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呈挂了电话。
在家庭中,他一直都扮演着严厉哥哥的角色,管束着妹妹的大大小小一干事宜,养成了谢雪不论去哪里只要不回家就一定会给哥哥打电话解释缘由的习惯。
女孩子天**玩,喜欢跟朋友们待在一起,常出门去也无可厚非,所以大部分时候谢清呈其实都是会答应的。谢雪也很乖,说好了什么时候回家就会什么时候回家,从不让哥哥多操心一点。
这样的对比之下,谢雪这次的出门就显得有些奇怪。她说好了明天一早就会回家,却对理由有些支支吾吾。做哥哥的不免对这种行为感到怀疑,便多问了几句。
谁知道谢雪像是迟来了叛逆期,见糊弄不过去就直接挂了电话,谢清呈再打过去她也没有再接起来,这样的态度让谢清呈明显黑了脸,贺予原本一直在偷偷注意着谢清呈,见状赶紧把头转了回来,假装自己在专心致志地啃苹果。
没两秒谢清呈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贺予的视线里,贺予看着谢清呈皱着眉又接起另一个电话,开口就是一句:“张医生。”是了,贺予把吃完的苹果核丢进垃圾:他明天要去医院做体检,全面检查一下身体,看看能不能确定为什么还没分化。
这些事情谢清呈早就安排地十分妥当,根本不需要贺予操心一点。况且谢清呈年纪原本就比贺予要大些,在这些事情上肯定会比他更会规划,根本不需要贺予插手,插手了反而会给谢清呈添很多麻烦。想到这里,贺予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手,站起来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但才刚刚站起来,一只手就伸在他的腰前挡住了他的步伐。贺予低头看去,一眼就看见了谢清呈骨节分明的手。那双经常使用笔记本工作的手上带着薄茧,指甲剪得很干净,在夕阳的余晖里带着点橙红。贺予不解地看着谢清呈,但只看见谢清呈朝自己对面的沙发转了转头,示意他坐过去。
哦。
贺予又跨步回到原地,坐在了原本的位置。刚一坐定,谢清呈就把电话递了过来:“张医生要跟你聊聊。”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关于你的分化。”
点点头,贺予对这一点表示了解。
其实他以前的主治医生也会经常找贺予聊天来了解他的身体状况。毕竟在现在的社会中,几乎每一个人都会在青春期开头的时候就进行二次发育,最不济的也不会超过十五岁。像贺予这样已经快要十八岁了还没有分化的人实在不正常,就连医院也检查不出任何异常。
从小到大,贺予的身体都十分正常,有几项甚至超过了一般的正常人,身体素质好得不得了。腺体也十分正常。
一般来说,在分化的前几年,人的后脖颈处就会长出腺体,主要是为接下来的分化储存能量。这是分化的第一步,可以直接分辨出Beta和其他两种性别。从那之后过不了两年,Alpha和Omega就会相继开始分化,时间通常是两年。较久一些的会需要三年左右的时间,但从不会像贺予一样。
他十三岁长出腺体,直到现在都没有分化的迹象。每年都在体检,每年都看不出任何端倪。
张医生在电话那头“喂”了一声,在得到贺予的回答之后才继续说:“我刚刚在谢总那里得知了你的一些基本情况,但我还是要问一下你。你历次体检的信息素波动是怎么样的?”
贺予拿着谢清呈的手机,手心出了一点汗:“都是正常的。”
因为一直没有分化,贺继威夫妇对贺予的身体也十分在意,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贺予去体检,但每次的结果都没有任何变化。久而久之,贺予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自己会不会本身就是一个Beta,只是长了一个跟普通Beta都不太一样的腺体,是人群中的异类。
第一次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贺予十六岁,他放学从学校回家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了贺继威,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爸爸。贺继威闻言愣了愣,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让他不要多想。
哪里有长了腺体的Beta?
贺继威笑自己儿子杞人忧天,又说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定数的。既然定数在那里,人就只要平常心接受就好了。他又跟贺予说,分化了之后就会有易感期和发情期,就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就会被限制很多。
十几岁的贺予很听话,爸爸说什么就是什么,当下就放平了心态,继续像没事人一样上学考试。
电话那边张医生好像一直在翻资料,停了好一会儿才答:“贺少,我建议你过两天来医院做一次全面的体检,我们根据体检结果再确定是否要进行治疗。刚好过几天我的老师学习回来,可以一起讨论这件事。”
贺予想了想,看向了谢清呈:“哥,张医生建议我过两天去做一个全面体检。”谢清呈从工作中抽身回望贺予,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张医生跟我说了。后天我有时间,可以带你去。”
那就没有他什么事了。贺予理了理要做的事情:明天去过户爸爸的公司,后天去做体检。那就代表他还要再请一天假,要给班主任打个电话。
反正也没什么事,跟谢清呈说了一声,贺予就上了二楼,回自己的房间洗漱休息了。
第二天贺予起得很早,七点不到,谢清呈都才坐上餐桌开始吃早饭,贺予就已经扶着楼梯缓缓从二楼往一楼走,一边走一边打哈欠。明显没睡好的样子。
谢清呈看在眼里,夹了一筷子面看着贺予问:“怎么起那么早?现在还不到七点。”
小少爷像是也没想到自己能起那么早,揉着眼睛往餐桌这边走,拉开椅子坐下:“谢哥,我睡不好。”
从前他锦衣玉食,家里的什么事情都有父母做主,遇事不决直接问贺继威就行了,根本不需要自己操心。可现在不一样。
坐在餐桌旁等阿姨给自己端早餐,贺予拎起叉子在桌子上磕了磕,丁零当啷的声响引得谢清呈看了他一眼,眉头轻轻皱了皱。
贺予立马乖了。
他无非就是早起犯懒,一时间忘了规矩,下楼就趴在桌子上没个样子,还把叉子弄得乱响。如果是在自己家里贺予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这里毕竟是谢清呈家,在别人家里就是客人,不能像还在自己家里一样。
低眉顺眼坐在椅子上,贺予两首交叠放在身前,活脱脱是一个温润的乖巧少年,与方才懒散的样子大相径庭。
谢清呈看贺予坐直了身子才缓和了表情,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餐。不到十分钟,谢清呈吃完了早饭,擦干净嘴巴,坐在位置上没动,像是要等着贺予吃完早饭。
应该是在等自己吧......贺予拿起一片三明治,看了谢清呈一眼,下意识把吃饭的速度加快了一些,不到五分钟就吃完了所有早饭。
谢清呈果然在等贺予。
他见贺予吃完饭之后就站了起来,看了贺予一眼示意贺予跟上,转身就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