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如果猫不存在 第187章 扩散热04

伊地知听到虎杖的名字就坐不住了。

“虎杖同学？！虎杖同学出了什么事吗？”

“出事了就不会是我在您面前了。”我笑盈盈地问：“虎杖同学最近还好么？”

“他……挺好的，”伊地知说：“虎杖同学开朗又热情，而且很善良，跟大家都相处得很好，他越来越像一个咒术师了。”

“这样……不愧是虎杖同学。”我说：“他在高专适应得很好对吧。”

伊地知单手捂嘴，陷入思考，似乎这是个难题。

“虎杖是个能把别人放在心里的好人，在这个世界，像他一样的人不多。”

他踱步说：“最开始我也对虎杖同学能够压制住宿傩有所怀疑，与虎杖接触以后，了解到他的为人，多怀疑也抵不过确确实实的事实。所以五条先生打算让他参加姐妹校交流会，虎杖同学应该会在交流会上大放异彩吧，我相信他一定能做到。”

“虎杖同学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内心很有主见。”我打趣地说：“听说他的愿望是成为消防员，虎杖愿意成为咒术师，他很喜欢热心帮助他人。”

伊地知并未流露出轻松。

“看到虎杖开朗的笑容，是会觉得内疚的。”

伊地知苦涩地说：“虎杖身上寄宿着两面宿傩，按规矩本该当作诅咒祓除，也只有五条先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保他，说什么等收集完手指再执行死刑……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意思。咒术界认同五条先生做法的没几个，我一开始也觉得荒唐。”

“伊地知先生，夹在高层和五条先生之间，压力很大吧。”

“咒术界每条成文的规则，都是用一条条人命堆出来的。一旦毁灭掉容器，宿傩就无法发挥力量。我们亲手拆掉这道防线，说不定未来会害死更多人。但是虎杖是活生生的人，不能只当做容器，把活生生的年轻人看作物，这本身就足够荒唐了。”

伊地知的眉毛拧成了结：“两面宿傩是现存最可怕的诅咒，他活着时就是杀人如麻的诅咒师，有两双手，四只眼睛，两张嘴。他是个诅咒嵌合体，千年来没有作祟，只是因为没有容器承受他的毒性，哪怕二十分之一都无法承受。过去咒术师把手指封印作为镇物，并不想惊醒他。然而无论怎么做，诅咒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他一定在暗中积蓄力量。两面宿傩不仅凶狠而且狡猾，是最可怕的敌人，等他完全复苏，他的力量甚至可以一击毁掉政府大楼或者东京铁塔。”

“既然这样，诅咒之王宿傩怎么没有统治日本。”

“诅咒之王没有兴趣做这件事，他在千年前打垮了所有讨伐的咒术师，醉心于切割灵魂的仪式为死后重生做准备，最终留下二十根尸蜡化的手指，每根手指都有媲敌特级诅咒的力量。”伊地知有隐含的愠怒：“千年来咒术师尝试各种办法，都无法净化宿傩的手指，不要说净化，连二十分之一的力量也无法打败，只能与这股可怕的力量共存。”

“这么说来，虎杖同学成为宿傩的容器未必是坏事。”

“星野，这是不能碰的玩笑话。”伊地知苦笑：“两面宿傩是诅咒、是邪魔，不可能站在【人类】这边。他的蛰伏只是暂时的，一旦虎杖无法再压制他，谁知道他会怎么对待人类。除了当今最强的五条悟，谁敢把虎杖大大咧咧地放在高专生活。”

“两面宿傩的事迹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历史。两面宿傩失去了躯体和完整的灵魂，他早就该作为传说存在了，成为菅原道真、酒吞童子一样的传说，但虎杖却能成为他的容器，并且刚好克制他。”

“虎杖的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在交流会上展示出实力，获得更多认可，成为独当一面的咒术师。只有这样，虎杖的命运才能真正迎来转机。”

“这样真的好吗。”我说：“把还没有成年的学生置于危险的前线。”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我知道这样对虎杖悠仁不公平，星野也知道……世界从来就不公平。”

咒术界一直都有毁灭弱小的传统。尽管人们总讲着锄强扶弱之类的大道理，世界的真理并不是这样的。

在有限的世界里，生命需要互相吞噬，恒长与和平从来都只是奢望，是浮萍露水梦幻泡影。所以人们总是高喊着梦想不断创造地狱，给世界播撒黑暗与诅咒。

虎杖的初心是为了救人，但他触犯了不该触犯的禁忌，会招致灾祸。在咒术界看来，他死掉更好。

五条悟认为虎杖是天赋异禀的璞玉，干脆以自身实力为筹码，压制住了反对意见。他其实对伏黑惠也挺偏心的，更一厢情愿地认为有天赋的年轻人彼此认同、结伴冒险，是件非常青春、非常美妙的事。

然而在英集少年院特级咒胎事件，高层突然掀了桌子，扯下了矛盾的遮羞布。当时的虎杖仅仅只有十分之一手指的力量，不足以扫荡咒术界。高层的发难非为了大义，而是针对五条悟的挑衅。

由五条悟单方面出力保下虎杖，这件事太不体面了。

当时负责此事的辅助监督——伊地知先生，差点造成了一年级团灭，这件事给他带来了很强烈的危机感。

窗的观测并不完全准确，情报与实际脱轨常有发生。伊地知抱着侥幸心理接下任务，这很好理解，他也不想夹在高层和五条悟中间左右为难。

虎杖没有在意，事后更没有任何人怪罪伊地知。这份轻轻放下的宽容，令伊地知感到无地自容，对虎杖更多了份格外的在意。

“但虎杖就是这样的人。”

伊地知缓缓说：“他是个很好的孩子。”

常年与诅咒战斗，人心难免变得麻木，意志也会一点点磨损，对生命的消逝习以为常。

咒术师本来就是用诅咒的力量打败诅咒。

帮助虎杖，就像在帮助自己。

“听到伊地知先生这么关心虎杖同学，我觉得是时候告诉您了。”

我露出漂亮的笑容。

“——对于虎杖的调查结果。”

“……我好像听错了。”伊地知都惊了：“星野调查虎杖……这不对吧？”

话说到一半，伊地知反问：“莫非你之前找我要两面宿傩手指的资料，就是为了虎杖？”

“我可没这么好心。我是为了我自己。”

阳光开朗的超级体育生，粉毛男同学。

虎杖悠仁。

目前正是伏黑惠的搭档。实际上由伏黑代行对虎杖的监管职责。咒术师行事隐秘见不得光，就像阳光下的幽灵，游离在世事边缘。

虎杖却是个实打实的现充——现实充实笑容健康得像向日葵。虎杖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很擅长照顾其他人的情绪，天然系直球的个性更是伏黑的克星。

仔细推敲一下，虎杖绝对比伏黑惠更适合成为咒术师，他更主动外向，更有常识，更喜欢救人。伏黑只是拥有五百年一遇的绝顶天赋，却未必适配这条道路。

世界是不公平的，不幸更是常态。伏黑惠的父亲伏黑甚尔，出身禅院嫡系，却走上“术师杀手”的邪道，甚至与盘星教（已解散）勾结，犯下反人类的罪孽，最后死在五条悟手中。

他脱离禅院后，曾入赘了第二任妻子，对伏黑惠不管不顾，让伏黑惠的童年过得很糟糕。

伏黑惠的童年是与异父异母的姐姐伏黑津美纪交织在一起。因为津美纪是普通人，伏黑惠从没主动靠近咒术世界，因为想要保护津美纪的人生，伏黑惠答应五条悟成为咒术师。

伏黑惠对咒术世界是有排斥的，偏偏他继承了十影术。这天赋是无形的枷锁，注定了他只能成为咒术师。

不是因为他喜欢，而是因为他可以。

虎杖与伏黑惠就像两块相似的磁石，最初都生活在普通的日常，从没想过与咒术沾边。

直到某天，虎杖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成为宿傩的容器。年轻的咒术师见证了虎杖吞下手指，按照咒术规定，被诅咒附身的他，应该被处刑。

伏黑惠无法认可这样的事。

他对前来的五条悟说：我不想让他死，请想想办法。

五条悟并不打算让虎杖赴死。

虎杖非常坚强。

伊地知并没有拿笔记录，他望着天花板，看起来要思考很久。

我尽可能简短地讲述了虎杖来历的异常之处，他失踪父母的可疑之处。看来哪怕是伊地知，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

“这样啊，嗯……我好像没说明白，没办法只有从开天辟地讲起了。”

“我知道，稍等。”伊地知闻言起身，把最开始交给他的装着血样的信封塞进公文包。

我又举爪：“可以拜托您一件事吗？”

“星野你喜欢什么口味的饮料，口渴了吧。”

我鼓起脸，眼下其实跟茶话会并没有太多不同。工作模式的伊地知太过成熟淡定，此时我也仿佛成为无情的流言传播手。

“虎杖悠仁是由爷爷养大的，他的爷爷虎杖倭助因为肺癌去世，时间就发生在6月……鉴于这样的事实，他现在已经没有在世的亲人了。”

“他这样的情况跟他失踪的父母关系很大，虎杖仁以及虎杖香织，虎杖从未主动提及父母，就像这两人没有在他生命存在过一样。”

“尤其虎杖发色和身体都跟其他人不一样。我也没有父母，所以我知道虎杖童年的成长环境绝对是有压力的，整天一群小孩围着喊，画面都有了。”

“童年是被发明出来的。”我把玩着伊地知递给我的杯子，刚好半杯的透亮茶液上面飘着一朵可爱的粉色干花：“人不会无缘无故对父母闭口不谈，不然网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厌恶原生家庭。”

咒术世界很小，前日之因，后日之果，因果轮回。

“关键人物是虎杖香织是吗……”

伊地知听得格外认真。

我继续说：“她是盘星教的法人，我一个人继续调查肯定比不如专业人士。按照情理，我应该等待更合适的时机再告诉您，不过我现在也挺焦头烂额的。”

“是非常重要的情报！星野做得非常好！”

“能帮上忙太好了。”

“顺便问一句，焦头烂额莫非跟总监部推进的审计工作有关？”

他看我沉默地放下玻璃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得不有些窘迫地接着说：“我没有被抽调入选，不了解其中的内情，不过应该都是小事，五条先生跟高层的矛盾由来已久，他本人也不会放在心上。”

我静静地注视着伊地知，轻声说：“据我了解到的情报，目前高层是想以此为借口处置五条先生——因为他术式气焰嚣张，祓除手段简单粗暴，十数年间导致上千人被送往医院治疗，更给社会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损失。导致整个咒术界颜面尽失，难以交代。如果不是看在御三家家主的份上，他早就被判处死刑了，您知道的，多做多错嘛。”

我说到无法估量这个词的时候，举着双手比划了个括弧。蝉声一并喧嚣，如同无线电波的凌乱噪音。

伊地知一愣：“什么时候？”

“估计就在年末吧，五条先生对宿傩容器的保护太出格，再加上年末诅咒最活跃的时间过去了，咒术师将迎来每年难得的休整期。而且我听说二年级的学生非常优秀……足以填补五条悟离开的空缺，高层的忍耐是有限的，无法容忍五条悟越来越膨胀，直到变成另一个宿傩。”

“等等，我可能听错了。五条先生并没有破坏咒术界的规则纪律，他虽然看起来很任性妄为，但一直以来都是心系学生的好老师，没有任何失控的迹象。”伊地知皱着眉说：“高层没有理由这么做。”

“高层做任何事都不要理由，理由都是借口。”

“星野……这太偏激了吧。”

“您打算把日本的未来寄托在五条先生的道德修养么。您凭什么认为五条悟一定会祓除宿傩，而不是与他狼狈为奸，一起推翻咒术界呢。”

“五条先生不可能与宿傩狼狈为奸。”粉丝先生急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问题关系到了咒术界的存亡。五条先生对虎杖悠仁的保护非常致命，高层已经决定瞎搞一通，让五条先生变成被鄙视的废人，他们打算召开会议公布他的罪名——革除一切职务，让他提前回家养老。”

“太荒唐了，如果让五条先生知道……”伊地知头痛极了。

我幽幽地抿了一口茶：“……说不定会提前黑化暴打高层开启白热化内战呢。”

“……”

伊地知先生就是这样，很老实。逼急了会很抓狂，但不敢说话。

“不过话说回来……虎杖同学的事怎么偏偏被我查到了呢，也太巧了。”

我也不想的。

我现在所在的调查科，本来就有管理档案的权限。五条悟的审计又牵扯到各种机密文件，导致所谓的机密、绝密档案室完全就是可以自由进出的后花园。所有资料都涉密，等于所有资料都不保密，也没有人真的管你在看什么，反正都是凭缘分看到的。

总监部太坏了，什么辣鸡都要存档。

随便翻着翻着，就不小心翻出点什么了。

“咳咳，扯远了，”伊地知提议：“虎杖以后就交给我吧，查到的情报也会……”一阵骤然作响的电话声打断他。

“虎杖？欸！”

伊地知有些惊讶。

伊地知表情逐渐严肃：“好，马上就看。”

对方发来一段模糊的小视频，似乎是路人举着手机在街上拍摄的。在以写字楼大型露台为背景的模糊画面中，有个人摇摇晃晃地站在平台边缘，值得在意。

小夜：高层太卑鄙无耻了，竟然要让五条悟回家养老，哪个日子人承受得起这种诱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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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扩散热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