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睡了一个好觉。
没有冗长的梦,脑海中的声音也因为身体状态的恢复而减轻许多,嘴里还残留枣椰蜜糖的甜味,也不用担心身边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
我睁开眼,清醒了许多。
——原来缄默之殿已经能称之为熟悉的环境了吗?
脖子有点痒,扭头一看,赛索斯头歪着和我靠在一起,低马尾被压得凌乱,一些发丝歪歪扭扭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似乎还没醒。
我蜷起膝盖,把脸贴在膝盖上看他,然而因为没了支撑物,他的身体开始一点点往右倒……
……真的会倒下去吗?
这么想着,我还是伸手把他一点点推了回去,顺手将已经被抱的热烘烘的枕头塞在他身旁。
没过两分钟,他的眉头就一点点皱了起来,最后抱怨着嘀咕:“好热啊……”
我冲他的刘海吹了口气,惊讶地发现有一缕头发因为被汗水打湿而黏在一起,被这么一吹直接斜着立在了头上,显得有些滑稽。
我忍不住笑起来。
这下赛索斯不得不无奈地睁开眼,似乎真的还没睡醒,看着懒洋洋的,还有点迷糊。
“你在笑什么?”
他伸手摸了摸刘海,结果一掌就将立起来的发丝压扁了,但因为发质较硬,那一缕被压扁发丝的发尾还是倔强地翘了起来,像负隅顽抗的战士——但它只是一缕头发而已。
我笑得更欢快了。
赛索斯慢慢坐直了身子,伸手理了理头发,发现绑好的辫子已经因为刚刚那一觉睡歪了,现在坐起来松松垮垮地斜垂在脑后,只好重新绑。
客观来说,他绑头发的技术比我好。
但小孩子的手掌本来就小,他的头发又多,还很蓬松,扎起来不是一般的费事,一些碎发因为汗水黏在脖颈上也注意不到。
等他将头发扎住后,我才伸手捏起黏在他脖颈后没能被注意到的碎发展示给他看。
要说是碎发,这缕头发显然长过头了,被一起扎成马尾才是它最终应有的归宿,而赛索斯沉默着看看这缕过长的头发,又沉默地看了看我,重重叹了口气,认命将刚刚扎好的头发拆开重绑。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开心,
“这下应该没有落下的头发了吧?”赛索斯握着准备扎起的辫子问我,还左右扭了扭头,辫子就跟着他的动作甩来甩去,像条尾巴,隐约有种熟悉感。
仔细观察后,我摇了摇头,示意没问题了,他才将头发用皮筋绑了起来。
仿佛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赛索斯放松地靠在墙上,伸手摸出什么,掰了一半给我。
“再放就化了,正好我们一人一半。”他将手又往前伸了伸,我接过放进嘴里,反应过来这是我塞给他的最后一块枣椰蜜糖。
甜滋滋的,也有点黏糊糊的,果然是快化了。
我扭头看了看四周,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只好推推赛索斯,用手语比划出「水袋」。
枣椰蜜糖很好吃,但刚醒来口干舌燥的时候并不适合吃这种高糖的东西——以上,是我和赛索斯绕房间翻找一周无果,出去找水被抓个正着后总结的教训。
因为睡着后无意识的抓挠,我胳膊上的绷带被拆下,需要换药后再重新包上。但由于出汗和严重的溃烂,绷带和血肉黏在了一起,导致更换变得困难。
我再次坐在病床上,安静地等医生撕剪下绷带,而管理员站在一边,眉头挤成一团,手在我肩膀旁要放不放的,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等到换完药,医生离开后,他终于放下无处安置的手,坐在了病床旁。
我等着他问什么,却越等越久,就连我都觉得这沉默的气氛有些微妙,他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你想问什么吗?」
最终,还是我先“开口”了。
“……你不许再自己偷偷跑去拿糖了。”
……
…………啊?
“让别人帮你拿也不行,也不准用糖贿赂别人帮你隐瞒——”
他突然絮絮叨叨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一句也听不懂,语言翻译系统此刻失灵,只能茫然地盯着他,直到好长一段后才终于听到几个我听得懂的字眼。
“……还有,明天可能会有人来和你问些事情。”他双手搭在膝盖上,食指有节奏地慢慢敲打着。
“不用太紧张,实话实说就行,只是例行的询问。”
……
「好」
管理员点点头,沉默着又坐了一会,直到外面响起脚步声才扶着膝盖站起来,临走前还拍了拍我的脑袋。
“好好休息。”他说,“等你伤好了我教你用弓。”
而我在他离开后盯着门发了会呆,随后整个人平倒在床上,看天花板上正无声爬向角落的蜘蛛吐丝织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还没亮。
我又听了一遍敲门声,确定这并非什么梦中的幻觉,下床打开了门,让人进来。
「医生,早安。」
我向他问好。
“早上好。”医生点了点头,坐在与我正对着的椅子上,在检查了伤口愈合状况后放下我的胳膊,平静的面容在晃动着的烛火下打出或深或浅的阴影,让人有些看不清神情。
但我仍可以感受到落在我身上的,清晰的,带有审视意味的目光。
“我需要问你一些问题,不用太紧张,如实回答就好。”
随着话音落下,纸张和铅笔被递到我的面前。
点点头,我接过纸张垫在大腿上,握着笔等待他的问题。
而这短短的一段寂静瞬间,我的脑海中却涌起许多杂乱的回忆——长老审讯时的面庞,垫在桌面的莎草纸,血与泪的气味,昏暗的光线,安静的氛围……
审讯同样是一门必修课,尽管我的老师只有一人,但她足够博识,经验丰富,所以我总能学到很多东西,只是直到现在为止,我很少能有用得上的机会。
然后不合时宜地,管理员的声音浮现在脑海。
【不用太紧张,实话实说就行】
【好好休息,等你伤好了我教你用弓。】
“特芙努特,”
黑暗中与我对坐的人开口了。
“你知道你身上吸收的魔神遗骸是从何而来吗?”
没有太多迟疑,我在纸上落笔。
「我知道」
在他继续询问前,我将另一段话写下。
「那来自一位逝去魔神的头颅,如果没记错,她的名字是……」
抱歉。
「——索拉菲娜」
我只能依附于谎言而生。
这部分稍微有点卡文emmm总而言之我再去重温一遍须弥剧情理一下我的大纲。
520想码一点小情侣剧情的结果没写完(目移)但是都已经过了那也不着急写了,一边写主线一边补完吧,就是可能会出现暂时没有25章直接跳到26章的情况,大家知道是中间空了一张520番外就好。
想了想特芙母亲节那个现在发可能不太合适……等之后回到布格姆后再找地方塞进去吧,总之先当一点未来特芙的生活日常好了w
会有一点长,不感兴趣可以跳过!
【当天际泛起第一缕微光时,特芙努特便睁开眼,从朦胧梦境中醒来,绑好头上的铃铛发绳,前往藏书室。
因为时常用脑过度,她的身上总是会带几块枣椰蜜糖,靠近了能嗅到浅浅甜香,但也只是片刻,这味道很快便会被纸墨、黄沙、也许还有血的味道覆盖。
单从外表难以看出她的固执和要强,事实上,现在缄默之殿的极少数人——那些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们,还将她看做别扭的小孩子呢。
会将一点小事记很久直到用别的无伤大雅的方式报复回去后才打平,前图书管理员在调侃她个子小打不过别人后连续几天经过她负责清理的区域时都会被扫起的尘土呛出去——为了不多费工夫且达成目的,特芙努特甚至是同时拿着抹布和扫帚,等人来了就扫地,等人走了就擦书架,直到对方掏出枣椰蜜糖试图贿赂求饶,这才罢休。
但说到底,这也只算得上玩闹而已,真正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特芙努特进行外交工作时堪称严酷的态度——她似乎天生就对人的态度和想法格外熟悉,任何恶意都难以逃脱她的双眼,那些试图偷奸耍滑的计划也总会在达成前就被粉碎得一干二净,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只要让他们觉得这样付出的代价远比正常交易付出的多得多就好」。
倘若说最初觉得让一个“哑巴”来交涉简直是搞笑,在真正接触过后,没人会再报以轻视,甚至会觉得这是否是计划好的让人放松警惕的手段。
而在一切交涉完成后,特芙努特总会安静地坐在书桌前将一切记录整理,正如许多年前在无法跨出的房屋中总看到祭司所做的那样。
她是学习她最多的学生。
但在工作之外,特芙努特是个相当懒散的性子。
她可以一个人坐在藏书室中一整天安静的看书,如非必要绝不给自己被烈日晒得口干舌燥的机会。赛索斯对此已经格外熟悉,毕竟是从小就会用各种借口哄弄他们去外面跑自己偷懒的家伙,于是在去兰巴德酒馆时连哄带骗将人带去了。
特芙努特从布格姆离开后便很快被一伙镀金旅团卖给了缄默之殿,哪怕知道须弥城的存在也从来没去过,本来觉得麻烦又陌生,但酒馆的菜实在好吃,比起缄默之殿和佣兵们需要补充能量而总是做出的一大堆肉,眼前的蔬果沙拉显然更稀奇也更合她的胃口。因此,尽管不太擅长喝酒,也不喜欢需要体力的活动,特芙努特还是会偶尔抽点时间前往须弥城内走动。
偶尔的偶尔,特芙努特会在须弥城内过夜,有时候会随机碰到来抓牌友的赛诺,她会非常愉快的透露赛索斯的位置,然后乐呵呵地当裁判围观他们打牌。
看着这边,沉重地摇头叹气,看看那边,快乐肯定地点点头。
而当两个人打完以后就会发现,她的反应和对面牌的好坏完全不沾边。
没关系,这时候特芙努特已经快乐跑路回去睡觉啦!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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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明天到来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