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一家]乌云来了会下雨 第9章 不眠之夜

“听阿嫲说我一出生他们就离开了，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旅行，可能再也没法回家……”

“你看，这是不是很老套的骗小孩的话术呢？”

乌云笑着，故作轻松地摊手。

夏宇凝视着她，不发一言。

“小时候我还不太懂，总是问阿嫲，他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每次问的时候，阿嫲好像都会发呆，看着我，又好像会难过，后来我就渐渐不再问了……”

“我就总是趁阿嫲注意不到的时候，去那片海滩上等，我觉得海的尽头应该就是世界上最远的地方了吧，如果爸爸妈妈会回家，那会不会就从海上回来呢……”

乌云摇头轻笑，像想起来了小时候的自己那个天真模样。

“长大后，我就渐渐明白了……”

她拉着夏宇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下，从那个巨大的收纳箱里像搬运宝贝一样一件件拿出来向他展示。

“我的妈妈也是通灵师哦，她的预知能力非常强大，据说她还在怀我的时候，就预见了很多我将来的样子……你看！这几本画册都是她画的我！”

画册是厚厚的两本，随意翻开，要么是憨态可掬的宝宝云，要么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云，还有一些青年男女一起抱着或是牵着小女孩的画面，画者笔触细腻而温柔，任谁看了也能体会到其中饱含的舐犊之情。

“她提前准备了很多的东西，和爸爸一起录像，录了几十条，让阿嫲每年生日都送我一盘，这样就是新的生日礼物……”

“也录音了很多童话故事，说让阿嫲哄我睡觉的时候放给我听……说别人家的宝宝有爸爸妈妈讲睡前故事，她的宝宝不能没有……”

乌云的声音逐渐哽咽，她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了一团，脸蛋也埋进臂弯里。

“可惜妈妈没意识到，他们留下来的磁带已经在这个时代里被淘汰了……”

“我害怕磁带会坏，都一个个翻录在DVD里……”

“将来或许DVD也会淘汰，毕竟时间过得那样快，世界变得那样快……”

“她跟爸爸离开的那么早，应该也想象不到现在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吧……”

“她的预知能力再强，是不是也没法预知看到我20岁的样子呢……“

乌云竭力弯起嘴角想维持住笑容，但泪水却不听话地从眼里缓缓流下来浸湿了整片脸颊。

有双手伸过来捧住了自己脸颊，指腹抚过眼泪，掌心是温暖的。

她听见夏宇说， “不会的，他们那么爱你，即使不在这个世界，不在这个时空，他们也会一直一直守望着你，以任何存在……”

乌云抬眼望着他，眼中波光粼粼。

夏宇认真地向她保证，“他们也一定在亲眼看着你，看着你一点点长大……”

“就像你的妈妈提前画下来的画那样，不论你是十岁，还是二十岁，三十岁，都会永远一直地在看着你……”

“他们只是没有办法告诉你而已……”

乌云的声音像迷路的小孩一样，脆弱而又迷茫，“真的吗？”

“嗯。”夏宇笃定地点头，“我不会骗你的。”

乌云盯了他几秒，然后将脑袋猛地埋进他胸口，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夏宇一手环住她，一手有些笨拙地在她背后轻轻拍着抚慰。

乌云哭得颤抖，泪水浸湿了夏宇胸口的衣服，那触觉好像正滚烫，触及到了他胸口同样搏动的心脏。

“不哭了……不哭了……”

窗外夕阳最后一缕晖光沉入海平线，世界变得昏暗，他们相拥的身影倒映在了房间地毯一角，像融为了一体。

*

不知过了多久，乌云才终于平缓了情绪，低着脑袋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不准看我……”她小声咕哝，“我现在一定很像个疯婆子……”

夏宇起身，轻笑出声，“乌云大小姐，你搞搞清楚哦，现在屋里这么黑，我根本就看不到你是什么样子好嘛？”

“可以开灯的话就告诉我哦？”

他在灯的开关边站住，背对着乌云扬声提醒。

她飞快地开始整理头发和刘海还有衣服，最后才重新起身宣布，“我好啦。”

夏宇应声开灯。

光明重回了这片空间。

他们在黑夜里相拥，又在白昼里相望。

夏宇静静凝望着她，看到她因为之前的大哭而变红了的鼻尖和眼眶，还有她忽然又转移开了的眼神。

乌云像是在转移话题般，重新举起了那对戒指，“之前有跟你说过，这对戒指是我爸爸妈妈送给我的，也没有说为什么要送我，比如是几岁的生日礼物之类的……”

“我之前只是简单测过材料属性，可能确实有吸附并异能能量的特性，剩下就看它能不能镀上内置能量传输通道……”

在工作室里重新用异能材料属性检测仪检测过后，乌云看着仪器显示的结果，才小小的舒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惊讶又有些意料之中。

“这个确实可以用是吗？”夏宇问。

乌云点点头，“嗯，跟我下午合成的材料对比，明显这个的可行性更高……高了太多……”

“难道这个就是爸爸妈妈送给我这个戒指的原因吗？妈妈预见了有一天我会需要这样的媒介？……”

乌云露出了些许渴望，似乎想得到对这个猜测的肯定。

“如果你最后发现这个戒指确实可以实现你的效果的话，那我想这就一定是伯母的用意了！”

夏宇立刻对她的猜测做了补充肯定。

一个小时后，他就开始后悔自己刚刚这句鼓励了。

“你先吃点晚饭然后再研究好不好？距离你上次吃饭已经过去一个世纪了欸？”

他在楼下厨房里拿冰箱里仅剩的食材来做了两碗番茄鸡蛋面上来，乌云一手拿筷子，以平均五分钟吞下一根的速度，一边吃一边看笔电上的资料。

“好嘛好嘛，我有在吃啊……”

她龟速进食最后飞快回到了工作台，还不忘朝夏宇笑着飞吻，“谢谢你煮面给我吃哦，我亲爱的夏宇大厨，真的辛苦你了啦~”

夏大厨被她三句**汤一灌，收拾了碗筷回到了楼下厨房时脸上还是带笑。

等到反应过来时才嘀咕着，“这下真的成大小姐的佣人了……”

时针指向了十点，乌云依然在工作室里没有半分要结束的意思。

夏宇合上了自己的笔电，再次回到三楼工作室门口。

“欸乌云，你先休息会再重新开始研究了好不好……”夏宇叹气。

“我快要成功了啦，不要打断我……”

乌云的声音隔着门模糊地传了出来。

忽然，工作室的门漏了个缝，乌云的脑袋钻了出来，“好像是有点晚了欸，夏宇，我送你出我家的结界，你先回家吧~”

夏宇皱眉，“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他还没忘记像面具人那种家伙搞不好趁乌云落单又会来追杀她。

“再说，我走了你是不是准备通宵研究？”

乌云心虚地否认，“谁说的……我就是会稍微晚一点嘛……”

夏宇重又叹了口气，“你真的想通宵研究那个异能装置？”

乌云纠结了几秒，最后诚实地点了点头，“嗯……因为感觉就差最后一步了……”

夏宇回一楼客厅将拎包和笔电都取了上来，“我陪你一起。”

*

工作室里，夏宇在乌云对面的那张空桌边坐着，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字体构成的文献页面，他边往下滑动着，目光偶尔会游移到乌云那边。

只见乌云依然在工作台边忙碌，时不时手边闪过一点似乎是异能的光，半分也没有分神的样子。

“真的很专注啊……”夏宇自言自语。

海上明月高悬，步步移到中空，又渐渐重落回海平线，海平面的尽头有彩光出现，先是紫蓝相间，而后透出橙黄，云层被烘托得形状愈发清晰，快要日出了。

白昼即将降临。

工作台前的乌云手心里捧着对戒中较小的那枚戒指，她套到了中指上，戴上的瞬间，像有股电流顺着经脉极为迅速地流动而过，令她本有些疲惫的身体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她抬起右手一挥，对面墙上的半成品装置便瞬间飞到了自己的手上。

又看向对面的桌边，夏宇已经趴在了桌上，侧脸朝着自己的方向，闭着眼睛——早已睡着了。

她起身，瞬间便静悄悄地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乌云低着头凝望着他睡着的样子，伸出手指，隔空描摹着他的轮廓，又偷偷笑了出来。

她的手里还握着装对戒的盒子，盒子里还有一枚戒指，于是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又从夏宇枕着的手臂边扫过，看到了他空荡荡的一双手。

心里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

夏宇起来的时候，天光早已大亮，他的身上披着个毛绒绒的小熊毯子，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他起身，手里拿着毛毯，到走廊上时，一楼客厅里传来了乌云仍旧充满活力的笑容，“你醒啦，快点下来吃早餐~”

“哦……”他反应好像变慢了。

在一楼洗漱后坐到餐桌前时，桌上只摆了两杯牛奶。

这时，乌云手里端着两个彩色盘子快步走了过来。

“我不会做别的早餐，只会做点三明治，你将就着吃，不准嫌弃哦！”

盘里是材料塞得满满的切成两半的三明治，番茄生菜芝士火腿煎蛋好像快要爆出来。

看着乌云这看似凶巴巴实则充满期待的等待评价的眼神，他便笑了，拿起便咬了一大口，咀嚼咽下后又飞快道，“很好吃，非常好吃，我给100分。”

乌云才笑出声，“夏宇，原来你也会吹捧人哦？”

“一般般啦，没有你吹捧雄哥的时候来的夸张……”他赶紧又打上补丁，“你做的比雄哥好吃多了，嗯，是很正常的好吃的三明治……”

看到巧舌如簧的夏宇也败在这个点评上，乌云大清早的笑声就更没法停下了。

直到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的笑声才戛然而止，“糟糕！我昨天还答应了夏美要晚餐前就把你送回去呢……”

提起傻瓜妹妹，夏宇的阴阳人属性又上线，“夏美那家伙是鱼的记忆啦，看一下午肥皂剧就什么也不会记得了，放心！”

*

夏宇的判断失策，当他们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箱（全都是乌云的衣服包包化妆品日常用品们）还有乌云坚持要自己付钱买的双份芒果千层和香芋奶茶回到夏家时，夏美就从沙发上大呼小叫地冲了过来。

“势利鬼！你跟乌云终于回来了吼！！”

“拜托，明明说了晚上会回来的啦，你们说话不算话哦~还是因为你们~嗯……去那个了哦？”

夏美眯着眼睛笑得巨机车地在他俩之间来回打量。

“美美姐你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啦~哎呦~”任晨文又从角落里蹦跶了出来，拖着嗓子发嗲，“我们亲爱的宇哥肯定是，带着他的马子，我们美丽的乌云美眉，去开……啊——”

飞箭般地有个粉拖鞋被团成了一团扎进了任晨文的嘴里，刚好撑到他嘴巴张到最大，又根本取不下来，急得他像个大号狒狒似的原地蹦跶起来。

夏宇把行李箱还有包包往地上一放，就开始捏拳头活动筋骨，“任晨文，我上次有没有警告过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拿拖鞋堵住你的嘴啊——”

他伸出右手，掌心有幽红火焰升腾而起，“还是说，要我拿火烧得你从头到脚都冒烟，你的脑子才会清醒一点？”

任晨文更是吓得屁滚尿流，连摔带爬躲到了沙发背后，边拔拖鞋边口齿不清地大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宇哥宇哥，我真的不敢了啦）……”

“所以你们昨天有住在乌云家了哦~”

一手拿蛋糕，一手捧可乐，食欲得到满足的夏美总算能正常发言。

“对啊，因为我昨天夜里忙着在工作室里镀化再加上调试我的异能装置，夏宇就好心要陪我嘛，所以就没能按时把他送回来了啦，下次绝对不会了哦。”?

乌云坐到夏美边上，好听话不要钱地往外不停输送，“我们善良漂亮火辣性感的美美，一定不会怪我的对不对，嗯？嗯？”

她边说边抱着夏美的肩膀小幅度地摇着，还拖着长音撒娇起来。

“好啦好啦，”夏美吃软不吃硬，又有糖衣在先，只好大度挥手，“我这么火辣又漂亮善良又大度，当然不会跟你计较了啦……”

她话头一转，贼兮兮笑个不停，“但是，你们昨天真的睡——呜呜呜……”

夏宇的手不知道哪里冒出来死死捂住了她的嘴，不顾夏美的挣扎，对乌云又挂上礼节性假笑，“你现在可以提一个包提前回房间收拾了，我马上会帮你把剩下的行李提上去。”

乌云“哦”了一声，提起一个包就爽快地听话上楼，“夏宇，谢谢你哦~”

“白痴美，还需要我教教你什么是高中女生该说和不该说的吗？拜托你装也装得有家教一点好不好？”

眼看乌云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转角，夏宇一手捂着夏美的嘴，边开始素质教育。

夏美费力挣脱魔爪，马上就开骂，“势利鬼，你有胆子做没胆子听我说哦——”

忽然连嗓音也消失了。

她摸着脖子更加火大，只能用口型继续朝着夏宇发疯。

夏宇抬手朝着她念了句静音咒后就坐了下来，边喝水边慢条斯理道，“你站着在那儿张牙舞爪越久，我就越晚一点解咒哦。”

识时务者为俊杰，夏美无声破口大骂半分钟后，只好哭丧着一张脸老实地坐了下来。

“第一，我和乌云还不是正式的男女朋友关系，”夏宇放低了声音强调，“第二，我们没有做过任何逾矩的行为。”

他扣指敲敲茶几，“你以后绝对不要再张口闭口说任晨文那种家伙才会讲的那种轻浮的话，听到了没？”

任晨文好了伤疤忘了痛，又扭过来找存在感，“我亲爱的，宇哥！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啦~”

夏宇看也不看他，手向上抬，火花隐隐闪烁，威胁之意非常明显。

“好，好，宇哥，人家不说了啦……”任晨文捂着屁股二度遁走。

“刚刚我说的话都听懂了吗？听懂了就点点头。”

夏美端正姿势，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讨好一笑，表示会好好听话。

“下次再犯我就直接，”夏宇眯眼威胁一笑，“把你伏瑞斯住哦，时长是到雄哥下班……”

夏美吓得赶紧临时觉醒手语，一整套比叉、捧心还有拱手动作行云流水，表示自己真的有在反省。

最后终于重获新生。

夏美愤愤地大喝一口奶茶，看着势利鬼一手行李箱一手好几个包裹上楼，一副二十四孝好男人的架势。

她用对方绝对听不到的音量小声嘀咕，“哼，什么叫还不是正式的男女朋友关系，当我不懂哦，不就是表白还没成功嘛，最好一直不成功才好嘞……”

表白？

好像异能恢复后，听力也变更好了一样。

夏宇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他自动过滤夏美的无能诅咒，只自顾自想着——

是啊，怎么样表白才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