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个问题。”
出于稀奇,散兵姑且听博士一说。
“我看着像缺爱吗?”
“……”
散兵诚恳地反问:“你在说什么恐怖故事?”
“是恐怖爱情故事。”
博士纠正,他抱着臂,在温度适宜的室内像被冷到似的。
被过去的「自己」给恶寒到。
「可是他把我列入人生规划诶。」
脑海中,那个年轻的自己用像是不清醒的轻飘飘的语气说道,等宕机的脑袋重新运转,他已经同意了。
没救了,博士确信如果不是生论派的贤者莫名提出了个「学业期间不得结婚影响学业」的条令,绝对连证都领了。
“也就是说,你是被求婚了。”
散兵提醒:“你最好别跟女士说,她当年都没能享受到学业期间被求婚。”
女士偶尔会说些过去的事,跟疯了似的兜兜转转讲的都是她的爱情故事,质问某人为何丢下她,斥责某神为何不救他。
她的火焰跟炸了的爆炎树一样不受控制,散兵固然是神造物,但靠近被烧灼还是会痛,末了还要被她嘲笑你真小只。
“我可没打算说,免得潘塔罗涅觉得我会用这种方式向他要钱。”
据传博士有二十五个切片,轮一遍份子钱都能要潘塔罗涅的命了,更别提丧偶、离婚、再婚、孩子等一系列后续。
“我的人生规划不包括结婚,”可过去的他还有对此的盼望,“果然年轻就是麻烦。”
散兵露出了看到说玩玩而已的人渣的表情。
“不不,”博士连连否决:“别用你的刻板印象觉得都是我的错,这回「我」才是被惹的那个。”
1
正所谓。
不摸过怎知触感,不吃过怎知味道。
凡事都需要实际过才能知晓。
“我觉得这不应该是你突然拽我过来还扒我衣服的原因。”
学者对着跨趴在自己身上的少年说,他正贴在胸口,巴螺迦修那的长耳朵尖戳下巴那有些发痒。
话说,学者尝试动手臂反被用力再压下,从年纪来讲他的力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过了会儿,他抬起头来,“我果然没听错,”提纳里用肯定的语气讲:
“你的心脏是机械吧。”
2
“巴螺迦修那?”
“你可以理解为须弥的天狗或鬼族。”
“哦。”
“他们一族的听力很好,据传小孩也能听到很远的声音。”
“据传?”
从博士口中说出真是罕见。
“他们人很少,又多是学者,几乎都在做研究,期刊的论文是出现最多的地方,我至今还没见过第二只巴螺迦修那。”
“不是还有家长吗?”
“很遗憾,他也说一根毛都看不见。”
“等毕业结婚应该就能看到了。”
“或许吧,我放教令院的切片本质是个扫描仪,用来中转智慧宫跟虚空的知识,以这种频率,没过几年就要换了。”
只要是机械,就有期限,就像人的生死。“设置太多没用的东西,复杂程度增加,需要的资源也更多,还是简单的制作容易,报废了也不心疼。”
“能不能运行到那时候都是个问题,虽说数据可以传到下一个身体,但会清理多余垃圾,应该没上一个那么爱他了。”
“说实话,从你口中说出真有点恐怖。”
“我觉得能发展到这种情况才是最恐怖的。”
3
按巴螺迦修那的话来讲。
最初是因为事不过三。
第四次遇到时提纳里的好奇心胜利了。
可要讲,本就是开学季,学者们买的东西都差不多,连续遇见好几次是很正常的。
而不正常的,是一个仿生机械义体,跟一个听力极好的巴螺迦修那。
注:动手能力极强且不能忍。
4
“赛诺,艾尔海森,”
刚进酒馆,派蒙就见两人居然少见地坐一桌,同桌的还有:“提纳里也在?呃、”
“卡维,”艾尔海森替她补上。
“对对,卡维,”派蒙连连点头应道,“他这是睡着了?”
“刚发完酒疯,”被物理了。
派蒙下意识往后躲了下。
“你们在谈什么吗?”旅行者买完食物材料过来问。
“聊些以前的事,”赛诺讲,艾尔海森接着:“坐吧,他应该不会介意。”
提纳里轻哼了声,可见是跟他有关。
“我记得提纳里说须弥城很吵,”被吼过的派蒙心有余悸,“居然过来了。”
“过来取预订好的物品,顺便,”提纳里纠正,“是觉得大巴扎吵,我在教令院学习过,”也就是说在须弥城生活过。
“是在说以前在教令院的事?”
“算是吧。”
要说的话,这事还是卡维提起的。
“讲真,我快要为这个只能用爱情形容所有关系的世界绝望了,”艾尔海森讲,“居然连赛诺都这么说。”
“什么叫连我,”赛诺接话,“你跟卡维简直就是提纳里跟他。”
“再次声明,我跟卡维是单纯的金钱父子情,我是爹。”
“这一听就不单纯,”派蒙吐槽,被旅行者塞了块椰炭饼。
“他也会叫你爹地吗?”赛诺反问。
提纳里低头看餐具的纹饰,仿佛是什么新品种植物似的。
待两人交锋了好一阵嘴炮,派蒙啃完了椰炭饼,问:“你们是在说什么?”
“提纳里跟他的男友。”
卡维捂着头讲,他看起来很想抄起酒瓶朝他学弟的脑袋来一击。
艾尔海森对此露出了嘲讽一笑。
“嗯?”
派蒙缓过来,大叫:“诶?!”
5
怎么说呢。
问就是当年太年轻了。
巴螺迦修那人少,又多是学者,好奇心是一脉相承,自带的耳朵尾巴更是一把堪称惹祸免责的利器。
以致提纳里得到了一个错误的认知:无论做什么,让摸摸耳朵尾巴就没事。
人姑且如此,就更别说雨林那些没有拒绝权的生物植物了,不要小瞧孩子的破坏力啊!
他爸妈又不禁止孩子碰自己的东西,问就是从小培养爱好,以致别家孩子还在看《我要学会自己上厕所》,提纳里已经抱着尾巴在看书。
这年纪的孩子没几个识字,学者的书多是文字没有插图,小孩子基本看不进去,可提纳里看进去了,即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记住了,会问。
总结来讲。
他把学者拽到一处少人的角落而不是就地,已经算得上有长进有点距离感了。
6
这可真是谢谢啊。
你要是就地我起码还有目击证人,现在被人看到我就要去听风纪官冷笑话了。
“所以你要摸吗?”
提纳里晃着尾巴问。
7
什么早期卖美色的珍贵记录。
派蒙震惊,提纳里抿着酒,眼睛可疑地偏着。
话是怎么说,但现在因为自己精心护养的尾巴会被摸得炸毛难看,已经不给摸了。
“不过赛诺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说人少的角落吗?
“我就在现场。”
当然是这个理由。
这可是须弥特级珍惜保护动物,看那高翘的耳朵跟油光滑亮的尾巴,开学季人又多,出事了怎么办!
以防万一下,赛诺被委托了重任——他的同事们大打出手,他来晚反而幸存了。
“咦?赛诺那时就是风纪官了?”派蒙再次震惊,“赛诺居然比提纳里大?明明看起来这么小。”
卡维噗嗤一笑,艾尔海森偏头抖动。
“只是学业完成得快而已。”
得,又一个学霸。
看着在场四个教令院优秀分子,派蒙感到了智商的碾压,旅行者摸摸头做安慰,毕竟派蒙没上过学。
回到之前的话题。
赛诺可以说是这场爱情故事的见证者兼追更人,除了结局都看得差不多。
“是啊……”提纳里生无可恋,“听说这事时我脚趾都能扣出智慧宫了。”
“值得庆幸,你们没试图违反智慧宫的卫生条例。”赛诺讲:“说实话,我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要挑图书馆这个场合,他们是刺激了,可书籍脏了就难抢救,即使虚空有扫码版,实体本也很重要。”
艾尔海森赞同实体本这点,鉴于他就是喜欢看实体本的。
8
就像每个人在虚空的不同权限。
贤者们似乎认为知识应该分级,就算是实体书,哪个阶段的人只需要看自己那个阶段的内容。
所以智慧宫设置了观看等级,像旅行者这种访客,能看的就是须弥传说故事。
而教令院的学者,虚空计算过,只有写论文时大部分才会考虑来找参考材料,这时的等级已经够他们观看摆出来的所有书了。
可出现个积极分子,比如某人,通常开学没几周就盯上了兼职选修的学长的教师卡。
由此得出一个取巧法:低年级可以找高年级帮忙。
教令院不禁止这种事,懂得询问前辈并得到知识是件好事,起码有点上进心,何况对于富家子来讲,知识就花钱的事。
可问题就在借书不还或损坏而扣了高年级分的纠纷,还有高年级有偿借书甚至盗印的情况,听他们扯皮赛诺觉得还不如让他去沙漠抓人。
只能说总有残渣坏了一锅子。
因老师是贤者的因故,提纳里能观看的区域比新生多,且多是生论派的内容,显然是希望他精进这方面,但还是不够。
教令院与他以前相处的环境不同,这里限制太多了,就跟虚空一个样,什么应该不应该的,久了就会被框进画好的区域,这个舒适区只会容易下跌而不会向上。
于是他盯上了来智慧宫看参考书的「熟人」。
妙论派,教令院有名画图狗,大尺子大板子是特征,因为「没事,起码还能搬砖」的保底就业而微妙地成为毕业即失业的学者的羡慕点,当然,真让他们来也是真不想。
提纳里找上学者时,学者正一副半死不活的重度缺眠模样,嘴里念念有词,提纳里听了会儿,才发觉他念的是第几次改图。
那股怨念实在是太强,提纳里看着看着就退后远离了。
反来倒是被学者找上,提纳里看书,边听埋他尾巴的家伙碎碎念居然又采用了初版,念着念着就睡着了。
虽然但,他的尾巴久了也是会发麻的。
9
听到采用初版这个关键词,卡维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艾尔海森赶紧给他塞了个椰炭饼。
“乖,吃饼。”艾尔海森怜悯地讲。
“妙论派的情况比较复杂,”赛诺说,“简而言之,以提前习惯的名义,用最糟糕的甲方行为对待学生,不断的改图改图再改图。”
老师是说重画又给不出合理建议的复读机,学生是搞不懂又要不断重画的画图机械,从而导致的恶性循环。
更别说之后盖屋的体力活动了,这身心劳累的,导致妙论派成了就医率最高的学院。
“这种情况直到有人猝死才重视,但从结果来讲,作用不大。”
卡维学生时期就兼职讲课就能看出问题了,因为没那么严,还能指出问题,虽然偶尔超前,但整体是很受学生欢迎,勉强是挽回了点可怜的及格率。
托旅行者的帮助,加扎里的论文可谓是拯救了妙论派,虽说有某老爷的资助,但妙论派的混子也多,现在一窝蜂涌入的赞助商,见有钱途可言,其他学院挤不进去而取巧考冷门的学者应该能减少些了。
教令院的问题真是不少啊……
是啊,提纳里想,一个身躯是机械的都要死机了,且比起妙论派,提纳里觉得他更适合进素论派。
学者的学识不低,六大学院的要点张口能说动手能写,不至于取巧考冷门,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无意冒犯,妙论派的情况着实是有些,嗯。
而理由,其实也简单。
素论派,等反应叫人烦躁,学者的身体不允许他外出遇意外。
可以但没必要。
不说妙论派那坨教学方式,学者是热衷于动脑解密的,室内画图就更棒了,他对自己的机械结构图有着很高的自信,若不是靠外活他连模型材料都买不起了,要知道他第二擅长的就是手工活,建房子不过是把迷你建筑等比例放大而已。
什么叫爱好生生被磨现场。
顺便一提。
提纳里觉得他适合素论派是因为某夜看到他在神志不清地调制炸药。
10
“怎么感觉你们对他是机械体这点很适应的样子。”
派蒙问,这算跟机械谈恋爱吗?八重堂轻小说的剧情?
“好问题,”艾尔海森讲:“那么问题来了,你们觉得拥有人类行为的机械还是机械吗?”
现成例子就有一个卡卡塔。
“将自己改造成机械的人还是人吗?因故而不得不采用义体活下来的人还是人吗?为了效率而改装自己的人还是人吗?”
派蒙用小脑袋思考会儿,被搞晕了。
“涉及伦理的问题总是没有准确的答案,”艾尔海森说,“所以,相信自己的判断。”
相信那个陪提纳里度过教令院时期的学者,那颗机械之心跳动的不是虚假。
“要说的话,还有一个原因吧,”赛诺补充,“使用义肢在当时算不上是稀奇事,就像老人会用假牙一样,不同的只是价格。”
“妙论派的工程很容易出问题,”卡维边吃边讲,“机器的使用虽然增快了速度,但稍不注意,断肢都算轻,听说有人只是头发忘了扎起来咳、”他噎住了。
艾尔海森拦下他伸向酒的手,换成茶水,喝完后卡维接着讲:“总之,义肢的使用是件好事。”
像提纳里这种,孩子本来就别想了,也就没问题了。
不如说,巴螺迦修那的繁殖欲远不及求知欲,有个孩子都算冲昏头的结果,一旦脱离蜜月期,你研究你的我研究我的,别来耽误彼此的进程!
“他人呢?跟卡维一样搞工程去了?”
派蒙好奇了,不是说义体不方便出差吗。
“在至冬。”
说到至冬,派蒙就想起愚人众那些装备,从科技角度确实适合。
“这一毕业,倒是不怎么见过了,”卡维问提纳里:“他有跟你联系过吗?”
“前段时间才聊过。”
“那看来还行,异国恋还挺麻烦的。”
“你再不存钱,你的恋情才是大麻烦,”艾尔海森说,“你总不能一直住我家,以后结婚怎么办。”
卡维表情痛苦了。
“为什么我要被学弟催婚啊!”
“你努努力,说不定就成你家了。”
“赛诺我不想听冷笑话。”
11
“说起来,提纳里为什么喜欢他?”
派蒙八卦心起了。
“首先,专业技能过硬。”
毕竟专业即爱好,巴螺迦修那又是一条路走到底的学者,有自己的专项并发挥出来的姿态总是引人注目。
“这点确实不错,要是能存下钱就更好了。”
“你就不忘损我是吗。”
“其次长得不错,发色很少见。”
“你兜里的摩拉应该对得起你脑袋上还浓密的头发。”
“眼睛很漂亮,”滔滔不绝说着自己的创作思路时,虽说有些吵,但眼中是闪闪发光。
“学长的眼睛更透亮。”
艾尔海森面色如常,赛诺看出他其实已经有些醉了。
“所以我才怀疑他们是,”赛诺对着旅行者说,派蒙被他们混着讲话都有些分不清了。
“个子高,”他取不到的书学者可以帮忙,“衣品也不错。”
“跟鸟似的,”艾尔海森抓着卡维的披肩,卡维抓着他衣领,“小心哪天被卷进机器。”
免得他们又打起来毁了再补酒馆一套餐具,赛诺动手将他俩分开。
“第三,性格好。”
虽然很大原因是因为睡眠不足导致的反应缓慢,但即使是起床气也保持说话平缓,措辞得当,困得要死也好好说话。
如果不是改图压榨了时间,整天画图补眠,导致社交圈小得可怜,别说脱单了,提及都得讲一句原来还活着啊。
去画室捞人吃饭时,提纳里都怀疑他们不回宿舍就地睡,很大原因是为了互相看着,预防死了不知道。
“你们妙论派是什么黑心厂吗?”派蒙大受震撼。
卡维沧桑地呵了声,尽在不言中。
“不,”前捞人学弟讲,“现在改甲方黑心厂了。”
12
学者睁着眼,仍他摸着眼球也不条件反射动一下。
“居然真是义眼,”提纳里松开手,眨眨眼来缓和幻感。“它会发光吗?像手电筒那样。”
“没这种功能,如果你觉得在发光,很大可能是因为里面透着光,就像机械运转过度会警告。”
他就像取下眼镜般,将自己的眼睛那块取了开来,泛着荧光的连接管子后是一颗闪烁着红光的核心。
“你被警告的次数太多了。”
“毕竟是早期产物,虚空用久了会显示垃圾过多,机械用久了也会磨损,现在问题还不大,但久了总要换。”
“你是不喜欢红眼睛吗?”他问,“替换的义眼我还有,蓝色如何?透光时会变成紫色。”
“这倒是没有,我觉得挺漂亮的,像红宝石……现在是不是该说像红晶石。”
提纳里想了想,“紫色跟你感觉有点不搭,蓝色跟你的头发重色,显得有些普通。”
“你的说法听起来像女生的嘴唇显眼。”
学者把眼睛装回去。
“如果你说的是你同学的肖像画,他确实把那个女生的嘴唇画得太红了,”以致第一眼看到的都是红唇,反而有些可怕了。
学者又把眼镜戴上,好隔着镜片遮掩自己跟常人不同的义眼。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表现出睡眠不足的。”
“这不是表现出来的。”
“我知道,我指的是黑眼圈这种,你嘴唇没什么血色,却能正常泛红。”
教令院有喜欢玩娃娃的学者,提纳里见过,它们看起来都是化好妆的,相当于半永久。
学者则只要不知是机械,能吃能喝,看着就跟常人没什么区别,没有正常生理,只有为了缓和运转负荷这个睡眠缺陷。
“嗯……就当是采用了一种很新的科技吧。”
虽然实际是很古的科技,参考内容还是个叛逆少年。
“啊对了,以防万一,你哪天最好瞄准我的脑袋。”
瞄准那颗核心。
13
“就这样?”
散兵难以置信:“这也太容易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博士又念了一遍年轻真麻烦,“你也是,被人关心一下就说不出话。”
明明是人偶,却有常人的反应,皮肤又白,很容易看出脸红,还拿帽子遮。
“……你偏要这时候互相伤害吗。”
“好吧,略过。”
“通常来讲,没多少人会夸赞我的长相。”
博士似思考又似回忆地说,“在我那个年代,红眸还是不详的象征,异色发又太显眼,不符合「同类」的要素。”
更别说他一口鲨齿了,有段时间他得控制自己说话张嘴不那么大,好不让人看见而拉低印象分。
但提纳里觉得这不是他嚼两下就下咽的原因,本来就半睡半醒,噎着了怎么办。
同时,随着活了百年的珐露珊的发色,近年来大风纪官的红眸,且在精英领导群众的趋势下,这些逐渐不再是问题,独特反而成了一件好事。
“对年轻的我来讲,这称得上是一件无法抗拒的事,就像你对小孩子没抵抗力一样。”
对方是在表达真心,而不是谎言哄着。
所以才说年轻人麻烦,动不动就破防。
散兵盯着博士瞧了会儿,得出跟富人一样是斯文败类的结论。
“且对于学者来讲,自己的学术成果能够被认可是件很重要的事。”
妙论派没落的原因之一就是在开头,老师就在不断否决学生的努力,努力努力再努力,然后说初版的比较好,相当于说你后续的努力都是无用功,垃圾得不如开始。
学生被打击得心灰意冷,自然没了前进的动力,有爱好的感到痛苦,有天赋的变得怀疑自己,更可怕的是老师觉得这种更应该打压,免得飘了,最终反抹灭了才能,能够像卡维那样得到教令院认可并能任教的终究是少数。
虽说前途不只是有教令院,比如博士,就是教令院不行但至冬觉得行的。
可要讲,曾经嫌弃现在反成救星的剧情可是八重堂轻小说经久不衰的爽文套路。
博士也不能免俗,缺的是契机,且这人比较,嗯,好面子。
对比同事在未来,一个在信徒聚集地扇了风神一巴掌掏了心窝子再踢一脚,一个在岩神遗骸前连打三次搞破坏造币厂最后还召了个大。
无论是大贤者还是草神,他可都是在好好说话的,打打杀杀哪是他一个学者该做的。
“是我的错觉吗?”散兵怀疑地说,“你似乎在强调自己……弱小可怜?”
“我本来就是室内派学者,不像你,整天不睡不吃都没事,也没有你这样的力量。”
“我觉得你在讽刺我。”
“怎么会呢。”
14
除了画图搬砖。
妙论派还有第三项:模型。
有图要建前,总得有个成品看看效果如何。
在这件事上学者可谓是分外热衷,就像他的机械模型一样,他可太喜欢这种了,一个个成品模型比不断重画的图更有成就感。
提纳里曾收到过一个小屋模型,须弥随处可见、孩子称作「兰那罗的家」的小屋。
“感觉挺适合你的,”他说,尤其是耳朵尾巴这方面。
所以,小动物的家吗。
学者兴致勃勃地向他介绍起构成,一层的桌椅及书籍,墙上架子里的物品,角落堆着多种蘑菇,二层绿被子的小床,柜子上小瓶子跟梳子。
小屋上方是叶子围着的平顶,好像可以晒些什么似的,小屋边上是草地,种着蘑菇,门口摆放着一盆须弥蔷薇。
提纳里看发光髓制成的小灯照亮门口。
总之,挺童趣的。
就是好像少了个小屋主人似的角色。
“我没见过兰那罗,想象不出来,”有耳朵尾巴的兰那罗是什么样。
最后是只绿得发黑的小耳廓狐入住了。
提纳里后来添了一小朵月莲标本放小屋顶上,花心睡着只薄荷色狐狸。
再之后带回家放着了。
15
“说到模型,你也该收拾收拾了。”
艾尔海森讲,“做完后材料散了一地,我走路都得踮着脚,没钱至少也给我打扫抵房租,而不是添乱。”
“我书桌已经被征用了,再这样下去,我连吃饭的桌子都没了。”
“谁让你家架子都是书没空位放,”卡维有理,“又不让我改布局。”
“怎么想都不可能给你改,没用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听他们吵了一阵卡维花艾尔海森的钱添加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桌子的花布、装饰的植物、图案好看的杯子等,听着像新买的空荡荡的桌子逐渐增加生活痕迹。
“他们是那个意思的同居吧。”
派蒙都开始怀疑了。
“欢迎加入「你们赶紧结婚别再折腾我们战线」。”
“可是,就算结婚也不意味着他们不会折腾你们啊。”
旅行者一句话触碰到赛诺的知识盲区。
而且,真结婚才是真麻烦吧,恐怕会整天闹离婚。
“果然还是提纳里这种好,”赛诺扶额,提纳里不觉是在夸。
16
教令院新生有第一年强制住院的规定。
到第二年可以继续按教令院的安排,也可以搬出去住。
提纳里搬了出去,学者邀请的,须弥城内离教令院较远的位置,但比他去禅那园近,屋子是须弥一贯看着宽阔又挑高不高的风格。
他应该是收拾过了,见识过乱像的提纳里发现屋子里意外的整齐,除了陈列着模型的房间,学者让他随意,事实上,从脆弱程度来讲,提纳里连他的绘图桌都不会怎么靠近。
厨房老风格的烤炉是意外点,“这种炉子烤出的饼能存放很久,”他说,“在沙漠比较常见,”整体风格看起来确实有些像沙漠那边的。
但这是雨林,考虑到可能不习惯,提纳里看他做了份像是披萨的饼,捏面团看起来跟捏泥做模型很像。
至冬、稻妻、璃月、蒙德的菜式他也会些,然轮到他做饭总是各种模样的饼,就像提纳里喜欢把蘑菇换着花样做,所以在这方面没法说吃腻了换个菜,而且饱腹是真的方便不错。
有空闲时学者会在饼上添加纹样,但要问起才回答寓意着什么。
提纳里尝试过蘑菇饼,成品不错,就是从温度来讲,他还是冬季在旁边取暖就好,这种热气腾腾的环境着实有点,嗯。
屋子门口有块小田,没空理而长着草,学者让他试着种些什么,前提是不耽误到学业跟禅那园那边。
提纳里不习惯香料的味道,花已经在禅那园了,环境不适合培养蘑菇,最后种了几株墩墩桃,结果是水果沙拉。
16
“他应该在沙漠生活过。”
赛诺说,“阿如村都不流行了。”也就老一辈,比如他来教令院前的家,还留着。
那种炉子的特点就在于可以一次性烤很多饼作为储存,但随着坎蒂丝让阿如村与雨林接触,这种虽然饱腹但口干的食物就逐渐被放弃了,有更柔软的食物,牙齿渐没的老一辈也不会想啃。
“他的风格也有些老派,”卡维讲,“有回我在画图,他指出参考书的结构不对,应该是这样这样,”他边说边比划,但派蒙没看懂。
“我问过,发现他的知识集中在某个时期,很久之前了,珐露珊前辈或许会了解吧。”
“可别,”艾尔海森提醒,“提起他,前辈至今还会跺脚,喊着气死我了。”
“他这是做了什么?”
“普通的学术观念不合而已。”
要说的话,提纳里回想,其实是人身攻击。
一个说薄荷兔一个说薄荷猫,都是薄荷互相伤害个什么呢。
17
看到他时,那位前辈露出了「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的表情。
“你、怎么、”她有些磕碰地说,学者回了一句一字一顿强调的“前辈”,提纳里才感阴阳怪气,又听“原来你还活着啊。”
珐露珊嘴角一抽,当即回了句“你怎么还没死!”这位知论派活字典的修养没了。
然后他们就吵起来了。
那是提纳里第一次见他情绪明显的场景。
吵架以两人互表国际手势结束。
回去时学者看起来很愉快的样子,哼着孩童间流传的小调。
18
“遇到故人总归是件高兴的事,不是吗?”
博士说:“就像你总是偷偷摸摸去看那个白毛小子,为了不被听见还躲得远远的。”
“被拆穿做的事时你总是爱抱着手,”散兵刚碰到手臂的动作尬住了,“可惜你管不了野伏众。”
“他家那样子居然还能被盯上,野伏众生活是有多差啊。”
沉默会儿,散兵说。
“他家曾有武士请教过。”
也曾繁荣过。
19
结束的时刻总是会来临。
就像酒馆到了打烊的时候,艾尔海森拖着卡维先告别了。
派蒙直犯困,旅行者召了壶,赛诺有些好奇它是不是一直在这个位置,等旅行者带着派蒙进去了,发现是会消失,真是方便啊。
提纳里之前定了旅宿,东西也放那,准备睡醒再回化城郭。
“你和他真的聊过了吗?”赛诺问,“「只是」聊过?”
“嗯,他有事,要赶着回去。”
“还是多聊聊比较好,距离可是个大问题。”
“如果你常去见柯莱,这话更有说服力些。”
“嗯……过段时间吧。”
“这话通常意味着不会。”
赛诺偏移了视线,“快了,”他说,“事情快处理得差不多,那位大人已经有空闲做衣服了。”
“说起来,他去至冬是做什么?”
听说是被招聘去工作了,像卡维那样建宫殿吗。
“温室,在材料方面很苦恼,勉勉强强才建好,姑且是有几朵花活下来了。”
“那环境确实是,不过比起花,更需要的是食物吧。”
“有钱人不考虑这个。”
真是简单易懂的理由。
“下一个据说是要建天文台,好欣赏极光。”
“「女皇的裙摆」吗……他们就不能花时间在需要的事吗,”赛诺叹口气。
“也许在他们看来这才是需要做的事。”
就像前任大贤者觉得在化城郭护林是件不重要的事。
“我到了,”
站在旅宿前,提纳里向赛诺告别。
“下回见。”
20
“回收了。”
人偶托着腮讲,“已经到维修也运转不了的时候,自然就换了一个。”
“他说这回打算看看星空,不过现在教令院应该找不到人了。”
21
就如识藏日录入虚空的罐装知识。
博士会将数据同步录入了他的脑海中,并传给所有。
在这庞大的数据中,有些重要的事就会变得无关紧要,就像大人回忆小时候,觉得曾经那些大事在如今看来是多么的小。
但即使如此,却仍然存在着。
只是不那么重要了。
企图合并便签的产物(应该挺乱且看不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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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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