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舟现下心思灵活,全然专注在了奇怪的地方,又要抑制自己比起厌恶更偏向于好奇和跃跃欲试的内心,只装作宁死不从的样子。
在这方面颇费了些功夫。
宿傩以为她被说中了伤心处,于是更加放肆起来。
“嘴上说着只守着里梅--其实果然完全不是这样吧。别说男人的恋慕比朝露还短暂了,从你刚才乞求那绺头发到现在。”
宿傩不断变换着对她施为的手法,嘴唇反正不是在她脖子上,就是在耳边,声音恶意、兴奋:“月亮东升还没落下呢。”不过一夜而已。
他吐字清晰,就是要让她每一句话都听的分明:“我以前还当你比月亮圆缺还善变,如今看来,还是低估了你的多变之心。”
浮舟心想,这个男人还是挺丑恶的:论乐在其中,没有谁比宿傩这个随心所欲,还要这样大肆发挥的人更在行--
她被他高涨情绪压抑着,也知道他嘴巴里说的每一句话,不过是一面镜子,照出宿傩自己的本心。而浮舟……虽然现在被他指法弄得像软了弦的琵琶,终究……
说起前后不一,言行相悖,谁比得过他啊!
浮舟嘴巴里呜呜呜的,终于止不住流泻的呻吟,但她也没忘了用自己圆圆的指甲抠他皮肤,一口门牙咬在他侧脸上。
“你终于知道要反抗了,很好,很好!”
宿傩在她身上的禁制少了一层,再然后,她的脸被压在他锁骨上。浮舟试图昂起头,每一次都失败了。
……
没有眼睛的人是如何啜泣的,这个记忆中问题的答案宿傩终于知晓,人没了眼睛,还有会抽泣的鼻子。
只不过那双本该呜咽的嘴唇,却是咬碎牙齿也不肯张开呼喊一声了。
他于是在体会过颇为动人的欢愉之后,还要在心理上获得所有的好处。
“我是谁?”浮舟耳畔,有人带着恶意提问。
“都流血了啊,你的嘴巴,需不需要帮忙?”他像上次一样问。也许其中有点自己都说不清的期待。“想要我治好就说出来。”
然而怀中佳人正经历别的劫难,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
如此,只有再加把劲了。
到后来,宿傩抱着浮舟,打开沉闷卧室的格子门,走到风吹拂的庭院,在那里又把浮舟压在怀里,坐在廊下,好一阵欺负。
在庭院中,皎洁月下,宿傩问他:“先前赠你的头发呢。”
浮舟并不应答,他也不惊讶。想来早就被丢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而他来了兴致,对这并不风靡的习俗。除束缚外,宿傩是不信什么誓言的,他想,这只是一件有趣,又能让她尖叫发狂的事情,所以做了--
宿傩削去浮舟的一缕耳后黑发,一只手提捏着,将它对准月光。丝丝光亮透过发间抵达他的眼,他又匀出在她身上的另一只手,削去自己并不长的一缕发尾。
停下了动作,在怀中人无力倚靠的时候出言:“喂,看我在做什么?”
浮舟不抬头,宿傩就捏着她的下巴……然后想起她目盲,大感可惜:“有的时候觉得你有这些情态,真是忘了--”
这会他又不觉得她若有眼,也会是鱼眼睛了。宿傩心中暗想:虽不知会是怎样水汪汪的清泉,但总该是流泪时让人愉悦的美目。
他把她长长的头发搭在自己的头发上,在月光下打了个结。
“这是我们的头发。”宿傩把鬓发结塞进她手里。浮舟先攥紧,再又丢到一边。
“脾气真差……”他说,因愉悦甚至还有了宠溺的错觉。
宿傩不再纠结这些小事,重新做起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来--
……
最后,她的声音终于冲破了堵塞的齿关,胡乱、沙哑、悦耳。
浮舟小声尖叫:“宿傩大人。”
也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再说一遍。把你抱在怀里的人是谁?”宿傩把她拢在手臂中,在她耳边诱哄。
浮舟哭腔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在庭院回响,含糊不清的,只念叨他一个人的名字。
他故意又使了些方法,为了听见更多怀中人的抽泣。一遍又一遍的让她再说一次,再说一次,直到自己腻味。
“这样啊--”得偿所愿的男人本来也没有知足的概念,下一个问题:“那你知道,里梅能听见我们在庭院里的动静么?”
“你的声音,你刚才那么大叫---啊,竟然晕过去了。”宿傩拍了拍月下怀中湿漉漉的脸,觉得她没用。
不过这是幸运,宿傩也明白,后面的问题与羞辱无异。现在她不用遭这个罪了。
他低头,赤身**的身躯显现不出丝毫的□□,就算有汗液,就算有……浮舟在月光下更明艳,她的脚搁在他腿上,柔软娇小,身体也漂亮。
可照旧,白色的皮肤有如出土自贵族墓葬。也许她正和旧时代陪葬的婢妾和石雕一样不甘不愿,不愿意委身于他。
宿傩在月下看明白了:浮舟如同枝头上摇落的逝去之花。
*
等浮舟醒来的时候,已是白天,房间里门开着,风缓吹,捎来了接上路过和邻里的声音。
宿傩在她边上,她听见了翻书声,翻了个面朝里,嘴里小声抱怨吵闹。
他就合上了书,整个放到一边。也不出声斥责她。等浮舟慢悠悠的从迷糊的状态醒过来,才又说话。
“休息得怎么样?”宿傩心情颇好。
浮舟也是,她惊讶于对方的好态度,疑心自己这不会是把他睡服了吧?很快她就把这番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一边。
宿傩往她怀里塞了一张纸。她又恢复和该有的兴趣缺缺,撇到一边。
宿傩再次耐心塞她手里:“赠歌。送你,记得还我一首,听说你文采不错。可别想出叫人失败的内容。”
浮舟气得发抖,躺着侧身直接撕碎了,沙哑的声音透着无力:“大人如此轻率……”
只一段,就说不下去了。
勉强轻轻喘着气,她终于重新开口:“你强逼了我,知道我对他人一往情深--还又是掠夺,又是赠我头发。岂非是说,你要困住我?”
“是又怎么样。”就是--
浮舟撇过脸去:“如今,竟然还指望我回赠和歌--呼,不可能,我不会为你守身,和你也绝非情投意合……我宁肯死了,也不想和你有纠葛!”
气息断断续续,因情绪而哽住的咽喉阻塞她发出每一个声音。然而一字一句,终究和碎玉般掷地有声。
“宁愿死了?你可是病重了在床榻上都哭着说不想死的……可笑,你这个人,嘴巴里说的话和实际行动什么时候统一过?”宿傩捏住她下巴。
宿傩接着道:“一定要说的话,说不定还是那种被问到[想怎么下葬]的时候还要对黄泉使者求饶[不想死不可以吗?]的胆小鬼。”
“我没说错吧?浮舟?”
浮舟气得把手里的纸屑往声源处砸,举止粗鲁,然而纸片坠落时的雨裹挟香风。
最后,她撑着身体坐起来,一言不发,就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走。
宿傩动也没动,只残酷地说:“如果让我看见你还活着--”
浮舟没听完他的话,干脆利落离去。也忽视了话中冰冷温度。
两天后,他们在一所荒废庭院里发现了一具女性遗体。
她生前叫浮舟。斯人若红梅,已凋谢。
外褂的腰带悬上房梁,足尖和不足一尺的地面遥遥相对,地上只有一封信笺。
浮舟:演的真带感啊
浮舟:上次的事情他还有脸说?
赠歌这个习俗是源氏物语里提到的的,一本恋爱小说,里面和歌多也是爱情母题的酬答。大多是男的先写信,然后女的回。以和歌互表情怀,然后幽会,处的好了做情人,养着,不好再分手。
宿傩翻书给他写了一个(老头恶补知识)。按礼数,女方,尤其是地位稍低的人,就算心生怨怼也不撕破脸。不然源氏恋慕空蝉的时候对方直接已读不回就好了()
但浮舟现在就是撕烂了丢他身上。什么文绉绉的伪装都没有咯
真是戏剧性。
这轮浮舟毕竟是略有文化的人设了,而宿傩是有一丢丢文雅但整体还是武者形象,而且杀人如麻。在这里却颠倒。
如果我能想出宿傩的和歌是怎么写的,就让它以后出场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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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春月惊梦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