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手可摘星辰 第46章 换亲

新妇上轿，两对迎亲队伍一东一西打盛宅离开，一个向着城内繁华的街道去，一个往城外荒凉的郊区走。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顾廷烨骑着高头大马，时不时回头看向身后的轿子，轿檐上的红流苏金坠子都不怎么见晃动，可见轿夫的脚步是极稳的。

街道之上，人群笑论不断。

“这亲迎礼好生气派啊！”围观人群中一红衣妇人无不艳羡道。

一旁挎篮子的妇人附和道：“可不是么，除了皇家婚仪，再没见过比这更气派的了。便是前些日子郑张两家联姻都比不过今日顾大将军娶亲啊。”

“这位盛娘子不是续弦吗？怎地排场这般大？”边上灰衣男子不解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东街卖菜的吴大婶是集市上出了名的百事通，她笑呵呵道，“盛娘子虽是续弦，但天子赐婚，何等殊荣。”

“瞧见那仪仗没？”吴大婶指着仪仗队道，“可都是大内拨来的，瞧这衣裳样式，礼仪规制，遵的可是全套古礼。”

“嘶～”一旁凑过来的几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原因无他，亲迎古礼，无比繁复，本朝以古礼亲迎的人家屈指可数。

新娘的轿子打这几人跟前路过，他们瞬间噤声屏吸，双眼紧紧盯着轿子。宝石镶嵌的轿身，香云纱的轿衣，四角流苏是金线串的，下头坠着玉兰花样的蓝田玉雕。

轿子里的新娘子听到了不少街道上人们的窃窃私语，原本还有些伤感的她，霎时嘴角上扬，笑容满面。

京城外城是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内城中扎堆着皇亲国戚和权臣勋贵，盛老太公慧眼，房产置办的早，故而盛宅离宁远侯府并不很远，大约两顿饭的功夫就到了。

顾廷烨先一步下马，一堆人朝着他恭贺，他双手抱拳喜气洋洋的回应着。

他来到喜轿前，踢了轿门，新娘子缓缓从轿子里出来，女使将大红牵巾塞到了他们手中。

一声声贺喜淹没在鞭炮声中，赞引在前头引路，顾廷烨和新娘子踏上喜毯，二人时不时微微侧身对视，眼中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缠绵难舍。

顾廷烨身心愉悦，脚下的步子也愈发轻快，他真巴不得马上结束这繁琐的仪式，拥新娘子入洞房。

可这份愉悦，在他踏入宁远侯府正堂的时候戛然而止。

只见小秦夫人端坐于高堂，满面含笑，她一旁的檀木桌子上摆着三个牌位。中间的是已故宁远侯顾偃开，右边与之并列的是先宁远侯夫人大秦氏，而左侧稍稍靠后一些的是先宁远侯继妻白氏，也就是顾廷烨的生母。

顾廷烨看见了本不该出现的大秦氏牌位，并且这牌位更加精致金辉还立于自己生母的牌位之前，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他看向小秦氏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凶狠，他此刻恨不能扯碎小秦氏那张笑意盈盈的假皮。

小秦氏前几日明明答应的好好的，新婚之日，让顾廷烨和新妇给亲生父母敬茶，而此情此景，显然是小秦氏出尔反尔，他怎能不动怒，偏生，他还不能立即发作。

宾客如云，太子殿下就坐在一旁观礼，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不齐又何以治国平天下。他们顾家内部斗得再激烈，也不能在明面上挑出来，他是万万不能在太子及众宾客面前失了礼数。

“拜父母～”傧相的声音响起，立刻就有女使将一早就准备好的蒲团放在二位新人的身前。

顾廷烨不情不愿的跪在了蒲团上，对着眼前的三个牌位行跪拜大礼。

“诶，老耿，我这第一次见拜堂成亲，给三个牌位和一个活人磕头。”段成潜用手肘戳了戳一旁的耿介川，继续道，“这不相当于昭告天下，顾二哥哥的母亲另有他人吗？还有啊，这请顾二哥哥亲生父母的牌位也就罢了，怎滴还多出来个大秦氏立在顾二哥哥母亲之前？顾二哥哥他能乐意？”

耿介川眉头一皱，道：“我只听说仲怀让小秦大娘子请仲怀亲生父母的牌位来受礼。一开始这位大娘子死活不肯，后来不知道二郎用了什么法子，硬逼着她点头的，没成想这小秦大娘子答应的好好的，临了竟然请了大秦大娘子牌位来压白氏大娘子一头。”

“自古以来，哪有大婚之日请牌位出来受礼的？我要是小秦大娘子我也不乐意啊。”

“闭嘴，你不乐意，你站哪头的？”耿介川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段成潜。

“我当然是顾……”话没说完，一旁的沈从兴看向他们，咳了一声，示意他们闭嘴。

跪拜礼毕，喜娘端上托盘，上头放着两盏茶。

“敬茶～”赞引大声道。

顾廷烨夫妇端起茶盏，向牌位走去。顾廷烨将茶盏放在顾偃开的牌位前，新娘子端着茶盏，却犯了难，这盏茶该敬给谁呢？

照常理，嫡庶尊卑有别，继室要在原配的牌位前执妾礼，白氏大娘子是先宁远侯继室，自然是要比大秦大娘子低一头。可是大秦大娘子就是一块贫瘠的盐碱地，无论怎么施肥浇水都不见效，有近十年的光景颗粒无收，好容易生了个儿子还是个病秧子，她善妒体弱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宗妇。反观白氏大娘子，身体康健，又对顾家有恩，更重要的她才是顾廷烨的生母。

新娘子看了一眼顾廷烨，只见他脸色阴沉，手死死拽住牵巾。

“新妇，该敬茶了。”小秦氏身旁的向妈妈提醒道。

新娘子回过神，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屈服于宗族礼法，将茶盏放在了大秦大娘子的牌位前，放完茶盏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顾廷烨，他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顾庭煜看着那盏稳稳当当放在他母亲排位前的茶盏，心中连日来的憋闷瞬间消散。

顾廷烨心中憋着一口气，随时都要发作，他强忍着怒火，看着新娘子依次给他的生母和小秦大娘子敬茶。

茶敬完了，按理说傧相该说“礼成”了，可等了一会，也不见傧相有动静，反倒是喜娘又端上来一盏茶。

新娘子有些错愕的看着这盏茶，她微微侧了侧扇子，不解的看向顾廷烨，顾廷烨也糊涂了，这茶，不是敬完了吗？

喜娘小声提醒道：“新娘子，您该给原配执妾礼了。”

什么？新娘子和顾廷烨都愣住了，给原配执妾礼不是应该在新婚第二日吗？哪有新娘子在新婚当日就给原配执妾礼的。

顺着喜娘的目光，顾廷烨这才看见在顾庭煜次下的桌子上摆着顾廷烨原配妻子余嫣红的牌位，方才只顾着看高堂上的几个牌位，全然没注意到宾座上还有个牌位。

“母亲这是何意？”顾廷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

让大秦氏排在自己生母之前，先给大秦氏敬茶，这些他都忍了，可现在却在亲迎当日让他心爱的女人给余嫣红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执妾礼，这是**裸的羞辱他和他心爱的女人。

小秦面露狐疑的看向顾廷烨：“烨哥儿说的是什么话？这不是按照你的意思，依全套古礼亲迎么？”

亲迎仪式被打断，周围宾客开始窃窃私语。

“这什么情况？哪有新娘子新婚当日给原配执妾礼的？”

“你有所不知，全套古礼就是如此。”

“按照古礼，亲迎当日新娘子是要给原配执妾礼的。不过，大婚当日新娘子给原配执妾礼，多少让新娘子面上不好看，久而久之，这古礼遵的人就少了。只有那些迎娶原配嫡妻的人家，为了以示对原配的重视，才会特意仿古礼，故而本朝开国至今，以古礼亲迎的人家寥寥无几。”

眼看宾客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新娘子没办法，只好乖乖的接过喜娘递来的茶盏，走到余嫣红的排位前，规规矩矩的跪下来，将茶盏放在余嫣红牌位前。

“礼成。”傧相大声道。

新娘子起身，退到顾廷烨身边，心中越发的委屈，好好一场婚礼，她明明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却要当着满堂宾客的面给早已经入了土的原配执妾礼，不知不觉，眼眶通红。

顾廷烨瞥见新娘子通红的双目，心都要碎了，他拿着牵巾快步走着，只想快些离开正堂。

观礼的人虽觉着气氛有些怪怪的，可也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毕竟，是顾大将军为了给续弦体面又是请太子观礼，又是遵全套古礼的。

普通人家不知道古礼规矩，这公府侯门必然是很清楚的，既然选了古礼，就好好依着古礼来，总不能要了古礼的威风体面，又不肯给原配执妾礼吧。

继室要对原配执妾礼是原著的内容，其他史料未见记载。文中古礼是我根据原著所提及的执妾礼杜撰而来的，当不得真。因为电视剧里拜牌位这一幕，便有了本章回旋镖扎顾廷烨和盛明兰身上。既然他们喜欢拿小秦氏的继室身份做文章，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白氏和盛明兰也是继室，一样要对原配执妾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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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换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