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救赎散兵？我查个攻略！ 第24章 无能为力者

援军的船只缓缓靠岸，八重神子站在甲板上，看到了来迎接自己的官员——无需与他相识，那缕红发的辨识度很高。

丹羽站在岸边，神色淡然地迎接这位宫司以及她带来的救援队伍。这样的反应非常正常，八重神子知道，自己的到来迟了太多。在出发时，她已经注意到，笼罩着踏鞴砂的黑云逐渐散去，这意味着战斗可能已经结束，守军用自己的办法解决了危机。

繁荣的村庄依然繁荣，人们尚未从战争的紧张中彻底恢复，但这一切比她一开始料想的满目疮痍、棺无停所，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您管理下的踏鞴砂欣欣向荣，我几乎看不出经受战火的痕迹。”她对丹羽如此赞扬。

丹羽的表情依然淡淡的，“全凭将士们悍不畏死，英勇赴义。您若是去名椎滩看看，就知道我们到底遭遇什么了。”

八重神子意识到自己的话多有歧义，微微低头，用折扇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抱歉，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踏鞴砂定然遭遇了极可怕的事，那孩子不喜欢我，走投无路才会向我求助；他从不说谎，更不懂夸大其词。”

“是啊，那是个好孩子……”

“让我带来的人一起清理战场吧，这一个月以来，大家都辛苦了。”

丹羽带着她去名椎滩，路过踏鞴砂时也偶尔说上几句别的。神子听他细讲，把这些事一一记下：踏鞴砂不日便可以恢复生产；名椎滩的事很可能是愚人众的手笔；战斗结束不过短短三天，他们已经抓出了五个愚人众的细作；八酝岛因为珊瑚宫的及时援助和一些特殊原因而很少受到兽潮侵袭……

绕过踏鞴砂的高坡，视线一览无余。神子向西远望，看到了炼狱般的景象：无数焦黑的难辨形状的尸骸在滩涂上堆叠得有小山那么高，它们各自散发着可怕的气息，漆黑的碎粒自骸骨剥落，又被尚未散去的雷电余威击溃，彻底消失。整个名椎滩的土地都几乎染上了与这些恶兽相同的黑色。

但与之正相反的是，阳光下的海面璀璨而洁净，仿佛新雪覆盖土壤；她定睛看去，才发现那竟然是无数漂浮着的细小的发光物，是一种银白色的晶尘。

“宫司大人，我想拜托您一件事。”丹羽扫视过那片晶尘海，目光最终定在了某个位置。

“丹羽大人请讲。”

“请您去见一见那孩子吧。”他压抑住自己内心的五味杂陈，对她请求，“他失去了这世上或许最在意他的一个人。”

“他本就不喜欢我，我又没能兑现诺言帮到他……”

“但您也算是他真正的家人之一，不是吗？”

名椎滩上，诸多将士正在清扫战场。四处都是战斗的痕迹，断裂的、受腐蚀的的刀剑随处可见，往哪里看都能找到尚需清理的异兽骨骸，偶尔还能发现人类的残肢。空气中满是腥腐的气息，令人作呕。

丹羽的话在八重神子耳边再次响起：“关于他的来历，我知道的并不比您更多，截至不久前，我一直以为他真的是倾奇者的哥哥，和他一样是将军大人的造物……”

“不死者用自己的生命补全人偶的缺陷，他们保全了踏鞴砂……”

“倾奇者花了很长时间亲自打捞风间华的神之眼，后来，他便一直拿着那枚灰暗的‘眼’守在岸边……”

“是的，我们都很担心。他对外界几乎没有反应，除非谈起阿华，他总会强调一遍，认为他一定会回来。”

八重神子找到了有心的人偶。他背对着她，深深凝视这片漂浮晶尘的海。

倾奇者摩挲着他戴在胸口的灰暗的神之眼，“他背弃了与我的约定。”说着，他又忽然摇头，按住胸口，像要隔着皮肉感受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不，他没有。他依然陪着我，只是换了种方式……”

倾奇者格外迷茫。

自己为什么对他的复活怀有期待呢？他最后一次看向他、将心脏交给他时在想什么呢？明知道他会不守信，为什么自己放任他站在自己前面，让他去担最重的担子或者说给了他这个机会？

神子在他身侧坐下，“看起来你有很多困惑，不妨和我说说？我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哦。”

他确实有许多话想问：神之眼变灰了，它的主人还可能活着吗？稻妻城现在安定下来了吗？为什么一切都结束了，救援才来？

“为什么……”他嗓音嘶哑，“为什么她没有来……”

神子怜悯地看着他，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并那枚金羽一起还给倾奇者，“知道有人故意引发疑似漆黑兽潮的灾难，她从闭关中苏醒了。这是面见雷神的文件，你可以去稻妻城当面问她。

“放心去吧，你不在的时间里，我会替你守好这里。”

这一次，求见雷神的一路上都非常顺利。

没有狂风暴雨，没有碍事的谍人陷害，朋友们一起为他送行，踏鞴砂的居民们祝他一路顺风。

他依然是他，穿一身白色狩衣，在胸前悬挂金羽，戴着斗笠，佩着平平无奇的武士刀。他走在花坂街头，细雪自天空簌簌落下，很快将大地粉刷出一片圣洁纯净的样子。

抵达稻妻城的第二个时辰，三奉行的大官员们纷纷赶来拜见他，谄媚的口吻可笑至极。

天守阁的护卫中还有不少人认得他，听觉灵敏的人偶听见了那些人自以为隐秘的窃窃私语；守护雷神的近侍长已经换了个人，原来的那位，罪名是贪污和通敌。

侍者替他打开房门，请他进屋；偌大的房间布设简洁，十分空旷，唯有主位上有人正沉静地跪坐在那里，说明这里是雷之神的居所。

倾奇者一眼便认出那是一个人偶，是在他之后诞生的“完美的雷电将军”，“永恒的执行者”。

“你来了。”雷电将军神情漠然地对他颔首示意，“她会接管此身，与你对话。”

人偶闭上双眼，再度睁开时，脸上表情肉眼可见地灵动起来。

她似乎有些局促，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被自己放弃的、她一手制作的孩子。

倾奇者不管不顾地开口：“你抛下稻妻，就是为了制造一个专门替你承受一切压力的人偶？”

“若要追逐永恒，必须解决磨损的问题。她与我别无二致，但她无情无爱，会永远坚定地执行永恒的命令；而不是像我一样，在职责与私情中选择后者，最终哪一个都没保护得了。”她解释得有点多，但这些都不是倾奇者关心的。

“所以，民众呢？”

“这是永恒必须的代价。”她指的是三奉行的乱象和稻妻城的混乱，“至于踏鞴砂的事情……我很抱歉，这是我预料之外的灾难。但你出现在这里，想必你已经好好地解决它了吧？”

她甚至露出了一丝微笑，让倾奇者感到无比愤恨和无力。

“你做得很好。想要什么奖励吗？”

“……不需要。到此为止吧，我没有更多想要了解的，也不希望您再询问我什么了。”他对这样的统御者感到无力。他无话可说。

“好吧。但还有一件事，我为你解开封印吧，虽然缺少‘心’依然会让你无法发挥预期的全部实力，但这能让你有更强的力量去做你想做的事。在为人处事上，我为你和‘将军’设置了相同的运行规则，从踏鞴砂事件看，情感并没有让你成为永恒的阻碍。”

神明打开他的躯体零件，解除了能量循环中的几处封印。她看到那颗晶莹剔透的心，不禁惊叹：“这是你找到的能源？它似乎有着很特别的力量。”

她说着便想要触碰，想仔细检查一下；倾奇者立刻挡住了她的手，令她一愣。

“这是我最重要的人。他死在踏鞴砂的前线上。”

影的表情骤然凝固，她此刻想到了什么呢？倾奇者无意猜测，只是将被打开的能量槽一一合拢。

“风间鸣。”

“什么？”

“我的名字。”

“这是个很好的名字。”影发自内心地赞美。

雷之神重归一心净土。那怪异的笑脸从雷电将军的脸上消失，让这具与他天生对立的人偶都顺眼了许多。

“她在你来之前便拟下旨意，为你封下官职……”

“我不需要。”倾奇者不等她说完便想也不想地拒绝。

雷电将军将她刚刚打开的任职书再次合拢，“好的。但是你的不需要和她的任命之间不存在冲突；我将不再继续讲解职位，任职直接交由天领奉行和社奉行处理。”

倾奇者凝视着她，忽然问道：“你有名字吗？”

“此身为世间殊胜尊贵之身，执掌尘世大权，‘雷电将军’即为我的名字。”

闻言，倾奇者摇了摇头，“名字是对自身存在的宣称。雷电将军是你的身份，也是那个人的职位，但它不该是你全部的存在意义。”

将军眉心微蹙，“请恕我难以认同。”

倾奇者浅笑起来，对这位“妹妹”道别，临走前最后一次提醒她：“你需要一个真正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名字，至少一直为此思考。这一过程让我受益良多。”

告别稻妻城，倾奇者回到踏鞴砂。

委任书已经送到，影给他安排了一个地位很高的闲职。倾奇者不去接任，天领奉行只好请示将军大人，将实职改成只领待遇的荣誉职位。

倾奇者对此没有任何自觉，对他来说，他不可能是什么贵族；他只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在民众中被教养长大的孩子。

他踏着踏鞴砂小径上厚厚的积雪，看着民众趁着天色还不太晚纷纷归家，对着自己胸腔内的鼓动声说起细碎的家常闲话。

“啊，是倾奇者！”稚子的声音脆生生的，很活泼可爱。

倾奇者抬眸望去，不远处是一家三口，那个小孩他很眼熟，似乎是踏鞴砂边缘采药的那孩子——

小孩子快步跑来，“倾奇者哥哥，好久不见！我听爸爸说，前一阵子是你保护了踏鞴砂的大家，谢谢你。”

倾奇者蹲身与他平视，“不客气。保护踏鞴砂的人有很多，大家都做得很好，我只是其中之一。”

“但是爸爸说倾奇者哥哥待在前线战斗时，会负责最危险的事。对了，哥哥你的伤怎么样了？”

闻言，那两个大人也紧张地看来。似乎倾奇者说一声痛，他们会立马买空千花医生那里所有的止痛药搬给他。

“我没有伤，你记错了哦。”

小孩抓了抓头发，纳闷道：“没有啊，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下着很大的雨，你一直捂着胸口，不是心很痛吗？”

倾奇者神情恍惚，答非所问：“……他被战火烧成了灰。我想找回他，但是灰烬里什么都没留下。”

他又一次漫步到名椎滩的那片海附近，海面漂浮着无尽的晶尘。倾奇者坐在岸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语气尖锐：

“连‘神’也不敢干涉的命运，就这样被一颗小小的、被重力捕获的陨星推动，呵，真是可笑。”

他淡定自若地望着海水中的晶尘，问出石破天惊的话：“你是某一个未来的我？”

“哼，他倒是让你提前知道了不少东西。”

“这样听起来，更像是某个过去的我。”

他抓住胸前的金羽——在风间华消散后，他凭借它阅读了数次地脉涌动的记忆；它能找到的记忆和他的遗物中那枚华馆之羽记录的不同。

另一个他不作回答，只是一味放肆地狂笑。

似乎有什么话语飘散在遥远的距离中，风间鸣什么也没听见。

“让我看看吧，若不是被推搡着前进，面对命运的胁迫主动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