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遥]全云荒都在和我抢师尊 第9章 第七章 皇后与白嫣

游光梳理着她的梦，如同在命运散乱的线团中寻找解开它的线头。

几个时辰后，游光烦躁地睁开眼睛，有什么东西让她无法安坐，无法继续在房间里待下去，让她去寻找，去奔跑，去追回什么。

在看到盘坐在树下的时影时，游光心中的躁动终于平息下来，她静静地走到他身旁，挨着他坐下，用目光描绘他的脸。

这温润剔透的玉雕琢出的面容看起来温柔平静，仿佛带有神性的慈悲，没有游光梦中被狂风贴上的发丝和雪花，也没有飞溅上的血痕，更不会变作花瓣消散。

[我不会让你死的]，游光想道，[也不会让你流泪...在我的血流干之前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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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影出定时夜幕已经降临。

在他仔细检查过游光的伤口，同时被游光暗自上下检视了一遍，又一起用过晚膳后，昨夜已被两拨人踏足过的禁区帝王谷，又有了新的访客。

游光赶到湖边的时候，正听见重明的一句“不如老夫把她叼来吃了吧！”

游光看着地上昏倒的女孩，看着时影说出那是他的表妹，看着他将她唤醒，询问他母亲在宫中的近况，又看着时影用真言术问出，他的母亲不仅被帝君和白家视若无物，在宫中举步维艰，连冬日的炭火都不足..…仿佛看到一出，虽然细节不同，剧情却毫无二致的戏曲。

时影拔足奔向坐忘宫的时候，游光紧紧跟了上去。

游光紧跟着时影，踏过坐忘宫前经年不化的雪，看着时影急迫的敲响殿门...这一刻的情景，又恍惚与游光梦中的重合。她听到殿内传来大司命的声音，时影急迫的推开门，向殿中的黑袍男人道：“尊上，请您即刻和我去嘉兰！”

眼前黑袍的男人，握着时影的肩膀让他冷静...这一幕，在游光的眼中，突然笼罩上她梦中的雷霆电火与狂风飞雪。

在游光自己毫无察觉时，她的眼睛变成光都无法逃逸出的黑色。在呼啸旋转的风雪中，她和她梦中的声音同时开口道：“白嫣，乃是吞碳而亡”。

游光拼力从忽然笼罩她的幻梦中挣脱，急切地向面露惊异的两人说：“时影哥哥的母亲有危险！”

大司命先动了，他上前一把抓住游光的手腕，盯着鲛人孩子已经恢复如常的眼睛说：“影儿的灵力，竟在你的体内运转自如。”，他放开游光的手腕，回看了一眼时影道：“影儿，我们即刻前往嘉兰”，又转头看向游光，“你随我们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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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命带着时影和游光进入坤元宫的时候，宫中空无一人，四壁冰寒。

寝殿中竟只有皇后，身着寝衣，发丝散乱地昏睡在床。殿中没有一个侍候的宫人，只有半盏冷却的茶水，和一盆将将熄灭的炭火。

大司命惊惶失色地冲过去，用锦被将她裹住，唤到“阿嫣！”，已经高热昏迷的皇后没有回应。

同样扑到床前的时影，先是抖着手试探过母亲的脉搏，然后忍着泪意，伸手轻轻梳理母亲额前散乱的鬓发，抬头向大司命道：“尊上，我要带我母亲离开嘉兰。”

大司命看向怀中气若悬丝的人，久久未语，在时影再次唤道“尊上”时，他终于狠狠点头道：“好！”。

大司命用玉骨幻化出白嫣皇后的替身，抱着她踏出寝殿时，进入坤元宫就一直神色恍惚，沉默不语的游光忽然开口道：“我在梦中来过这里”，她看着眼前大殿中的帷幔，仿佛与它们火光烛天的样子重叠，“我见过这座大殿焚烧的样子。”

怀抱着皇后的黑袍男人立刻转过头来：“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游光眼中的大殿，被一个执蜡烛的人点燃，她怀中抱着眼神空洞的“时影”，静静立在火中...这场景忽地一转，游光看到刚才那人又站在挂满帷幔的殿中，抓着一柄长剑，环顾她周边围拢的披甲武士，喘息着，忽然横剑于颈......游光的视线又一次向时光上游溯洄...她看到一个身着青衣的宫人将一团虬结的蛊虫塞给这坤元宫中的宫女，“你只需将此物放入皇后的茶盏中”。

“蛊毒...”，游光挣扎着说，“有人给时影哥哥的母亲下了蛊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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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光醒来的时候，听到外间有人在说话。

“医师说你母亲所中之蛊，虽不会直接致人死亡，却会不断动摇人的心境，摧折人求生的意念，令人在心绪动荡时做出反常之举，甚至生出死志...”，外间传来大司命长长的叹息声，“你母亲生生与这蛊毒抗争了五年...连医师都感叹她的意志之坚韧，是他平生仅见......都怪为师，当年竟没有发觉...”

外间传来衣袖摩挲的声音，时影的声音道：“尊上，不怪您...我如今只想带我母亲离开那吃人的皇宫，远离嘉兰...”，大司命打断了他，“影儿，这五年来，你母亲忍受着催人心肠的蛊毒，在那冷宫般的坤元宫中，无助无援，餐霜饮雪，都是为了你有朝一日能重返嘉兰，拿回你们失去的东西！”

此时敲门的医童打断了对话，向门内二人说：“那位夫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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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命和时影离开后，医童进入内室，发现游光醒着，先将她唤到医师诊室，又做了一遍检查。

游光见到时影的母亲的时候，时影正趴在床前，眼角带着一些红色，黑袍银冠的大司命则站在一旁呐呐无言。

白嫣看到游光，便向她伸出手来，“我都听影儿说了”，她握住游光的手微凉却柔软，“我要谢谢你”，她又握了握另一只手中的时影的手，含着温柔的笑意望着他，“影儿，母亲要对你说的和五年前一样，母亲不需要你去复仇，也无需你恨谁，因为没有人值得我的影儿去恨...母亲只希望你平安地活着，将来学有所成，能以术法守护天下苍生...”

时影含着泪摇头，像个孩子一样，将额头埋到母亲的手中，带着哭腔道：“母亲...求您...不要再回嘉兰，不要再回那座吃人的皇宫...”，白嫣含着温柔的叹息地对他说，“那是我身为白家女，和空桑皇后的责任。”

时影抬头道：“不，母亲”，他握着白嫣的手，“您就当那日，空桑的皇后，已经永远留在那座冰冷的坤元宫，现在活着的人，就只是白嫣”，他将母亲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盈着泪望着她，“您已经为白家，为空桑而活了36年，母亲，请您从今天起，为您自己而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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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影和大司命被医童叫出去，听取后续的药方和需注意的事宜时，游光留在白嫣的床前。

仍有些苍白的美丽女子，向游光温柔地笑了笑，问道：“方才影儿说话时，你就像想起来什么的样子，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游光迟疑了一会，回答道：“刚才我想起我做过的一个梦...我梦到时影哥哥对您说‘人心不是笼中鸟...’”

燃烧的坤元宫，仿佛再次出现在游光的眼前，时影含泪的眼睛，怀着希冀地望向他牵着的白嫣，他声音颤抖着劝说道：“母亲，人心不是笼中鸟，而是原上草。种种往事尽焚于此，只待春风一至，便会重获新生...”

“嘉兰城外的自由天地，便是春风...吗？”，坐在病床上的白嫣重复道，“我曾经一直以为，白嫣的人生，在十七岁时就已经结束了...”

正值盛年，却苍白虚弱的空桑皇后，眼睛望向远处，仿佛望向她曾经拥有自由的少女时光，“帝君将影儿贬出嘉兰，送往九嶷山时，我的心中，竟有一丝欢慰，我只希望影儿再也不要回来了，不要回到这黄金的牢笼里来”

“您...”，白嫣转头看向犹豫着，不知该如何称呼她的游光，“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叫我‘白嫣阿姨’吧。”

“白嫣阿姨”，游光在脑中织补着自己的语言，慢慢地说：“我曾经，有六十多年，被关在一个不见天日，提供各种畸异表演的地方......在离开之后的很长时间，我仍然觉得我还被关在那里...我不知道我该去哪里，不知道我该做什么...但是......白嫣阿姨...我想说的是”，她看着白嫣的眼睛，慢慢地说，“您现在已经在那座黄金的牢笼外了。”

沧月《神之右手》第一章·黑瞳：“那双眼睛是一片的漆黑，完全看不到焦点、更看不到光彩，宛如一潭不见底的深渊......神便是神，只手可以幻化万物，凝定时空.....从天神的身体里诞生了一对孪生儿......创世，以及毁灭......就是神之右手和魔之左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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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皇后与白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