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傩是没想到,记忆里的自己竟然会对这样平庸的女人有所兴趣。虽说也并非是痴迷爱恋,但就算是消遣,他在见了浮舟之后也断定她不够格。
忍耐,克制,委曲求全,三个最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词汇,也是他心中的恶习,却群英荟萃,集中在这个女人身上。
浮舟……她总得有点作为玩乐看得上的地方吧?
不过即便是标准异于常人的宿傩也承认,浮舟此女,声音轻轻,体态柔美,腰在盈盈一握,后颈白皙,弧度圆润,似乎没有因她自己的残缺而遭受许多非议。
相反,这些聚集在一起的蠹虫们,还都有些想得到她的样子。她大约也是什么欢场上的逢迎客。
也正是因为此,宿傩才觉得自己不能和这些家伙有相似的趣味。趁他还没彻底腻味,干脆轻而易举削去了她的小指。
浮舟的心跳,他能听见,漏了一拍,接着是她更深埋入的头。只消再来一下,她漂亮连续的脖子又能分离了。
都这样了还往自己的怀里慌不择路地窜么,愚蠢的人早就大叫出声,可她偏偏贯彻了隐忍。宿傩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她杂草一样坚韧的过往,虽然这一切在浮舟身上从未发生。
他把她治好了,她也不领情。就干脆丢到一边去,等有兴致了再见。
当晚,那个和浮舟一道的另一个舞女,分明是打算过来自荐枕席。宿傩其实有些心猿意马,因为这个人,她既是女人也是小孩……
可浮舟那个没用的家伙,先前明明被她所害,还没忘记拉她一把。宿傩甚至不愿意在心中承认,其实他有些介意被浮舟不管不顾地唾弃。
如果像上次一样……
于是他就让荻草跪在面前,问了她一些问题。
和记忆中一样,浮舟果然是冬天被卖的,不过这次她的乐器不是琵琶,而是和琴。
据传,浮舟为人一点也不懦弱,反而很有个性。因是盲人,还要别人处处相让;明明只是随便敷衍前来的客人,却不知怎么的还有了好的名声。
宿傩觉得新鲜,直到她说:“大人,其实我叫荻花,您是不是喜欢浮舟呀,其实我也只有弹琴不如她……”
“哦,你还会跳舞对吧。”
她应了,然后跳了一夜。荻花一边流眼泪一边摆好架势,几次停下都被宿傩喊着重新动作。直到天光遮盖月亮,他醒了方撂下评价:“功底不扎实,你回去吧。”
晚些时候,他听见隔壁传来呜呜的哭声,还有舞女的抱怨。乐师则任劳任怨帮她揉捏着腿,她还不怎么领情地叫人轻些。
“别哭了,万一被宿傩大人听见了怎么办?”
“他还想我怎么样呢?我的腿真的快要断了。”
乐师压低再压低音量,可依旧难逃武者之耳:“也许,没有快要。”
舞女的哆嗦还真是悦耳,不过在那之后就没听见更多了。
宿傩喊来了浮舟,对谈时,他又觉无聊。她言语中的推让,谦恭,柔顺,没有一点让他喜欢的。还不如在那个舞女旁边来的有趣。
直到……她自以为迅捷的轻吻,绸缎在他结成硬壳的眼部划过。浮舟故作矜持的提问,言语中呼之欲出的羞怯,偏偏还要强自镇定。
她慢吞吞说:“我也是。”
理论上来说,两面宿傩应该轻飘飘评价一句:无聊透顶。但他又转念一想,不过一场消遣,因此顺从心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才是正解。
于是像记忆中那样,比记忆中更顺畅,他将她抱进怀里,伸进衣衫中抚摸浮舟的腰时,才意识到。她比记忆中的更真实,也更柔软。
只是实在轻飘飘,想来昨天也不是他有意要让她撞在墙上。是浮舟太轻了,一推就倒。嘴唇像花瓣,舌头像蝴蝶,甜津津的味道让人不想放开。
宿傩还远算不上餍足,但如果太由着这女人,他也不乐意。于是放开,但看着她谦卑地背过去打理衣服,一副听之任之的妩媚模样,他又觉得这样也不好。
“你再过来--”
“是仰慕。”
于是他兴致全无。可怜可笑的浮舟还不知道自己因何惹他不快,出去的时候还遇上了里梅。
浮舟和里梅……目前最不乐于见到的搭配就是这个,宿傩没注意,他管的有些多了:“里梅。不要和她说话。”
若说出格和放浪,宿傩从未听过比浮舟对里梅的月下告白更艳情的内容;若说痴缠,自然也没有比得过那句结发为夫妻的奢望。
她还真是……反观自己这里,只得一句“我也是”。想来根本不值一提。
稍后,荻花随口的一句“不检点”令隔壁闲敲棋子的宿傩深以为然。哪知她反手就甩出一句他身上很香。
宿傩凝神静听。发现她虽然讷口,才识竟然不输上次那位代信人……是啊,有如此口才。
他从未闻到过那个叫做荻花的舞女身上有梅香,宿傩回忆了一番,确凿无疑,那只是普通的、人的味道。
若说香气,还不如浮舟衣上熏染的过于浓烈的低廉香料,还有她脖颈发间,不经意散出的桂花香。
此事纵然闻所未闻,游遍郊野的宿傩也知道稀奇的事物无所不在,而浮舟……她在他身上嗅到了什么?
念头被调动到了高点,结果却是听了一通有的没的。宿傩只有耐着性子,借用浮舟对态度只是稍好,而称不上热衷的荻花的夸赞来缓解心中莫名的躁动。
这不是期待,不是焦急,宿傩用屈起的膝盖点着坐褥,两手叉腰,终于听见了那句“想死在他身上。”
他不再动了,最后,听见浮舟似乎是不开心地背过了身,又挪远,还有最后……
好事的同伴欲一探究竟:“你是不是早在第一次闻到他身上的气味的时候,就在找寻他了?从那个时候就喜欢了吧。”
催促愈急,步步逼近,蛮横的舞女一如她见机行事的个性,不停地发问:“说呀,浮舟。”
宿傩也放轻了呼吸,就在等那个不欲多言的女人。
他心知自己不会漏掉任何一句对白,因为她们的声音再细微也逃不过自己的耳朵。可就算这样,宿傩,不知为何,难以排解,产生了一种战斗中遇到强敌才有的流逝感。
那种流逝感,让时间的流动如水滴一般可见,像溪流中的活水被拆解成一滴一滴。他能用自己的术式在心流中捕捉敌人的弱点,勘破,斩断。在极致的冷静中见证你死我活。
活下来的人自然是他,永远会是他。
在连一缕风都无法错过的当下,宿傩听见了那声缥缈不可把握的短暂回答--浮舟轻巧、顺从、似乎也困倦地承认:“嗯。”
其声轻,却如啼鸟,唤醒宿傩回到现实,凝滞感终止。转眼,桌台、上席、木门,历历可见。房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离开前留下的桂花香。
又过一夜,荻花完璧归赵回了乐馆。另一位女郎则逗留。
宿傩:我也不知道啊我这嘴就黏上去了
宿傩:仰慕---里梅你不许和她说话。
其实有依据老头真的很爱偷听--不然一出场就捋顺了小惠和来栖华的关系这素在?
宿傩圣经:人和咒灵都爱成群作队,拉帮结派,然后通过聚集在身边的人数多寡来衡量自身的价值。所以才会一个个都变得又矮又弱鸡--无聊透顶!
浮舟:喵?
周四or周五见啦大家~这灾难的走榜,希望周四对我好一点,不要再分配无人区[摆手]
然后可能到时候改个文名什么的大家不必在意,疑似蝴蝶之梦有点土了[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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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