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如我所言 第50章 习惯

雨季之后，蝉鸣又重新占据天幕，不知疲倦整日喧鸣，五条悟又不太高兴了，说这声音吵得他脑袋疼。

“为什么？？28层也能听见这些死虫子聒噪的声音呀？！！”五条悟半边身子趴在窗沿，大声囔囔。

乙骨忧太刚将文件整理好装进包里，走到客厅就看见高个子的男人如同一块绸缎似的摊在窗边，忍不住眉头一皱：“别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五条悟翻身靠在落地窗上，从上至下打量着少年，笑道：“忧太，你现在比我更像一个老师了。”

“那你好好玩吧，学生，”乙骨忧太笑了一声。

五条悟趿拉着拖鞋，像一只巨大的猫蹦跳而来，双臂勾着乙骨忧太的脖子，压在他背上晃，说道：“啊！可我们现在就要去开会了！这破学校一天到晚总有开不完的会！！讨论过去讨论过来，也没讨论出个什么结果。”

乙骨忧太拖着对方向玄关走去，手伸到后背拍了拍，安抚着：“你坐那玩手机嘛，反正我听着呢，记录也不用你写，坚持一下吧，一会就过去了。”

“你记录个屁！前天，我看见你在台下打瞌睡了！”五条悟不留情面的反驳道。

“欸！那是我确实太困了！我才做完任务就过来旁听了，而且老师你自己也有借着戴眼罩的优势，偷偷小憩吧。”

五条悟去捏乙骨忧太的脸，有些诧异少年的变化，不知何时起，他脸上的软肉越来越少，如今一碰便是坚硬的骨骼。

倒不是说不好，只是五条悟更习惯他才来时的长相，乖乖的，让人一见就想摸摸他，现在.....乙骨忧太不说话不做表情的时候，总觉得阴森森的，五条悟偶尔撞上他盯着的视线，都有点不适。

五条悟吐舌头冲他扮了个鬼脸，打开门，说道：“拆老师的台，真过分！没礼貌的小孩，今晚请我吃圣代！！”

“天还没彻底热起来呢，你就天天吃冰东西。”乙骨忧太的语气有些无奈。

会议结束得比预想中早，而且令众人意外的是，显少露面的九十九由基也来参加了。

“都记不清上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了。”五条悟坐在椅子上转圈。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九十九由基最讨厌死板的规矩，听完这场会议连连啧声，不耐烦得很。

“噢？什么事能让你亲自前来？”五条悟推着椅子滑到她身边，凑过去嘀咕。

九十九由基没回答，反而先瞥了一眼仍坐在原位的少年，问道：“他是.....？”

“我学生呀，乙骨，你不至于这都不知道吧。”

“笨蛋，我当然不是指这个，我的意思是....”九十九由基顿了下，说，“他怎么不走？”

五条悟怔了几秒，眨了眨眼，笑着说：“他不走，跟我一路，有什么事直接说吧，不用避讳他。”

九十九由基皱起眉来，盯着五条悟看了会，才出声：“难怪夏油有事都来找我了，也不愿跟你说，你跟你的好学生真是情深意重。”

五条悟倏然沉默，欲言又止，挠了挠脑袋，随即有些尴尬的笑了两下。

“老师已经做得够多了。若要苛责，还是想先想想自己又做了什么吧。”乙骨忧太低头写字，冷言冷语。

五条悟听言，咂了下嘴，虽隔着眼罩，但不妨碍他剐了向来看不懂场合说话的少年一眼。

九十九由基站起来，向五条悟勾了勾手，讽刺一笑：“恭喜呀大少爷，又多了一位愿为你鞠躬尽瘁的仆人。”

“有事说事，别扯些废话。”五条悟跟着九十九由基走出屋内。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九十九由基频频回头去瞧跟在身后的少年，低声质问：“你是认真的吗？确定要让这小孩听完我们的对话？？我要讲的事可跟两面宿傩有关。”

五条悟故作惊讶的啊了一声，回道：“你居然真的在干活？？出乎意料！”

“喂？？！！”九十九由基冲五条悟握拳晃了晃，“别以为我会怕你这个所谓的‘最强’！照样揍你。”

“哈哈哈，开个玩笑。真是个不幽默的女生。”五条悟笑着耸了耸肩。

三人走近一间咖啡馆，五条悟一见到可爱的玩偶摆件就走不动道，跑去商品售卖区闲逛，只剩九十九由基跟乙骨忧太两人面面相觑。

乙骨忧太在除了跟五条悟有关的事外，几乎没什么表情变化，始终一副恹恹的淡然模样，给自己点好咖啡后，又给五条悟点了杯可可跟红茶蛋糕。

九十九由基见对方话都不问一句，就给五条悟点好了餐，面露思索，不由得一直盯着瞧。

“有事？”乙骨忧太问道。

“你对每个人都这样？”九十九由基反问。

“不，只有他。”

静默片刻后，九十九由基的声音带了丝好奇：“什么时候....这样的？”

乙骨忧太抬眼瞥了她一瞬，又垂眸看向手机，边回复信息边说：“9岁。”

“啊？？！！！”九十九由基大叫一声，不仅把旁人惊着，还把正兴致勃勃挑选东西的五条悟给唤回来了。

“你干嘛呢，囔囔什么？东京马上要爆炸啦？？”五条悟抱着装满玩偶的袋子，坐在乙骨忧太身边。

“我.....”九十九由基见乙骨忧太十分熟练的接过东西放在一旁，甚至从五条悟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划拉着翻看，一下子什么话都哽在喉咙里了。

“你怎么？傻了？”五条悟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五条悟俯身向前，衣服差点就碰到冷饮，乙骨忧太仍旧紧盯着屏幕像是在查找什么东西，手上动作倒是快，先一步将杯子推远，用手背轻轻挡了五条悟的上半身一下。

“没什么。”九十九由基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发，换了个话题，“继续谈正事吧。”

可说到一半，她的目光还是不受控制的被这位从未出声插进交谈中的少年分散。

因为她能清晰的看见，乙骨忧太一直在点开五条悟手机的各个软件，他甚至挨着点开了列表上方最前面几位的对话框，往上划动，查阅聊天记录。

“他在看你的聊天记录耶。”九十九由基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情况，指了出来。

五条悟却连头都没偏过去，愣愣望着她，说道：“嗯，我知道。他就爱翻着玩，别管他了。”

“.....玩？”九十九由基彻底呆滞。

“额.....就是小孩的一些习惯罢了。”五条悟瞧对方不依不饶拽着乙骨忧太的行为追问，有些烦躁的哼唧一声，“我都不介意，你盯着人家看什么？”

九十九由基难得被五条悟呛到说不出话，许久，才讪讪道：“下次见面，我看你俩就不以师生自称了吧。”

五条悟没搭理她的话，只是让她快点把事说完。

在谈完后，便跟九十九由基告别，走出咖啡馆。刚一出门，五条悟就一副埋怨的语气，对身后抱着一大袋东西的少年，嘟囔道：“在家还没看够呢，当别人面也看得这么起劲。我拜托你稍微收敛点，行吗？”

“对不起嘛，我只是很在意，你昨晚一直在跟七海老师发什么视频，能笑半天。”

“你就躺我旁边，我发什么，你不知道？？”五条悟龇牙咧嘴。

“你那时候背对我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故意防我呢。”乙骨忧太说得是有理有据。

“你可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还会顶嘴了。”五条悟感叹道，“我的乖学生去哪了？”

乙骨忧太笑了笑，贴到五条悟身上靠着，说今晚给他做蛋糕吃，让他别生气，五条悟喜甜食，常常因此作罢，故作一副勉强原谅少年的模样。

可没过去几个月，五条悟又将乙骨忧太派去了米格尔那边，这次倒是事关重大，乙骨忧太心里虽不情愿，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坐上了飞往国外的航班。

米格尔将乙骨忧太接回住处，打趣道：“怎么搞了半天，还是在谈异地恋呀？”

乙骨忧太闻言面露无奈，不知怎么说，只能嘴角扯了个笑出来应付一下。

尽管重回肯尼亚，但他并未久居，事关两面宿傩，与这位传奇的诅咒之王有关的地区，他都要挨个亲自跑一趟，以辨真伪，收集真正有用的信息。

他几乎不休息，一个地方探查完就立刻接着去下一个地方，完成速度简直惊人。

一次会议的召开时间，刚好在他完成拔除咒灵后，少年原以为自己的老师不会参加这次会议，因为之前聊天的时候，五条悟说另有事情要处理，想到这里，他也懒得整理自己这略显肃杀之气的沾血面容。

乙骨忧太在楼顶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下，将背包的笔记本电脑打开，确认网络连接好后，就点开了视频界面，结果迎面撞上了五条悟错愕的神情。

“老师？你怎么在这？”乙骨忧太愣住，一时间不知是该先擦去脸上的血渍，还是该先将自己这穿得松垮的衬衫扣子系好。

“你这话说的！作为老师，怎么能不担心远在国外的学生呢！”五条悟说完，摸了摸鼻尖，又嘀咕道，“虽然你现在看起来，需要担心的不是身体素质，而是心理健康。”

“你真的没事吗？平常都是这副状态吗？好吓人呀！我乖巧听话的学生怎么一离开我视线就变成□□头子了？”五条悟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最后来了句，“你该不会背着我在国外做些非法生意吧？？”

“怎么会。”乙骨忧太被五条悟逗乐，笑着用手帕将脸擦干净，回道，“这次会议只是有点太突然了而已，还没来得及收拾。”

五条悟歪头：“收拾？”

乙骨忧太将电脑转了个方向，给对方看堆积成一座小山的咒灵尸体，觉得这样好像怪怪的，又忽然把镜头调回自己面前。

不出所料，五条悟的眉头紧皱，要不是有眼罩遮挡，定是一副挤眉弄眼的表情。

五条悟似乎找不到什么话来说，向他竖了个大拇指。

“不是说有事要处理吗？做完了？”乙骨忧太问道。

“开完会再去，现在先见见我可爱的学生嘛！”五条悟手撑着下巴，声音懒洋洋的。

乙骨忧太刚准备张口说话，就听见五条悟有些急促地打断道：“他们也到场了，准备一下，开始汇报吧。”

他知道五条悟刚才是在急什么，脸上的笑容不由更深，连带着声调都轻盈不少，一点都瞧不出最先那阴气沉沉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