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五条前辈你不能这样 第2章 酸春/acid spring（二）

轮回诅咒之间，爱恨最难界定。

而从此刻开始，你因残缺导致的痛苦将不断被民俗、恐怖、怪谈、克苏鲁、神魔、强权等等未知填满……

……

直到……

……

光，很刺眼。

“哇哇—哇——哇哇哇——哇——”

乌鸦的声音穿透耳膜。

“汪。”

狗的声音藏在密林里。

你大概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又不知道忘记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所以抓紧手机不断靠近现实，屏幕灯光刺入你的眼睛里，明亮的、冰冷的、破碎又无法挽回，残缺的痛苦让你突然开始触碰自己的眼睛，于是就看见属于人类的纤长手指渐渐变大。

从眼眶到眼尾，从黏膜到睫毛，从左眼到右眼，一切完好。

但是你还是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

是什么呢？

你开始觉得脖子搔痒，等把手放进脖子里，从风衣的领口到衬衫的领口，搔痒变成了刺痛，好像有虫子在啃咬你的血肉，你抬头看着天空，发现环绕在身边的每一棵杉木都如人影一般瘦长高大，环视深山的四周都是黑黢黢的怪异，搔痒从皮囊跑到喉咙，直到触碰神经，你终于找到那个让你痛苦的元凶——血红色的对生芽鳞。

不知道为什么你松了一口气。

可是很快你发现了新的危机——手机失灵。

“啊，啊，喂，你好…有人在吗？”

所有拨打的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也是因为这样，你把注意力从那部黑色智能手机的通讯页翻到主页面，手机顶部信号显示不在服务器，电池容量只占据25%，而时间显示为2016年01月11日，月曜日（星期一）。

今天刚好是一周的开始吗？

对啊…这时候你开始往前走，突然想起来今天是讨厌的月曜日（星期一），然后闭上了眼睛。

“哒——”

今天需要工作。

“哒——”

可是工作的内容是什么？

“哒——”

天黑得彻底，黑到你根本不敢打开手机，你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凭着感觉抬脚往前走，等脑袋砸到障碍物，就刚好触摸到杉木树皮，那是粗糙又裂成长条片的奇怪纹理，你觉得那应该是灰褐色的外壳和淡红色的内皮。

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觉得，所以侧过身继续走。

“嚓——”

睁开眼睛，刚好看见一颗种子垂挂在你的眼前，你觉得这颗杉木的种子好像某种虫卵，所以用指腹磨擦暗褐色的表面，然后触摸到种子背后，触感熟悉又怪诞。

那是一只眼睛。

“汪！”

狗的声音出现在杉木林的每个位置，而你寻着声音最大的位置继续往前走，等你看见白色就开始奔跑。

“哒哒哒———”

直到离开你都觉得种子在生长，而周围的空间仿佛正在发生扭曲。

“汪……”

狗的声音越来越远，你从看见光变成靠近光，但你突然停止奔跑，更不敢抬头直视，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者说你根本不敢说那是什么原因。

因为…你已经猜到血红色的杉木林上藏着怪异，怪异长着类人的眼睛，正钻进在果子里注视人类的四肢，从头、双手、双臂、腰间到行走的腿。

“汪！”狗的声音又出现了。

你在减少呼吸，选择低头行走。

“呼。”是你自己的呼吸声。

你看见自己穿着一双定制的黑色皮鞋，那双鞋算不上美观，只是尺寸刚好合适，就和定制的地点一样，因为距离近，你觉得方便，所以一直光顾那家位于东京都的百年老店。

你记得你和为你制作鞋子的老板有长期的合作，可是那个散发老人味的老板啰嗦又浮夸，他总是在午后的厨柜前将各种你不认识、说不出的兽皮进行切割。

然后开始抱怨你不够爱惜，责怪你明明是个女人却总是从事危险的工作，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家人。

“咔哒咔哒——”

你想起那双粗糙的手攥着锋利的刀具对皮革进行削减、打磨，你想起那些皮囊有来自鳄鱼、有来自巨蟒、甚至看见过老虎的兽头被丢在后厨的锅里。

“哒哒——”

你开始疾走，可是你依旧想不起属于你的工作内容到底是什么？

是和刀具有关吗？

还是和死亡有关？

“叮——”

你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突然就觉得自己可能会死，或许…你已经死了。

“咔嚓——”

因为你踩碎了骨头。

最后一次争吵的时候，老板把鞋子丢到你面前，他认为地毯上的血迹是从你的黑色风衣上滴落，所以在你转身检查鞋子的时候，触碰了疑似沾血的地方。

“啊！！！”

那个老人的尖叫让你到现在都难忘。

很快你就看见一双枯朽**的手和那时候一样拉扯着你的衣角，不寻常的尖叫紧贴着你的后背响起，但现在你无法确定那是不是幻觉。

“汪……”又是狗的声音。

然后你就想起，从那以后，散发老人臭的鞋店老板拒绝你所有的订单，他要和你划清界限，所以歇斯底里地不断尖叫并且辱骂你是可怕的杀人犯，你低头就看见那些拉着你袖口的手很小又很细密，数量多到恐怖。

于是闭上眼，想起那时候说给老板的话，你问他：“这为什么就不能是我的血？”

“汪！”

以后你再也不会有合适的新鞋。

“哇哇—哇——哇哇哇——哇——”

奔跑的时候，数不清的乌鸦像蝗虫一样盘旋在你的头顶，你用手捂着耳朵，闭上眼全部都是雪白的、细密的恐怖，鞋子踩在路上，有沙砾，有泥泞，今天是2016年，你没想起自己出生在哪一天哪一天，更不知道自己是哪个地方的人。

可是你觉得自己今年应该是25岁…应该是25吧？如果连活了多少年也不知道那真是太可怜了。

“嘀嘀嘀——”

手机突然在风衣的口袋里开始震荡，你闭着眼匆忙摸着口袋，有折叠小刀、有摸着就很粗糙的纸张、有钥匙，等你摸到手机刚好被底部的别针刺穿中指的指甲，垂在口袋里的右手指间不断传来疼痛。

你想尖叫但理智驱使你冷静，剧痛啃食在神经上，很快…你的注意全部都被右耳的声音吸引。

祂说：“【???蠏??蠹?????】”

全部都是诅咒的声音。

恶灵腐臭的味道在最靠近大脑的位置腐蚀你的认知，你感觉呕吐物堵在咽喉让呼吸变得困难，现在大脑传来的钝痛远大于比指甲被针贯穿，窒息不断，压制继续。

而你看不见的是——现在的你正被杉木之下的【咒灵】牵扯、垂钓着，你喜欢的那双鞋子已经远离地面，你垂死挣扎的恐惧让所有躲在暗处注视你的【咒灵】大饱口福。

“【嘻嘻——】”

你听见怪叫，听见怪笑，你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可怕，更不知道由什么构成的黑绳正死死嵌入你的脖子，细密的、黢黑的、肮脏的虫正数以千计地攀附在你黑色的风衣上。

“啊……”

而现在的你正因为恐怖的窒息不断挣扎，不断用手抓挠在脖子上，衬衣的领口全是你的血，满脸都是死亡的丑态。

直到手机的铃声响起。

“嘀嘀嘀——”

你摸到了你腿上的东西。

“磅——”

等你重新回归土地，你睁开眼睛，看见手机里的短信。

「编号AAA-1938-0001，特级灵场【杉泽村】，特级地缚咒灵【都井睦雄】急需镇压」

这是什么？

血从你的指甲涂抹到手机屏幕上，原本明亮的光线在血色中变得昏黄，你透过那些明亮隐约看见地上的破碎白骨，颤抖的左手拿着的武器居然是一把枪，火药的味道很重…却根本无法压制浓重恶臭的血腥味。

直到现在，你能做的就只有尽力保持清醒。

“汪。”

拍了拍弄脏的膝盖，你庆幸黑色不显脏，所以继续站起来，朝着狗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又想起昨天晚上是追着狗离开神社。

狗不见了，你很担心。

杉木的小枝却总是在你不注意的时候钻进你的衣领，可是你不敢颤抖，不敢观察，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浪费了多长时间，黑眼圈与焦躁感不断加深，那种被很多‘人’包围住的恐怖感觉越来越明显。

但是直觉告诉你，绝对不可以袒露恐惧。

“汪。”

狗的声音又靠近了一点，可能是被深冬的冷风刺激到敏感的神经，你突然就感觉背部出奇的发冷，于是就让左手慢慢摸索着风衣内侧的口袋，右手扣上黑色风衣的排扣，你意识现在的不幸都是因为工作。

你讨厌工作。

所以心中的抱怨从刻薄的指令，到怨恨公司派发的衣着过于单薄，衬衫太单薄，风衣太僵硬，你发现刚才刺痛你的徽章其实在风衣的左胸。

你在想自己会不会死？

“叮——”

「假如你听见奇怪的声音要假装没有听见，假如你看见奇怪的生物绝对不可以直视，如果你觉得你受伤了那必然不是事实，相信自己的直觉才能活下去」

这一次你打开邮件，重新确认现实。

“叮——”

「现在快速离开杉泽村」

没有发件人信息。

“叮——”

「加快速度」

很快你又收到一封邮件，可是你根本没空去处理，传说一旦进入杉泽村就再也走不出来，但你真的不想死在2016年，你觉得你还很年轻。

你觉得你想要……想要什么？

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因为狗的声音彻底消失了，就连刚才一直停留在鼻尖的恶臭也突然不存在，你睁开眼睛环顾四野发现周围只有凝视你的【咒灵】、不断啼叫的鸟类和数不清的杉木林，消失的记忆碎片又在这时候突然驻扎进你的脑子里。

“叮——”

“叮——”

“叮——”

邮件一封又一封的提醒你往前走，你知道通向村子的道路上有一块写着“通往此路者，性命不保”的招牌，等你伸手触摸那块“死亡告示”，一切又破碎成粉末。

“叮——”

你看见手心是一条蠕动的血虫，穿着一身黑衣的你站在血色中格外诡异，你的脸苍白到近乎透明，等你确认虫正在啃食着你的血肉，你才甩手把虫碾碎在脚底，然后你突然朝着血色夕阳下的某个位置继续往前。

“叮——”

你不知道你为什么知道？可你就是清楚那些未知的恐怖曾经以文字的形式被人为灌注到你的大脑里，可能是更年幼的时候。

这也是工作吗？

“叮——”

你看见皮鞋上的血突然就明白为什么那个老板会那么恐惧？于是开始回忆往生的片段，因为你根本搞不懂现在的你到底是什么？

“叮——”

手机失灵，小狗失踪，从走进秘境，充满诡异的不安就逐渐开始腐蚀你，直到抵达村子入口，那是一处腐朽的神社大门，而在其底下有一块类似骸骨的岩石。

你讨厌工作所以才在心里不断抱怨，因为觉得很冷，所以低头就发现，那些奇怪的血迹从村子入口开始蔓延到每个角落。

“叮——”

「快点」

“叮——”

「你会死」

“叮——”

「你正在被同化」

“叮——”

「你将无处可逃」

你其实很讨厌邮件里命令式的口吻，你知道这是祂们在催促，这让你感觉自己要发疯。

“汪！汪！汪！”

可能是听见狗的声音让你着急，所以你跑进去，继续往村子深处行进，看到许多变成废墟的古宅，而那些古宅的内部仍然保留了许多惨无人道的痕迹，然后听见了人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尖叫声突然出现从里屋出现，可是你觉得这可能是错觉。

“这里绝对不太对劲，好像有人看着我们在笑！”又是陌生的声音。

“叮——”

「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我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爱！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你！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你会死！」

你在深呼吸，然后站在屋舍前，通过删除封邮件平复心情。

“啊！快逃！”

然后看见三个白色的人影惊惶地飞奔出屋子，两男一女在看见你之后，尖叫着，抓住你的胳膊，不断拖行你。

“有怪物！”

“尸体！”

直到现在，你的大脑依旧是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什么你根本没听懂他们说什么也记不住他们的长相。

“快走！”

或许是因为背后的恐怖实在太过可怕，三个人很快放弃你朝着车子狂奔而去，然后你看着他们驾驶着车子迅速逃离，你伸出手不知道该不该挽留，其实你自己也清楚留下来是错误的。

可是你想不起你是什么人，要做什么事……

“汪！”是狗的声音。

只是转身，朝着那个废屋的方向继续往里走。

“哒——”

脚步暂停。

此刻…你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恐惧从何而来。

【杀人恶行（1）·津山事件（昭和十三年（1938-05-21）】[2]

津山事件或称为津山三十人屠杀事件，是于昭和十三年（1938年）5月21日凌晨，于日本的冈山县苫田郡西加茂村大字行重（现在的津山市加茂町行重）的贝尾及坂本两个部落的大量杀人事件。

本事件中含自杀的犯人共有31人死亡，另有3人轻重伤。

犯人都井睦雄(汉字：都井睦雄假名：といむつお)于1917年出生于冈山県苫田郡加茂村大字仓见。

父母很早就死于肺结核，于是都井和姊姊都由祖母抚养长大，6岁时他们一家（包含祖母、都井的姊姊和都井本人，户长是登记为都井）迁回祖母的故乡贝尾部落。

都井家因为有着一定程度的资产，配合下田工作，因此生活过得较为宽裕。

都井的祖母因为本人的身体不好屡次要求都井要在家里面，因此都井进入寻常小学校（当时的旧制学制中，相当于现在小学阶段）接受义务教育的时间比别人晚一年，进入学校后亦屡次因故缺席，不过都井本身的成绩还算不错，因此级任老师希望他进入当时旧制的中学就读，但是因为祖母反对，因此没有继续念下去。

从寻常小学校毕业之后，不久即得到肋膜炎因此被医生禁止下田，所以每天闲散的度日。

肋膜病状不久旋即改善，进入补习学校（即后来的青年学校）就读，但是从姊姊结婚之后开始，他渐渐对于学业失去兴趣，每天关在家里面也不和同侪来往。

此时他重写了适合给儿童看的小说，念给附近的孩子听，因而受到孩子们的欢迎，另外，都井和附近的女性们关系，如同当时这地区的“风俗”，有着不少私通的情形发生。

但是，都井在发生事件接受征兵检查的时候（1937年），因为结核的理由，被判定为体位丙种合格（实际上代表不合格）；当时的女性有崇尚甲种体位男子的风潮，从这时开始，之前和都井私通的女性们，都以都井的体位丙等，还有结核病等理由，拒绝和他继续维持关系。

同年，都井取得狩猎执照，在津山购买了二连发猎枪，翌年1938年在神户售出，并且购买对猛兽用的12口径5连发的勃朗宁猎枪。

每天入山练习射击，晚上拿着猎枪在村子里面徘徊，让附近的邻居感到不安。

关于购□□的动机有许多说法，有种说法是：最初购买猎枪是因为不想去求爱之际被拒绝，而不是要袭击村人；另外有种说法是：猎枪是因为都井没有被征召，而曾被村人迫害，买猎枪用来防身用等看法（但是之后换购猛兽用猎枪的时候，都井用了自己房子和土地作担保去借款，开始筹划犯案）。

某天，都井为了治疗祖母的病，因此把药放到味噌汤时被祖母目击，因此以“要被孙子毒杀”的理由闹到警察那边，后来警察搜索房子的时候将猎枪、日本刀、短刀还有匕首等，狩猎执照也被吊销。

这件事情之后，失去全部凶器的都井，经由友人的管道从刀剑收藏家那边，接收日本刀等方法再次收集武器，接着选择在1938年5月21日深夜犯案，这天是曾和都井发生过亲密关系，后来离开他后前往其他村庄嫁作人妇的两名女性回乡省亲的日子。

都井在遗书中表示，决定该日犯案的理由是：曾经和都井有过关系，但还是嫁去别家的女性回来省亲的缘故。但是当都井踏入该女性的老家的时候，该女性因为逃出而得救，而收容那女性的那家的家人，却因此惨遭屠杀。此外还有要杀的人已经搬走、因为其他人的妨碍而无法杀到目标等情形，都井在遗书中对此都有所反省。

津山事件是前所未闻的惨剧，因此在广播和报纸等大众媒体的播报下轰动整个社会，部分资料记述当时因为正值侵华战争，因此有报道管制的情形，但是实际上并未如此，另外都井的亲戚一家因为没有受到伤害，因此被怀疑之前就知道都井的计划，几乎受到被村人绝交(村八分)的待遇。

另外该事情发生已将近70年，但犯案现场仍被当地视为禁地，例如在1975年发行的加茂町史中，对于这事件只用“发生都井睦雄事件”一句话带过。

[2] 津山事件-中国法学家指导案例[EB/OL]. [2014-07-24]. 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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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016.01（一）-津山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