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草系神之眼跟优秀的弓箭手。”
提纳里并不意外被陌生的学者找上,他成绩优异,平日里不缺请教课题跟合作的人,如今已是其他学院的学生也会前来。
还未走近,偶然瞥见时,提纳里就感会是个麻烦,直觉上的「怪」。同样的红眸,妙论派的卡维给人一种闪闪发光的感觉,就如他的建筑作品般耀眼。
而这人,却不耀眼,甚至是有些存在过低,以巴螺迦修那的听觉,竟没能发觉他的靠近,且也不知是不是身高的因故,提纳里还觉他的长相有些模糊,明明阴天却如背光,只见嘴开开合合在说着。
提纳里向来奉行多相处才是了解的方式,不为其他所影响,现在自然亦是。
就如以往一般,该学者的需求合理,作为教令院唯一的草系弓箭手,他是当前的最优,在弓箭上提纳里有不输于学业成绩的自信。
其次,此事有对他有用、感兴趣的地方,稍作思考,提纳里便同意了这次合作。
然后。
提纳里清楚且深刻地意识到这到底是个怎样的超级——大麻烦!
其程度是后来当巡林官,大巡林官管化城郭、管雨林都不可比,与之相比,这些可真是太简单了!
而且大麻烦还不止一个!
1
“那啥,打断一下,”旅行者说,“如果你们不分手不离婚的话,我统一视为是在秀恩爱。”
提纳里:“……”
别说分手离婚,他都不清楚现在是否丧偶。
说死了吧,人还活蹦乱跳,没这程度,omega在言行举止要脸。说活着吧,他那个又确实被嘎了,旅行者说的,草神亲自确认。
要说幸存,也不是没有,然那是个小孩子,更不是他那个。他只是个生论派学者,「世界没有同样的树叶」属知论派的课题。
且,即使芯是他那个,从外形来说,他有个大风纪官朋友也是会被请喝茶的。何况,谁会对小孩子感兴趣,有四百多年的记忆也改不了是小孩子。
至于omega,这个属没得谈,「决定好还假装问问你式通知」的究极版。
……
算了,他还是去登记丧偶吧,学者出事故死无全尸很正常,大不了让小孩子做家属哭丧。
毕竟他们初次合作时,对方真的没留全尸。
见人完好无损地出现时,若非伤口的灼痛,背包的重量,提纳里还以为是久违地做了梦。
梦里没有遗迹猎者,没有铺天盖地般的火光,没有残缺的肢体,没有流淌的热血……一切好似没有发生过。
他们还没出发,刚在教令院门口聚首准备出发——但不是。
有些后觉地随话取出背包里的东西,学者好似提纳里发现新蘑菇时,兴高采烈地捧着这个遗迹机械核心,迫不及待地就带着走,回去研究了。
在他的住处,跟随的提纳里看到更多的他,如同生论派教室陈列的人体模具般。
那是由「机械」与「数据」构成的「人」。
3
须弥有统筹知能的虚空终端、有巨型遗迹机械、有守护赤王陵的元能构装体。
近代也有枫丹的各类机械,如留影跟映影,教令院有所微词,却不可否认留影机跟录影机已经广泛运用到各类研究记录中。
在须弥,与机械的相处早已常事,在发展中,「机械人」是迟早的事。
提纳里有个后辈就是研究机械生命,但还处于想让遗迹机械拟人化,比如泡咖啡什么的,学者的出现显然太过超前。
相当于阿巴图伊在起点想办法让小螃蟹防水,他已经在终点,除了身躯是机械义体,几乎看不出跟人有什么不同。
提纳里回想当时,不觉那是机械,血亦是热的,如火般灼烧。哪怕一切都可以用仿生来解释,运行中的机械自然是热的,流动的能源脱离隔管,直接接触当然会受伤。
可,都太过真实了。
生论派含医学,提纳里不是没见过死者,甚至解剖过,成绩一贯的优秀。教令院也每年都有因压力过大而崩溃的学生,只需要往下一跳,就都结束了。
听说有个组就因死了人而受影响,进度滞停,后又传出实名举报导师剽窃而惊动风纪官,整个组都被叫停了,情况确实后课题相关被一刀切作废。
除此还有外出勘察遇蕈兽等存在,须弥多空洞且复杂的山体,建设工程各项注意实现,调配元素试剂错误的结果……教令院有说不清的、在常人看来危险的研究,却又的确是学者在研究的。
为了学术,为了智慧,甚至为了须弥,疯了的学者一个接一个,就如死亡一般,这种事件只能成为空闲的讨论话题,然后就过去了。
教令院如今的风气便是不在乎死亡,毕竟死的人无关自己,学者们更关心自己会不会毕业,对举报的「英雄」也是避远,生怕自己身边也出现这么一个人,让自己前功尽弃,于是,「英雄」被动成了边缘人。
而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就不同了。提纳里短期内总是控制不住想确认他是不是活着。
这一确认,就确认出事来了。
说到底,要怎么确认一个明牌自己是机械义体的人是不是活着。
论机械,见还能动,那就是还行,还能用,论人,能动,那就肯定是还活着。
是「机械」还是「人」的课题最终还是在提纳里的脑子里打起架,若是人,这真的算是「人」吗?明明怎么看都是「人」,却又是机械,甚至身体也能换。
看你喜欢吧,学者摆弄着废他一具仿生义体的核心:你喜欢怎么定义就怎么定义,我都无所谓。
——你不属我会在意评价的范围。
4
即使是经历众多而麻木之人,在性与死亡偶尔仍能有所感触,就更别说没经历过的人了,这两项的初次总是容易印象深刻。
提纳里是后者,倒不是说没有前者,只是,性格早熟不代表身体成熟——没说你不行。
从年纪来讲,无论是谁,结果都是他被生论派贤者做成肥料,正所谓长人骨肉上的葡萄最甜,这何尝不能当一种实验肥料,就像燃烧后撒在田里的麦灰增肥。
从长相来讲,这去掉耳朵尾巴就没多少特色,最多算清秀的相貌,背面路人,正面挑染都没啥印象。
鉴于对方一头蓝毛,细看还有张好脸,虽然从设定来讲好像可以捏脸,但现在走回去是能钓看脸的同学,提纳里姑且不做论驳,他走出去只能钓问学术跟想摸耳朵尾巴的——还是那句话,贤者缺肥料。
没人想体验如火如雷般超载的咆哮,更不想被制成肥料,即使以生论派贤者的声誉是不会做这种事,但,嗯,意会吧。
总的来说。
你们发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鲁哈维想,看着学弟、不对,已经跳级成学长了,所以恋情也这么快吗。
这次合作勉强算成功,下回是打算组家庭写论文,然后来个大哥哥吗。
但提纳里显然在意另一件事,以鲁哈维这大半心思都花在收集消息的情报党,竟没能收集到多少信息。
教令院存在边缘人,有主动,也有被动,如举报事件中的被褒奖者,性格烈如生论派贤者听闻也是叹气,他只能守得住自己跟就近,不让教令院这棵树根底部难以根除的腐烂侵染更多。
理应做好事的举报者被动成了边缘人,提纳里要查的这人却是主动成为边缘人,所以明明有着显眼的发色却没多少人能记住。
鲁哈维听说蓝发时首先想起的是知论派的珐露珊,接着就,就,就想不到了,出于对情报收集的自信,还反过来怀疑是不是编造。
而在亲眼目睹,又一番收集后,他怀疑起了人生。若要形容,便是凭空出现般,他在,又好似不存在,如幽灵如鬼魅。
最后,鲁哈维集了一叠教令院灵异传说做附赠,提纳里对此表示有些已经被科学解密了。比如其中一个雨林中的鬼火其实是发着荧光的星蕈被人采摘才看似浮空飘走。
随后鲁哈维问起,他这学弟——学长不是奉行相处了解主义吗,怎么突然间收集起过往了。
关于这事,说起来也是有点,那啥,正常在意情史问题,提纳里不用说,被教令院提前录取到至今,从年龄来讲,只能期待成年前的未成年早恋了,听说现在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有了。
而能凭脸钓同学的那位,就有些叫人在意了,但这,又很复杂,知道吗,属于「想听怎样的回答」。
有?没有?说有真当有?还是没有说有来当面子?说没有又真信没有?
往下了说,当一个人说‘我前任里最漂亮的是元能构装体,’‘初恋是遗迹守卫’等发言时,提纳里是不是要回一句‘最漂亮的应该是树王圣体菇’。
别说反驳了,说出来都感觉自己输了。
“但树王圣体菇的确是最漂亮的,”提纳里确信,能一比的只有无郁稠林。
你俩半斤八两啊我说,鲁哈维心里吐槽,作为一个摸鱼水佬,他没这极具学者特色的系统,噢,这么说的话,他们这算是把自己系统改版了吗。
再则,这事也算好奇心发作,探知与求索,学者前进不可缺的要素。提纳里对他很好奇,无论是身为机械体,还是几乎空白的过往。
所以。
「不妨试着来查查看,试着来挖掘我的过去,然后……到时候再说吧。」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