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教令院书記官助理记事簿 第92章 PriVet！（九）

“啪嗒、咔擦、啪嗒、咔擦。”

老式的古旧怀表在覆有黑色皮手套的手掌中翻转把玩。外壳是看起来低调无奇的黄铜色，但实际做工和质地都相当考究。表身刻着一行花体的蒙德语，白银制的表盘上则用金粉绘着一只展翅的枭兽，看上去是个老古董，但内部机械被保养得相当好，行走的秒针在开合间发出规律而清脆的滴答声。

而随手摆弄着这块怀表的达达利亚则悠闲的伫在风沙中。他一身初来须弥时穿着的灰红色制服，有些凌乱的橘发发侧挂着一张面具，但他本人已经没有拿面具掩藏外貌的打算了。

他的身边，那让教令院头疼不已的沙虫群们正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其中一头的脑壳被他当做板凳坐在屁股下，供他悠闲地等待正主的来临。

“……还有五分钟。”

蓝眼盯着表盘上不断行走的时间，他语气温柔而期待。仿佛接下来他要面对的不是可能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偷袭和暗杀，而是将要品尝和恋人在夜晚幽会的初体验。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近六个小时，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他都没有丝毫的疲惫感。

周遭隐隐约约的能感受到一股元素波动，应该是刚才沙虫群们造成的元素残留。

他刚刚踏入这片地区就遭到了这群本地地主们的热烈欢迎，但对于达达利亚而言，对付这些在沙地里钻来钻去的小虫子们顶多算得上热身运动，开胃小菜。

他现在毫无疑问正处于最佳状态。

不，不如说，从将那条挑衅的消息发出开始，他就感觉自己的血液被牵上了引线，它缓慢、炙热的沿着蜿蜒的血管一路灼烧，仿佛随时都会将他点燃。

而现在，哪怕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纳伊会赴约，但达达利亚却有着强烈的、笃定的预感。

快了、快了，引线快烧完了——她要来了。

——没有预警的，第一枪子弹穿越沙暴，向他的肩头打了个硝烟味的招呼。

在被压缩到只有0.01秒的反应时间中，水元素形成的断面出现在即将亲吻达达利亚肱动脉的钢弹们前，它不费半点功夫就抵消了狙击枪带来的冲击力。

而达达利亚的眼睛已经捕捉到了那个处于最佳狙击点上的人影。

“啊哈哈哈……我不讨厌这样直接的开场，不用多废话就能进入正题……果然我们很合得来。”

回应他的是下一发调整射击角度后的子弹。

但这一次，这种缺乏意外性的袭击对于达达利亚而言，弹开这平平无奇的子弹就和挥开一只苍蝇一样简单。

而第二次射击也给了达达利亚足够的信息。

发射间距在两秒左右，装填上似乎能多发连装……比起至冬的装备虽然要精良一些，但这种程度对付同时具有‘神之眼’和‘邪眼’的执行官就是个愚蠢的玩笑。

即使是试探，也未免太小瞧人了……不对。

在那种‘不过如此’的轻视浮上心头的瞬间，达达利亚几乎下意识的凭借战斗本能撑起了水流护盾向后撤开。

下一秒，白色光炮在他刚才站着的位置发出一声清脆的轰鸣。

类似于至冬火铳兵常用的火枪、缩小了威力和炮击范围也减少了准备时间的小型元素枪没有掀翻山头的威力，但胜在隐蔽性强，即使是能够感应元素力的神之眼持有者，在扣下扳机前也无法感应到元素力的异常。

纳伊冷淡的看了一眼夜视镜下依旧完好无损的敌人，动作不停，一边填上下一发子弹，丢下用来干扰的普通狙击枪，一边迅速向下一个射击点移动。

最初的偷袭本来就没打算成功。对方既然指定了这个地方，肯定会对遭遇袭击有所防备，所以，她才会用最普通的子弹试着让对方放松警惕。

而真正的‘偷袭’——是在他放松防备后的这发元素枪。

但这家伙反应过来了。

虽然这男人表现的玩心极重，但实际在战斗中却是个相当谨慎的人。

思索被三发水箭打断，前路被堵住让纳伊有一瞬间的停顿。而趁着这反应不及的空当，一把水刃从纳伊身后毫不留情的向她砍来。

被追上了，对方选择的是近身战。

几乎在理解现状的瞬间，纳伊右臂夹住元素枪，横起左手手臂，外骨骼装甲全力运作，她用左手单手臂挡下男人全力砍来的这一刀。

冲击力震荡着整条手臂，顺着全身传至地面。纳伊能感受到脚陷入坚硬的沙地——她就像根钉子般被达达利亚这一击钉入了大地。

但她没有被击溃架势，而砍下的水刃没有‘水流’这一想象中应有的柔韧感，反而更为坚硬，锋利，比起‘水’更像是‘冰’的触感从接住刀刃的横截面传来。

“这是你的护甲吗？哈哈……真棒！那我就能毫不顾忌了！”

随着这声宣言，第二把水刃在达达利亚手中凝起，呈二刀流架势的狂乱斩击如雨点般向纳伊招呼而来。

刀影密集不歇，而且愈发迅速、刁钻，就像是知道纳伊会避向哪个方向般，达达利亚咄咄逼人的连斩正不断限制着纳伊的行动圈。

——这只……疯狗！

在心里骂了一句，纳伊切入格斗姿势。她找准间隙，稳住下盘，左手强硬的迎向达达利亚挥下的水刃，外骨骼装甲发挥全力将那发力点弹开。

被影响了发力点的达达利亚迅速调整重心，下一刀几乎毫无间隙砍出。

但比他的刀落下的更快的是纳伊对准他胸膛的枪口。

几乎零距离的射击不需要更精细的瞄准，右手单手完成了提枪粗瞄，元素枪在刚才那段时间内已经结束预热。

在达达利亚略显惊诧的表情中，纳伊毫不犹豫的对着达达利亚的腹部摁下扳机。

元素枪和仓促升起的水盾再度冲击、发出轰鸣。没有避退空间的轰击终于让纳伊得手了一次，达达利亚被一下子轰飞出了十几米远，撞向身后风化的岩层块。

而纳伊则站在原地调整呼吸，她能感受到脸上传来一阵阵火辣的疼痛，那应该是被水刃刃锋划开的伤口。

不确定伤口深度，但至少这一刀没给她割出第二张嘴。

——刚才要是摁慢了哪怕一秒，连着这道伤痕之下的、她的颈动脉就要来个大放血了吧。

没时间做更多止血措施，她迅速抽出夜视镜上的预备绑带绑住脸部，防止伤口裂开。

然后，她飞速装弹，右手依旧单手持枪，左手则毫不犹豫的摘下绑在腰间的液氮炸弹，用牙齿咬开拉环，向达达利亚被打飞的方向丢出。

气化的液氮白雾缭绕。沙漠夜晚的低温环境加速了液氮吞噬更多热量。纳伊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丢出去的液氮量逐渐已经足够让一个普通人被活活冻伤致死。

但纳伊却完全无法放松。

——这家伙还不至于被这么轻易杀死。

而就像是在印证这份猜想，达达利亚步履悠然的从白雾中走出。他身上没有半点被炸弹和近距离射击炸伤的伤痕，周身噼啪闪烁着火花，似乎就是这种元素将他与气化液氮彻底隔开。

他甚至有闲心对现状作出评价。“这可惊讶到我了……我还以为那玩意的威力顶多和火铳差不多，没想到实际试着打在身上，还挺疼的。”

纳伊则看着眼前的男人微微皱起眉。“雷元素……这是第二种元素了，你有‘邪眼’？”

“猜对了，真聪明。嗯……给聪明的孩子的‘奖励’就等决出胜负后再颁发吧。”达达利亚含笑道。

“……”

夜晚的沙漠让环境彩度下降了不止一个等级，但透过夜视镜，纳伊依旧能看见那片蒸腾散开的白雾在电光下，逐渐变化为一团棕黄色的雾气。

她几乎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又很快的站住脚步。

这可真是——

“……那么，我能先问问，这个‘奖励’的内容是什么吗？”

就像是感受到了两者的巨大战力差距般，纳伊突然开口道。“如果你愿意直接告诉我迪卢克的下落，我认为我们没必要继续这无意义的斗争。”

达达利亚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有趣。“这怎么会是无意义的斗争！这是最棒的夜晚！自从我听到你的事迹后，你知道我有多想和你切磋一番吗？我一直以为纳伊你是明白我的，而且明明到刚才为止你都那么热情配合……为什么现在要说这样的话？！”

他声音之急切、表情之哀怨，仿佛纳伊是个拔吊无情，刚上完床就要提分手的负心汉。

……

怎么无论什么话从他嘴巴里钻出来，都会带上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意思？

纳伊捂住脸，像是被这话蠢得忘了呼吸。她退后两步，用一脸遗憾的表情看着达达利亚。“抱歉，但我的目的只有确保迪卢克的安危。如果可以用更平和的方法，我希望可以稳妥解决这个问题。”

“那可不行啊，纳伊……那可不行。”

达达利亚眯起眼，哪怕在战场上，他笑起来的时候依旧格外具有魅力。“而且，按你这么说，只有那个男人在我们手上时，你才会愿意陪我进行这场比试。那么，在争出胜负之前，我绝不会告诉你他的下落。”

他的眼睛透出一丝带着狂热的幽蓝，用视线描摹纳伊的每一寸轮廓，表情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但是，真奇怪啊。一向热情直白的纳伊小姐突然间愿意和我对话，又刻意的屏住了呼吸，小心的逐步后退来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他的表情陡然变冷。

随即，被水元素淹没的二氧化氮化为一颗颗酸雨砸向地面。

“所以——是刚才为止的这股气体有什么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