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喷嚏就代表有人在想自己这个说法也不知道从哪来的。
封阳摸了张帕子擦擦,估摸着可能是昨天夜里睡觉没关窗,被风吹得有些着凉,嘴里念叨着什么“等会到了庄子要吃鲜炖的日落果汤驱驱寒”“午饭加个锅子怎么样?”“你还好吗?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都听你安排。但是真的只吃果汤就能好吗?需不需要看医生?”
“我自己就算半个医,没事没事,多吃水果蔬菜和润喉止咳甜汤,抢救一下就能好……老板,我们退房。今天继续往前走吧,你还有两天假期。”
封阳利索的办好了事,又带着谢苗继续北行。
今天是个晴朗的好日子,万里无云,阳光也不甚耀眼,远方海风吹拂荻花洲雪白的荻花与青绿的芦苇,白絮纷纷起,似晴日的鹅毛大雪。
“荻花洲就是这样,虽然风景好,但特定时节起大风就会粘一身的白絮。阿嚏——”封阳在旁边连打几个喷嚏,马儿也打着响鼻,蹄子刨土,显然是受不了这样的环境。
而谢苗转身看着他,黑发黑眼睛的璃月人本该是单调的,但是置身于春日的暖阳下,太阳的光辉为他镀上一层璀璨的金。
就像被阳光晒得暖洋洋,在芦苇荡打滚的肉嘟嘟黄四眉犬。
“你怎么……看着我笑?是我身上有什么白絮没摘下来吗?”封阳骑在马背上左扭右扭,想知道对方为什么笑起来。最后实在是没找到,泄气的盯着对方的眼睛,“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吧?”
那双黑色的眼睛迎着光望来,好似盛满了太阳,变成了金灿灿的琥珀。
岩国的子民就像岩石一般,在阳光下金灿灿,那是被大地与山岩所偏爱的人类才会拥有的色彩。
谢苗驾着马慢悠悠的朝前踱步走:“刚刚在你头顶上有一团,已经被甩飞了。”
封阳信以为真:“已经掉了就好,不然看着太呆了……”
骗你的,其实刚刚什么也没有。
“不呆,很可爱。”
谢苗:=^_^=
轻策庄就在荻花洲后不远处,因为是白天赶路,封阳带着他绕了几个弯避开魔物常出没的地方,绕开盗宝团,平平安安的走过桥,来到了青山山脚下。
竹林青翠,远望都是绿油油一片,置身其中好似化作林间一缕风。萌蘖的竹笋随处可见,竹荪这种珍品食材在落叶下探出头来。
林子里有妇人带着孩童挖笋采竹荪也野菜,这些都是家庭经济来源。
“至冬没有这样的植物。”谢苗轻声道,“聚在一起生长便成为了林海。虽然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受,但是喜欢是真的。”
这话封阳爱听。
马儿已经寄养在山脚下的农户家中,给了摩拉后二人步行上山。封阳平时就爱琢磨点花鸟鱼虫,饮食珍馐,遇到有相同趣味的同龄人别提多来劲了,掰着指头一样样细数:“竹子品种和用途都很多。建材、编织、家具、乐器、观赏、烹饪……现在春天正是吃笋好时节,马上就到我提前定好的农庄了,午饭吃腌笃鲜!”
竹篱小院的院墙爬满藤蔓,石板铺向去主屋的道路,草叶从缝隙钻出,不知名的小野花点缀其间。院子里的粉白雪白苹果花开满一树,褐蓝羽的喜鹊从树上飞到草地上,不知道在啄食什么。
谢苗踩着石板进入院落,听见来此春游的食客聊天;农家的侍者穿行其间招待客人;后院的小炉子炖着汤,噗噗的咕噜着泡。
春天的声音融为一体,构成谢苗对这个国度的第二重认知。
“张老板,我前几天订了小包间……对,两个人,现在就可以准备上菜了……水池在哪?谢苗,我们去洗手准备吃饭吧。”
“好啊。”
“老大,事情就是这样的……老三的病不能再拖了,我们——”
“现在还急不得。主动权完全被他捏在手里了。”夜兰手上把玩着那颗玲珑骰子,“我让你去盯北国银行那边,成果如何了?”
“没有抓到把柄。自从那家伙来了璃月港之后,北国银行风气全改,快刀斩乱麻把以前的事一笔勾销,总务司那边过了明路,切入点并不好找。”
“消息传递途径呢?”
“探子说,应该是从沉玉谷那条路传递信息。但是也有没有找到有用的证据。
“跟他交好的那人是封家的少爷,封家……家主不是个简单的。”夜兰想起了什么,“不能这样被牵着鼻子走了,去沉玉谷,把他对外传递消息的那条线切了。”
“可是目前至冬和璃月还是合作阶段,天权大人那边……”
夜兰收起骰子:“和我们定下契约的是至冬愚人众,他只是一个特别顾问,不是吗。”
“他使用的力量绝非凡物,到现在还留着老三的命。要么别有所图,要么就是他自己也控制不了更进一步。”
腌笃鲜的汤色奶白,入口鲜香。喝完一碗,感觉手脚都暖和起来了。
擦擦镜片上水蒸气吹起的白雾,如今将筷子使得很顺溜的谢苗夹起那块切得方方正正的咸肉,稍微使点力气就能将咸肉肥瘦一分为二。
封阳正在给他讲轻策庄这边的民俗故事,讲岩王帝君封印恶螭,讲山间纯水精灵的传说,讲梯田里的史莱姆被野猪顶飞天。
“轻策庄哪里都好,就是野猪太多了!我去年来这边的竹林踏青,林子里突然窜出一头野猪,从后腰创我,差点给我创飞出去二里地!”
“然后你怎么做的?抓住那头野猪了吗?”
“……我也想。但是等我从地上爬起来,野猪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能自己一个人扶着腰来庄子修养,阿嬷帮我涂药酒的时候,说后腰那块有这么大——的一块淤青。简直像是上辈子和那野猪有仇,特意撞我的一样。”封阳直哼哼,“然后我连吃了一个月的烤猪排和炖猪蹄。”
“这就是璃月人常说的,‘以形补形’?”
“你璃月语学得不错嘛!但是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单纯生气发泄。阿姐说我太窝囊了……唉?你又笑了,总觉得听我的糗事,你脸上的笑才会多一些。我还以为你们至冬人都是面瘫呢。”
“因为很有趣。”谢苗给他倒茶,“不是所有至冬人都是面瘫。只是至冬常年大雪封境,寒冷异常。如果面部表情太丰富,冷风冻脸也冻牙,所以大多数至冬人都是不爱笑的。”
封阳想了想自己以前去龙脊雪山挖药草的经历,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就听见对面人说道:“而且很多至冬人认为,经常笑的人会看起来很傻。”
封阳:“嗯?”
封阳:“怎么还有这种说法?”
“因为天气太冷,一笑就会冻脸冻牙齿。然后有个人一直在你面前呲着大牙笑……”
封阳严肃脸:“我会一起跟着笑的。”
封阳乐起来:“我很容易就会被逗笑的。以前跟阿姐和父亲他们出去谈生意、跑商,很想装严肃装正经一点,但是总会莫名其妙笑起来。阿姐说我白长了一张冷漠酷哥脸。”
“挺可爱的。”
“唉?”
“笑起来像你的名字那样。”
至冬人也是含蓄的。你只能从对方那双温柔的蓝紫色眼睛里看见浅浅的,恍若水面涟漪般的笑意。
封阳后知后觉,从耳朵到脖子红了个遍,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起身:“包间里太闷了,我去开窗透气,好热好热……”
等他开完窗户回来坐着继续吃饭聊天,红已经散去了不少:“那你以前在至冬,有没有见过爱笑的人啊?”
谢苗干脆点头:“有。”
“也像……太阳一样吗?”
谢苗没听出有什么不对劲,思索了一会得出结论:“两个人里只有一个。不过与其说是太阳,倒不如说是一款燃烧自己的全自动闯祸小怪兽。”
“……听上去,评价很离谱。”
“……倒也还好,工作而已。”谢苗拒绝回忆有关上司造成的加班经历,他已经完全被璃月的温柔乡俘获了,不想加班,“另一个是我大哥,他一天天的傻乐,心眼子比马蜂窝还多。”
“你也是家中最小的那个吗?有哥哥应该会好一点吧,不至于总挨打什么的……”
“嗯,我有两个哥哥,都在愚人众工作……不要太震惊,愚人众在至冬相当于璃月的千岩军,官方正派机构。爱笑的那个当军医去了,不爱笑的那个不知道在干什么,工作保密。”谢苗透出口风,他知道这个庄子里安插了璃月的暗探在偷听他们讲话,“挨打倒是没有,我在家里比较受宠。”
封阳听完沉默,他的关注点全放在后半段:“……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酸。”
“嗯?”
“我小时候挨阿姐的打太多,周围人也都是被自己家姐姐打到大,很难想象兄友弟恭相敬如宾——不好意思,用错词语了。”封阳放下筷子幽幽叹气,“早知道哥哥不打弟弟,小时候就让母亲给我生个哥哥了。”
谢苗:“这话被封家姐姐听到,你大概又会挨打了。”
封阳毫不在意:“不可能,我知道你不会说出去的,阿姐还在沉玉谷怎么会知道。”
趴在屋顶上偷听并且疯狂做笔记的情报部门成员扬起嘴角:还有我呀。
夜兰拿到情报后转手就送给了正在沉玉谷收购新药材的封家家主。
顺手的事,不用谢小少爷。
谢苗是狗派[狗头]
在他心里,封阳=黄四眉犬,达达利亚=比格犬。
开玩笑的,我们达达利亚还是很可靠的。达达利亚小时候很正经,长大了也有心眼子,但是不多,也不常用[狗头]
沉玉谷那边的宗族势力会比较大[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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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