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咒迴乙女|夏油傑]青春無聊物語 > 第12章 12

[咒迴乙女|夏油傑]青春無聊物語 第12章 12

作者:葵苳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19 17:33:05 来源:文学城

時光飛逝,轉眼間一週便已過去。

高專內,那被突如其來的特級任務短暫打亂的節奏,又緩緩恢復了正常。

原本寂靜的二年級教室,再度充滿了少年少女們略顯喧囂的活力。

窗外的陽光透過高大的窗戶,灑落在木質的地板上,映照出空氣中微小的浮塵,整個空間顯得明亮而又帶有些許青澀的朝氣。

高橋希子暫時卸下了三年級輔佐教師的職責,重新回到了二年級,準備開始她一週一次的「就業輔導」課程。

然而,她剛走進二年級的教室,還未來得及放下手中的教材,就看到了預料之中、卻又令人有些頭疼的一幕。

教室門口,庵歌姬的身影顯得有些勢力單薄。

她正被那個精力過剩的白髮問題兒童攔在門邊,兩人劍拔弩張地對著。

庵歌姬氣鼓鼓地,而五條悟則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欠揍模樣,似乎樂於見到歌姬前輩被惹毛。這場景,熟悉得讓高橋希子忍不住輕嘆一口氣。

庵歌姬雙手叉腰,柳眉倒豎,憤怒地瞪著五條悟,聲音都拔高了幾度

「五條!你給我讓開!我只是來跟希子說幾句話,礙著你什麼了嗎!」

五條悟吊兒郎當地靠著門框,墨鏡後的眼睛雖然看不清神情,但嘴角那抹明顯的壞笑卻昭示著他的愉悅。

「啊咧~?歌姬學姊是失憶了嗎?這裡可是二年級的教室喔?妳一個三年級的學姊跑來這裡做什麼啊?」他單手插兜,故意用懶洋洋的語氣,語調拉長地說道:「難道是害怕寂寞,想偷偷摸摸地跟著高橋前輩嗎?」

他故意將「偷偷摸摸」幾個字咬得很重,語氣裡滿是揶揄

「真是的。一把年紀了還這麼黏人,也不嫌丟人~」

看到局面即將失控,高橋希子立刻上前一步,站在庵歌姬身前,半是無奈半是威嚴地發話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似乎對這種日常鬧劇已經習以為常。

「哎哎,好了啦!小歌姬,我也沒辦法呀,這是上面的安排。我們以後還是會在高專裡遇見的啊。」

她先安撫了歌姬,然後轉頭瞪向五條悟,語氣帶著明顯的警告意味。

「五條同學,不准找歌姬學姊麻煩喔!如果再繼續胡鬧,這個月的甜點配額可就沒有了。」

庵歌姬被高橋希子擋在身後,雖然不甘心,但聽到高橋的安撫,臉色也緩和了一些。

她瞥了一眼五條悟,然後低聲對高橋說

「希子!那個臭小鬼真是太討厭了!我只是想問妳是不是還要負責教我們文化課,結果他就一直說風涼話!」

聽到高橋希子提到甜點配額,原本挑釁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樣子,只是聲音裡透出一絲不滿

「哼,區區甜點配額就想威脅我嗎,高橋——」

「要不是我的手還沒好全,你已經被我按著揍囉。」

高橋希子笑瞇瞇地威脅。

五條還想說點什麼,卻見高橋伸出手。

她輕輕地、像是在安撫炸毛的貓咪一樣,拍了拍五條悟那一頭惹眼的白髮。那輕柔的力道讓五條悟瞬間愣住了,準備反駁的話也卡在了喉嚨裡。

「是、是????五條喵喵,別生氣了好不好?」

那語氣既像哄小孩,又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嚴厲,成功讓五條悟那囂張的氣焰熄滅了大半。

五條悟被那聲「五條喵喵」叫得渾身一顫,臉上閃過一絲可疑的紅暈,他不滿地撇了撇嘴。

「哈?!誰是喵喵啊!別用那種奇怪的稱呼叫我!」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他卻沒有再繼續挑釁庵歌姬。

「小歌姬,快回去了。下回我再找你喝——」

高橋希子轉頭安撫庵歌姬,話說到一半,眼角的餘光瞥見了站在一旁,嘴角噙著溫和笑意的夏油傑。

那笑容彷彿在提醒她「戒酒計畫」的事,讓她心頭一凜,立刻改口。

「我是說,找你聚聚!」

庵歌姬聽聞點了點頭,又狠狠瞪了五條悟一眼,才有些不情不願地轉身離開。

而夏油傑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看著高橋希子那瞬間改口的緊張模樣,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午後的陽光變得柔和,斜斜地穿過窗戶,在教室的地板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空氣中瀰漫著書本與粉筆的味道,混雜著一絲昏昏欲睡的暖意。

高橋希子站在講台前,她的聲音平穩而清晰,但講授的內容——那些關於咒術界與非術師世界之間繁瑣的規定、層層上報的流程以及與高層、輔助監督打交道的交涉技巧——實在是枯燥得讓人提不起精神。

果然,不出所料,坐在教室後排的五條悟已經睡得東倒西歪。

他那顆顯眼的白色腦袋一點一點的,像是隨時會砸在桌面上。

而一旁的家入硝子,雖然沒有睡著,但也撐著臉頰,眼神渙散地望著窗外,顯然心思也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

唯一還在認真聽講的,似乎只有夏油傑。

他坐姿端正,面前的筆記本上還記下了幾個要點,只是偶爾瞥向身旁呼呼大睡的摯友時,眼神中也會流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

高橋希子看著這幅景象,終於忍無可忍地停下了講授。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用手中的教案敲了敲講台,發出的「叩叩」聲成功地驚醒了夢周公的五條悟。

「好了。現在我會扮演不同類型的委託人,一個一個和你們互動。你們要做的,就是成功說服我來委託你們,或者成功讓我在委託同意書上簽字。」

她掃視了一圈台下的三位學生,原本昏昏欲睡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五條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這種事情不是輕而易舉嗎?直接告訴他們『不解決就會死』,然後把最強的我派過去不就好了?」

他翹起二郎腿,一副「捨我其誰」的模樣。

家入硝子也回過神來,打了個小小的哈欠,語氣平淡地吐槽道

「悟,如果每個委託人都像你這麼單純就好了。不是所有人都吃你那套威脅的。而且,要是遇上害怕咒術師,或者根本不相信詛咒存在的人呢?」

她慢悠悠地說著,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所在。

而夏油傑合上手中的筆記本,抬起頭。

他很想看看,這位經驗豐富的前輩,會給他們出怎樣的難題。

「聽起來很有挑戰性呢。那麼,希子前輩,妳打算從誰先開始呢?」

他的聲音不大,卻成功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了課堂的主題上。

「家入先來,怎麼樣?」

高橋希子的目光落在了家入硝子的身上,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哈,讓硝子先上啊?她那張死氣沉沉的臉,不會把委託人嚇跑嗎?要是我的話,只要帥氣地一笑,對方肯定立刻就簽字了。」

五條在一旁插嘴。他大剌剌地將雙腿翹在桌子上,雙手抱在腦後,墨鏡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戲的弧度。

他自戀地說著,完全沒有壓低音量。不過並沒有人理會他的言論。

被點到名的家入硝子,正撐著臉頰,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聽到自己的名字,她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輕輕地嘆了口氣。

那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卻清晰地表達出「好麻煩啊」的情緒。

她慢吞吞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動作間帶著一種特有的、彷彿沒睡醒的慵懶。

她隨手將略長的髮絲撥到耳後,踱步走到教室前方,與講台上的高橋希子隔著幾步的距離站定。

教室的佈局很簡單,幾張課桌椅被隨意地推到兩旁,空出了中央一大塊場地。

高橋希子和家入硝子相對而立,像是舞台上的兩位主角。

而五條悟和夏油傑則成了台下的觀眾。

高橋希子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幾分,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和表情。

瞬間,那股屬於前輩教師的溫和氣場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知性、冷靜甚至帶著些許傲慢的菁英氣質。

她雙臂環胸,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家入硝子。聲音變得冷淡而充滿質疑。

「您就是家入小姐,是嗎?恕我直言,妳看起來還只是個學生。我遇到的問題,已經諮詢過好幾位心理醫生和科學顧問了,他們都無法解釋。妳憑什麼認為,妳們這些……所謂的『咒術師』,就能解決?」

她刻意加重了「咒術師」三個字的語氣,充滿了不信任與懷疑。

氣氛瞬間變得有些緊繃。

這是一個典型的、不相信詛咒存在的、高知識份子類型的委託人。

這種人最是棘手,也最是難搞的客戶。經常一言不合就撥打抱怨專線投訴人。

面對這尖銳的提問,家入硝子只是面無表情地眨了眨眼,似乎完全沒被對方高高在上的態度影響。

「阿──既然如此,你當初就應該備註要找成年的咒術師嘛。」

她向前走了一步,不疾不徐地開口,聲音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一則天氣預報。

「妳不需要相信我。妳只需要告訴我,妳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就像對醫生描述病情一樣。雖然~我也不是那種普通意義上的醫師啦。我的治療,可能會比較特別一些。」

她巧妙地將「詛咒」的概念,置換成了對方更容易理解的「病因」,將自己放在了診斷者的位置上,冷靜而專業,瞬間削弱了對方話語中的攻擊性。

「不需要相信你?你就是以如此隨便的態度,對待委託的?」

高橋冷笑了一下。當她裝作扶著不存在的眼鏡,那逼真的演技讓五條吹了一個口哨。

「而且聽你話裡的意思是,你是覺得自己的治療,比一般的醫師更特別、更無可取代吧?可是,你拿不出任何的執照或證明。那我是要相信你的口說無憑,還是相信有實際執照的專業人士?」

高橋希子冷笑了一下,那笑容中帶著一絲不加掩飾的輕蔑。

「喔——!高橋前輩,妳這是專業的吧?這個眼鏡戴得有模有樣啊,演得跟真的一樣。」

他誇張地拍了拍手,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

教室裡的空氣,因高橋希子那帶刺的言詞而變得更加緊繃,仿佛凝固了一般。夏油傑輕輕挑眉,嘴角維持著淺淺的笑意,但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卻流露出一絲玩味與期待。他並沒有像五條悟那樣出聲,只是將目光牢牢鎖定在家入硝子身上,想看看她會如何拆解這個困局。

「……你完全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真的不是用一般的方法進行治療。反轉術式──算了,說這些你又聽不懂。」

「你、」

「確實,我並沒有妳所認知的、在世俗定義上的執照或證明。」

她首先承認了對方的說法,沒有迴避。

「但是,那些人在聽完妳的問題後,也沒能明確地告訴病因,以及解決妳所見問題的方法吧。

「如果他們真的能解決,妳現在就不會出現在這裡,向我尋求幫助了。」

她的語氣不帶任何指責,只是陳述一個不爭的事實。

「我們的『能力』,並非能被世俗的文憑或執照所衡量,也不在那些專業人士的理解範圍之內。這就好比一個人患上了只有我才能治療的疾病,無論你尋遍了多少普通醫生,也只會是徒勞無功。」

她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直視高橋希子的眼睛,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自信。

「所以,妳才說不需要相信我。你根本理解不了這些事,當然不可能相信我了。妳只需要給我一個機會去展現能力,然後再判斷是否真的需要我的協助。

「畢竟,我們咒術師,向來只以結果論成敗。」

她沒有試圖用語言去說服對方信任自己,而是將重心轉移到了實際效果和非世俗的解決途徑上,並直接邀請對方見證。

這比任何語言都更有說服力。

聽到家入硝子那番不卑不亢、邏輯清晰的回應,高橋希子眼中的銳利與審視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讚許的笑意。

那笑容彷彿春日暖陽融化了冰雪,讓她從那個精明難搞、渾身帶刺的菁英女性,瞬間變回了他們所熟悉的、溫和而強大的高橋前輩。

「很好的氣勢啊,家入同學,你過關了。」

她輕聲說道,隨手拿起桌上的紙筆,在上面迅速做了幾筆紀錄,然後抬起頭,目光轉向了下一位挑戰者。

「接著換傑吧。」

夏油傑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從座位上站起身,動作優雅地走到教室中央,與高橋希子相對而立。

他猜測自己會面對一個更加刁鑽、更具邏輯性的挑戰。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高橋前輩接下來的變化,會是他最不擅長應對的類型。

就在夏油傑準備開口說些什麼的瞬間,高橋希子的氣場再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您就是這次來幫助我的人嗎?真是太好了!」

方才的冷靜與傲慢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的脆弱與依賴。

她的雙頰泛起不自然的紅暈,眼中水光瀲灩,像是受驚的小動物,充滿了不安與期盼。

她的聲音顫抖著,帶著一絲哽咽,不等夏油傑反應,她便猛地向前一步,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緊緊地握住了夏油傑的手。

她的手心冰冷而潮濕,傳來的力道卻大得驚人,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您????請您務必幫助我!」

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和情緒爆發,讓夏油傑準備好的所有應對話術都卡在了喉嚨裡。

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她指尖的顫抖,那份毫不掩飾的信賴與崇拜,像是一股沉重的暖流,瞬間湧入他的心底。

這比任何尖銳的質疑都更讓他感到棘手。

因為他所秉持的「保護弱者」的正論,在此刻被對方以最直接、最純粹的形式,沉甸甸地壓在了他的身上。

夏油傑的身體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臉上溫和的笑容也出現了微不可察的凝滯。

他看著眼前雙眼含淚、滿懷希望的高橋希子,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五條悟在後排看到這一幕,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一陣毫不掩飾的大笑,他誇張地向後仰去,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噗—哈哈哈!傑!你看你!被嚇傻了吧?這種類型你最沒轍了不是嗎?怎麼辦,要不要英雄救美啊?人家都投懷送抱了!」

他笑得前俯後仰,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家入硝子。

「喂,硝子,快看傑那張僵住的臉,太經典了!」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場中的窘境,然後又將視線移開,語氣平靜地吐出幾個字。

「傑完蛋了。」

她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彷彿這場鬧劇與她無關,但嘴角卻微微上揚,顯然也在享受這難得一見的景象。

夏油傑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從五條悟的嘲笑聲和內心的慌亂中回過神來。他感受到手中那份脆弱的信賴,目光重新變得溫和而堅定。他反手,輕柔而穩重地回握住高橋希子的手,試圖用自己的體溫給予對方一絲安定的力量。

「……是的,我就是為此而來的。」

他的聲音比平時要低沉幾分,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請妳放心,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會在這裡幫助妳。可以先請妳冷靜下來,慢慢地告訴我,妳遇到了什麼困難嗎?」

他刻意放緩了語速,溫柔地引導著,試圖將對話拉回到正常的軌道上來。

高橋希子開始語無倫次地訴說著她的遭遇,時而提到在深夜聽見的奇怪聲響,時而又跳躍到白天被人跟蹤的錯覺。

然而,在她混亂的敘述中,夏油傑那敏銳的分析能力很快就捕捉到了其中的怪異之處。

她的話語前後矛盾,前一秒才確定的細節,下一秒就被自己輕易推翻。

毫無疑問,她在說謊。

這個結論像一道冰冷的電流,迅速竄過夏油傑的思緒。

但與此同時,另一種截然相反的感受卻更加強烈。

她緊握著他的手,那份力道、那份冰冷的顫抖,是如此真實;她仰望著他的眼神,那種全然的無助與信賴,彷彿將整個世界的重量都交付於他,更是真誠得不容置疑。

謊言與真實,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無法調和的矛盾體。

這讓他向來清晰運轉的大腦,第一次感到了些許混亂與滯澀。

他無法將眼前這個脆弱無助的求救者,與一個心思縝密的說謊者劃上等號。

就在他內心掙扎之時,高橋希子稍微停下了混亂的敘述,用一種近乎虔誠的目光凝視著他。

「夏油先生真是太可靠了????我好安心。」

她的聲音輕柔而真摯,像是一片羽毛,輕輕地搔刮著他的心。

「????能遇見你,是我最大的幸運。」

這句話,帶著無比的真誠,重重地敲擊在夏油傑的心上。

這已經超出了單純的委託,更像是少女純真的告白。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臉頰也微微發燙。

後方五條悟那幸災樂禍的笑聲,此刻聽起來也變得遙遠而不真切。

他的大腦瞬間停止了運作,被一股更加原始的情感所淹沒。

他幾乎就要忘記這只是一場演練、忘記了要去戳破對方話語中的漏洞。

冷靜一點。這只是考驗而已。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將翻湧的情緒壓下。

他不能被迷惑。作為一個咒術師,探尋真相是解決問題的第一步。

可是看著她那雙濕潤的眼睛,任何質疑的話語都顯得如此殘酷。

最終,他選擇了一條迂迴的道路。他沒有直接戳破謊言,而是將溫柔與試探巧妙地結合在一起。

他空著的另一隻手,輕輕地、帶著安撫的意味,覆蓋在高橋希子緊握著他的那隻手上,用掌心的溫度傳遞著安定的力量。

「我明白妳現在非常不安,思緒也很混亂。沒關係的。」

他的聲音放得更柔,像是在哄一個受驚的孩子。

「有時候,巨大的恐懼會讓人的記憶產生偏差,甚至會為了保護自己而下意識地構築出一些虛假的畫面。這並不是妳的錯。」

他沒有說「妳在說謊」,而是將其歸咎於「恐懼造成的記憶偏差」,給對方留下了一個台階。

「所以,妳不需要急著把所有事情都想清楚。只要告訴我,妳最害怕的是什麼?那個讓妳感到最真實、最無法忍受的恐懼,究竟是什麼?」

他溫和地凝視著她,試圖繞過那些虛假的敘述,直接觸及她情緒的核心。

他賭的是,無論謊言如何編織,那份發自內心的恐懼,一定是真實的。

聽到夏油傑溫柔的引導,高橋希子垂下了眼簾,彷彿將所有的不安都藏匿於那低垂的目光之中。

幾秒鐘的沉寂後,她抬起頭,眼中充滿了真實的痛苦與依戀,那份脆弱似乎能穿透人心。

「我????好害怕孤獨。」

她的聲音低沉而顫抖,像是在耳邊輕訴著最深層的秘密。

隨後,她那無助的眼神再次與夏油傑的目光交織,彷彿要從他眼中尋求庇護。

「我好孤單。

「有時候我真希望,生活中真的會忽然出現像夏油先生這樣的人,解救我的人生。」

這一刻,夏油傑的大腦再次恢復了高速運轉。

這些語句,配合著她此前混亂的描述,以及她那份顯而易見的、對他的「憧憬」與「信賴」,讓他迅速分析出了眼前這個「委託人」的真實類型。

這並不是一個真實的咒靈事件,而是一個在模擬場景中,對他個人懷抱著強烈憧憬與依賴的女性所虛構出來的「求救」。

這是一場測試,目的是要考驗他如何在面對個人情感與咒術師職責之間的衝突時,做出正確的判斷——也就是,在明確對方沒有咒靈危機的情況下,他應該要冷漠而堅定地拒絕這樣別有用心的委託。

他深知自己必須要表現出一個合格的咒術師,一個能劃清界限的專業人士應有的態度。

然而????奇怪的是,或許是高橋前輩的演技太過逼真,也或許是心底某處被她那番話觸動。

當夏油傑已經下定決心,準備開口拒絕的瞬間,一旦對上她那雙飽含依戀與無助的眼眸,他便會瞬間啞口無言,任何準備好的說辭,都變得無比沉重。

高橋希子顯然也察覺到了他的猶豫。

在夏油傑沉默不語之際,她再次採取了行動。

她輕輕拉起他被握著的手,然後將他的手,溫柔而又堅定地觸碰向她自己的側臉。

那柔軟而微涼的肌膚觸感,帶著一份近乎懇求的依戀。

「夏油先生,我真的好害怕。一旦我獨處,咒靈就會出現????你願意一直陪伴、保護我嗎?」

她的聲音輕柔得像一陣微風,卻又帶著無比強烈的佔有慾與期待,直擊他的心臟。

夏油傑感覺到自己喉嚨發緊,所有準備好的話語都碎裂在唇邊,只剩下模糊的囁嚅聲。

在那一瞬間,他幾乎就要順從了。

他想說「好」、想說「我會」,他想將她緊緊擁入懷中,給予她那份被渴望的「陪伴」與「保護」。

這不是他第一次拒絕女性的好意。

在咒術高專,甚至在外界執行任務時,總會有各種各樣的人向他表達過善意,甚至更進一步的情感。但他總是能輕而易舉、溫柔而堅定地劃清界限,不讓私人情感影響到咒術師的職責。

可是,為什麼這一次會如此的艱難呢?

是因為????。

夏油傑在心底深處冒出了這個念頭,但又像觸電一般,猛地搖了搖頭,逼迫自己停止深入思考。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將目光從高橋希子那雙充滿期待的眼中移開,轉向空氣中的某一點,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理性。

儘管他的手被對方溫柔地按在臉頰上,那觸感幾乎讓他無法自拔。

他掙扎了良久,最終還是堅定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眼神也隨之變得清澈。

他深吸一口氣,將那份幾乎要動搖自己的情感壓抑下去。

「抱歉。」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歉意,但聲音卻清晰而堅定,沒有一絲動搖。

「妳所說的『咒靈會出現』,以及『需要我一直陪伴和保護』的狀況,並不是咒術師在正常委託中所會面臨的實際情況。」

他避開了直接說「妳在說謊」,而是用「正常委託」與「實際情況」來界定問題。

「我的職責是負責祓除真正存在的咒靈,解決那些會危及世人生命的詛咒。」

他一字一句地強調了自己的職責與原則,態度不卑不亢。

「而妳現在的狀況,根據我的判斷,並沒有構成足以召喚咒術師出動的『詛咒』。妳的『孤獨』和『恐懼』,是心靈上的,並非由咒靈實體所引起的。」

他巧妙地將她的情緒與「咒靈實體」分開,間接否認了咒靈存在的可能性。

「咒術師並不能成為誰個人的『陪伴』,更不能以私人的名義來『解救』特定的人生。我們的力量,是為了守護更廣泛的平衡。」

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冷靜,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身為咒術師的責任與原則。

他輕輕向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距離,雖然這讓他感到一絲刺痛,但他知道這是此刻必須要做的事情。

「如果妳真的感到孤獨和害怕,我想妳需要的是心靈上的支持和引導,而不是一個咒術師。」

他選擇了一個既能拒絕,又能給予她「建議」的說法,試圖以另一種方式給予她關懷。

當他最後一個字音落下,教室內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那股先前由高橋希子所營造出的、充滿依戀與脆弱的氛圍,彷彿被他理性的話語戳破的氣泡,悄然消散。

就在這片刻的凝滯中,一陣清脆的掌聲突然響起,打破了沉默。

高橋希子臉上那泫然欲泣的神情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她慣有的、帶著幾分讚賞與戲謔的笑容。

她像是卸下了舞台上的戲服,恢復了那個精明而強大的高橋前輩。

「真厲害欸,傑。過關了。」

她雙手環胸,歪著頭打量著夏油傑,眼神中透露出毫不掩飾的肯定。

「居然能把拒絕的話說得這麼滴水不漏????既堅守了底線,又沒有把『委託人』徹底推開。

「超──完美的回應!」

夏油傑微微鬆了口氣,緊繃的肩膀也放鬆下來。

他對高橋前輩回以一個溫和的微笑,輕輕點了點頭,便轉身走回教室後方,在家入硝子旁邊的空位坐下。

只有他知道,現在的自己,手心裡全是冷汗。

硝子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笑了,卻甚麼都沒說出來。

最終,高橋希子的目光越過夏油傑,精準地鎖定在了那個從剛才起就一直看好戲的白髮少年身上。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充滿挑釁意味的弧度。

「喂,五條同學看呆了嗎?希望你接下來也能展現跟傑一樣的實力,讓我驚艷喔!」

被點名的五條悟,原本正蹺著二郎腿,單手托腮,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聽到高橋希子的挑戰,他那雙被墨鏡遮住的眼睛似乎閃爍了一下,嘴角咧開一個狂妄至極的笑容。

「哈?看呆了?我只是在想,傑那傢伙還真是墨跡啊。」

他懶洋洋地站起身,將雙手插在口袋裡,邁著悠哉的步伐走到教室中央,站到高橋希子的面前。

他比高橋高出一個頭還多,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輕佻而自信。

「對付那種黏黏糊糊的委託人,哪需要那麼多廢話?直接說『妳的幻想很無聊,我沒空奉陪』不就好了?」

他聳了聳肩,語氣中充滿了對夏油傑的做法的不屑一顧。

「放心吧,高橋。我會讓妳看到,什麼才叫乾淨俐落、一步到位的『最強』式解決方案。」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鏡,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彷彿已經預見了自己輕鬆獲勝的結局。

家入硝子坐在後排,冷不防地對剛坐下的夏油傑輕聲說了一句。

「他大概三秒就會被前輩玩弄於股掌之間。」

夏油傑只是無奈地笑了笑,沒有接話,但他的眼神卻饒有興致地望向場中的兩人,顯然也很好奇,悟會如何應對前輩接下來的考驗。

而這一次????高橋扮演的,是一個一板一眼到近乎死板的委託人。

她挺直了背脊,雙手交疊放在身前,整個人的氣場在瞬間發生了質變。

方才那個柔弱依戀的女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眼神銳利、不帶絲毫情感、彷彿用規尺量測過言行舉止的委託人。

高橋希子清了清喉嚨,用一種平板無波的語調開口,每個字都像是從模具裡刻出來一樣標準。

「初次見面,我是本次委託的代理人,高橋。您就是咒術高等專門學校派遣過來的術師——五條悟先生,沒錯吧?」

她微微頷首,同時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不存在的記事本和筆,做出準備記錄的樣子。

「根據流程,首先需要核對您的身份證明,以及本次任務的官方派遣文件。請出示。」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原本一臉輕鬆、準備看高橋希子出什麼「情感招數」的五條悟,眉頭不自覺地抽搐了好幾下。

他預想了各種麻煩的狀況,唯獨沒想到會是這種最無聊、最讓人火大的類型。

「啊?!」

他發出一個短促而不耐煩的音節,雙手依舊插在口袋裡,連動都懶得動一下。

他那居高臨下的姿態絲毫未改,只是語氣中的輕佻被一絲顯而易見的煩躁所取代。

「身份證明?派遣文件?妳在說什麼夢話?最強的我本人站在這裡,就是最好的證明了吧?」

他咧嘴一笑,試圖用他那套「最強理論」直接碾壓過去。

對他而言,這些繁文縟節簡直比一級咒靈還難纏。

然而,高橋希子對他的話語無動於衷,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五條先生,我很遺憾,『自稱最強』並不在我們委託方認可的有效身份證明之列。我們的合作必須基於正規程序。沒有文件,我無法確認您的身份,更無法將委託的詳細內容告知於您。」

她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語氣公式化得令人髮指。

「如果您未能提供,我將視為本次派遣無效,並會立即向咒術高專上層提出申訴,質疑貴校的專業性。」

空氣彷彿凝固了。

後排的夏油傑看到這一幕,嘴角忍不住泛起一絲苦笑。

他知道,前輩抓住了悟最討厭、也最不擅長應付的點。

悟的力量可以摧毀一切有形之物,卻對這種冰冷的「規則」無可奈何。

「你說甚麼──!」

他發出一聲拖長的、滿是威脅意味的感嘆詞,插在口袋裡的手似乎都握緊了幾分。一股無形的壓力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讓教室裡的空氣都變得沉重。

「妳這傢伙,是故意來找碴的嗎?什麼狗屁程序,直接告訴我要祓除什麼東西、在哪裡,我三秒鐘就能搞定!

「浪費我的時間,對妳有什麼好處啊?」

他向前踏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幾乎將高橋希子完全籠罩。墨鏡後的雙眼似乎正閃爍著危險的光芒,那種足以讓特級咒靈顫抖的壓迫感,毫不掩飾地釋放出來。

他想用最直接的方式,也就是絕對的實力,來壓垮對方這套無聊的規則遊戲。

高橋卻拿著筆,用力戳了一下他的額頭。把齜牙咧嘴的五條輕鬆地推回座位。她還是坐著,氣勢卻不容忽略。

「真是沒禮貌,這難得就是咒術界傳說中的六眼?怕不是冒牌貨吧。」

「好痛?!你敢戳老子!!」

他額角的青筋跳動,臉上泛起一絲氣極反笑的神情。

冒牌貨是吧?

呵呵……就讓她見識看看,什麼是『最強』!

「啊~不然這樣好了。」

一股無形的壓力猛然降臨。

五條悟的墨鏡後,雙眼迸發出強大的咒力光芒,雖然聲音並未提高,但每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束縛」。

他盯著高橋希子,眼神深邃得彷彿能吸走一切意識。

「妳只需要把文件給我,然後在這張——」

他的手指虛空一劃,用咒力使得「同意書」懸浮在半空中。

那紙上模糊的簽名欄位清晰可見。

「——空白同意書上,簽下妳的名字就行了。」

這一瞬間,高橋希子的瞳孔猛然瞪大。

作為一名合格的咒術師,她當然在瞬間就反應過來——五條悟試圖動用言咒,直接將他的意圖強行灌輸到她的意識深處,迫使她行動。

她的大腦瞬間拉響了警報,咒力幾乎在體內瞬間凝聚,準備好反擊這份來自「最強」的言咒。

然而,她剛想發動任何術式,卻立刻感覺到一股極度窒息的感受。

那不是身體上的壓迫,而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幾乎讓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她觸發了高層在她身上下的禁咒。

她的手不聽使喚地抬了起來。

憑空出現的筆自動被她握在手中,指尖微微顫抖,卻又無可避免地在半空中那同意書上,一筆一劃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高橋希子」。

隨著簽名完成,那份窒息感才像潮水般緩緩退去,虛擬的文件和筆也隨之消失,彷彿一切都未曾發生。

但高橋希子卻深知,剛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她竭力地、以強悍的意志力壓下身體與精神上彷彿被徹底撕裂的痛楚,不讓五條悟發現她此刻整張臉都已面無血色。

她努力讓自己的呼吸恢復平穩,用極其尋常的語氣,掩飾著體內咒力混亂的餘波。

「????哎呀,真是粗魯的辦法。不過五條,你成功了,恭喜你。」

她低著頭,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感,只有一種故作無奈的語氣。

她微微搖了搖頭,像是對五條悟的狡猾感到一絲不滿,但又不得不承認。

「真是沒想到啊~你這已經算作弊了吧?」

五條悟看到高橋希子簽字後,臉上立刻浮現出勝利者的笑容。

他根本沒有察覺到高橋希子的異常。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高橋前輩在自己絕對的力量和壓迫下,不得不妥協的正常反應。

「哼,作弊?」

他收回了施加在空氣中的咒力威壓,雙手重新插回褲袋。

原本籠罩在教室中的那份沉重感頓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五條悟那囂張又輕鬆的氣氛。

「這可不是作弊喔,高橋。這是效率,是實力差距。跟只會繞圈子的笨蛋講道理,不是更浪費時間嗎?」

他咧嘴一笑,那笑容裡帶著幾分得意和挑釁,完全不把高橋希子口中的「作弊」當一回事。

他向前一步,俯身靠近高橋希子,壓低了聲音,眼神戲謔。

「況且,是妳自己把規則訂得這麼麻煩,又不是我故意的。不過是少了一堆無聊的步驟,結果一樣就好了。對吧?」

他用手指輕輕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似乎在暗示她「用腦子想想,不就簡單了嗎?」。

「所以呢,現在手續都辦好了。文件也簽了。可以告訴我,這次的『委託』內容是什麼了吧?讓我看看妳能拿出什麼有趣的貨色。」

一旁的家入吐槽:「你太入戲了吧。」

然而,此刻沒有人注意到,高橋希子的「演戲」之下,是何等洶湧的痛苦浪潮。

五條悟的言咒,像一把鑰匙,精準地觸及了她體內最深處的枷鎖。

作為上次任務失職的代價,高層在她身上施加了禁咒,禁止她使用任何形式、哪怕是防禦性的言咒術式。

就在剛才,她反擊的本能被觸發,而那股禁忌的力量便瞬間反噬了她。

高橋希子感覺到全身的咒力像是脫韁的野馬,在經脈中橫衝直撞,幾乎要撕裂她的身體。

錐心的痛苦從咒力核心擴散至四肢百骸,冷汗瞬間浸濕了她的後背,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她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將一聲痛苦的呻吟扼殺在喉嚨裡,拼盡全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幸好,就在這時。

「噹——噹——噹——」

悠揚的下課鐘聲響徹校園,像是天降的恩賜。

高橋希子如蒙大赦。她甚至沒有再看五條悟一眼,只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

「好了,今天的就業輔導就到這裡!

「大家表現得……都很有『特色』。解散~」

話音剛落,她便轉身,用一種近乎逃離的速度快步走出了教室。

五條悟還想說些什麼,卻只看到她匆忙離去的背影,不禁撇了撇嘴,以為她是輸不起而鬧彆扭。

一離開教室,進入空無一人的走廊,那股強撐著的力氣便如潮水般退去。

高橋希子一個踉蹌,眼前景物開始旋轉、出現殘影。她連忙伸出手,死死抓住樓梯的扶手,冰涼的金屬觸感使她保持著僅存的清醒。

也才讓她沒有狼狽地直接跪倒在地。

「哈……哈啊……」

她背靠著牆壁,痛苦地喘息著,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滾燙的玻璃碎片,刺得五臟六腑都在發疼。

視野越來越模糊,她甚至連站立都感到困難。

就在她意識漸漸渙散,身體即將沿著牆壁滑落的瞬間,一隻溫暖而有力的手,沉穩地扶住了她的手臂,將她即將傾倒的身體輕輕拉了回來。

一個溫和而熟悉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擔憂,在她耳邊響起。

「妳還好嗎?臉色很差。」

他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另一隻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讓妳可以依靠在他的身上。

他的眼神充滿了憂慮,仔細地觀察著她蒼白的臉色和不斷冒出的冷汗。

夏油傑的聲音放得很輕,彷彿怕驚擾到她。從她走出教室的那一刻起,他就注意到了不對勁的步伐。

那種強撐的姿態,騙得過悟,卻騙不過一直專注於她的他。

「這不是在演戲吧?妳的咒力……很混亂。」

「呼????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有點頭暈。」

「????前輩。」

夏油什麼也沒說,卻也沒鬆手。

他用沉默表達著自己的立場──不會就這樣讓她敷衍過去。

走廊的光線透過窗戶灑進來,將兩人拉長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

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不安的寂靜,只有她壓抑的喘息和他沉穩的心跳聲。

最終,還是高橋妥協了。

「傑????我們換個地方說,好不好?」

「好。」

夏油傑立刻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猶豫。

他加重了扶著她手臂的力道,另一隻手也穩穩地托住她的後背,讓她能更安穩地倚靠著他。

「醫務室比較近,先去那裡。硝子應該很快就過去了。」

他的動作非常溫柔,盡力避免任何可能加劇痛苦的晃動。他低下頭,聲音就在高橋的耳畔,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

「能走嗎?如果不行,我背妳。」

「不。傑,去我的辦公室。」

「????好,辦公室。」

他輕聲應道,沒有追問,只是將她扶得更穩了些。他那雙向來平靜的眼眸中,此刻滿是凝重與擔憂。

高橋的辦公室位於三樓的最後一間,僻靜而偏遠。

夏油傑半抱著她,盡可能輕柔地支撐著她每一步的重量,感覺她全身的熱量都在流失,身體異常冰涼。這段路途比他想像中漫長許多,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被無限拉長。

當他們終於抵達辦公室門口時,高橋希子甚至有些搖搖欲墜。

辦公室裡,空氣因為窗戶緊閉而顯得有些沉悶,書架上堆滿了文件和書籍,略顯凌亂的辦公桌上放著幾個茶杯,讓這個空間帶著一股日常的氣息。

夏油傑剛扶著她踏入室內,她便立刻衝向辦公室裡附帶的洗手間。

「唔……咳、咳!」

隱約從洗手間傳來一陣乾嘔聲,然後是痛苦的咳嗽。

夏油傑的腳步僵在原地。

緊接著,他看見了,在雪白的洗手台上,一抹觸目驚心的暗紅色液體,正緩緩蔓延開來——那正是她嘔出的血漬。

「????!」

夏油傑的眼睛瞬間瞪大,瞳孔因為巨大的衝擊而收縮,那抹猩紅如同尖刺般,狠狠地扎在他的心頭。

呼吸瞬間停滯,連同世界都彷彿凝固在了這一刻。

高橋希子在洗手間裡用冷水洗了一把臉,試圖用冰涼感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當她重新走出來時,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個苦惱的笑容。

她察覺到夏油傑僵硬如石膏般的姿勢,以及他眼中那份無法掩飾的恐慌。

她知道自己必須解釋。

「放心放心,我沒有得了絕症甚麼的!」

她用盡全力,讓聲音聽起來輕鬆一些,雖然那份疲憊依然明顯。

「這不是我生病了。是我剛才為了保持清醒,咬破口腔流出的血。」

她吞了一下口水,舌頭似乎碰到了口腔的某一處。隨即「嘶」了一聲。

「????哎呀,好像不小心真的有咬下一塊皮。」

她走到自己的辦公椅前,緩緩坐下,彷彿這點小傷根本不值一提,然後若無其事地望向仍愣在原地的夏油傑。

「傑呀,你能幫我去找硝子拿一塊紗布止血嗎?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夏油傑突如其來的動作和堅定到近乎冰冷的語氣打斷了。

「你是打算逃跑嗎?高橋前輩。」

夏油傑的雙眸緊緊盯著她,裡面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慌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沉靜和一絲不容迴避的鋒利。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直接將她困在了辦公椅和自己的雙手之間。

他的手掌分別撐在她椅子的兩側扶手上,高大的身軀傾身向前,讓她無法輕易避開他的視線。

此時的夏油傑,臉上已沒有了平時那份溫和的笑容,眼神也變得深邃而難以捉摸。

他知道,在高橋身上發生的是絕對不只如此。

她身上裡殘餘的詛咒氣息,即便微弱也瞞不過他的感知。

她試圖支開他去找硝子,更讓他確信了她想隱瞞某些事情的念頭。

「前輩,和我說實話。」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強硬。

他眼底的光芒似乎能穿透一切謊言,直視她內心最深處的秘密。

「????你聞到了吧。果然是蠻不過你啊。」

「是。我被詛咒了。

這是高層的禁咒????作為一些事情的代價,我再也無法使用任何言咒。剛才是不小心違抗的懲罰。」

夏油震驚不已。

高橋希子那輕描淡寫的承認,像一顆投入靜水湖面的巨石,在夏油傑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撐在椅子扶手上的雙手猛然收緊,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

「禁咒……?」

夏油傑低聲重複著這個詞,聲音裡滿是難以置信的錯愕。

他那雙原本銳利逼人的眼眸中,此刻只剩下純粹的震驚。

他瞬間就明白了這句話背後所代表的、殘酷至極的含義。

言靈與言咒,是咒術師的基本核心。

那是咒術師們賴以戰鬥、防禦、甚至使用許多術式的根本。

失去它,不僅僅是失去了一種術式而已。

一個無法再使用言靈的術師……這無異於將翱翔於天際的雄鷹,親手折斷其翅膀。

那份震驚迅速轉化為一股冰冷的怒火,不是針對眼前的人,而是針對那群躲在暗處、輕描淡寫地毀掉一個術師前途的「高層」。

他緩緩直起身子,那股壓迫性的氣場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鬱的、幾乎讓人窒息的氛圍。

他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湧的洶涌情緒。

「……代價?」

他再次開口時,聲音已經恢復了平靜,卻是一種暴風雨前的死寂。

是什麼樣的『代價』,需要以廢掉一個術師的言靈力來償還?

他不再追問懲罰的原因,因為此刻,任何理由在他看來都是荒謬且不可原諒的。

他轉過身,沒有再給她說話的機會,徑直走到辦公室角落的一個櫃子前,拉開抽屜翻找起來。

很快,他拿出一個小巧的急救箱。

夏油傑拿著急救箱走回她面前,單膝跪了下來,讓自己的視線與坐在椅子上的她齊平。

他打開箱子,拿出消毒棉片和乾淨的紗布。

他的動作很輕,帶著不容拒絕的溫柔,用沾了清水的棉片,小心翼翼地擦拭她的嘴角。

「別動。」

他輕聲說道,語氣平淡,卻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妳想支開我,是不想讓我看到妳這副樣子吧。」

他的視線專注於手上的動作,聲音低沉地陳述著事實。

「但很不巧,我已經看到了。所以,至少在傷口處理好之前,別再想著把我推開了,前輩。」

高橋罕見的感覺到了一絲不知所措。

就像之前在定食餐館一樣,她被他親手餵食蕎麥麵時,也是非常的不自在。

她不知道怎麼自然的接受別人的照顧。

她感覺他先是嘗試用鑷子夾著紗布,小心翼翼地探入她的口中,對準傷口位置輕輕施壓。

然而,紗布很快就被滲出的鮮血染紅。

血腥味在兩人極近的距離間淡淡地散開。這點力道顯然不足以止血。

高橋試圖婉拒。

「沒關係的啦。那個傷口自己也會——」

「失禮了。」

夏油傑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語,語氣平靜卻不容置喙。

他甚至沒有等她說完,便果斷地放下了鑷子。

下一秒,他修長的食指便直接伸進她的口腔,壓在了那塊紗布上,隔著薄薄的布料準確地找到了傷口的位置,施加穩定而溫和的壓力。

高橋緊張的呼吸都忘了。她竭力不想讓夏油的其他手指沾到自己的口水,卻也因此保持著無法吞嚥口水的姿勢。

晶瑩的唾液終究是無法完全控制,順著她的唇角緩緩滑落。

夏油傑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彷彿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用空著的另一隻手,自然地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手帕,輕柔地擦拭。

他的動作流暢而沉穩,指腹隔著柔軟的手帕,不經意地劃過了她的唇畔。

他的視線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她的臉龐,那雙深邃的眼眸裡映著她此刻慌亂的神情,安靜地觀察著,彷彿要將她所有的脆弱與逞強都盡收眼底。

「……別亂動。」

他再次開口,近乎耳語。

「很快就好了。還是說……妳希望我用別的方法?」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語氣平淡地陳述著,卻讓這句話染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