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遥]全云荒都在和我抢师尊 第32章 屠龙户与海魂川

游光跟在年长鲛人身后，几乎游了一整夜，此刻他们头顶的水面，已透出些许晨光。

昨夜，这个鲛人中了造梦术后，竟带着游光返回了，她和时影暂住的客栈。这位于出入西荒必经之路上的客栈里，居然藏着通向赤水的地下河道。

看上去已有三四百岁的鲛人，仅凭双腿在水中潜游着，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他转过头来看向游光的尾鳍，眼中闪过一丝羡慕：“还是你们这一代好啊，我年轻时还没有破尾丹，都是被屠龙户斩断鱼尾，劈开骨骼，才能化出双腿的，那时候，叶城整整一条街都住着屠龙户，街道上溢满了蓝色的血液，像血池一样。”

他带着回忆的神色啧啧出声，“我这样的腿，到了水里也变不回鱼尾，游过半条赤水都费力，我年轻时还想，拖着这样的腿，怎么回的了碧落海呢...”

他嘿笑了一声，“结果现在半辈子都快过去了”，回头看了一眼游光，又赶快补充道，“不过你们这代也好，下一代鲛人也好，总有一天能回去的！”

他身后的鲛人少年没有发出应和声，再说上几句“一定能回去”，“可能再过几十年就回去了”之类的话，年长鲛人有些奇怪的回过头，就见她正盯着发出幽幽蓝光的河底。

他们所处的河道，仿佛辟出了一片独立的空间，头顶缓缓驶过的空桑船只，都对这发光的河底与潜游的鲛人仿若无睹。

年长的鲛人回顾了一下“记忆”道：“这是你第二次走海魂川了吧？上一次是你离开镜湖大营，去嘉兰奇珍馆的时候？那是几年前？说不定我还见过你...”

[海魂川？是指这条仿佛在另一个空间的河道？还是指，从驿站的地下暗渠开始，整条通往镜湖的水路？]

并没有真的走过海魂川的游光，敷衍地应了两声，转移了话题：“‘屠龙客'的名号，就是取自那些屠龙户吗？我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动手？”

年长的鲛人“哼”了一声，“他这名号，还是长老定的，满手血腥，不正像那些屠龙户一样，至于动手，还要再等等，你几年没回镜湖，还不清楚...”

他说着回头又看了一眼游光，“两百年前失踪的那位左权使回来了，一回来就对我们横加干涉，说长老命人取出濒死鲛人的凝碧珠，是残害同族”，年长的鲛人语气愤愤，“当年左权使失踪，右权使没几年也战死，是长老大人一肩扛起海**的重担，他止渊大人，一走就是两百年...”

“止渊”这个名字，像烟火般在游光耳旁炸响，这鲛人之后的喋喋都如烟过耳，朱颜喜欢的那个叫“渊”的鲛人，刚好在赤王府待了两百年...原来他是海**的左权使？不怪他要向赤王和嘉兰掩藏他与朱颜逃婚的事。

游光不由向身后的河水中扫了一眼，却没有找到她隐身跟随的师尊，就听到前方的鲛人说到，“...毕竟是止姓，又是如意的兄长，长老也不能直接对他出手...我看长老是打算，借屠龙客之手除掉他。”

年长的鲛人回过头，正看到游光讶异的眼神，敷衍地安抚道：“别担心，到时候你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把屠龙客引到那位止大人面前就行，办完这件事，你应该很快就能回镜湖大营了。”

这寻找时机，制造误会，再借刀杀人的手段，似曾相识...若真能引时影与止渊相斗，以两人战力的差距，确是止渊必死的结局...那朱颜怎么办...海**到底想对时影做什么？鲛人中并没有能正面击败时影的人...

此刻河道开始逐渐变宽，镜湖眼看就快到了，前方领路的鲛人又回头看了一眼游光，恍惚愣了一阵，疑惑地自语道：“奇怪...我看你很眼熟，可我明明没在镜湖大营见过你...你这样的相貌，我如果见过，不可能不记得...”

前方的鲛人停止了游动，皱着眉转过身来，面对着游光，他的表情从疑惑逐渐变为混乱，眼珠开始疯狂转动，仿佛在一个狂乱的梦境中挣扎：“我见过你，我一定见过你，不，你不是镜湖大营的人。”

他看着游光，抽搐般地甩头，试图摆脱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不，不对...你根本不是海**！我记起来了！”，游光停下了手中造梦术的光芒，想听一下，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他。

“是了，我见过你，我确实见过你...是在...奇珍馆！你，你是奇珍馆的那个傀儡！”

来自过往记忆的大门怦然打开，如同黑暗中的巨兽张开大口，从回忆中涌出无数惨叫与嘶鸣：“求求你们！我真的不是空桑奸细，我真的没有出卖过海国啊！”，“别杀我，别杀我，眼睛，眼睛都给你们了，别杀我...”

一群空桑孩子，围到墙角的傀儡鲛童旁边，对着她拎拎碰碰，抬头问一旁站着的年长鲛人，“喂，它到底是怎么用线牵动的？能拆吗？”，年长的鲛人，那正是此刻游光面前的人，笑着回答：“可以可以！”

始终笼罩的黑暗，冰冷的石板，钉在关节中的钢针和引线，墙上的钉子，还在它原本的高度，滞涩的关节，引线拉扯骨肉的痛楚，脱臼的疼痛，一墙之隔的刑房，在开门时逸出惨嚎与哀鸣...

在游光晃神间，引路的鲛人挣脱了她的造梦术，快速潜游着逃离，她却仿佛被拉入噩梦中，愣在原地。直到她隐身的师尊，握住她的一只手，他熔岩般的温度将她惊醒。

游光向前追去，她抓到那名鲛人时，他已经快要接近赤水的入湖口。

游光掌心发出的白光，笼罩了年长鲛人的双眼，可他脑海中充满了恐惧惊惶，根本无法构建出信任的梦境，游光尝试了数次，终于更改了她建造的梦：“屠龙客来了，你逃了出来，他追在你身后，你要逃向安全的地方！向你信任的人求救！”

施法完毕的游光放开手，看着年长鲛人原地愣了一会，渐渐面露恐惧，他发出一声潜音的惊叫，拼命朝着镜湖的方向游去。游光跟在他身后，看到他凝聚出一只，背生双翼的文鳐鱼，她没有阻拦那传讯的术法，文鳐鱼在水中化作一道流光，倏然飞向镜湖方向。

前方的河道变得更宽更浅，空桑人的航船几乎贴着他们头顶驶过，这发出幽蓝光晕的河道，既保护着水中的鲛人不被发现，又引领着他们，去往前方的镜湖。

游光远远看见了，那空桑人只知其存在，却没有人真正见过的，传说中的镜湖大营。湖中的海草珊瑚形如森林，无数营帐隐藏在翻浮的“丛林”中，照明的夜光珠时隐时现，恍如浮动的星海。

被造梦术笼罩的鲛人，惊惶地逃向大营，在他即将游至入湖口的那一刻，一个年轻的鲛人女子从镜湖中逆流而来，高举起手中的长矛，将它深深插入幽蓝的河底。

这发光的河脉，仿佛被刺中了心脏一般，猛然“跳动”起来，潜藏在河底的幽蓝光芒忽然暴涨，刺目的蓝光遮蔽了游光的视线，他们所处的空间一阵晃动，再睁开双眼时，河底的光脉与镜湖大营，都已经消隐无踪。

仓惶逃着的鲛人，仿佛没有发现身处空间的变化，就要越过鲛人女子，向本是镜湖大营的方向游去，那鲛人女子喘息着，将他一把拉住，低声喝问：“你传讯说的屠龙客呢？这里怎么只有你和后面那个鲛人？”

年长鲛人被拉住手臂，这才抬头看清了来人的脸，慌乱道：“如意！救我！屠龙客！屠龙客就在后面！”

“哪里有屠龙客！”，叫如意的鲛人拉着他的手臂，将他转回游光的方向，“你看不见吗？你...”，她看清了年长鲛人混乱的眼睛，“你中了造梦术！”

相貌明丽的鲛人女子，看向追近了的游光，眼神中充满戒备与敌意：“你是谁？为何对同族使用造梦术？又为什么擅闯镜湖大营？”

被如意放开的年长鲛人，躲到她身后，抖着嗓音道：“她，她是长老派去...不，不对，她是屠龙客的那个鲛人弟子！不，她是，她是那个傀儡！是魔物！”，说到最后这句时，他已经声嘶力竭。

如意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这似乎被造梦术吓疯了的人，又转过头去看向游光，视线中缓缓游近的少年鲛人，尾鳍完整，应当不足两百岁，随着此人的靠近，耀目的容光几乎辉照了这片赤水。

那炫目的年轻鲛人回答：“一天前，这个人口中的‘长老’派人将我掳走，对我使用造梦术，让我相信我是海**派到我师尊身边的细作，然后让这个人...”

她伸手指了一下如意身后的鲛人，“来给我传话。我挣脱了造梦术，让他带我回去找那个主使者，我要知道，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听到“长老”一词时，如意的眼神动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么人，却又轻微晃了下头，似是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她听完游光的话，仍然拒断然拒绝：“我不能放你进入大营。”

鲛人女子横矛在前：“你现在退走，我不追究你擅闯镜湖大营。”

如意（色厉内荏): YOU SHALL NOT PASS!

（说起来，我们玉骨遥确实有自己的“魔戒”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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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屠龙户与海魂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