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太】过渡依赖 第2章 第二章

两个织田作并没有带太宰去天堂和地狱的任何一个地方，在人死后必经的鬼门关临近前，操控着摆渡船的织田作调转了方向，顺着刹那间湍急的水流，摆渡船直挺挺地朝冥界分岔口的一个巨大黑黢黢的瀑布俯冲而去。

浓重的黑暗和血腥气几乎在瞬间就扑面而来，耳畔是骤然尖利风啸和不知什么东西的嚎叫，太宰受到了惊吓，本就涣散的精神飘散几瞬，身体先于意识和护着他的织田作贴地更紧了。

“织田z——”

本能地唤出那个名字前，太宰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处在一片温暖白光中，那些黑暗中滚滚而过的狰狞的身影甚至根本靠近不了他分毫，于是恍惚间吐出的台词的尾音就这么扼灭在了喉咙里，取而代之一声微弱的压抑的呜咽。

控制着摆渡船坠落速度的织田作没有回头，展开了自己凝聚着更幽暗血腥气息的黑色翅膀，趁机在急落的黄泉瀑流中前来索命的厉鬼卡了下壳，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更可怕的东西般，顿时如风卷残云般作鸟兽散。

天使织田作则捂住了太宰的眼睛，保护着太宰的白光更盛，安抚道：“别看，不要怕，逆向行船总会受些阻碍，我们都在呢。”

太宰迟钝地点头，放任自己又往身旁温暖的怀抱里贴近了一点点。

身体很冷，太宰却感觉自己快要烫化在了这样的怀抱里，愣忪中，只觉得自己还在梦里，可是这些年就算是最大胆的梦他也不敢奢求这样的拥抱。

‘织田作，织田作，织田作……’

太宰在心里一遍遍念着，却已经失去了呼唤出声的勇气，生前不曾得到的温柔他在死后却得到了，只是他们都不是他的织田作，他连这片刻的温柔都是偷来的……

摆渡船最后缓缓降落到了一处湖泊上，湖面无比宽阔，怪异地呈现一半深蓝一半黑红的颜色，不远处有几座山丘，残阳般血红的云雾低垂着，模糊了更远一点地方的生与死的分界线。

当小船急速地掠过连气息都泛着血腥气、湖面下隐现着不详阴影的那片湖水，来到流淌着点点莹蓝光芒的那边，速度变得平稳时，天使织田作这才松开了挡着太宰眼睛的那只手，确定了周围无虞后，又弯下腰给太宰被束缚着的双手双脚松了绑。

太宰稍稍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微不可查地挪开了一点点，不再和身旁的织田作保持那么亲密无间的距离，然后寻求答案般小心问道：“……这是哪里？”

天使织田作注意到太宰的小动作，轻轻揉了揉太宰的脑袋，怕刺激到太宰，并没有冒然靠近，只是温声道：“前面不远就是离人间最近的地方。”

太宰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扭头往回看了看。

他没有问，天使织田作却像是知道他的问题一般答说：“刚刚经过的地方叫死无葬身之地，数不胜数的魂魄泯灭冤亡在那里，戾气很重，你身上还有现世的气息，所以一开始它们有些疯狂，以后没有我们陪同的情况下不要去。”

太宰便不再回头看了，垂下的仟长的睫毛在他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太宰盯着自己的半握着的手，虽然还有触感，但指尖却已经微微有些透明了。

“我……”

太宰没忍住吐出一个字后，又闭上了嘴巴。

“太宰想说什么？”揽着他的红发天使催促似的问道。

太宰便缓缓说了，仿佛罪人在吐露他的最恶劣的罪过，低声道：“我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嗯。”

天使织田作点点头，看了眼沉重的赘在太宰肩上的红围巾，“这个我们知道。”

有着黑色翅膀的织田作也转过身，道：“我生前也是的。”

恶魔织田作的话让太宰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酝酿着想要说的话又都被堵了回去，只得换了个角度。

“……我做过错事。”太宰又说，有些呼吸不上来似的喘息了一下，开始显得有些不安。

太宰低下头掩饰表情，勉强地说完了剩下的台词：“我背叛过织田..先生——”

天使织田作打断道：“就目的而言，那种程度背叛是无效的。”

太宰却缓缓摇了头，恍若未闻地继续怯嚅着道：“也说过好多谎言，背叛就是背叛……”

“可是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织田…先生最讨厌背叛，而我几次三番都惹他生气，这是不可以被原谅的，也是计划好了的事情，所以请不要打扰他，不要再尝试救——”

“别说了。”

这次打断太宰的是恶魔织田作，晦暗不明的暗蓝色眸子倒影着快要像个孩子一样哭出来的太宰，他用陈述的语气道：“太宰，最后一次警告，要是再说这种话，我现在就和你算算帐，先把你揍哭，再去你的世界把拿枪指着你的那家伙也揍一顿。”

“啊、”太宰张大了嘴巴，还没说出的动摇人心的话又卡在了喉咙里。

天使织田作皱了下眉，即使这样的想法也在他脑海中盘旋过一会，依旧不满于同位体的简单直白。

看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动手的恶魔织田作，天使织田作直接张开翅膀护犊子似的把太宰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别打，太宰灵魂不稳，精神状态也不好，会说这种话很正常。”

‘很正常’的太宰松了口气，还会看人下菜单，从善如流地转变策略，往明显更护短的织田作身旁靠了一点，驯顺地仰头看天使织田作，旁敲侧击道：“可是我都已经这样了，该怎么才能回去呢，会不会很麻烦？”

恶魔织田作挑起了眉。

天使织田作则不疑有他，细细解答道：“是会有点麻烦，不过问题不大，现在七天还没有过，我们会先去你那里的世界看看，如果能让你回到原本的身体里是最好的。”

太宰不自觉攥住了自己的红围巾，问：“我也要一起去吗？”

恶魔织田作平淡道：“当然一起，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

天使织田作想着带着太宰去检查他的遗体实在不太人道，又听着太宰似乎有些为难，担忧道：“怎么了？是不想先回去看看，还是有什么不舒服吗？没关系，不想去就不去，我们不会勉强你的。”

两人简直是各说各的，太宰迟疑着摇摇头，又点点头。

天使织田作便明白了，对凝视着太宰的同位体道：“那就这样好了，先找个地方让太宰好好休息，之后我们两个快去快回。”

恶魔织田作不置可否，又盯着太宰看了一会，在低着头的太宰被他看得发虚前，恶魔织田作道：“太宰，你拒绝的理由是什么，说说看？”

天使织田作不赞同地瞪了恶魔织田作一眼，做口型道：“别逼他。”

但在这方面两个织田作显然意见依旧不同，恶魔织田作忽略同位体的口型，淡淡地道：“太宰，你要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