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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原神]论璃月夜叉在须弥再就业的可能性 > 第31章 等待

太吓人了。

这一波连环狙击炮,几乎每句话都往我的心窝里戳。偏偏我还是一个泪点偏低的人,两千岁的老妖怪了,实在忍不住想要抱着魈眼泪狂流。

哭完还再三嘱咐他,不要告诉别人自己哭得那么惨。

“你面皮怎么这么薄?”

“……都怪你。”

但到最后我们还是没有喝得尽兴,一人有意少喝,另一个千杯不醉,到最后两人都很清醒地来清醒地走。

“你今日要在我的洞天里住吗?”我随口一问。

魈想了想,点点头,我便打开门让他先进去,才走了几步便豁然开朗,瞧见里面的模样,他便默不作声地回头看我:“你想拿我当苦力。”

我的洞天很小,相比阿萍的尘歌壶要小上许多许多,无法做到连接的数层岛屿,也做不出随时间变化的天空,是最普普通通的那种,只能放下一座璃月最普通的二层小楼和前面露天的院子。

地方不大,我便连院子里连石板路也没修,全是开垦好的田地,中间歪歪斜斜地让出一条土路,延伸至屋内。

我大多种些常用的甜甜花、萝卜和薄荷,都是常用的食材,走之前还计划想在院子里用竹子圈起一块地养鸡。

但在我记忆里,肯定不是井井有条,但至少是乱中有序,于是我急忙从魈的身后探出一个头,往里面看去。

“嘶……”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脏——屋檐上布满灰尘,甚至还蜘蛛网,木屋也被虫蛀空了内里,右边的墙倒了一半,田地上甜甜花的枯枝败叶耷拉着再无任何生机,只有杂草丛生,还有不知名的藤蔓植物爬满了外墙。再仔细一看,这土地上甚至还留有杂乱的脚印,动物的足印,人类的鞋印,一整个灰败凄惨的模样。

“你的空间之术还需长进。”魈委婉地说,“璃月的盗宝团寻宝很有门路,连他们都能爬进来,更何况尘土蚊虫。”

魈知道璃月的盗宝团,但讨伐他们是千岩军的职责。盗宝团的起源便是以探访遗迹为生,后来等遗迹基本都扫荡过了,便开始盗窃、抢劫和行凶。

而白琦的洞天就是被扫荡干净的遗迹之一。

我吓得连忙跑进屋内,上上下下寻觅一番,等再次出来时已然脸色大变。

摩拉——这个大陆唯一的通行货币,如果记忆没有差错,我至少存放了十几箱在这里,再算上珠宝玉石地契银票,虽然算不上璃月首富,那也是有积攒了超过一千年的家底。

“我的宝物钱财!”我的心在哀嚎,马上撸起单边的袖子,想立刻马上把璃月的贼人们收拾干净,找回我存放的失物。

“这痕迹是百年前留下的,始作俑者也早已是森森白骨。”魈更为淡定地打量,“节哀。”

我目无焦距地看着前方,忍不住想到自己的债务,就两眼发黑。本想着自己能够找回收藏的钱财,可没曾想屋子还在,但东西都被搬空。

对不起,提纳里。

本以为财务自由,花钱都大手大脚起来,也没想着负债那回事,此刻突然归零。

也不是完全归零,还给我留了一箱。

这屋内里里外外,值钱的不值钱的似乎都被人移走,就连桌椅板凳都未曾留下,我左瞧瞧右瞧瞧,只能说一句家徒四壁。

最终我翻来覆去,终于在门口枯死的却砂木下挖出来一箱摩拉,这成为我唯一的财富。

“我今日应该多摸摸帝君的手。”我懊恼极了,回忆着我在须弥存下的钱财,悄悄计算所有的财产,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魈不解地望过来。

“须弥人说,岩王帝君的神像很是灵验。若是提前沐浴更衣,焚香净手,斋戒三日,好好地供奉打点一下,财路便会顺顺利利的。”我解释道,“这样说来,活的帝君岂不是更灵验一些,那我得好好蹭蹭财运。”

教令院的学者们总是能提出一些让我眼前一亮的新奇想法,这便是其中之一。

摩拉克斯创造了提瓦特唯一的度量衡,黄金屋曾经源源不断地向外界生产着摩拉金币,因此岩王帝君也被誉为财神爷。

蛮有道理的对不对!

“……”魈沉默了,半天吐出一句,用手指戳我的脑门,“迷信。”

“嘿嘿。”

“你之后怎么办?”

“我又并非专精于空间法术,没想到会有此般结果。”我垂头丧气地想,再看着周围这样惨烈状况,我的脑袋就开始犯愁,“我还是想住在这里。”

我蹲在地上,用手拔了一颗田里的杂草,眼睛不知道该往何处看才能舒服些,最后眼巴巴地看向这里的第二人:“魈上仙,还得求你帮帮我这个羸弱之人,不然我一人收拾到后日都无法住人。”

“你果然还是想找我当苦力。”魈笑骂,脚尖轻轻地踢了我的腰作为报复,但他向来心软,还是挽起袖子准备帮忙。

“谢谢降魔大圣!”

我与魈收拾了半日,从夜晚一直收拾到天亮,总算把屋内基本收拾得差不多,外墙也不用特意修缮,毕竟洞天里无风无雨,干脆就破着大洞先住着。

最后我们再把门口巨石边上影响市容市貌的酒瓶子全都清理干净,才有些疲累地坐回那块巨石之上。

打扫明明比起练武消耗体力更少,但是每次忙前忙后完都会腰酸背痛,加上更多的是精神消耗,恨不得好好睡上一整天,才能把骨子里的惫懒给排除干净。

“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

我计划重新开垦一遍田野,把门口的枯树移开,再种棵新的植株,想来还有很多很多事情,也不能一直麻烦魈。

“我也该走了。”魈看了看太阳的方位,决定去完成今日的讨伐。他刚迈步想走,想了想又立刻回头,“你今日还在这里?”

“我要去璃月港办事。”我摇头,揣上我唯一的那箱摩拉。

“恩。”魈点头,又问,“晚上回来吗?”

“当然,你记得等我。”我说,“我来之前做了攻略,望舒客栈的厨子做饭很好吃,今晚我定要尝尝。”

听传闻,望舒客栈有位名为言笑的厨师,在逐月节的厨神争霸中脱颖而出,擅长各类璃月美食。

“好,那我等你。”

我们两个很快地告别,背对着离开。

我从归离原走到璃月港,这条新的商路是我离去后建成的,沿着原初的路改造,看起来又熟悉又陌生。

最开始,璃月百姓和千岩君是驻扎在归离原的,这里是平原地势,并且土地最为肥沃。由岩之魔神为首,尘之魔神和炉灶之魔神相继加入,位于陆地的中央,疆域最为辽阔,但百姓是不敢往安全地界外走的。

往北是梦之魔神的领地,往东是盐之魔神的领地,西边是草之魔神,而在海上则是漩涡之魔神的地盘。在战乱的年代,璃月四面受敌,归离原最终还是陷落,璃月人举国往海滨迁徙,便有了现在的璃月港。

有很长一段时间,归离原是没有人烟的,百年无人敢踏足。我走的时候,这里依旧是都是残垣断壁,连道路都被毁坏,也没有这座高高的客栈。

如今我再次走上这里,发现此刻的归离原的安稳更多,也热闹非凡,尤其是蒙德去往璃月港的商道,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经过千岩君的审查,我终于从路的尽头走过,遥遥地看见远处巨大的商港,如山一样层层叠起的楼阁,每个屋檐上都挂着镶金的灯笼,繁华又宏伟。我再次意识到,璃月港是提瓦特最大的商港,而璃月人把璃月港建的比我梦中幻想的更好。

“白琦!”我老远就听见有人喊我,一看竟是往生堂的胡堂主,她在城门口发传单,旁边还跟着两三个仪官。

“你没住在璃月港里的客栈?”

“是的,我住在望舒客栈那边。”

“那可真远,要走上半天,辛苦你了。”胡桃跳到我的面前,拍拍我的肩膀,“你的雷劈木,客卿替你买单了,你若有空去挑个样式,我们便开始制作骨灰盒。”

帝君向来出手阔绰,没想到他也把我和胡桃的交易记住了,还帮我清了账款。

我笑着说:“谢谢……钟离先生,那我倒是省钱了。”

“你之前付的二十万定金,本堂主退给你,是要现金还是转账?要不还是转账吧,你有北国银行的户头吗,没有本堂主带你去办一个。”

胡桃说起话来语速很快,思维跳跃的也很快,导致我插不进话,等她终于一口气把想说的说完,便期待地看向我。

我琢磨了一下,摇头表示拒绝,问胡桃往生堂还有没有别的业务,比如树立一块众人的墓碑。

我看见魈的时候,突然萌生了这个念头。

夜叉生死归于尘土,是不兴复杂的纪念仪式。而关于葬仪的全部知识,都是层岩巨渊的人类教会我的。

人类的生命短暂,因此格外珍重死亡。在漆黑的巨渊里,进入的千岩君将士都在百年之间相继离世,而我也第一次知道,葬礼是最后一次对于死亡之人的对话,泪水和笑容都是送别的礼物。

若是祠堂,我和魈总有一天也会离去,那么便无人续上香火,不如建造一块永恒的墓碑。

死去的夜叉太多,我想让这片土地把他们全部记住。

“你死去的家人们?”胡桃疑惑地听,我也不能说的太明白,她糊里糊涂地点头,最后认真地拍着胸脯保证,“我们往生堂什么墓碑都能做,什么葬礼都能办。”

“后续的账单你再告诉我。”我补充道,“你也和钟离先生说,不然他又要替我掏钱了。”

“好的好的,本堂主的嘴严着呢。”胡堂主内心的小九九已经开始盘算,梅花型的眼睛里带着好奇。

钟离的亲戚和钟离一样,看着都好不简单。但是再一琢磨,本堂主才不管呢,只要愿意照顾生意,都是她的好伙伴!

“还有事儿想咨询。”我顺带问,“我想找个律法专家看看合同,堂主有没有推荐的人选吧?”

胡桃时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还经营这么大的生意,少不了有法律纠纷,我觉得她应该有所研究。

胡桃脱口而出:“那当时是烟绯啦!”

璃月的律法学校是全提瓦特知名的,所以当多莉给我那份股权转让协议,我认识的朋友都不是这类的专家,我思考后便决定回璃月找人咨询。

我顺着胡桃的指引,便来到璃月的商街上,走了几圈便在台阶之上找到我想找的人。

我有点惊讶,在这里我又见到了一位故友。

一位老人坐在椅子上看着旁边花丛中的琉璃百合,嘴里轻声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而胡桃口中的粉衣粉发的少女,便守在她的身旁,她捧着本厚厚的典籍读得认真。

老人察觉到我的脚步,朝我看过来,稍显震惊。

“阿萍姐姐。”我冲她笑了笑。

在璃月港看见阿萍,我是不意外的。因为她是仙人中最爱于人类交流的,化作普通人隐于人海之中,是她所喜之事。

她上下细细地看我,站起身走近。

“这几日又新开了好几朵花,这是难得的好兆头,未曾想竟是故友归乡。”

仙兽作为长生种族,百年前生长的极慢,到百岁才成年塑形,之后便能一直保持着青春不老,除非人为干预,到死也是年轻相貌。

眼前的阿萍宛若凡人老年的样貌,纤细脸上多了许多细碎的皱纹,连个子都矮小很多,佝偻着背仰头,苍老的手微微举起,拍了拍我的手臂。

“长高了,也痩了。”

“您还是依旧好看。”

“哈哈,可我已经老了。”

“我从须弥来,给你带了礼物。”我从神之眼里掏出一个木雕盒子,是化成郭退休的老工艺师所作,用刻刀在上边雕刻着须弥有名的花束,细小精致,显得华丽又典雅。

“萍姥姥,这是您的朋友?”在旁边看了许久的少女忍不住好奇地问,“我未曾见过这位仙家。”

她便是胡桃口中的烟绯,说是璃月最著名的律法咨询师,我未靠近就从她的身上找到了一股仙气。仔细看了看,她竟是仙兽血脉,约莫三四十岁,却仍然像是二八年华的少女。

阿萍看出我的疑惑不解,便解释道:“她的父亲你认识的,他此刻在外云游未在璃月,将孩子交予我来照顾。”

我从她面庞看,实在不好猜,终于从那双眼睛里瞧出端倪。是那只獬豸的女儿?

这倒让我开心,一是因为新生儿的喜悦,二是在仙人里面总算有个辈分比我小一辈的孩子。仙人们仗着年岁很长,对于情爱之事讲究随缘分,更多人都是自己过自己的,就喜欢闲云野鹤的自在。

仙人们在世就那么几个,两只手两只脚便数的过来,都认识了几千几百年,要是能看上眼便早看上眼了。在我走之前,每个人都形单影只,都孤身一人。

而如今,我终于不是最末尾的那位,总算能当一把做叔叔伯伯的瘾。

“他不是只爱研究律法的死脑筋,居然能找到另一半,还有女儿?”

“也比你们这些喜欢在洞天里一辈子的家伙强。”阿萍笑骂,“留云、理水、削月包括魈,哪个不是天天躲着人走?”

这话没错,璃月的仙人们绝大部分都是死宅加i人,如果没有一段入室抢劫的爱情,估计很难脱单。

我看向烟绯,说:“我是白琦,来自夜叉一族,与你父亲也算是旧友。这次从须弥给你父亲带了礼物,不知他新婚,也不知你的存在,身边也没什么好东西能给你,请别见怪。”

“谢谢您。”烟绯点点头,不卑不亢地也站起身。

她在前段日子刚在层岩巨渊和降魔大圣同行,认得这面具,也认得夜叉的身份,从父亲口中也曾听闻过他有不少夜叉朋友,但全部离世。

我掏出了一沓厚厚的论文,都是须弥因论派学者关于律法的文章。我没有查阅的权限,但艾尔海森作为书记官有,我便拜托他帮我下载印刷。

烟绯接过来,看见最开篇的那份论文的标题就开心极了,这时候真的和她的父亲一样,喜欢律法,喜欢公平与正义。

她的目光锁在纸页上,突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须弥教令院的知识从不对外传播,我想父亲会很喜欢,我会写信告知他。但这资料我也挺喜欢的,能不能先给我看一看?”

“当然,若是你还想要我便托人从教令院再找些。”我终于有当长辈的机会,刚想拍拍小辈的头,却发现烟绯的头上戴了顶帽子,无奈之下我只能拍拍她的肩膀,“但在此之前,你先帮我看看这份合同,价格就按市场价。”

我从神之眼中取出厚厚一叠的转让协议,递给他看。烟绯掂量了一下,很是感兴趣,先是阅读开头的甲方和乙方,然后很有经验地开始看协议中间的重要部分,便了解完始末。

她揉了揉眉心:“我不知晓须弥的商业情况,待我去考察了解一番,再给您答复。”

我点点头:“只要是个公允的价格,对我而言就足够了,主要想让你看看前面——有没有那种陷阱条款?”

比如一辈子都要给多莉老爷打工卖命那种……

“提瓦特各国的律法我都看过,放心吧,等三日后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

“谢谢。不必那么急迫,我直到海灯节都会在望舒客栈。”我笑了笑,转头对阿萍说:“过几日我在望舒客栈摆个宴席,我亲自下厨,你一定要带着烟绯前来。”

“好,你能回来,我很高兴。”阿萍爽快地答应下来,她有些怀念地看着我,“你以前总做一桌子菜,大家都会默默前来应邀。自你离去,我们这些老家伙便没有聚在一块儿的理由,虽都在璃月,久而久之也咫尺天涯。”

“那我准备好,便写信找您,我接着要去见甘雨,之后今日便回望舒客栈了。”

“让烟绯带你去吧。”阿萍想得周到,“甘雨还是七星的秘书,但却比百年前要忙上几倍,怕你找不着人,也怕你被千岩军拦住。”

我想了想,的确她说的有道理,便让烟绯为我带路,往玉京台的方向走去。我与这个女孩并肩而行,此刻终于有时机能问出那个问题。

“你是半人半仙的血脉。”我问,“你的母亲是人类?”

“没错,我的母亲是璃月港一名普通的商人。”

我早便发现了,烟绯身上的血脉并不纯净,而阿萍介绍的时候也未曾介绍她的母亲,我便猜测獬豸的爱人是人类。

“可惜你父亲不在璃月,不然我定要让他请客吃饭,我真好奇他的爱情故事。”

“那我便可以给您讲。”烟绯撇撇嘴,有些无奈,“我父亲每次逢人吃饭都要从头到尾讲一遍,若是喝醉了还和我母亲告白,我听的耳朵都生茧了。”

“他以前也做律法咨询,是七星下面的公益律师,分配给我母亲帮她打官司。他从未见过如此小心谨慎又阴险狡诈的委托人,愣是把所有的文件摆在他面前,里面有真切的证据,也有来路不明的证据,说她只缺一个有证的律师替她说话,还准备了稿子让我父亲照着读就行,还加了一句——不能自我发挥。”

“我父亲性格好,没生气,可一到法庭上把稿子一放,立刻开始自我发挥。我母亲在旁边一直踢他脚,他却不管不顾继续说得起劲,虽然最后打赢了,他和委托人倒是结下梁子。”

我想了想:“这在话本里也很常见,死敌变情人,倒是一出好戏。”

“是啊,也是缘分。”烟绯说,“后来我母亲生意做大了,早就不找公益律师帮忙。这次相遇,我父亲是另一边的律师,坐在法庭的两边,但这次却能互相能看见对方。”

“我父亲说,他当时一边辩护,一边看我母亲气得难受还要憋着的模样,就觉着好笑,再把她准备的一条又一条驳倒,那更是神清气爽。结束后,他非拉着我母亲说要请客吃饭,就是为了看我母亲烦得头疼、还不得不理他的模样。”

“你母亲输了?”

“不,母亲赢了。我父亲的委托人手中的关键证据是伪造,那人确实有罪,我父亲故意在法庭上卖了个破绽,让那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说:“獬豸能辨曲直,能断善恶,最重公平正义,你母亲定是大善之人,他才愿意帮助她。”

“哈哈,这可不一定,而且感情只有相处后才能产生,话本里的一眼万年和一见钟情,我可是不信的。”

烟绯接着给我讲两人如何从死对头开始相识相知,最后走到一起的故事。我们爬着高高的石阶,站在玉京台上,烟绯便把自己出生前的事情讲得七七八八了。

人仙殊途,我是知晓的,单单是那寿命之长短,便能拦住很多人的念想。

人类短短几十年的生涯对于仙人而言便是弹指一挥间,追随着一个注定无法长相守的人,看她从灿烂的年华走向苍老的垂暮。

我认为,我自己是不敢把珍重的爱情放到人类身上的,大约是我认识过太多死去的人,我想我会害怕,我会退缩,更想要长长久久。

烟绯的年纪已然三十以上,我又猜想她的母亲已置暮年,獬豸带着爱人云游,多半是想带着她快乐地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我倒是佩服獬豸的勇气。

“我未曾喝上他们的喜酒,倒是可惜。”

“我便写信给他,让他们早点归家,让您见上一面。您也别担忧的样子,他们都是乐观的人,我的母亲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她总说若他死了,便把她的骨灰撒向海河里。”烟绯说,“她不会求我父亲一直记着她守着她,因为在这百年内他们已经拥有过彼此,这便足够。”

“我倒是受教了,你父亲比我想象的洒脱,你母亲更是。”

烟绯站定,突然心领神会般想通了什么,顿时笑得灿烂又鬼精,偷偷靠到我边上,好奇地低声问:“白琦上仙,你是不是也有喜欢的人类?还是有喜欢的仙人?”

“恩?”

“不然你怎么会如此好奇,还说受教了?别小瞧我们法律咨询,也算文字工作者,最擅长抓话语的漏洞和暗示。”

“没有!”我苦恼地敲了敲她的脑门,狠狠地给她一个暴栗,“你天天在想些什么?倒是你,老大不小,有喜欢的小伙子吗?”

“我才三十二岁,按仙兽的历法算,还是未成年呢!”烟绯摆手,真是理直气壮,毫不怯懦,“催婚这事儿还轮不到我头上,您们都形单影只,就连最上头那位不也孤零零的,你们哪好意思说我?”

不愧是文字工作者,这些话毫不留情地把所有仙家都地图炮了,而且偏偏是事实,还无法反驳。

“行行行,就你有理。”我无奈叹气,“你便送到这里吧,我自己进去。”

“好吧,那我就信一次。”烟绯眼珠子一转,“若是有情况,第一个告诉我,我绝对不告诉任何人和任何仙。”

我再次敲了敲这孩子的脑门,她烦恼地捂住,躲开一步,让我不忍发笑:“好好好,你快走,我现在看着你就开始心烦。”

烟绯还是送我到了建筑里面,带我去找了百闻和百晓。据她言,这是甘雨的后辈,也是辅助七星的秘书。她安排到位后,这才向我挥着手告别,然后一眨眼便没影了。

烟绯等不及去看难得的新资料新文件,当然溜得飞快。

“您在这里稍等片刻。”百闻指引我在一个会客室里坐下,“我去找甘雨前辈。”

而百晓去为我准备茶水,最后这个偌大的会议室便只剩下我一人,我便静下心想与烟绯的对话。

烟绯问,我有喜欢的人吗?

如果是友谊的喜欢,那我能列出好长一条的名单,有过去的伙伴,也有新认识的朋友。

可如果是情与爱的喜欢,我却难以讲出一个名字。

我是个很容易就会感觉到孤单寂寞的人,所以从不会拒绝与人交朋友,也会主动地通过各种关系与别人维系在一起。

可我从未想过奖一段岁月交与唯一的一个人。

我总觉得拥有一大圈好友便足够,便能欢乐地愉快地过完我的人生,可听完獬豸的故事,又觉得可能还差一个内心的归属。

或许我已经遇到了,或许他还在未来等着我……我想着便听见了轻轻的敲门声,便抬起头正襟危坐。

甘雨推门而入,捧着清茶和糕点,身后没有跟着她的两个后辈。

“白琦。”我的耳边听见一声呼唤,喊我的名字。

我面露疑惑,因为眼前的甘雨还未开口,只是朝我微微颔首,露出温柔亲和的笑。

同样因为这是一句男声,还有些耳熟,但不是我曾许诺过的人。

仙人是能“听见”别人呼喊自己的名字,我们会专门关注特别的人,但从不会费心费力去听陌生人的发言,只是偶尔情感强烈真挚的人也能传到我们耳边。

这也是为什么许愿的时候要心诚的原因,说不定仙人刚好听到,愿意伸出援手。

我并未在意,说不定是有人刚好想起了我而已,可他又什么其他的都没说,只是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白琦。”

我又听到了,这次更加微弱,短短的两字中带着颤抖的气旋。

“白琦。”

仿佛不罢休不放弃一般,我的耳边不断地响起重复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像是垂死挣扎的呼救,让我的心脏顿时被攥紧了。

他有危险?

知道我名字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一时间我难以对上这声音的主人,但我还是想去看一看。

“稍等。”我突然站起身,让甘雨的脚步顿住。

还未等她回应,我便闭上眼睛,霎时消失于原地,法决带着我穿越时空,追踪着声音来到那人的身边。

风声——是因为快速下坠,耳边呼啸着轰鸣的风声。

我睁开眼便在半空之中,脚下并无实地,我便开始往下掉。

“白琦。”声音微弱。

什么情况?我急速地往下看,便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在我的下方,他无力地睁眼,看见我便卸掉最后一口气,眼皮合上,双手脱力,紫色的衣角因为下坠而向上飞扬。

斯卡拉姆齐?

我伸手去够,可他离我太远了,我怎么也抓不住他。

我下一秒便闪现到更下方的位置,离地面就差一尺的距离,我的手臂上像是受了千斤的冲击,像一枚炮弹一样,直直落到了我的怀里。

“嘶。”昨日的伤口好像撕裂了。

我悬浮于半空之中,缓了缓神,便迅速落地后尝试扶住他站立,这时发现他意识不清,连站都站不稳,我便又把他抱起来,默默地往上面的平台上看去。

平台上站着三个人,一人是我见过的旅行者,一人是派蒙,而最后一人是我未见过但能认出的——小吉祥草王。

我的眉头皱起,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位草神的手中握着一个散发暗紫色雷光的权柄,我记着在半月前,斯卡拉姆齐用这个救了我的性命,而现在他奄奄一息,而身上像是缺了一块儿。

斯卡拉姆齐的头靠在我的肩膀附近,我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的呼吸声,也感受不到他胸口的心跳,像是死亡一样的沉寂,让我的眼神中慢慢地出现了敌视的冷意。

他要死了。

“雷神之心。”我轻轻地说道,瞬息之间,便出现在能与她们平视的地方,脚尖踏上她们所站立的平台,盯着那个发光的棋子,“这不是属于您的东西,请您归还。”

小吉祥草王看着我,她的眼睛十分明亮,但却一眨不眨,她的眼神很像是在“俯瞰”。

她在思考我的身份,在评判我的实力,在端详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旅行者举起长剑,毫不犹豫地护在她的身前。

年轻的神明模样像是幼童,身高不至我的腰际,但眼眸里却是神性的光辉。

“白琦,还是应该叫你驺吾。”

智慧之神掌管世界树,据说世界树里记录着提瓦特每一个人的故事,她能知道我的名字,一定了解我的来历。

小吉祥草王让旅行者放下剑,往前走了几步,与我仅有几米远,她也能判断在这个距离内,我的剑能瞬间到达她的喉口。

“岩神的眷属,你对我毫无恶意,你只是想救下他。”小吉祥草王说。

她默了默,将手中的雷神之心举起,同时召唤出自己的草神之心,“很抱歉,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需要两颗神之心才能找寻到真相,因此我向你提出另一个方案。”

她的目光停留斯卡拉姆齐,我竟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悲悯。

“除了我和巴尔泽布,还有背后的始作俑者,无人了解和洞悉他的构造。我会告诉你治疗他的方法,而作为交换,请你离开此处。”

构造?我心中一凝,下意识怀疑的低头看了眼斯卡拉姆齐,不明所以。

在这个地方,带着一个伤者,对战神明,而神明身后还有一位鼎鼎大名的旅行者。

而草神的话,我并不怀疑,因为智慧之神掌握万千知识,是不屑于作伪的。

我再抬头看向小吉祥草王,心中已有答案。

“成交。”

小草神将神之心收起,她伸出手,从食指上极慢地长出一只荧白的叶片,她轻轻一吹,这个叶片缓缓地随风扬起,最终落在我的额间。

像是传闻的罐装知识一样,我的脑海中陷入黑暗,无数的知识涌入,在此之中我看见了一段记忆。

我看见紫色长发的神明为了神之心塑造了一个人偶作为容器。

神明用最坚固的钢铁作为他的骨架,用最洁白的瓷器最为他的皮肤,用最纯粹的雷电作为他的血管,一点一点,一块一块,组装成一个完美的人型。

漫长和枯燥的冶炼中,神明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笑容,冷漠地机械地架构着一个新的生命。

终于到了最后一步,人偶的中心一直留存着一处空白,准备放上神明的神之心。

这时,人偶闭着的眼中,缓缓流下一滴泪。

神明注视着这滴泪,从眼角到脸庞,再从脸庞到地面,缓慢地在地上形成了一小块深色的点滴,一直注视到这片深色的水滴逐渐变浅,消失殆尽。

她抬起头,宛如照镜子一般,望向和她面容有九分相似的人偶。

“他太脆弱了。”神明收回了手,将人偶尘封进密室之中。

然后她再次拿起工具,重复着同样的流程,锻造起下一个容器。

我的意识回笼,草之神还在原地,望着我。她见我有些迟疑地往下看昏倒的斯卡拉姆齐,面色挂着难以言喻的惊讶,便露出了然的微笑。

“我想,你已经接收了如何修复他的知识。”她解释着,“我还附赠了一段记忆,希望你能了解这个故事的起始,或许能帮助到你。”

“……”我收回那片莹白的树叶,向她点头。

我退后一步,抱着斯卡拉姆齐,向她微微鞠躬:“按照契约,我该离开了。”

修复人偶与治疗人类不同,但是理应是越快越好。

“请等一等,还有一句话。”小草神叫住我。

“这句话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但是我无法进入你的梦境。”她冲我眨眨眼,“我很欢迎你来到须弥,白琦,还有……谢谢你一直以来为我担忧着。”

来救人是之前评论区给的建议(感谢比心)

我写出来了!

夸我!

上次卡池抽到了流浪者,这次还下单了散散的印象服,不得不说,我流哥虽然嘴臭但是实在美丽(而且大世界巨好用)

ps:烟绯父亲是我胡诌的,獬豸(xie zhi)是古代神话的瑞兽,公正严明的象征,发现奸邪的官员,就用角把他触倒,然后吃下肚子。法院门口会放獬豸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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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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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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