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都/罗成】清极不知寒 第11章 十。上元节（上）

宇文成都安排完那帮匪贼的事后，已是日上三竿，除了昨夜里饮的那些烈酒，他半日来水米未进，却也不觉得饿，检查了各处城防又去准备巡街的事宜

节日在他眼中，除了更需仔细的布置防卫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母亲去世后不久他就随师父习练武功，与那般族内兄弟便没了什么接触，后来他养成这孤僻的性子，就更没有人与他亲近了

那日不经意间看到三弟为节日做准备的开心样，他才想起那年纪相仿的北平王世子央他上元节前一日陪他饮酒时的希冀神情，而恍然大悟

罗成这次进京，他虽然有些开心能再次见到他，也担心这年轻的燕山公将要面临的处境，他那样的性子，在这里要处处受制时时谨慎，当是受尽了委屈

他若还在涿郡，此刻也该如三弟那般欢喜的准备过节吧

想到这里，天宝将军就决定破天荒的推掉半日公事陪他过节，再将那杆他精心准备的亮银五钩枪作为礼物送给他，当能讨他些欢喜

只是他没想到，罗成向他表现的委屈与依赖，竟然都是为了给他那表哥打掩护

宇文成都看到那把方才为他而舞的剑直直的指着他时，一如看到了五年前玉儿那个决绝的背影

她说，他要的是个大英雄，他不是

他说，他爱行侠的匪，不爱滥杀的官

他觉得心都漏跳了半拍，嘲笑自己的痴求，为人手中刀，是他自己的选择，本就不该有这些妄念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人的喜恶不是自己可以伤害他的理由，能帮他做成他想做的事，换他一分开心，也是值得的。

至于自己那点心思，自此收敛了便是

所以程咬金的提议，他是拒绝的，可偏偏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提议者碰上了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执行者，那白衣青年眉毛一挑，取下了发冠就来扒他的外袍

那修长而匀称的身子依在他怀里，青丝散下，抚上他放在他腰间的手，虽然知道他们在做戏，知道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在拿他开心，但怀中那柔暖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

他只觉一股无名之火，烧的他浑身难受，幸而隐在了这夜色里不曾叫抵在他胸前的小脑袋发现，待骁果们离开，他便赶紧交代了藏身处，逃也似的离开了那处温柔，他怕他再不逃远些，便再不想放手了。

上元节的洛阳城，灯红酒绿热闹非凡，大到王侯府邸，小到商贩百姓，门前都悬着各色的灯笼，待字的姑娘们轻纱遮面，在这一天夜里也三两结伴的出来赏玩花灯

皇城之中的热闹欢乐，代表的是帝王的宽和，宇文成都一行巡城的骁果卫，代表的是帝王的威严。

他们正沿大道缓缓而行，忽然听到哨卫来报

“将军，前方杏春阁前有不少人在打架”

“你们几个，随我去看看”

杏春阁是一间有名的，青楼，平时有不少世家公子来此玩乐，所说他们醉酒闹事，倒是不稀奇

果然，宇文成都赶到时，杏春阁里已是人仰桌倒，一群小厮装扮的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呻吟不断，

一人身着白色长袍红色大氅，神色冷傲的站在中央，可不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罗成，

一旁与他对峙的人宇文成都也认得，是关陇集团中独孤氏的几位公子

那为首的人正一刀向罗成砍来，看来也是习过武功的，罗成没带兵刃，手中只执着一条桌腿，

宇文成都倒不担心他，只是看他面色凌然，怕他真的把这人打死打残了，立刻一脚踢飞一旁的一块碎瓷，正打入那人小腿肚，

那人吃痛，一个趔趄便跪爬在了地上，引得罗成没忍住一声嗤笑，收敛了方才的杀气，他才放下心来

“将独孤公子送回府中，就说公子佳节为恶，本将军只得小惩大诫”

向身边的亲卫吩咐一声的功夫，那身形已一闪而过到了门口，他只觉心中不安，便卸了盔甲兵器交代副将继续巡街，自己追着那身影去了

罗成走的不快，并不难追，只是追上了他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只跟在他身后五米左右，思虑不定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三两的结伴而行，显得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十分奇怪。

又走了一条街，前面那人突然停了下来，等他几步跟上来后，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压低声音道

“你不去巡街，跟着我做什么”

见他不回答，青年一脸的别扭，嘟囔道

“我又不知道他们是独孤氏的人，你少来教训我”

宇文成都无奈的将刚组织好的话又咽了下去，只道

“还是小心些”

“那你呢？你把事揽了，就不怕得罪独孤氏？”

宇文成都眨眨眼，不确定他听出来的关心是不是真的

“我为皇上的刀，这几年该得罪的早得罪够了”

那人沉默了一会

“你就这么忠心耿耿，一点退路也不给自己留？”

宇文成都苦笑一声

“若是你通匪的事在洛阳露出马脚，你的退路又在哪里呢”

想起秦琼等人，宇文成都很想再劝劝罗成，如今世道纷乱，瓦岗不过一条摇摆的木舟，他担心他牵扯过多而随之覆灭

还未开口，罗成已抢先一步说道

“喂，你这样板着一张脸，哪像过节啊”

宇文成都一愣，才发觉两人方才虽都是耳边低语，但毕竟神色严肃，与这满街的欢腾氛围确实格格不入，他对过节日没什么经验，倒也没注意，

但这天子脚下，哪块地方没有纷杂的背景势力，他又不放心罗成这性子再一个人瞎逛

“你玩你的。不必管我”说着便要退回那人五米之后，却不妨手上突然一热，已被拽着向一处小摊走去

“走啦！你跟个背后灵似的才真的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