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治愈系人类在精灵修罗场中艰难求生 第25章 第 25 章

披星戴月，风餐露宿，一行人穿越了安法乌格砾斯那焦黑死寂的荒漠，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越来越浓，脚下的大地仿佛带着魔苟斯心脏的震颤。终于，那如同地狱巨口般狰狞的安格班大门，如同噩梦中的剪影，耸立在昏暗的天幕下，无数扭曲的塔楼和巨大的烟囱喷吐着污秽的黑烟，将本就稀薄的星光彻底遮蔽。压抑、邪恶、绝望的气息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让每个人都感到窒息。

站在安格班那庞大得令人心悸的黑门前，弥林的心脏狂跳不止，并非仅仅因为恐惧，更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强烈的预感——有什么足以改变命运轨迹的大事即将发生。这预感如此强烈，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等等，”弥林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无视了芬罗德和贝伦劝阻的眼神，迅速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备用的、空的小玻璃瓶。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拔出随身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手掌上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滚烫的、闪烁着奇异微光的鲜血瞬间涌出，弥林咬着牙，忍着剧痛，将鲜血一滴不剩地灌入瓶中，直到瓶子几乎装满。他迅速用布条草草包扎了伤口，强大的自愈力已经开始让伤口边缘收缩，然后将这个盛满他生命之源的瓶子塞到露西恩手中。

“拿着它，露西恩殿下！”弥林的声音急促而坚定，眼神中充满了不容置疑，“我的血或许能帮上忙，在最危急的时刻用它。”

露西恩看着手中那瓶在昏暗光线下仿佛内部蕴藏着微弱星光的血液，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奇异力量，又看看弥林苍白的脸色和坚定的眼神，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弥林。谢谢你的信任和牺牲。”

芬罗德看着弥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和默许。贝伦则用力拍了拍弥林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露西恩再次施展她那改变形态的魔法，将众人伪装成一群形态各异的、受黑暗驱使的妖兽，这伪装在安格班污秽的气息中显得天衣无缝。他们混在进出的黑暗仆从队伍里，心惊胆战地穿过了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黑暗门洞，踏入了地狱的核心。

安格班内部巨大得超乎想象，如同一个倒置的、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山脉。迷宫般的通道纵横交错，充斥着奥克的咆哮、铁匠铺的敲打声、受折磨者的哀号以及硫磺与鲜血混合的恶臭，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黑暗魔力。

在胡安敏锐的指引下，他们避开主要通道和巡逻队，向着魔苟斯王座所在的最高、最深处潜行。最终，他们来到一个可以俯瞰巨大王座厅的隐蔽高台。下方，庞大如同山岳的魔苟斯正陷入一种深沉的不安睡眠，他的脚伤仍在折磨他，他巨大的王冠上，三颗精灵宝钻如同被亵渎的星辰，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却又被邪恶的阴影所缠绕。

露西恩深吸一口气，站在高台边缘，对着下方那无边的黑暗与邪恶，开始歌唱。这一次的歌声不再像摧毁托尔-因－皋惑斯岛时那样充满毁灭的力量，而是如同最深沉、最宁静的安眠曲。歌声空灵、缥缈，仿佛来自世界诞生之初的摇篮，蕴含着抚慰一切狂躁、平息一切怒火、引导一切生命陷入永恒沉睡的魔力，这歌声穿透了岩石的壁垒，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如同无形的潮水般席卷了整个安格班。

奇迹发生了，铁匠的敲打声停了，奥克的咆哮变成了鼾声，受折磨者的哀号变成了梦呓，连那些燃烧的地狱之火仿佛都摇曳得更加柔和。整个安格班从上到下，从最强大的炎魔到最低等的蛆虫，都在这蕴含着本源之力的安眠曲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深沉的睡眠。连王座上的魔苟斯，他那巨大的头颅也垂得更低，呼吸变得更加沉重均匀。

“就是现在！”芬罗德压低声音，眼中燃烧着决绝的光芒。

弥林、芬罗德和几名最精锐的精灵战士如同影子般滑下高台，掩护着贝伦迅速接近魔苟斯那巨大的王座，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和沉睡巨兽的鼾息，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贝伦的心跳如同擂鼓，他强忍着对魔苟斯本能的恐惧，目光死死锁定王冠上那三颗散发着纯净光芒的宝钻。他小心翼翼地爬上巨大的王座基座，用露西恩给予的一柄专门用于切割金属的锋利小刀，尝试撬动固定宝钻的邪恶铁箍。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无比漫长。终于“咔嗒”一声轻响，离贝伦最近的一颗精灵宝钻被成功撬了下来，纯净无瑕的光芒瞬间照亮了贝伦狂喜的脸庞。

就在贝伦的手触碰到那颗宝钻的瞬间，异变陡生。

“吼——！”

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无尽暴怒和饥饿的咆哮，如同惊雷般在安格班大门的方向炸响，沉睡的安格班仿佛被这一声咆哮惊醒，露西恩的安眠之歌受到了强烈的干扰。

是守卫大门的巨狼卡哈洛斯，这只由魔苟斯亲自喂养、被赋予了远超普通巨狼力量与狡诈的恐怖魔兽，竟然凭借其强大的黑暗本源和对宝钻气息的敏感，率先从歌声的束缚中挣脱了出来。它闻到了精灵宝钻那纯净光明的气息！那气息对它如同剧毒，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卡哈洛斯如同失控的黑色山洪，撞碎了沉重的安格班大门，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王座厅的方向狂冲而来，它的目标是宝钻，它要吞噬那令它痛苦又渴望的光明。

“不好！”芬罗德脸色剧变，“快走，去大门。”

贝伦紧紧攥着那颗夺得的宝钻，露西恩的歌声被打断，她脸色苍白，显然消耗巨大且受到反噬，众人再顾不得其他两颗宝钻，护着贝伦和露西恩朝着安格班大门的方向亡命奔逃！胡安咆哮着断后，试图阻挡卡哈洛斯。

卡哈洛斯的咆哮惊醒了越来越多的黑暗爪牙，奥克从沉睡中懵懂惊醒，炎魔发出被惊扰的怒吼，整个安格班如同被捅破的马蜂窝，开始苏醒。

在亡命奔逃、冲过王座厅附近一个堆满战利品和坍塌岩石的角落时，弥林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另外两颗在王冠上因魔苟斯动作而微微晃动的精灵宝钻，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闪过他的脑海：不能留在这里，不能留给魔苟斯。

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在剧烈的奔跑和混乱中，弥林猛地扑向那个角落，利用同伴和胡安与卡哈洛斯搏斗制造的短暂混乱，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连撬带拽，将另外两颗精灵宝钻从那邪恶的王冠上硬生生地扯了下来，一股纯净而温暖的能量瞬间涌入他的掌心，驱散了安格班地底深处的刺骨阴寒，带来一种奇异的舒适感。他来不及细想这感觉，也顾不得隐藏光芒，幸好周围混乱不堪，光芒被烟尘和黑暗遮蔽。弥林将立刻将它们塞进了自己最贴身、最隐蔽的衣袋深处，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混乱中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这惊世骇俗的举动。

当他们终于冲到安格班那被卡哈洛斯撞开的大门时，那头恐怖的巨狼已经摆脱了胡安的纠缠，如同疯魔般堵在了唯一的出口，它巨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门洞，涎水如同瀑布般滴落，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深坑，那双燃烧着疯狂与痛苦的巨眼死死盯着贝伦手中紧握的、散发着诱人又致命光芒的精灵宝钻。

露西恩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再次试图用歌声安抚卡哈洛斯，但她的力量在之前的消耗和反噬下已所剩无几，歌声微弱而颤抖，根本无法穿透巨狼的疯狂。

贝伦见状，毫不犹豫地将露西恩护在身后，他高举那颗精灵宝钻，试图用宝钻本身的光明力量逼退卡哈洛斯：“退后！怪物！以光明的名义！”

纯净的光芒刺痛了卡哈洛斯的眼睛，它发出一声更加痛苦的咆哮，但贪婪和魔苟斯赋予的疯狂压倒了恐惧，它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张开那如同山洞般的巨口，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和极致的速度，猛地咬向贝伦持宝钻的右手。

“不——！”露西恩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和血肉撕裂声响起，贝伦的右手连同那颗璀璨的精灵宝钻，被卡哈洛斯一口咬下，吞入腹中。

“啊——！”贝伦发出凄厉的惨叫，断腕处鲜血狂喷，他痛得几乎晕厥过去。

宝钻一进入卡哈洛斯的胃部，立刻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灼烧起来，剧痛瞬间席卷了巨狼的全身，它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混合着痛苦、愤怒和彻底疯狂的惨嚎。这痛苦不仅没有让它退缩，反而彻底摧毁了它最后一丝理智。

“露西恩！血！”弥林在混乱中声嘶力竭地大喊。

露西恩如梦初醒，立刻掏出弥林给她的玻璃瓶，用尽全力朝着发狂的卡哈洛斯泼去，卡哈洛斯因为剧痛正在地上疯狂翻滚挣扎。露西恩的鲜血大部分泼洒在它的头部和脖颈上，只有一小部分溅入了它因痛苦而大张的巨口，更多的则泼在了它一只巨大的眼睛上。

“滋滋滋——！”

恐怖的腐蚀声响起！卡哈洛斯那只被弥林鲜血溅中的眼睛，瞬间如同被强酸腐蚀一般，冒出滚滚浓烟，发出焦糊的恶臭。眼珠迅速溃烂、塌陷下去！这突如其来的、叠加在宝钻灼烧之上的剧痛，让卡哈洛斯彻底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癫狂。

“嗷呜——！”

瞎了一只眼的卡哈洛斯，如同彻底失控的地狱魔神，不分敌我地疯狂攻击周围的一切，巨大的爪子横扫，锋利的獠牙撕咬，它只想毁灭所有让它痛苦的存在。

“小心！” “快躲开！”

惨叫声接连响起，几名精灵战士躲闪不及，或被巨爪拍成肉泥，或被利齿拦腰咬断。弥林亲眼看到一直守护他的古埃里昂，为了推开被碎石绊倒的巴拉沃恩，被卡哈洛斯一口咬住了半边身体。

“古埃里昂——！”弥林目眦欲裂，悲痛欲绝，他想要冲过去，却被芬罗德死死拉住。

“冷静，救不了了！”芬罗德的眼中也充满了血丝和痛苦。

更糟糕的是，安格班深处传来了震天的号角声和无数奥克的咆哮，魔苟斯苏醒了，整个地狱要塞正在彻底醒来，他们深陷绝境之中。就在这绝望之际，芬罗德猛地抬头望向天空！昏暗的天幕之上，三个巨大的、矫健的身影正穿透浓烟，如同神兵天将般朝着安格班大门的方向疾速俯冲而来。

“巨鹰，是曼威的巨鹰。”芬罗德的声音充满了绝处逢生的狂喜，他振臂高呼，“坚持住，我们的援军到了！为了自由，为了光明，杀出去！”

这声呐喊如同强心剂，弥林早已因不停歇的战斗和悲痛而疲惫不堪，身体摇摇欲坠，此刻也强撑着榨出最后一丝力气，挥舞着不知从哪个奥克尸体旁捡来的短剑，死死挡在露西恩和昏迷的贝伦身前，抵挡着卡哈洛斯疯狂的余波和零星冲上来的奥克。

为首的巨鹰正是鹰王梭隆多，它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嘹亮鹰唳，巨大的翅膀扇起狂风，锋锐如钢刃的利爪，如同闪电般抓向正在无差别攻击的卡哈洛斯，目标是它仅存的那只眼睛。

卡哈洛斯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暂时放弃了对地面的攻击，咆哮着跃起，试图撕咬巨鹰。

趁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快上马！”芬罗德眼尖，发现大门附近有几匹因混乱而挣脱缰绳、惊慌失措的诺多良驹。他当机立断，指挥剩下的战士抢夺马匹。露西恩在胡安的帮助下，奋力将昏迷不醒、断腕处还在渗血的贝伦拖向一匹健壮的战马，梭隆多则指挥另外两只巨鹰降低高度，巨大的爪子小心翼翼地避开马匹，轻柔而牢固地抓住了她和贝伦，然后振翅高飞，迅速脱离了这地狱之门。

“弥林，快！”芬罗德已经骑上一匹马，对着还在拼死抵抗的弥林大喊。

弥林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剑逼退一个冲上来的奥克，转身扑向芬罗德伸出的手，芬罗德用力一拉，将弥林拽上马背，巴拉沃恩和另外两名战士也各自抢到了马匹。

“走！”芬罗德一夹马腹，战马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安格班大门，众人紧随其后。

身后是卡哈洛斯与梭隆多惊天动地的搏杀声、无数奥克的咆哮声，以及魔苟斯苏醒后那震怒到令大地颤抖的恐怖咆哮。

他们冲出了地狱之门，将燃烧的安格班和彻底陷入疯狂的卡哈洛斯抛在身后，向着南方，向着那微弱的希望之光亡命奔逃，冰冷的寒风如同刀割般刮在脸上，弥林靠在芬罗德宽阔的后背上，感受着衣袋深处那两颗持续散发着温和暖意的精灵宝钻，如同在严寒中揣着两团小小的、不会灼伤人的暖阳。这奇异的温暖感与他心中劫后余生的战栗、失去同伴的巨大悲痛以及对未来的深深迷茫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