悟一个人了。

冲他来的？五条悟难以置信地低头。

他的脚下是一片浓蚀的黑暗。黑暗中，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在慢慢地蠕动。

他集中注意力，想看清楚那是什么。没过多久，一只人眼浮现在黑暗中。

“怎么会……”五条悟低喃着。

准确来说，那是一只长得像人眼的咒灵。眼睛的虹膜是明艳的红色，那种颜色像是石榴籽，又像是红色的侘助。眼睛的上下眼睑长得像一对平行着生长的羽翼，凸起的纹路因为睁眼的动作而叠在一起。眼睛背后，触手不断伸出，因为触手是红色的，这样看起来就有点像眼球里的血管了。

这只咒灵的等级绝对有特级，咒力量比他这段时日见过的所有咒灵都多。

但最让他惊讶的是，它的咒力，他见过的。

——在假想怨灵身上，还有朝露透的身上。

五条悟立即联想到了加茂近作刚才说的话。他还想起，在他能调阅到的所有有关七年前小春日和发生事件的资料中，他一直非常在意某一段记录——

１９９５年１月２２日，咒术总监部咒力观测局情报管理课收到特级咒术师联络，得知鬼怒川温泉乡一座山中度假酒店有特级咒灵显现，生得领域已经将酒店与外界完全隔离。

“原本它只是一只由诅咒师利用酒店内受困者的负面情绪制造的二级咒灵，但是那些诅咒师把从神户偷走的三枚一级咒物喂给了它，才会变成特级。”关于咒灵的来源，朝露黄泉在通话中是这样解释的。

在常识中，吞下这么多咒物的咒灵很难掌握它的进化方向，因此，朝露黄泉提出的“先不使用领域掌控局面，而是优先剥离咒物一步步瓦解咒灵力量”计划得到采纳。

但每当被问到计划实施过程中究竟遇到了什么困难才会让她被诅咒伤害至此，朝露黄泉却说：“因为我动摇了。我突然意识到我救不了所有人，在关键时刻，必须做出抉择。”

一旦再追问，她就转移话题：“不过即使遇到困难，我也祓除了那只咒灵。我没忘记咒术师的责任，这就够了吧？”

五条悟很想像当年的咒术师一样相信一个强大的特级咒术师。如果她付出了那样惨重的代价都没有赢过诅咒，他家以及禅院、加茂派去的人在赶到小春日和时，绝不会只和她对战，一定还会讨伐咒灵的。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去质疑、去思考——

传闻中作风稳健从不失手的特级咒术师朝露黄泉，究竟为什么没有祓除特级咒灵？而且还隐瞒了诅咒依然存在的事实，让其他咒术师无法察觉到它的存在……她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五条悟失神了一会儿，又扭头看看隔绝他和朝露透的“门”，已经十分疲倦的大脑高速运转着思考对策。但他无论如何都只能想到一条路——只有去干掉下面那个家伙，他才能脱身。

“敢丢下我跑掉，你给我等着。”他重新凝视脚下，轻声说了这样一句话。

接着他便关闭了术式，确保自己能以最快的速度下坠。

他的头发随着气流和他头部躲闪的弧度飞舞，同时他手上动作不停：对付扑上来的触手他左右开弓，刀鞘和拳头交替使用，堪称快准狠。在他身边和头顶，无数触手碎片和咒力残秽凌乱地飞舞着。

当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到了咒灵跟前时，长得像人眼的咒灵根本没反应过来。五条悟直接用拳头痛击了它的眼白。

咒灵看起来痛苦极了，眼白充血般发红，瞳仁和虹膜向上翻，球形的躯体不停颤动。但是它无法合上眼帘。

因为五条悟出拳时顺手把刀鞘支在上下眼睑之间，而他的手触碰着刀鞘，对刀鞘使用了「无下限咒术」，咒灵根本没办法合上眼睑。

而他这样做的理由，是他看出来这只咒灵的致命处在它的瞳仁里面。

“别动啊。让我看看你的瞳仁里面藏着什么好东西。”他说着说着就笑了，“不过这也太顺利了吧？作为特级你太弱了吧！连之前骚扰我的那只假想怨灵反应都比你快啊！”

血红的触手在他身边像狂风中的苇草那样胡乱摇晃，咒灵被刀鞘撑住的上下眼睑因为在努力尝试闭合而剧烈颤动。五条悟不以为意。

“真是搞不懂，特级咒灵的智力不应该是你这种程度的。你居然有胆子偷袭我……在这里偷偷摸摸活了七年，终于活腻了吗？”他一边和咒灵搭话，一边用力捏了一下鼻梁提醒自己还要继续打起精神。

然后他举起手，敲碎了瞳仁表面用咒力形成的薄膜。

当他的手碰到瞳仁内侧那些粘稠的咒力的瞬间，五条悟完全理解了这只咒灵的性质。

它的确是从无数人的痛楚中诞生的诅咒。力量的源头是无助，是恐慌，是无法释怀的死亡。但作为一只巅峰期有特级实力的咒灵，它实在是太不像样可——因为它居然没有生得领域！

奇怪，对特级咒灵来说，最能象征它的本源和能力特性的领域怎么可能没有？五条悟百思不得其解，干脆踮起脚，手再往深处伸了一点。

不料咒灵在这时候反扑，努力往他身上倾倒，拼着被无限的空间压扁的风险和他玩贴脸这招。而且瞳仁里侧的咒力随着咒灵的动作倾泻出来了，它们蕴含着密集的咒力信息，「六眼」照单全收并完整地传输进他的大脑。

五条悟顿时很想大骂咒灵烦人。

但在那之前，他就大脑宕机，跌入了信息编织的梦境之中。

１．眼球咒灵本体外观灵感来自《诗篇》名句“求你保护我，如同保护眼中的瞳仁。将我隐藏在你翅膀的荫下，使我脱离欺压我的恶人，脱离那围困我要害我命的仇敌。”至于触手，灵感来源肯定就是血管了。

２．刀鞘撑住眼皮灵感来自《猫和老鼠》。

——

看到阿透跑路的时候悟真的蒙了，所以后面会很生气，不会轻易地原谅[坏笑]。在目前的规划里，阿透打诅咒师是专业的，小悟打咒灵是专业的，所以要去各自的舒适区（不）当然也是因为这个副本是重要情节，我希望他们两个能分头去解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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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伤敌自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