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脑叶]咒灵收容计划 第34章 Day 33

“您不该那么快就同意泷川女士的提议的。”

两人刚刚走出大厦没多久，辅助监督就叫住了泽诺，

他飞快组织了一下语言，斟酌着开口，

“对方的态度过于暧昧不明，对于这种并非双方一起拟定的文件您应该更谨慎一些....”

辅助监督从怀里拿出泽诺之前塞给他的文件，

“至少，您应该让我也确认一下.....”

“你不问些别的吗？”

一直沉默的泽诺突然开口，他没有转身，依旧保持着正常的步伐向前走。

被打断的辅助监督顿了顿，没有回答，反而也抛出了个问题。

“.....您希望我问什么呢？”

......

其实是有很多想知道的问题。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隐瞒自己会咒术的这件事。“.......

于他而言泽诺本人就是一团巨大的迷雾，他之前觉得这个人可靠又温柔，但今天发生的事又让他无意间窥视到隐藏在温和表象下的一点真实。

对于泽诺直到最后才出手救下他的行为辅助监督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常年从事情报后勤工作的他并不是什么头脑简单的愣头青，从伊地知先生的只言片语里就能大概推断出泽诺身份的特殊性。

那天回去之后，他甚至少见的收到了并非直系上司的上层的邮件，大致内容就是让他多多注意这位“泽诺”的动向，连伊地知先生重新安排下来的任务也是以泽诺的活动轨迹做范围来进行信息整合。

这样想来，想要尽力隐瞒自己的信息和力量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反倒是最后泽诺选择暴露实力救下不算熟识的他这件事更让人惊讶。

辅助监督抱着文件跟在泽诺身后，抬头试图从泽诺的背影里看出些什么来。

......

话说泽诺先生之前不是这种风格.....吧....?

之前说话一直很温和来着，现在突然就变得相当强势甚至有点专断.....

辅助监督一时间甚至有点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泽诺。思索间，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

文件被人从怀里抽出，一时没反应过来的辅助监督愣愣抬头，不知何时转过身来的泽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很平静。

很难用具体的话语去形容这一瞬间他的感受，泽诺漂亮的金眸凝视他的瞬间，他忽然察觉到其实什么都没有变。无论曾经泽诺的语气有多么的温和亲切，无论其神情有多么的诚恳真切，那双眼睛里始终空无一物。

他注视着你，但也仅仅只是注视着，自始至终，他眼中没有留下任何事物的痕迹，自然也就遑论什么“态度转变”。

按理说，在察觉到泽诺拥有这样一双看不到任何事和物的眼睛之后他理应感到不适、甚至产生一些近似于恐惧的负面情绪。可辅助监督从头到尾地梳理一遍，却发现摒弃掉那些惊讶，剩下的情绪里就只剩下一点复杂和零星的“果然如此”。

我不讨厌这样的眼神？

辅助监督询问着自己。

怎么可能不讨厌？被轻视，被忽略，仿佛无论如何努力在他人眼中也没有任何意义，高高在上的人用不屑的目光嘲笑你的全部。

有谁会喜欢这样的感觉？

但辅助监督骗不了自己。

没有厌恶。

把所有的情绪一一掰开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抵触和耻辱。

辅助监督直直盯着那双金眸，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出自己到底要在那里面找什么，只是顺从着直觉固执地看着，

“......别停下，”

面对辅助监督称得上是“灼热”的视线，泽诺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语调也一如既往的平静，

“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顺着泽诺的视线，辅助监督侧过脸看向自己肩上的伤口。

素色的手帕把伤处包裹得严严实实，最后被人打了个漂亮的结。

脑子像被什么狠狠敲了一下，辅助监督的视线被这块手帕牢牢吸住，以至于他被人从打开的车门塞进车时都还维持着这个动作。

“..........”

他突然抬手用力拍在自己脸上，用手心盖住自己的视线。

......早就该察觉到的。

辅助监督抬眼，从指尖的缝隙里看后视镜里飞快向后倒退的人影。

我不讨厌那样的眼神。

那样，仿佛失去了核心的东西于是再也无法看到世上一切的眼神。并非傲慢，仅仅是因为唯一能点亮他的东西消失了，于是一切都只是枯燥无味的黑白线稿。

所以什么都没有了，连傲慢和嘲讽也不存在。

辅助监督收回视线，放下的手转而去摸肩上的蝴蝶结。片刻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喃喃自语，

“......那我，就只能祝您好运了。”

****

“工作怎么样？”

五条悟伸手把面前的茶杯推到泽诺面前，脸上带笑。

“......进展正常。”

泽诺端起茶杯却没有喝，“但不太对劲。”

“嗯？说来听听？”

接下委托后泽诺立刻着手开始对泷川澪的公司周边进行排查，坐落于闹市的这座大厦确实容易堆积浓厚的负面情绪从而滋生出各种各样的咒灵。依靠着对那些余秽的感知，泽诺很快就排查出了一批具有攻击性威胁性的咒灵。

辅助监督因为签约那天的伤需要休养，于是特地向他解释道歉。

不管是真是假，但这确实也让泽诺的行动不再受十分的限制，使用那些从咒灵的咒力中提取出的ego——也就是“咒具”——所产生的咒力余秽也是属于原本咒灵的。这样一来，泽诺甚至省去了掩盖咒力的功夫，整个工作效率再一次整体向上提高。

但越是排查，泽诺心中的违和感也越重。

“数量太多了。”

泽诺轻轻敲了敲杯壁，杯中的茶水因此激起一圈圈涟漪，

“能够造成大伤亡的三级及以上的咒灵太多了。”

“二级三只，甚至还有两只二级和一只准一级。”

泽诺抬头，看向眼神微沉的五条悟。

“我想，这应该不是一个正常的频率？”

“是呢，”

五条悟翘起腿，整个身体向后倾倒仰躺在沙发上，双臂展开几乎要占据整个沙发靠背。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么早就该引起‘窗’的注意了。”

五条悟笑着，明明双眼都隐藏在绷带下，却仍能感受到他如有实质的目光。

泽诺点点头，这才喝了口杯子里的茶，随即就被这出乎意料的甜度糊住了嗓子。

“咳咳！！”

碍于良好的教养才没有一口全都喷出来的泽诺勉强咽下口中几乎称得上是“糖浆”的茶水，放下杯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这，咳，这是什么？！”

泽诺发誓自己从未尝试过这种奇特的口感，嗓子眼里的甜腻退去后才开始弥漫起茶叶本身的清苦，但原有的香气却已经被破坏得一干二净，连同这种苦涩也不过是过度的甜在味蕾上炸开后倔强残存的一点涩，根本谈不上什么香醇韵味。

“是‘五条特调’哦。”

像是终于等到了期待的画面，五条悟立刻从从沙发上直起身子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看着面前脸色复杂的泽诺，

“怎么样怎么样，味道很不错吧？”

所有的计划思索打探在这“意外”里被暂时抛诸脑后，泽诺现在最想要的是一杯正常的清水来消解口中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

但五条悟显然还记得自己要做的事。

“这是谢礼。”

五条悟唇边的笑意更深，

“是和你搭档的那个辅助监督托我对你表达的感谢哦。”

“......”

泽诺眸色明灭，但没有立刻回话。

“啊，放心，他什么都没有说，”

敏锐察觉到了点什么的五条悟抬手晃了晃手指，语气雀跃，

“他大概以为我也不知道你的情况，汇报的时候连我都一并敷衍过去了。”

“......”

“真是大好人啊，是吧？”

五条悟笑眯眯地直视着对面神情自若的人。

泽诺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听到那位辅助监督的出现。初次见面没多久泽诺就意识到了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着一些特别的东西。

——他太过柔软。

这位年轻的辅助监督虽然有着成年人的圆滑，也熟悉人际交往中的潜规则，甚至对于那些隐藏在言行举止中的细节也都了如指掌。

但他却同时保留了内心的柔软。

年轻人有一双难得的澄澈双眼，哪怕他试图从言行里隐藏起那些过于露骨外显的情绪，也总能从这双眼睛里将他的真实想法一览无余。以至于很多时候这位辅助监督都显得的有些稚嫩。

这不是一个适合替人保守秘密的存在，也不该被卷入混乱复杂的纷争里。

因为这份稚嫩，泽诺本不应该向他展露出他所拥有的的力量。但同时也因为这份柔软，又促使着泽诺最终还是决定出手救下他。

.......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那天的话语和熟悉的眼神几乎是瞬间就把泽诺拉回到了从前，思念在回忆里掀起更大的风浪，于是本该平静告诉自己“生死有命”的泽诺再也无法淡然地目睹这个年轻人步入生命的终章。

不该这样。

像是为了证明他可以改变某些原本已然成定局的决定，泽诺抿唇，伸手替他挡住了咒灵的攻击。

并非是什么善良，仅仅只是，想要重新做一个并非是“最优解”的选择。

“.......他的伤好了吗？”

“嗯？他那算工伤，只是一点诅咒侵蚀，硝子替他处理好立刻就能恢复哦。”

五条悟摊手，语气不怎么在意，可唇边的笑意却有些耐人寻味，

“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工作嘛，”

“忘了吗？泽——诺——先——生？”

读懂了这话里的暗示的泽诺顿了顿，从善如流的应和。

“......确实,”

泽诺重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堪称玩闹的“五条特饮”，轻轻闭眼又缓慢睁开，

“——是个大好人。”

****

结束了短暂的谈话的泽诺和五条悟分开后打算开始重新投入到泷川澪的委托中去。

在门口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岐宫寻脸色阴沉地蹲在地上，随意下垂的手指间转动着一把做工精致的小刀，镜框后的眸子里堆着化不开的烦躁。

这种烦躁只维持到他抬眼看到泽诺的瞬间。

所有的阴郁如初春冰消雪融一般迅速消减然后彻底消失不见，他迅速起身等待着泽诺慢慢走到他面前。

“先生！”

没有什么特别要说的事，只是想要呼唤这个称呼而已。

所以泽诺也只是点点头没有回话，但这样简单的回应对岐宫寻来说就已经足够。

伸手替泽诺打开车门，自己也绕到驾驶位坐下，岐宫寻一边调整安全带启动车子，一边从后视镜里看泽诺的表情，

“还顺利吗？”

“目前的异常已经和五条先生反映过了，他也同意了我的请求，”

泽诺调整着后座的安全带，“咔嗒”一声扣好了锁扣，

“目的基本上都完成了，一切还算顺利。”

“......是吗。”但您的表情看上去不太好啊......

看着后视镜里泽诺有些压抑的神色，岐宫寻顿了顿，最后也只是扬起笑容，

“那就好。”

发动机开始运转，踩下油门，车子开始移动。

岐宫寻揣着自己刚刚考过没多久的驾驶证，信心满满地上路。

“先生，现在是去那个泷川澪的公司？”

“嗯。”

泽诺掏出手机解锁，打开保存的文件仔细地核对查阅，

“这两天基本上已经把之前探查到痕迹的咒灵都祓除得差不多了，目前名单上的只剩下最后两只。”

“啊——好累。”

打着方向盘超车的岐宫寻撇嘴，

“这家公司是在养蛊吗，一栋楼里塞这么多咒灵却至今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人员伤亡，”

岐宫寻猛打方向盘，连带着车身都相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泽诺悄悄扣住安全带，开车的人却浑然不觉，乐在其中，

“这种概率比中彩票都低吧？”

“……辛苦了，”

泽诺摁下车窗，缓了口气，

“顺平那边的情况呢？”

“一切正常。”

“他主动来找我学了两招用在了那几个霸凌者手上，虽然态度还是有些气弱，但被找麻烦的频率确实降低了不少。”

“井上先生那边也是一样，没有什么异常。”

岐宫寻回答地很快，上一次井上的意外归根结底还是他的失误，虽然泽诺也坦言这是立花慎一刻意制造的意外，但岐宫寻本人仍然坚持认为这还是由于自己的疏忽大意导致的。

这件事的后果就是直接导致岐宫寻至此开始学会主动积极地思考如何能够高效率的完成先生的任务而非被动地等待指令。

说不上是好是坏，但毫无疑问，岐宫寻在“如何成为先生的趁手工具”这件事上有稳稳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辛苦了，抱歉，在你已经够忙碌的时候又拉你过来。”

“没什么辛苦的，”

岐宫寻唇角翘起微弯的弧度，

“本来就是我想和您一起。”

辅助监督请假后，一是考虑到效率，二也是为了不暴露，在可信的咒术师都没办法空出档期来陪同自己完成委托后，泽诺还是选择给岐宫寻发了邮件。

原本是考虑到他任务繁重不一定有时间所以选择邮件等他空下来看到再聊着协商一句，谁知道发信息时刚泡好的咖啡没喝一半，岐宫寻本人就已经干净利落地停车下次到了他面前询问什么时候开始。

这才有后面岐宫寻陪着一起来找五条悟回报进度的事。岐宫寻本身实力够强，也是有这么一位得力干将的加入，才让泽诺的工作效率再次大幅度上升，连同咒力余秽和任务汇报都有了能够解释的理由。

“很荣幸能帮上先生的忙。”

岐宫寻音调轻柔，脚下油门却随着他的雀跃心情一起缓慢加速，

“我真的，很开心。”

“.......”

泽诺沉默着再次抓紧安全带，闭眼努力压制着因车身频繁左右摇摆而开始翻涌的胃部，敞开的车窗里呼呼灌进大风，吹散泽诺的额发。

“先生，风有点冷，注意保暖，需要我关上车窗开空调吗？”

“......”

“？？先生？”

****

到了目的地下车的时候泽诺有些控制不住的双腿发软，脸色也有些发白，岐宫寻跟在其身后约半步的位置，神色担忧，

“先生？您还好吗？”

泽诺沉默着摆摆手，站在原地缓了口气。

很难想象剧居然有人刻意把城市路段开出盘山公路的感觉，时不时的漂移带来神奇的悬浮感和推背感。

这趟路不算长，却足够令人印象深刻。

“寻，下次，还是请司机如何？”

“？？？好的先生。”

岐宫寻：不理解，但听话。（乖巧）

泽诺缓过神来及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再次进入泷川澪的大厦，开始了又一次的排查。

“好像，没有什么怪事。”

“肯定是弄错了，他们这群年轻人啊，天天就是喜欢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错觉吧，没听说过什么怪事啊？”......

......

“......”

今天是对大厦最后八层楼的检查，这些楼层里大多是泷川澪团队中的领导阶级，所有人都是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面对泽诺两人的询问也是一副戒备抗拒的样子，甚至一棒子打死完全否认了普通员工们所说的“异常”、“怪谈”，完全没有要配合解决问题的意思。

但周围萦绕的隐隐约约的咒力余秽也并非是错觉，这就让这些人的表现更加奇怪。

“这是你们的事，和我无关。”

泷川澪对此则态度冷漠，对于泽诺的要求也是敷衍了事，

“我说过的吧？你要把咒灵都处理干净，这是你的工作。”

语毕，便起身送客，甚至不同意泽诺两人再往顶层去看。

“这是我们公司的**。”

泷川澪摩挲着手里的花瓣，语气慵懒却暗含一丝警告，命令叫停了他们打算继续向上的探索脚步。完全看不出她是主动来高专下委托解决咒灵的样子。

排查过程屡屡受阻，最后的两只咒灵的去向不知所踪，两人只能依靠着那点似有若无的余秽在有限的范围内进行搜索。

再次祓除一只算不上什么大威胁的咒灵，岐宫寻忍不住吐槽，

“这种数量的咒灵，绝对不肯能是自然形成的。”

“到这种程度居然还是说一切如常？”

岐宫寻嗤笑一声，语带嘲讽，

“简直像是在豢养咒灵一样啊。”

一上午的搜索也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岐宫寻看了看时间，提议先去用餐，恢复体力之后再继续。

刚走到大厦对面的餐厅坐下没多久，桌边就走过来两个女孩子。

两个年纪都不大，穿着高中的校服，发色虽然不太一样，但眉眼却有几分相似，都是五官端正好看的女孩子。

“.......有事——”

“果然是你们吧。”

扎着丸子头拿着手机的女孩子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岐宫寻的疑问，语气不善，连斜眼瞟过来的眼神都是十足的厌恶排斥，仿佛和他们有什么天大的隔阂。

“.......什么？”

被这种眼神看得有些恼的岐宫寻眼神一暗，脸上却已经带上了笑。

“真恶心，还装作不知道吗？”

扎着丸子头的女孩子侧过脸，表情更加厌恶，

“这样的人都去死才好啊对吧，美美子。”

一边被叫做美美子的短发女孩没说话，但眼神却和另一个女孩子如出一辙。

被莫名其妙狠狠嘲讽了一脸的岐宫寻倒是也不恼，他更在意的是这两个女孩子的目的，

“都会死的啦，早晚的差别而已。”

他脸上的笑容更加夸张，

“说不定你会死得比我还要早呢，”

“毕竟我现在可是会拼命活下去的人呀。”

“......神经病。”

女孩子狠狠地骂了一声，视线终于转到了坐在内侧的泽诺身上，

“喂，你是哑巴吗？还是说你不说话是因为心虚？果然是你们吧。”

女孩子举起手机放在眼前，神色里带上些愤怒，

“——偷走夏油大人御使的咒灵的混蛋！！”

更新——！

在家也会被母亲唠叨呢（常年熬夜晚期的屑）

但伙食真的很好（捂脸）

还是按照惯例感谢每一个愿意看到这里的小天使——评论我都看到啦哈哈哈哈，谢谢大家的喜欢（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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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Day 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