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如果我终将见不到月光 第5章 失重

红色安全出口指示灯的光影止不住地闪烁，将你们三人大半隐匿进红黑色的阴翳。

粉色头发的人在你们这群参赛者中很少见。你看到粉头发的少年扶着墙走来，他脸上有不少肉色疤痕，正咬紧牙艰难地死死盯着夏油杰，像一只高度警惕四周但很容易被惊得应激的小鹿。

你贴着墙面走进他们两人中间，挥了挥手说：“夏油先生，他好像是五条悟的学生吧？”

经过你这一打岔，夏油杰仍是淡色看了看你们，他微微一颔首，收掌揣袖，萦绕他周身的那些黑色漩涡转瞬间消失。

而虎杖悠仁面色警惕地环视你们。

夏油杰垂下眼，俊美白洁的面容朝你露出一抹转瞬即逝的笑，“以前我有个认识的人跟你名字很像。”

“也叫冷？”你问。

你看得出虎杖悠仁怀疑你和夏油杰是同伙，但如果不是你刚才拦了把夏油杰，他肯定顺手就会杀了虎杖悠仁吧。你无声叹气，转过头看了眼胸膛流血的虎杖悠仁，他严重地喘不上气。

夏油杰平静地注视你的双眼，仿佛在他那双紫得看不见所有的眼睛下，你的一切无所遁形。

“是悟的老熟人。”

“那她为什么不来？”

除你之外，这里的其他人都彼此认识并且敌对。你猜他们参加游戏的原因并不是表面上想实现心愿这么简单，哪怕不想用四魂之玉实现心愿，也不愿意让敌人得到四魂之玉。

而夏油杰口中那个跟你同名的人，既然和五条悟相熟也该来了这里才对。

半晌。

你的困惑被夏油杰毫无起伏的声音打碎。

“人死不能复生。”

他话音落下，你靠着墙低下头，摩挲你掌心的绷带，静谧空气里你制造的一阵阵沙沙声响融合进你耳畔的呼吸声。

“我能问问那个人和五条先生是什么关系吗？”

夏油杰道：“她是被悟主动抛弃的未婚妻。”

“怎么会。”虎杖悠仁猛然抬头，“五条老师不是这样的人。”

夏油杰握拳抵唇，垂眸啧笑了声，道：“你除了知道他是你的老师，你还知道他什么？你们以为，咒术界为什么惧怕五条悟？悟那个人呀，从来都不是你们这群傻白甜学生认为的那样。”

“确实我们对老师一无所知……”虎杖悠仁声音渐低，咬字越来越冰冷坚硬，“但你这种背叛老师的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你睁大了眼，作为一个合格的吃瓜群众来回看他们两人，前者大大方方，后者的愤怒溢于言表。

夏油杰耸耸肩，未语先笑，道：“那大概是十多年前的事，五条悟以禅院冷是没有术式的术师为由退婚，退婚一事没过多久禅院冷就叛逃了禅院家，这纸婚约正式成了五条家和禅院家不能提起的禁忌，连带她的存在也不能被咒术界新生的力量得知，这要是让五条悟心尖上的一帮学生知道了得多损害他的形象——”

“够了！”虎杖悠仁出言打断夏油杰，眼神充斥怒意，额头爆出青筋，可见非常生气了。

你叹了声气：“夏油先生刚才那些话是咒术界其他人眼里的看法吧，我能听听作为朋友的夏油先生是怎么看的吗。”

夏油杰肉眼可见地怔了，抬手伸进他乌黑的发帘，往后拢了拢被风吹乱的碎发，半垂睫羽，指骨节轻抵眉心，道：“只有一些很鸡毛蒜皮的回忆。那是我们还在读高专时候的事，他这样用女明星杂志做手机壁纸的随心所欲的人在对禅院家退婚后，突然主动说要喝酒，却不是说说而已。”

明明五条悟因为那双眼睛一喝酒就会头痛到满脑子只有痛痛痛，所以他非常讨厌酒精。

那天的居酒屋里，五条悟凭借毅力愣是喝了半杯果酒都没晕过去，看着他的手机独自沉默。

那些天，咒术界的人都在惋惜五条悟竟然摆脱了废柴拖油瓶未婚妻，他应该非常高兴。然而夏油杰看到的五条悟一言不发，没有对任何人吐露他的喜怒。多少人感慨着五条悟竟然会隐藏他开心得飞起来的心情，认为他是故作成熟。

如果夏油杰不是夏油杰，他或许不会注意到五条悟那部手机的壁纸变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五条悟不会大大方方让别人看他的手机壁纸。

你听着夏油杰的回忆，无聊得打起哈欠。

果然是很鸡毛蒜皮的回忆，那不就是少年五条悟小男生害羞的心态作祟嘛，不再让别人看他用色～情照片做壁纸。

夏油杰后面说了什么你完全没听，满脑子天马行空地猜测五条悟的眼睛到底是什么。听他的描述，五条悟的眼睛叫“六眼”，和五条家的家传「无下限」术式结合使用就会拥有十分强大的力量，这份力量使五条悟一出生就登上了暗网悬赏榜单第一。

你有点妒忌了，怎么五条悟一出生就送外挂，而你是一只弱小且失忆的骷髅咒灵。

总之你对五条悟是怎样的人并不感兴趣，你想知道的人物关系已经从夏油杰口中了解：五条悟和那个与你同名的人是过去式的未婚夫妻。

而且，你的目的也达到了。

虎杖悠仁俨然被五条悟的青春故事转移了注意，对你收起大部份敌意。

在夏油杰讲故事的期间，你还时不时能跟虎杖悠仁搭话几句，猜一猜故事的发展。

就这样，你们三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暂缓。

你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找到另外两个人和你一起从安全出口出去。当前，你觉得夏油杰是不存在的三人之一的可能性非常大。

如果你想验证这一猜测，大可以叫上他们试试一起出去。如果出不去怎么办呢？你要怎么面对夏油杰？

你思忖着，道：“夏油先生，虎杖君不会太信任我们的，不然我们三个分头再找一找别的人吧，虎杖君的伤很严重，我和他一起行动的话还能照顾他，您也不像会乐意照顾小孩子的人。”

夏油杰轻飘飘地笑了，“就这样办吧。”

你们没问虎杖悠仁的意见，不管怎么看，他肯定是更乐意跟你待在一块。虽然你是一具冰冷的骷髅，但你也是一个能温暖少年内心的好人呐。

而后，夏油杰在公馆外围，你跟虎杖悠仁在公馆内部。

路上。

你从虎杖悠仁口中旁敲侧击除了他们会进来镜中世界的原因，他说手机收到了要几个学生集合的通知。

所有才会在晚上出门。

你嘴角抽了下，怎么规则说的不允许干的事情，你们这群人全干了。

虎杖悠仁并不是不理智的人，夏油杰一离开你们周围，你再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他虽然没给多少信任你，但起码此时此刻，你们在一条船上。作为你告诉他情报的交换，他给你看了他的手机。

发信人是禅院直哉，内容是校长让咒术高专的学生们全部去会客厅集合，有要事相商。

你看着短信思索了会儿，把虎杖悠仁拉到书房中关上门，深吸一口气，道：“虎杖君，你能再给我多一些信任吗？”

有你扯下身上的绷带给他包扎的份，虎杖悠仁身上的血气少了许多。

眼下，他沉默短瞬，点了点头。

你将他扶到沙发上，两人正对而坐。窗帘拉上，房门紧闭，仅留下一盏台灯作为照明源。

“死去的四个人里，就有给你们发短信的禅院直哉。你身上的伤也是他造成的对吧。”

虎杖悠仁轻轻嗯了声，双手交握成拳，道：“速度比我快，只能是他。”

你摆好茶几上的棋盘，拿了几个小棋子在棋盘上比划，“没错。这个白棋是你们，黑棋是禅院直哉。他先是用短信把你们骗出来，再逐个击破，给你发的短信是去会客厅，然后再给其他人发不同的目标地点。不过，他在杀钉崎小姐的事上失策被反杀了。”

你将一颗黑棋和一颗白棋拿出棋盘，象征禅院直哉、钉崎野蔷薇出局。

虎杖悠仁捏紧拳头，“可恶……要是我能早一步来就好……”

“这不怪你。”你道，“就算虎杖君早来一步也救不了他们，说不定连自己也救不了。因为伏黑君和天内理子，他们并不是禅院直哉杀的。”

虎杖悠仁睁大眼看你，“怎么会……”

“伏黑君身上的伤和钉崎小姐的不一样，他身上的是咒灵留下的。”你道，“是知道禅院直哉把他们叫了出来的人所杀，而且那个人可能当时就在现场。”

“是夏油杰吧。”虎杖悠仁咬紧后槽牙片刻，转而眉心坚毅地望你，“天内的死也是因为他吗？他怎么会对天内下手……！”

这一点你不能确认。

天内理子和你没有任何交流，你仅记得在那顿晚餐时，这个穿着水手服的少女和五条悟夏油杰熟稔得打成一片。

夏油杰没理由也没动机杀她。

你和虎杖悠仁间无言良久。

你时不时拉开窗帘，看看有没有人进来公馆。

忽然，虎杖悠仁的声音使你转头看他。

“西门，你想要四魂之玉吗？”

你没有犹豫地说：“还行。”

“你为什么敢跟我独处？如果我是那个坏人，你怎么办？”虎杖悠仁望着你，他的目光中不再见到其他情绪。

你坐回到他对面的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摆弄棋盘上的棋子，“虎杖君对同伴的重视不像演的，而且你和夏油先生太不对付了。”

虎杖悠仁像是放松般笑了，很快正襟危坐，“你相信四魂之玉能让人起死回生吗？”

你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虎杖悠仁的表情仿佛是在海面挣扎的溺水者抓住了一块浮木。

你在那样脆弱的表情下，坦诚了你的一部份。

“我有一个一定要杀死的人，应该就是他杀了我，不过我还想不起来他是谁，说不定我会来到这里也是因为他。”

听着你用无所谓的口吻说出这样坚定的话，虎杖悠仁缄默片刻，道：“我所在的世界里，五条老师和我的朋友都死了。我无数次午夜梦回都在想，如果我足够强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他做梦都想要他们回来，于是在一次去神社祭拜时遇到了巫女身边的式神。

如果参加游戏赢得四魂之玉，他就能让老师和朋友回到他身边。

你瞪大眼，听得一脸茫然。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意思什么来着？他说什么？

等等等等。

等等！

等一下啊！

不不不，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五条悟在虎杖悠仁的世界里死了。

五条悟死了？

死了。

五条悟？

谁死了？

活着的五条悟死了？活着的五条悟早就死了？死掉的是活着的五条悟？

你震惊得满地找头。

叩叩叩，叩叩。

三长两短的叩窗声使你们对视一眼，同时向窗户望去。

“开下窗呀，是我。”

轻浮的男声隔着玻璃和窗帘飘进你耳中。

五条悟已经死了，那么现在在这里活生生的敲你们窗户的五条悟是谁？

这时，你脚下震动了瞬，紧接着，门后的走廊传来地动山摇的撞击声。

窗帘外，五条悟没有表情的俊脸半隐在月光的阴翳当中。他反身坐在窗棂，脚下悬空，冷淡的蓝眼珠透过窗帘缝隙凝视坐立不安的你，房间里疯狂闪烁的台灯灯光照到你睁得极大的红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