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房子]在我变成你之前 第8章 亲手养大的玫瑰

王艺菡和周喜早已在火锅店等着了，看到赵子璇进来，不约而同地惊呼起来。

"妈呀，我乍一看还以为是高中的老赵呢。"王艺菡的头发堪堪长过下巴，发尾不服帖地翘着，和小时候一样容易炸毛。搭配她身上的休闲衬衣，反倒显出几分野性的干练。

周喜也托着腮笑，早就留长的头发披在肩上，泛出盈盈光泽："虽然长得不像，但给人的感觉特别像。"她忽然捏着嗓子，模仿起《甄嬛传》的腔调："那甄氏活脱脱就是......"

“差不多得了。”赵颖笑着打断，顺手把外套搭在椅背上，“你们饿不饿，快点菜吧。”她自然地拿起菜单，目光扫过周喜，“对了，你婚礼还剩不到一个月了吧，准备得怎么样了？”

周喜眼睛一亮，整个人都焕发出待嫁新娘的光彩：“都安排得差不多啦！反正我以后在新都定居，婚礼也就在这儿办，可以和你们经常见面。”说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脚边的大袋子里掏出一个衣袋，抖出一条做工精致的洛丽塔裙子，白色的缎面上缀满了小巧的蝴蝶结与莹润的珍珠。“子璇宝贝儿，我一看到这条裙子就觉得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她热情地转向赵子璇，“你来给我当花童，帮我送戒指好不好？”

赵子璇看着那条过分梦幻的、和自己风格不符的裙子，眼前发黑，有些窘迫地小声说：“喜姐，我……我都十六了，当花童会不会年纪太大了……”

“这有什么！”周喜大手一挥，不以为意，“在我心里你永远可爱！就这么说定了啊。”她紧接着又看向赵颖和王艺菡，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亲昵，“还有你们俩！伴娘服我特地准备的和其他人不同，给老王的是飒爽的裤装，给颖子的可是条特显身材的长裙。你们可是我周喜最铁的姐妹，到时候必须一左一右站我两边，寸步不离！”

王艺菡利落短发下的眉眼一扬，笑着揽过周喜的肩：“我们周大小姐发话了，谁敢不从？”

吃完饭，赵子璇吵着要看周喜试纱，一行人很快转战至周喜预定好的婚纱店。当周喜换上主婚纱从试衣间走出来时，连一向淡定的赵颖眼里都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多年的时光似乎格外偏爱周喜，并未带走她身上那份甜美的底色。她依旧是那双圆润的杏眼，笑起来和高中时找赵颖抄作业时别无两样。轻纱层层叠下来，将她包裹得像个易碎品。

“哇塞，真好看！”王艺菡感叹道。她与赵颖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关于周喜那位她们都觉得有些不靠谱的未婚夫，千言万语在她此刻熠熠生辉的笑容面前，多少显得不合时宜。高中时那个无忧无虑、只会为恋爱烦恼的甜妹，终究是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幸福的不知是殿堂还是坟墓。

“喜子，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希望你幸福。”赵颖走上前，指尖轻轻拂过婚纱的袖口，语气恳切。

周喜又笑了，脸颊泛起熟悉的红晕。她转身看向镜子，小声说："没想到我们中第一个结婚的是我。"

"你这话就不对了，"王艺菡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从你初中搞网恋开始，我们就都猜到会是你第一个结婚。"

"王艺菡！"周喜羞恼地跺脚，刚才那点感伤瞬间烟消云散，"你们都给我去试衣服！"

更衣室里，赵颖和赵子璇在相邻的隔间。赵子璇费老劲才换上那条缀满蝴蝶结和珍珠的裙子，复杂的绑带和层层叠叠的裙摆让她有些无措。她深吸一口气，拉开帘子，正好赵颖也同时走了出来。

王艺菡先她们一步换好了衣服，她穿的是一套纯白西装，剪裁利落，裤线笔挺，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帅气，倒像是要去抢亲的。她抱臂倚在镜边，看见并肩走出来的两人，眼睛倏地一亮。

赵颖的抹胸长裙将她清瘦却起伏有致的身形勾勒得淋漓尽致，与她平日里的简约风格截然不同，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像流淌的月光。

周喜兴奋地拍手：“我就说！颖子你早该这么穿！美得我都要心动了！”

王艺菡则看向不太自在的赵子璇：“老周，你有没有觉得子璇这身和老赵特别搭，一看就是亲姐妹？”

"真的！"周喜左看右看，眼睛一亮，"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这是颖子亲手养大的玫瑰。"

赵颖被逗笑了，伸手自然地帮赵子璇理了理脑后有些凌乱的发丝。

"我看是拆家的小猫还差不多。"她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指尖不经意掠过赵子璇的后颈，那触感让赵子璇轻轻颤了颤。

“好啦，审问时间到！”周喜的视线在两位好友身上转了一圈，语气变得轻快而八卦：“老王，你先交代，你那个意大利男朋友怎么样了？”

王艺菡耸耸肩：“早分了。”她语气平淡，“我觉得谈恋爱也就那样，一个人更自在，目前没结婚的打算。”

周喜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又眨了眨眼看向赵颖：“颖子，那你呢？别想蒙混过关！你们公司那个总是约你出去玩的女生呢？市场部的那个，人家可是约了你好几次了。”

一直安静站着任由店员调整裙摆的赵颖，闻言动作几不可查地一顿，语气听不出情绪：“没什么，普通同事而已。老周，我的裙子要不要改短一点？”

站在一旁的赵子璇却如临大敌。

女同事？约她出去玩？好几次？

她日夜和赵颖在一起，同吃同住，自以为自己掌控着赵颖所有的社交动态，可对这个女同事的存在却毫不知情。这意味着脱离了游戏，关于赵颖的事情，她只能知道赵颖想让她知道的。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浇在赵子璇心头。八年来她熟知赵颖的每个表情每个语气，可现在她发现，在那些她如数家珍的日常之外，赵颖还拥有另一个她无法触及的世界——一个会对她说"没什么"的世界。

赵颖还在和周喜讨论裙摆长度，声音平静如常。

"那就这样定了吧。"赵颖对店员说，转身时裙摆划出优雅的弧度。她看向赵子璇，眼神关心："累了？"

赵子璇摇摇头，手掌死死攥着裙摆。蝴蝶结的缎带勒进掌心，细密的疼痛让她保持理智。

她终于明白，这场她自以为是的救赎，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不是她在拯救赵颖，而是赵颖收留了无处可去的她。

而现在，赵颖的世界正在慢慢展开，展开到她看不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