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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姆沙伊赫的食物也别有一番风味，当地的厨师用红柳树枝串了现杀的肥美牛羊揉在火上烤，这时候撒上一把胡椒八角之类的香料，那滋味真是——”
她卖了个关子，没有说下去，却已足够叫人垂涎三尺。尤其是对派蒙来说，那叫一个心驰神往——恨不得下一秒就奔赴须弥，好尝尝这一口红柳烤肉。
飞霄所用的辞藻算不上华美，却毕竟是亲身体验，那些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娓娓道来中扣人心弦，别有一番旁人所没有的说服力。
“听起来是个好地方，有机会，我和派蒙一定不会错过。”
荧发自内心道。会成为无名客，就说明荧不是那种喜欢窝在家里，足不出户的内向型人格。前所未前与众不同的风景习俗，那些未知的人事物，总能吸引人前仆后继无视艰难险阻……
——前提是找到哥哥空。
她在心里补充了句，但没有说出口。不知是否蒙德和璃月的经历在前，她总觉得自己之后的路也不会多顺利，说不准还真要把整个七国都游历上一遍。
想到这里，旅行者的心情突然有点糟糕，她顿了顿，抽回思绪道：
“不过你刚刚说的……听起来不像是留云借风真君会有的作为。”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她在绝云间所见到的几位仙人，就没哪个看上去有闲心带凡人一起玩的。若不是闹出岩王帝君去世这等大事，恐怕他们乐的袖手旁观，根本不会搭理——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哪怕是璃月人眼中高高在上叱咤风云的璃月七星。
「琥牢山」理水叠山真君的作为便是先例。那位丹顶鹤外形的仙人尤为夸张，为了避免被寻仙之人打扰，还搞出个「踱山葵」，会在被踩到时长出琥珀，把入侵者关在里面。
若飞霄她师傅真有兴致离开璃月，千里迢迢远赴异国他乡搞基建，如今的璃月的制度也不会是七星理政了。岩王帝君要分权，直接找仙人分担有什么不好？人家命长，活得久，武力值高，做什么都能积攒经验，还不怕出现贪污行贿之事……何必跑须弥沙漠里搞建设？
“对啊对啊！”
派蒙回过神来，忙点头附和。话刚出口她就想问了，只是随即就听飞霄说起了当地美食，一时满心遥想，没给顾上。
“确实。”钟离慢了一拍放下杯子，也表示赞同。
“沙姆沙伊赫在传闻中由狐人与须弥沙漠民合作建立，为首的是一位名唤月御的狐人族领袖。并未听说有璃月仙人插手的只字片语流传。”
“确实不是。”飞霄坦然道。
“不过，没有谁规定，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师傅吧。”
“钟离方才说的没错。率先与沙漠民达成合作，携手创建沙姆沙伊赫的，正是狐人族月御——我所认的第一个师长。也是上一代狐人族中，率领同族离开璃月发展的领头人。”
“早年，步离人在海上的作为，远比当下猖狂。他们畏惧七神的威光，不敢上岸，便四处劫掠商船，肆意妄为，奴役狐、人等诸多族类……须弥沙漠地带情况特殊，缺少神明的庇护和垂怜，只能自己拿起武器与步离人进行战斗。因为有月御师父和其他人的舍生忘死挺身而出，才令那么多人得以逃离步离人的狼爪之下，幸免于难。彼时的我不过是其中之一，机缘巧合被月御师父收为弟子。”
“后来，我随她因故回返璃月，之后发生了不少事情，我也辗转拜在了仙人门下。可凡事总要讲个先来后到，且月御师父对我恩同再造——若没有她出手相救，就不会有今天的飞霄。总不见得拜在仙人门下后，好的不学，学那些辜恩背义之辈，先来手翻脸不认人吧？”察觉气氛低落，飞霄在话语最后小小开了个玩笑。
被步离人擒获，被当做奴隶折磨凌虐……这样的过去，只听着就叫人难以忍受。这么也谈不上一个好字，但自飞霄口中说出，却是如此风轻云淡，仿佛一切都已经过去，那些痛苦，煎熬，辗转反侧、痛不欲生……都已不再有提起的必要。
“飞霄……”派蒙唤着她的名字，欲言又止。想要说点安慰的话，又觉得此时说这些，不仅是种侮辱，根本起不到作用，反而像是在看轻对方。
相比之下，旅行者倒是多少有些心理准备。
步离人作为丰饶民，在寰宇中可谓声名远播。但凡能跨入星海的文明，都对他们的存在，同时抱着深恶痛绝和望而生畏的观感。更不用说狐人族和步离人的关系……不知道的才叫稀奇。
是以对于飞霄口中所述，她只能说一句不出所料。
“敬这位素未蒙面的月御师父，也敬那些舍生取义、视死如归的战士们。”她用双手向飞霄举起茶杯，以示郑重地说出祝福。
“愿所有死于步离人之手的牺牲者得以安息，也愿这颗星球终有一日能彻底摆脱「丰饶」所带来的阴影。”
“我、我、我也祝飞霄你早日干掉那些步离人坏蛋！”派蒙愣了下，手忙脚乱地端好杯子。
“愿璃月和须弥的子民都能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四角桌上剩下的那位不疾不徐，淡定从容，从善如流。
“于故园安居乐业，繁衍生息——不再受到任何外来的恶意侵扰。”
他的嗓音平静而和缓，沉稳有力地说道。
感觉桌上的氛围终于恢复正常，派蒙也有了闲心解决自己的好奇心。
“不过，飞霄你刚刚说的情况特殊是什么意思啊？须弥难道没有自己的西风骑士团和千岩军吗？为什么要你师父月御带人保护大家啊！听说须弥教令院最大……须弥的小草神难道不管事？还是说须弥的神也和巴巴托斯那个卖唱的一样，放着正事不管，到处卖唱换酒喝，醉醺醺地不务正业？”
“你这一口气问的也太多了吧！”荧没好气道。
关键是问的多也就算了，直接在另外二人面前用“卖唱的”这样的绰号来指代风神。
好在不是在蒙德，在座的另两位最多和岩神摩拉克斯扯上点拐弯抹角的关系，对风神没有信仰，不会因此而不快。
“什么嘛！我就不信就我一个人好奇，荧你就完全不挂心！”突然被这么说，感觉冤枉的派蒙双手叉腰，嘴硬反驳。
“你是完全读不懂空气嘛？”金发少女头痛。
“飞霄又不在意，有什么不好问的！大家都是朋友，我又没问什么秘密……”
须弥的情况，较之其他六国，多少有些一言难尽。且相比之背后说人是否，还是派蒙刚刚脱出口的话更叫人在意。
——放着正事不管，到处卖唱换酒喝，醉醺醺地不务正业……？
真是出人意料，飞霄自觉多少有被惊到。
“……没想到蒙德的风神，竟是这样一副混吃等死的街溜子摸样。”
之前在奥藏山坐等时，为了取得飞霄的新任，旅行者和她的同伴，没少说到她们在蒙德的经历。是以头生狐耳的仙人弟子多少知晓她们与风神结缘的因由。但对于具体情况，当时毕竟时间有限，跳过了不少。
“飞霄你怕有所过虑——我有位老友，也是个和风雅二字搭不上一点关系的酒鬼诗人。参加酒宴时，还喜欢诱骗人灌酒。但若当真面临困境，只要把事情交到他手上，则问题定能得到顺利解决。”
意外听到往生堂客卿的开解，飞霄干脆利落地表示赞同。
“说的也是，蒙德能发展成现在这样风光旖旎浪漫开阔的自由国度，风神必定有他值得信赖的一面。”不该因着派蒙几句抱怨就先入为主，断章取义。
抬头发现天色已然不早，飞霄插足其中，打断了两人的辩论：
“时间不早了，再等下去，怕赶不到下一个歇脚的镇子，只能在野外露宿了。”
两人停了口，但派蒙脸上仍有忿忿不平，飞霄遂安抚道：
“派蒙问的确实不是什么隐密，很多人都知道。作为友人，你们既有心知晓，我自然知无不言。不过，派蒙你不是一直抱怨露营的条件太差——到处都是虫子，地上也硬邦邦的叫你睡不好吗——我们还是先赶路，等休息的时候再继续聊吧！”
这话说到了派蒙心里，她看看荧，双手抱胸做高抬贵手的样子，同意了狐女的建议。
“好吧，就当看在飞霄的面子上！”
金发少女冷笑一声，站起身离开座位，一马当先去牵马。
算是不跟这小家伙计较。
飞霄摇了摇头，才说自己年纪大来着，又跟派蒙这个心智如幼童的斗气起来。
“我们也走吧，钟离。”她取出摩拉放在桌上，招呼了男人一声，转身更上。对方在金钱上的手松程度委实叫人震惊，飞霄遂与荧和派蒙私下达成了默契——无论什么话费都由她们抢先付账。以免往生堂的这位客卿一时口快，答应了什么天价项目。
就算以岩王帝君在璃月的崇高地位，花再多钱在他的送仙典仪上也是理所当然，但也没什么这般随意挥霍的。
——不是不舍得，关键是根本不值这个价好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