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同人]朱墙深苑晏安宁 第57章 承恩

圣旨降临绛雪轩时，明兰正坐在窗下，就着午后疏淡的天光，翻阅一本内务府送来的《宫规注疏》。芳苓脚步匆匆却又极力放轻地进来，低声道：“贵人，御前的人来了。”

明兰心头一跳，放下书卷，整了整衣衫，快步走出寝殿。院子里，御前太监首领张茂则正含笑而立，身后跟着两个手捧朱漆托盘的小内侍。

“盛贵人接旨。”张茂则声音不高，却带着御前之人特有的威严。

明兰及绛雪轩一众宫人连忙跪伏于地。

“上谕：今夜宣绛雪轩盛贵人，乾清宫侍寝。钦此。”

短短一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每个人心中激荡起层层涟漪。

“臣妾接旨，谢皇上恩典。”明兰的声音平稳，叩首谢恩。

张茂则亲自上前，虚扶一下，笑容可掬：“贵人请起。酉时正，会有凤鸾春恩车来接贵人。按规矩，贵人需提前沐浴更衣，由司寝嬷嬷引导。”他示意身后的小内侍将托盘奉上，“这是皇上赏赐的香露并寝衣，请贵人准备着。”

芳苓连忙上前接过。

明兰微微颔首：“有劳张公公。”

送走张茂则，绛雪轩内的气氛陡然变得不同。宫人们虽依旧垂首敛目，但眼神中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激动与谨慎。贵人初次承恩便是在乾清宫，这可是难得的体面！

芳苓指挥若定，吩咐小太监去烧热水，又让宫女们将赏赐的香露、寝衣并一应器物仔细检查、准备妥当。

明兰回到寝殿，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那张尚显稚嫩，却已不得不沾染上宫闱沉静气息的脸庞。心跳得有些急，被她强行按捺下去。这一天迟早会来，她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酉时初，沐浴熏香。

温热的水中滴入了御赐的蔷薇香露，氤氲出甜而不腻的香气。明兰将自己浸入水中，任由小桃和丹橘用细软的棉巾轻轻擦拭。水汽朦胧，模糊了视线，也仿佛暂时隔绝了外界的纷扰。

沐浴毕，换上那套御赐的云锦寝衣。衣料柔软丝滑，贴着肌肤，带来一阵微凉的触感。颜色是极淡的樱粉色，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司寝嬷嬷上前，低声说着侍寝的规矩，注意事项，声音平板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流程。明兰垂眸听着，指尖微微蜷缩。

酉时正，凤鸾春恩车准时停在绛雪轩外。

明兰披上一件厚厚的斗篷，遮住了寝衣，在芳苓和小桃的搀扶下，踏上了那辆装饰华美、象征着无上荣宠的马车。车轮滚动，载着她驶向那座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宫殿——乾清宫。

乾清宫比长春宫更显巍峨肃穆。引路的太监躬身提灯，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穿过层层殿宇，最终被引入一间暖阁。

阁内温暖如春，地龙烧得极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陈设简洁而雍容，多宝阁上摆放着古籍玉器，透出天子的威仪与品味。

“请贵人在此稍候。”引路太监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轻轻合上了门。

屋内只剩下明兰一人。她站在地中央，斗篷还未脱下，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声。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目光缓缓扫过这间陌生的、即将决定她未来命运的屋子。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外间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门被推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明兰立刻敛衽垂首，跪下行礼：“臣妾盛氏，恭请皇上圣安。”

新帝赵钰，年近三旬，登基虽不久，却已显露出沉稳乾刚的气度。他身形挺拔，面容算不得十分俊美，但眉宇间自有股不怒自威的帝王气派。他目光落在跪伏于地的女子身上，淡淡道：“起来吧。”

“谢皇上。”明兰依言起身，依旧低垂着眼帘，不敢直视天颜。

赵钰走到榻边坐下，打量着她。少女身量未足，裹在厚重的斗篷里，更显得纤细。低垂的脖颈白皙修长，侧脸线条柔和，透着一种与她年纪不符的沉静。

“不必拘礼，抬起头来。”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明兰缓缓抬起头，目光依旧恭敬地落在下方，不敢与天子对视。

赵钰看着她清澈却沉静的眼眸，忽然问道：“盛紘……朕记得，他曾在翰林院任职，学问是好的。”

明兰心头微紧，谨慎答道：“回皇上，家父确曾在翰林院供职，蒙先帝与皇上不弃，如今在礼部效力。臣妾愚钝，不敢妄议父亲学问。”

“嗯。”赵钰不置可否，又问道，“入宫这几日，可还习惯？”

“回皇上，宫中一切安好。贵妃娘娘与各位姐姐多有照拂，臣妾感激不尽。”明兰回答得滴水不漏。

赵钰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句句依着规矩来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无趣。他挥了挥手：“安置吧。”

自有宫人上前，伺候皇帝更衣。明兰也由司寝嬷嬷引导着，褪下斗篷，露出那身樱粉色的寝衣。

帐幔垂下，遮住了满室烛光，也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黑暗中，感官变得格外清晰。龙涎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身边是陌生的、带着压迫感的男性体温。明兰身体僵硬，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锦褥。

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了她紧握的拳，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她微微一颤，终是缓缓松开了手指。

男人的气息靠近，带着探索与占有。明兰闭上眼，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死死压在心底，任由那陌生的浪潮将自己淹没。痛楚与陌生的悸动交织，她咬紧了下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归于平静。

身旁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明兰却毫无睡意，睁着眼望着帐顶模糊的轮廓，身体如同散了架般酸痛，心底却是一片空茫。

腕上的沉香念珠贴着皮肤，传来熟悉的微凉。她轻轻动了动手指，触碰着那圆润的珠子，仿佛在寻找一丝慰藉。

这就是宫廷女子的命运。荣宠、子嗣，皆系于这九五之尊的一念之间。

她轻轻侧过头，借着帐外透进的微弱光线，隐约能看到身侧之人模糊的轮廓。

从今夜起，她与这个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男人，有了最亲密也最疏远的关系。

前路，似乎更加清晰，也……更加莫测。

她重新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明日，还有更多的风雨，需要她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