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维海】满天星 第136章 无尽夏（八）

夏天究竟是怎样的？

最强烈的日照，鲜艳到恣意的花和人，冰镇西瓜和嚼在嘴里嘎嘣脆的刨冰。

还有你和我的笑颜。

夏天还是怎样的？

一场倾倒整座城市的暴雨，你艰难地在路上跋涉，污水进了鞋子都没办法停下去整理。还不能停，还有很多路要走，你不断地告诫自己。

一辆车子快速经过你，它的轮胎压进水坑，于是那泛着酸味的水泼了你一身。你呆呆地停在雨里，只是怔怔地望着远去的车子，突然觉得很伤心很伤心。

但是抹了一把脸，在分不清脸上的究竟是雨水还是其他什么的情况下，你还是选择自己一个人前进。

这是夏日，是颠倒了整座城市于脚下的暴雨，是永远也走不出的梅雨季。

卡维当然记得，那是一个雨天，一个夏日的雨天。他同母亲时隔多年后的相见，就是在这下雨的一天。

他带着伞出门的，他是个拿着魔杖的魔法师是新晋的大魔导。

可最后，他是淋着雨回家的。

“艾尔海森，我……有点难受……”洗过热水澡的卡维一脸茫然地窝坐在被子里，就跟什么筑了巢的小鸟一样。

被叫了名字的家伙，难得表现出体贴和善解人意的一面。

艾尔海森用双手轻轻捧起卡维的脸，以让卡维抬起头，这样卡维就能被他完完全全地看在眼里了。

“不管别人怎样，卡维，我爱你，”艾尔海森坚定又缱绻地说。

“是吗？那你怎么爱我？”卡维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我会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问你，你的想法是什么，你打算去做什么，我有一个旅行计划你是否愿意一起去参加，我会每天同你打招呼牵住你的手然后询问你今天过得如何。”

“这是爱吗？”卡维又问。

“当然，爱就是把一个人无条件放在第一位。爱不是占有，不是强迫，它是‘永远尊重另一方的意愿和决定’——即使，那会违背我的想法、我的认知。”

“某种程度上而言，因为爱，人选择主动让渡自己本该拥有的权利，这正是爱的伟大之处。”

艾尔海森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着，能看出来他真的很认真地想开导卡维。

“这世间所有伟大的、美好的感情，都可以被归于爱的范畴，因为这是人发自内心地、主动交到另一人手中的，它不求回报，也并非出自兽性的掠夺欲/望和占有欲/望。”

“人之所以为人，总该有一些区别于其他生物的东西，从思想和精神层面而言，那东西就是爱。”

艾尔海森叹息着，轻吻着卡维的眼睛。

“你是一个……有很多爱的人……”

卡维睁着眼睛，任着艾尔海森亲吻，眼泪却止不住地滚落。

“你在嘲笑我吗，艾尔海森？”

“怎么会？”

“我拥有的爱，只有你一个人的……而你说的我所谓的‘有很多爱’，那些实际上都是我给别人的，那些爱最终都是别人的……”

“直到最后，我所拥有的还是只有来自你一个人的爱……”

艾尔海森却笑了，只不过难得语气温柔，没有任何嘲讽挖苦或是阴阳怪气。

“我一个人的爱，难道还比不上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对你浅薄又虚伪的好吗？”

“那么，证明给我看吧，艾尔海森，”卡维一边说着，一边强行将艾尔海森从自己身上扒下来并扶正。

此时的艾尔海森双颊泛着奇异的淡粉色，眼睛也湿漉漉的，看起来和平常完全不一样。

卡维当然知道，这是艾尔海森只会展露在自己面前的一面。

窗外，大雨倾盆，闪电与雷声交错。

卡维听到自己冷酷的声音在气氛旖旎的房间里回荡：

“艾尔海森，我们分手吧。”

“实际上我一直想看看另一个世界的样子，但我一直放不下你和小梅。”

卡维能清晰地看到，对面的人，那双熟悉的、绿色中有一抹红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这就是我的愿望、想法，是我想去做的事情，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肯定愿意帮我实现的吧。”

艾尔海森眼睛里的那个同卡维长得一模一样的身影，正如同水波上的倒影一般轻轻摇晃。

于是，破了，散了。

“我爱我的母亲，所以我尊重她的一切决定，即使那些完全违背我的意愿。”

“现在，艾尔海森，你说你爱我——那么就向我证明吧，证明你的爱不输于任何人。”

艾尔海森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愿意留在这个我一点儿也不喜欢的魔法世界；可我有时候也会自私地想，难道我就不配得到，哪怕一点点的包容和纵容，哪怕一点点可能有些任性的自由，哪怕一点点的爱吗？”

“所以，”卡维觉得自己很冷静，“我们分手吧。”

“也请你放我自由。”

最终，还是说出口了。

.

“既然你都那么说了，我也放你自由了，你现在又过来做什么？”

艾尔海森此时就很放松地坐在卡维房间的床上，而房间的主人正蹲在地上收拾箱子里的衣服和洗漱用品。

分配给卡维的房间很宽敞，采光也很好。盛夏的阳光大咧咧地照进房间，将木地板的表面镀上一层柔软的金光。

之前面对赛诺和提纳里，卡维很是大方地敞开心扉谈论着自己对艾尔海森的不堪和愧疚，可在真正面对艾尔海森本人的时候，卡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甚至都不敢同艾尔海森长时间对视。

“我是担心你……”卡维低着头反复揉搓着手中的那件花衬衫，是和他现在身上所穿的同系列但不同花色的衬衫。

离开艾尔海森之后，他似乎也不再在意自己的穿着了，为了省事，他在麻瓜世界租住的那间小房子卧室的立式柜中只有那么一些很是敷衍他自己审美的衣服。

就像，告别魔法世界、艾尔海森和小梅之后，卡维也同原本的“自己”彻底告别了。

除了走廊相认的那一刻，艾尔海森脸上基本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不管是怨恨还是高兴都没有。

可卡维认识艾尔海森那么久了，他当然认出了——艾尔海森那一刻的震惊，以及背后的惊喜。

那一刻，艾尔海森那双绿色掺红琥珀一般剔透的眼睛里清晰地映照出卡维的身影。

就像是卡维直视着艾尔海森的眼睛认真说出“分手”二字的那天。

“我总是自认为很了解你，卡维，”艾尔海森慢悠悠道，“可你总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我的认知底线。”

卡维听得火大，他当然听出了艾尔海森的挑衅，可他不敢反驳。

艾尔海森是什么人啊？那可是个人精。

你能指望他因为爱情被短暂地蒙蔽，但他终究还是他自己——一个聪明的、心思细腻的强者。

总是他去引导别人，总是他去俯视别人；也许他本人主观上并没有轻视人掌控人的意思吧，但就结果而言，艾尔海森总是“胜过”其他人的。

唯一的败北，估计就是两年前在卡维身上了。

若把爱情比作是两个人之间的拉锯战，再进一步，一场真真正正的战争的话，那么艾尔海森就是一败涂地的那一方。

可世界上没有永远的胜者，也没有永远的输家。

譬如，现在，艾尔海森一定就知道，他卡维实际上根本放不下他和小梅。

而艾尔海森这个坏家伙还在步步紧逼：

“所以呢，你之前问过小梅究竟是喜欢我更多一些还是喜欢你更多一些，那么现在我也要问问你，你冒那么大风险来寻找的究竟是我还是小梅？”

“这些都跟你没关系了，不是吗？毕竟你都已经完全脱离魔法世界还有魔法世界的一切了，甚至为此你都选择放弃了一部分的自己，魔法、财产和地位，还有其他很多。”

“可你现在又搞出那么一遭是为了什么？请告诉我吧，卡维。”

“我……”卡维语塞。

此时他应该说什么？

“我……”卡维鼓起勇气，抬头仰视着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床上，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这让卡维甚至有些怀疑，知道疗养院事件以来发生的一切莫非都是艾尔海森设计好的？

可卡维知道，艾尔海森永远永远永远也不会是那种随意把其他人当作棋子的人。

“我想说……”

“嗯，你想说。”

毫无阴霾的阳光经过玻璃窗的柔化笼罩住艾尔海森，让他看起来那么美好，那么温柔。

“我想说……”

“我想说这次疗养院的事情，我们可以合作。”

卡维认真道。

然后卡维看到了嘴角有些抽搐的前男友。

“艾尔海森，你是不舒服吗？”卡维担忧道。

“不，我觉得我现在很好，好得，不，得，了，”艾尔海森咬牙切齿。

卡维便乖巧地“哦哦”着。

虽然卡维并没有说出任何，任何冒犯的话，可是艾尔海森仍旧感到发自内心的难堪。

他想，他可能该离开了。

“艾尔海森！”

谁知这时候卡维却叫了他名字。

“怎么了？”

“你的想法呢？”

艾尔海森一愣，他不明白卡维的意思。

可卡维却在继续：

“你的想法是什么？”

“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听带我来的那位姑娘说，哦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但这不重要，就是，可能晚上会有类似迎新晚会的活动，你要参加吗？”

“还有，我们能握一下手吗？”

卡维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在行李箱旁由蹲着到起身的姿势却很急，甚至因为腿有些发麻的原因差点没站稳。

“我们能握一下手吗？”

卡维脸颊有些泛红，他有些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

“还有，能告诉我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吗？还有之前，之前的时候……”

毫无预兆，艾尔海森直接起身，从心地，紧紧拥抱住卡维。

“卡维，我发誓我最讨厌你了，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谁比我更讨厌你了……”

我发誓我最喜欢你了，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谁比我更爱你了。

“今天我过得糟透了，就是因为你……”

今天是我这两年来最高兴的一天，就是因为你。

“我当然不会参加那个什么愚蠢的迎新会，反正我根本不欢迎你……”

我当然会陪着你，因为我就是喜欢待在你身边。

“还有，我希望你离我远点。”

最后是，请不要再离开我了。

夏天是由什么组成的？

答案是青提加杏子果酱味的棒（狗）冰（粮）啦~

因为是酸酸甜甜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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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无尽夏（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