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
“哎呦!”
芙宁娜捂着头,一颗通红且硕大的苹果正好砸中坐在树下的芙宁娜。
芙宁娜手中的小本子被丢去一边,撇着嘴巴拿起苹果。
与苹果较劲显得太幼稚,但是被这么胖的苹果砸头,还是很痛的。芙宁娜左思右想,干脆用袖子擦一擦“罪魁祸首”,咔嚓一声,一口咬下去,脆的。
天空湛蓝,阳光明媚,树影婆娑,树下形成一片片大小不一的光斑,洒在芙宁娜身上,宛如一幅让人看见就心情愉悦的画。
有脚步声逼近,芙宁娜转头。
见到卡莉露拨开挡眼的低矮枝条,来到大树下,漫不经心问:“你写得怎么样了?”
自芙宁娜离开璃月后,就开始在小本子上涂涂写写,问她写什么,她则神秘地说:“我用故事把我们路上的所见所闻串起来。待旅途结束后,我要把它编成戏剧。”
卡莉露猜测,芙宁娜这个想法的萌芽应该归功于璃月的那场演出。
云堇大师唱的故事是帝君遇刺案,听闻岩王帝君在每一年下达口谕时,从空中坠落,离开人世,从此璃月变成与蒙德一样的无神国度。
芙宁娜最近在路上总谈论这个,或许是这个故事带给她很不一样的启发。
芙宁娜拿起趴在树根上的小本子,说:“还没写好呢。”
卡莉露顺势坐在芙宁娜身边,拨去她肩头的落叶。
“我在想,万一哪一天记忆再度失去,这可就是我的记忆宝库。只是写到一半的时候,这个苹果突然掉下来,把我给砸了,好不容易蹦出来的灵感,也砸没了。”芙宁娜无奈地说,又咬了一口苹果。
噗嗤一声,卡莉露笑出声,刚坐下又站起身:“灵感可遇不可求,不过你运气很好哟,蒙德是风与蒲公英的牧歌之城,浪漫与自由的城邦,同时蒙德的历史也是抗争的历史。也许在蒙德,你会找到新的灵感。”
“抗争?”芙宁娜好奇道,“自由浪漫的国度,它的历史竟是抗争,真让人意想不到。”
“谁说不是呢,”卡莉露拉起坐在地上的芙宁娜,“我在蒙德,总能听到蒙德人说,自由不是恩赐,抗争才是。”
卡莉露在蒙德待的时间很长,她常常在水中听到吟游诗人的歌谣或是儿童天真的话语,而那些隐藏在“听凭风引”的历史,她便默默记在心里。
芙宁娜整理好衣装:“听你这么一说,我越来越好奇蒙德了。”
卡莉露看向前方,指着说:“前面就是蒙德的地界。”
两人拨开树丛,首先迎上来的是清爽的微风。
风看不见摸不着,芙宁娜却能感受到风中带着东道主的邀请,吹起她额间的发丝。
同样受风款待的卡莉露对此评价:“很温柔的风,也许是那位自由之神送给旅人的祝福。继续往前走吧,我们先去蒙德城。”
风吹得芙宁娜愣神几秒,喃喃自语:“风神……”
“怎么了?”卡莉露问。
芙宁娜将飘动的发丝别在耳后,问卡莉露:“能和我讲一讲这个国家和此地的神明吗?我觉得,我与这个地方很合得来。”
四周的一切陷入静谧的定格之中。
卡莉露想起芙宁娜的过去,那时的芙宁娜与巴巴托斯同为七神,会不会刚好认识呢?
过了几秒,卡莉露答:“当然可以,自由与抗争之地,亦是无神的国度。但事先说明,我知道的可不多哦。”
芙宁娜:“先和我说说这里的神明吧。”
“关于风之神,这对于我来说有些陌生。”卡莉露坦白道,“现在,整个蒙德人都没有见过他们的神明。大家只知道风神名为巴巴托斯。至于这位风神是一个怎样的神明,估计只能在繁多的书籍中找到只言片语。”
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但芙宁娜的心情并没有因此低落,而是双手叉腰说:“在旅途上带着好奇与惊喜出发,反而更有意思。”
她挽起卡莉露的胳膊,兴奋道:“出发!去蒙德城。”
芙宁娜与卡莉露站上高处,拔地而起的风车、张开双翼的巨大雕像、千风流转的城市闯入她们视野。
安宁又祥和。
初见璃月港时,芙宁娜感受到的是繁华和人间烟火。而初见蒙德城时,她感受到的是风中的宁静和轻松,就连心中的迷雾似乎都被风吹散了一些。
“想独自进城吗?”卡莉露突然问。
芙宁娜愣住:“你不和我一起吗?”
卡莉露只是微微笑着,目光温柔地看着芙宁娜。
纯水精灵诞生于枫丹,可芙宁娜却觉得卡莉露已经完全融入这片自由的土地。
她突然想起,卡莉露曾说过她在蒙德有未尽之事。
芙宁娜想问自己可以陪她吗?但卡莉露像是提前知晓她心中所想,摇头拒绝。
“略带悲伤的事情,就不要让它打扰你的旅途了。”卡莉露笑着挥手,转身走向清泉镇。
刚刚,她们才经过清泉镇,但卡莉露并没有带她停留,所以……那里埋藏着卡莉露不想与人分享的过去。
芙宁娜目送卡莉露离开,直到卡莉露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她才慢吞吞踏上石桥,伴着鸽子的咕咕声,正式走入蒙德城。
蒙德城内的一切都很新奇,打铁声、花香味、风车转。芙宁娜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转圈,不想看漏身边一物。
城中有一条主干道,她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走到蒙德高处的广场。
当她抬头,终于可以看清那座巨大的雕像。
雕像双眼轻闭,双手向前,像是接住某物,又像是将自身的某物献给天空。
芙宁娜发现,这是风神七天神像的扩大版。她扫视四周,仔细听着路人的的谈话。人们口中句句不离“听凭风引,愿风神护佑你。”
无神国度里的人们似乎最信仰神明,芙宁娜还发现雕像的身后是西风大教堂,一个因风神而存在的教堂。
看来无神之地并不是真的无神,只是这里的人们用另一种方式与神同行。
相邻的两个无神国度,很不一样啊。
璃月的人民离开岩神的保护后,像蹒跚学步的孩子,跌跌撞撞又自信满满地迎接未来。而蒙德的人民,他们没见过自己的风神,却句句不离风神巴巴托斯,虔诚至深地信仰着风神。
“自由不是恩赐,抗争才是。”卡莉露的话语在芙宁娜脑海中回荡。
悠扬的琴声勾起芙宁娜的注意,她顺着琴声看去,一个绿色的吟游诗人正在拨动他的琴弦。
人群围上吟游诗人,芙宁娜也跟上去,甚至还挤到前排。
吟游诗人闭着眼睛,忘情地弹奏优美的歌谣。人群中鸦雀无声,欣赏的氛围也传递到芙宁娜身上。她看着吟游诗人灵活的手指在琴弦中游动,慢慢的,琴声携带时间离开了。
最后一音落下,人群中响起热烈掌声,并丢出摩拉以表欣赏之情。
吟游诗人睁开绿色的眼眸,深深鞠躬,回以观众感激之意。然后,他的目光停在芙宁娜身上。
如果有人打量芙宁娜,芙宁娜会觉得浑身不自在,但眼前的吟游诗人是例外,或许是他的目光带着笑意的缘故,有着风的温柔,就像这座城市给芙宁娜的感觉。
芙宁娜回以微笑,双手合拍,毫不吝惜自己的掌声。
人群渐渐散去,风神的雕像下,只留芙宁娜与吟游诗人面面相觑。
芙宁娜有些紧张,绿色的吟游诗人倒是淡然,他似乎察觉到芙宁娜的不自在,开口问候:“你好呀,远道而来的贵客。”
“贵……贵客?”芙宁娜连忙摇头,“我不是。”
“不用紧张,远道而来的朋友。”吟游诗人用朋友代替贵客,芙宁娜心里那股抗拒才消失。
芙宁娜很不喜欢被人捧得高高在上,这像是把她无依无靠地架在空中,没有接触地面的实感,让她胆战心惊。这种道不明的情绪,或许来自她失去的过去。
吟游诗人继续说:“我叫温迪,是全提瓦特最好的吟游诗人。”
一般人自夸难免会让人觉得其自大,可温迪的绿眸笑意浓浓,让人如沐春风。
温迪:“缘分随风而来,让我们相识于风神巴巴托斯雕像的注视下,就像诗篇的开场白,充满浪漫与自由。我的朋友,请告诉我你的名字,说不定它以后会出现在我的诗篇之中。”
面对这样一位热情浪漫友善的吟游诗人,芙宁娜没有抵触情绪,她笑着回答:“我叫……芙,这个名字是新取的,因为一些原因,我原本的名字可能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打扰。”
温迪笑容不变:“芙,你的真诚令人惊讶。其实,你根本不需要进行那么多的解释。”
芙宁娜:“我不想与新朋友认识时,带着欺骗与隐瞒。之前我在璃月也认识一些朋友,可每次介绍自己名字时,心里总是忐忑,我真的不愿欺骗别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恼,来到蒙德,就请放下那些苦恼,愿风神护佑你。”温迪虔诚地将手放在胸口,风神似乎回应了他,吹起他帽子上的白色花朵,带来花香与包容。
温迪带给芙宁娜的感觉是清朗,真不愧是自由之神庇护下的子民。
温迪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低声音问:“芙,你成年了吗?”
芙宁娜一愣:“成……成年了。”听那维莱特说,自己与他共事几百年,虽然不知道纯水精灵是几岁成年,但几百年对于大部分生灵应该等于成年。
“很好。”温迪微微低头,悄悄对芙宁娜说,“我在风起地埋了两瓶苹果酒,算算时间,今天刚好是佳酿开启的日子,快跟我来。”
一眨眼的功夫,温迪到了楼梯口,他朝芙宁娜招手:“芙,快来呀。”
芙宁娜震惊于温迪风一样的速度,又见他催促,也匆忙跟上。
于是,蒙德城的人们就见到这样一番场景:一绿一蓝的身影在眼前快速穿过,速度之快,让老爷爷手里刚买的报纸飘起来,老爷爷半天才挤出一句:“这是啥玩意儿飞过去啦?”
无视身后的嬉闹,两人的衣摆带起一阵风。
风吹起蒙德城门口的蒲公英,飘向远方,也许它们会落在果酒湖里、屋顶上、石桥上,也可能落在一个狼狈的快递员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