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司徒凊拉着夏美转身向外跑的下一秒,几道颜色诡异的异能光团直直轰在她们刚才站着的位置,“轰隆”一声巨响,地面被炸开一个浅坑,碎石四溅,烟尘弥漫。
夏美被司徒凊拽得一个踉跄,疑问还卡在喉咙里,就被这突然又致命的偷袭吓得生生咽了回去,心有余悸地只能凭着本能跟着她拼命狂奔,余光惊恐地瞥见后方,几个速度极快、数量不明的身影正紧咬其后,感觉随时可能要追上她们!
“啊啊啊——!他们谁啊?!怎么这么不讲武德!竟敢偷袭老娘!”夏美声音都变了调,恐惧中又带着她一贯的泼辣。
“反正不是来找你喝茶聊天的善茬!”司徒凊冷静地回应,手腕一翻已然握紧飞刃,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可供躲避的路线,“当心点夏美,跟紧我!”
对方连一句废话都没有,不问是谁就直接先下杀手,想必是冲着自己来的,趁还没对打产生异能防护罩,司徒凊盘算着必须赶紧把夏美送走,不能让她牵扯进来。
初冬的夜风骤然刮过耳畔,她紧紧拉着夏美,两人的身影在台北灯火阑珊的高楼林宇间急速闪烁、腾挪,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障碍物和阴影,规避着身后不断打来的异能攻击。
就在她试图将夏美推向一条相对安全的巷口时,一个蒙面人如同蝙蝠般悄无声息地从天而降,挡在了夏美正前方!
“呀——!”夏美被这突兀出现的敌人吓得尖叫一声,猛地刹住脚步。
司徒凊正被另一侧袭来的敌人缠住,反手格开一道狠辣的劈砍,刚想回身去帮她——
“[殤德雷霆THUNDER LIGHTNING →急電術]嗚啦巴哈!”
夏美手忙脚乱地使出异能,她几乎是闭着眼睛,胡乱地将双手向前一推——
“啊啊啊啊啊电死你啊!”
她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在紧张恐惧和一点点兴奋的交织下,竟然极限地把异能指数逼至9000 ,刺目的蓝色电流如同狂舞的银蛇骤然从夏美掌心爆发而出,声势惊人地直冲那蒙面人的面门!
那杀手显然也没料到这个小姑娘能突然使出如此强劲的雷电异能,至少看起来很强劲。
反正猝不及防之下,竟真的被那狂暴乱窜的电流给唬住,下意识侧身闪避,却仍被几道电弧扫中,引得浑身一阵麻痹和灼痛,动作瞬间滞住。
就是现在!
司徒凊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回身猛地一甩,一道青光如同索命的寒星,撕裂空气,精准无比地没入了那名蒙面人的脑门!
那人身体一僵,眼中的凶光瞬间黯淡,往后一倒没了呼吸。
“咦啊……”夏美摸了摸自己颈侧的封龙贴,没有任何松动。
“打得不错,夏美。”司徒凊迅速收回飞刃,再次拉住她的手腕,继续向前逃离,语气肯定地给了她一句简短的表扬。
跑出十几米,夏美才像是突然从肾上腺素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带着颤:“嘶——刚、刚才……我们……我们杀人了?!”
她显然从未经历过如此直白的生死搏杀,脸上带着明显的后怕。
司徒凊察觉到她的恐惧,握紧她的手,将责任全然揽过:“是我杀的,不关你的事,你做得很好夏美,保护了自己。”
“司徒你……”虽然奔跑的脚步都有些发软,手还在微微发抖,但夏美抓着她手的力道却重新变得坚定,头脑也稍微清醒了些,“你到底从哪里得罪了这些狠角色啊!”
“很难说。”
司徒凊带着她继续左闪右避,不断躲开在她们身边炸开的异能攻击,一边思索着怎么保证夏美的安全。
司徒緋若家的空间缝隙异能只限定操作者本人随意来回穿梭,其他人要么有进无出,要么有出无进,司徒凊无法带着夏美利用空间缝隙逃遁,这几个杀手又对她能力很了解的样子,根本不进她的缝隙圈套……
少女迅速扫视着周围飞速掠过的街景,拉着夏美,不再是被动地在大街上乱逃,带着她果断拐进一条狭窄又不起眼的巷弄。
“这边!”
司徒凊充分利用了她对这座城市错综复杂结构的深刻了解——哪些小巷互通,哪些围墙可以借力翻越,哪些店铺的后门通常不会锁死……带着愈发跟上节奏的夏美巧妙地避开追击,似乎有了逃亡的目的地。
终于,在敏捷地翻过一道铁艺栏杆,落入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后,司徒凊的目光锁定了前方不远处一个挺拔的身影——那人穿着一丝不苟,神情认真地执行着巡逻任务,正是铁克禁卫军西城卫团长,吉吉如律·令。
铁克禁卫军将城市划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地区,每天都有成员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轮岗巡逻,守护保障辖区安全,只是他们的具体位置不定,流动性极大难以预测。看来,今天她和夏美的运气还没有坏到底。
司徒凊将夏美拉到一处报刊亭后暂避,压低声音,手指极其隐晦地指向令的方向:“夏美,看到那边那个人了吗?”
夏美惊魂未定地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眼睛眨了眨,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谁啊?……哎,还怪帅的欸!”
即使在这种危急关头,她关注的重点依然带着点夏美式的跳脱。
司徒凊没时间回应她的玩笑:“他是西城卫的团长,吉吉如律·令。你现在立刻去找他,告诉他你的身份,让他护送你回夏家。”
夏美猛地回头看司徒凊:“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不用管我。”
“不行不行!”夏美摇头坚持,“这里太危险了!我们一起回家!不对……不能回家!会把麻烦带回家的!去……或者……去老屁股!对!叫我小哥来!……还有我老哥!势利鬼他脑子最好使了!他一定有办法搞定这些的!”
她慌慌张张地就开始在口袋里摸索手机,司徒凊按住她的手猛地将她往令的方向推了一把:“听话夏美!”
她看着夏美跌跌撞撞地跑向令,而令也敏锐地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动和仓皇跑来的女孩,立刻迎上前,伸手扶住了踉跄的夏美,神情关切又严肃地低头询问着什么。
这下司徒凊彻底放下心来,转身朝着与夏美相反的方向疾冲而去,将那些蒙面人牢牢地引向了自己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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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团长!帅哥!我叫夏美是夏蘭荇德家的人,拜托你一定要帮帮我朋友!她有大麻烦了!”
令刚结束一轮巡查,正准备交接,看到夏美这副慌慌张张的模样,沉稳的脸上露出一丝安抚的笑意:“别着急,你慢慢说,你朋友怎么了?在哪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警惕地感知探查着周围的异能波动。
夏美抬手就往刚才来的方向一指:“就在那边!她……”
然而,她手指的方向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投下冷清的光晕和远处模糊的街景。
“刚才明明还在的!”夏美自己也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错愕慌乱。
“刚才我们还在一起的,有人一直追杀我们,然后她突然把我推开,然后那边就……”
令的眉头瞬间蹙紧,他上前一步,将夏美稍稍护在身后,凝神仔细感知。几秒后,他脸上的温和迅速被凝重所取代———不是魔或者魔化人,这感觉……是他们?
令当机立断,甚至来不及向夏美详细解释,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我先送你回家。”
“啊?等等!我还没说清楚……”夏美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景物猛地一花,空间压缩感再次传来……
不到一分钟,她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夏家公馆熟悉的大门口,晚风吹得她一个激灵。
“哎——?!!”夏美的惊叫声在寂静的街道显得格外响亮,“这也太快了吧!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下就直接把我送回来了?!司徒她还一个人在那里啊!她有危险哎!我们得回去帮她啊!”
她急得跳脚的大嗓门,成功地把夏家人都从屋里吸引了出来。
雄哥第一个拉开门,一脸疑惑:“夏美?你不是去小凊家的吗?怎么突然这么大动静跑回来了?还有这位是……”
她的目光落在夏美身旁的令身上。
令礼貌地朝雄哥和随后出来的夏流阿公、夏宇夏天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自我介绍:“西城卫团长,令。”
他看了一眼急得眼眶发红的夏美,代为解释道,“方才夏美小姐在外似乎遇到些情况,我恰好路过,为确保她的安全,先将她送回来了。”
夏美立刻抓住雄哥的胳膊,语速飞快地补充:“老母达令!是司徒!我们刚才在她家门口碰到有人找她麻烦!异能超强的!我们一直跑他们一直追追追……然后她就送我去找令团长带我回来,自己一个人去引开对付那些人了!”
“什么?!那你有没有受伤!?”雄哥脸色一变,一把拉过夏美,上下查看,“小凊她又跑到哪里去了你记不记得?”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后怕。
跟在后面的夏宇原本只是皱着眉,听到这里,脸色也瞬间白了三分,上前一步,声音绷得紧紧的:“……对方是什么人?,还有你们怎么可以把她一个人留在那不管呐?!”
夏美又急又委屈:“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啊!她就叫我不要管她快点走,我怎么说她都不听嘛!”
就在夏家一片慌乱,雄哥准备带头冲出去找人时,令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冷水泼下:“诸位,请冷静。”
他目光扫过焦急的夏家人,最终落在雄哥和夏流阿公这两位长辈身上,语气严肃,“我劝你们,最好不要插手此事。”
在众人不解和略带不满的目光中,他继续解释道:“我理解各位的担心。但根据我刚才的探查,那些异能波动并非魔类或魔化人,也就是说,这极有可能是白道异能者之间的个人纠纷。”
令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按照铁克禁卫军的条例,这类事件,只要不危及普通麻瓜或引发时空秩序混乱,我们无权擅自介入,也不建议其他家族贸然插手。我已经将情况上报盟主,等待进一步的指示,各位现在最好留在家中,以免将事态复杂化。”
夏天闻言,脸上满是纠结和不认同:“可是……这…这样不太好吧?司徒同学现在身处危险,我们怎么能明明知道了却不管她呢?”
夏流权衡了一下应和道:“话是那样说没错……但我夏流第一不能见死不救,第二不能对恩人遇险坐视不管。雄哥,抄家伙,我们出去找找。”
雄哥点头:“你们几个小孩回屋里好好看家,哦对了夏美,你们在哪个位置分开的?”
“我想想……啊对!西门町!就在那个万年大楼后面的小巷口那边!对对对,就是在那里司徒凊把我推开去找令团长的!”
夏天也立刻站出来:“妈,阿公,我也一起去吧,老哥,”他转向夏宇,“你和妹在家互相有个照应,等我们消……”
众人见他话说一半戛然而止,都跟随夏天惊愕的目光看去。
“喔——!”夏美吓得尖叫一声,躲到了雄哥身后,夏天也反应过来摆出了防御姿势。
原来是夏宇本来一身居家休闲服不知何时悄然化作张扬的红纱——鬼凤随手扒拉开挡在他面前的夏天和雄哥,如同拨开无关紧要的障碍物,带着浑身未散的嚣张暴戾,一步踏到令的面前,两人身高相仿,气势却截然不同。
“什么狗屁铁克禁卫军狗屁规矩,司徒凊的事本大爷来插手,用不着你们这些白道的。”
话音未落,炽烈的红光一闪,鬼凤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空气中残留的灼热和一片目瞪口呆的夏家人。
“怎么回事?!!”雄哥惊得声音都变了调,“冰箍咒!冰箍咒怎么都没用了?!鬼凤怎么会突然跑出来?!”
夏流的剋魔跋刚掏出来还没来得及敲就给鬼凤跑了,气得跳脚骂道:“我娘喂真是越来越乱套……还发什么呆!赶紧一起给他追上去找人啊!别让他把事情搞得更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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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町附近某条僻静的后巷深处,一股浓重冲鼻的血腥铁锈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借着远处霓虹灯牌投射进来的微弱光线,可以看见阴影中横七竖八地躺倒了近十具蒙面人的尸体,死状各异,很明显刚经历过一场极其惨烈的混战。
而司徒凊,就躺在这片狼藉之外的阴影处,身下是冰冷粗糙的地面,她的呼吸微弱,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腿上那道最深的伤口仍在汩汩地向外冒着温热的鲜血,浸透了裤料,身上的伤口更是将那件原本干净挺括,现已破破烂烂的,属于夏宇的西装外套染透了大半。
额角的鲜血流下,模糊了司徒凊一侧的视线,整个街道夜景在她眼中逐渐变得摇晃失真。
意识在不断下沉,迷迷蒙蒙中,司徒凊好像看到一团浓烈的红色,撕裂了巷口的昏暗,轻巧地落在自己的身边。
“司徒凊!”
那声音像根利刺扎入她逐渐涣散的意识里,听上去过于急切,完全失去了白日里冷静自持。
司徒凊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帘,视线模糊地聚焦———夏宇跪在她身边的血泊里,顾不上那些污秽,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想碰触她又不敢妄动,最终只能小心翼翼地将异能通过掌心缓缓输入她的心脉,试图稳住司徒凊随时可能熄灭的生命力。
奇怪,我记得他是麻瓜啊。
“幸好鬼凤他没有骗我……放他出来真的能找到你……”夏宇动作谨慎,声音沙哑得厉害,“喂!撑住,别睡!”
他说什么呢?怎么都听不清,看来我这次是真的会死了。
“……夏宇…”她声音气若游丝,几乎只是唇瓣的无意识开合,确认是他后,司徒凊那被血污沾染的睫毛颤了颤,视线艰难地向下,落在了自己身上那件被鲜血彻底毁掉的外套上,眼底掠过一丝歉然,“抱歉…把你的衣服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