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王]人间喜剧 第14章 杂谈：时间倒带之后…

你只要把它当成故事来听就好了，医生，我希望你不要对外讲出去。

请讲，我不会向外人透露咨询者**的，这是我作为医生的职业道德，要喝一杯热牛奶吗？

谢谢你。从哪里讲起比较好呢……这是一个困扰了我很长时间的梦，在梦中，我的父亲是一名研究新能源领域的科学家，他发现了一种崭新的粒子，为人类带来了近乎永动的能源供应，创造出了永动机，然而在某一天，那台机器发生了爆炸，庞大的能量被释放出来，爆炸当量更是难以被计算，因为那能量甚至撕裂了城市的土地，制造出了更加难以跨越的阶级，有无数人在那场爆炸中死去，有无数孩子因此失去了父母，我的父亲是导致了这场灾祸的元凶吗，以及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这是我一直以来在思考的问题。

你在想，这是你父亲的过错，身为他的儿子的你，自然也要承担责任，是这样吧？

难道不是吗，医生？

呵呵……不知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心思太过细腻，太过善良，这才让你把父辈种下的恶因也揽在了自己身上，然后用自己真诚的血肉浇灌出一颗甜美的果实。我听说最近市区中心有栋低价出售的别墅，你还没搬出研究所的宿舍吧？不买一套自己的房子吗？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别总是皱眉，小心老得快。如果不想让人知道你的身份，我建议你的故事能再隐去更多的详细信息，博士。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刚才的倾述让你的心里有放松下来吗？

啊，算是吧。

那可真是让人感到欣喜，还有一件事——刚才我说的购房事宜，还请认真考虑一下，我觉得换个环境居住会对你有好处。

你真的不是购房中介吗？

博士你果然没什么幽默感。需要再聊一会儿吗？我可以免费提供陪聊服务。

走出十八层的心理咨询室已经是中午十二点整，不动游星抬头看了眼挂在走廊里的钟表，自觉到了午饭时间就该吃午饭，从早上八点四十五分到达心理咨询室——乃至十二点整走出心理咨询室，他只喝了一杯热牛奶，他现在饿得很。走电梯下到十三层的餐厅，游星点了一杯草莓奶昔和一块金枪鱼三明治，吃完还要回所里干活。如果不是乌鸦推荐他去找个心理医生咨询一下，他不会出现在这里。游星自认为没什么严重的心理问题，不需要见心理医生，可当他和医生讲出那些带着丝丝缕缕的愧疚色彩的梦时，竟发现自己的内心突然变得轻松些了。闪点反转事故给这座城市带来的阴影虽说已经消散不少，但偶尔还是能从新闻报道里一窥二十年前的那场事故所留下来的伤痛余孽。

吃完午饭，游星走出大厦，天空阴云密布，雨滴拍在地面上哗啦作响，幸好出门时他带了一把伞。缄默的年轻男人撑着伞一言不发地朝研究所的方向走去，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腿，雨越下越大，暴雨倾盆。或许应该听医生的，买套自己的房子，游星想到。也不能总是住在研究所分配的宿舍里。

不动游星是个行动派，决定好要购房之后，他在社交账号上询问了他的心理医生关于那套很便宜的别墅的具体位置，以及挂在哪个中介名下，然后星期六他请了一天假去和中介一起看那套住宅的情况。和他一起去看房的中介是个身体肥胖的男人，走两步就要喘一口气，在看到游星连眼睛也不眨地签了购房合同并且钱款分毫不少地汇过去之后，他有些惊讶：“您不问问这套房子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吗？”游星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所里新来的笨蛋新人不会用那套仪器，问他该怎么启动。游星回答：等我回来。回完消息才转头看向中介，语气平静：“说吧，死了几个人？”中介尴尬地笑笑：“也不多，就十个，一家十一口，剩下的那个在监狱里。”

身为科研工作者的不动游星自然是不在意这种事情的，在签好合同汇完款之后，他隔了一周时间才办完全部的手续，又请了一天假来搬家，游星的生活用品不多，棘手的只有那堆摞了几堆小山的书籍，还有各种各样的机器等零碎玩意。他把杰克和乌鸦喊过来帮他搬家。新家里的家具都收拾得很整洁，看不出有血迹存在，之前中介还跟他讲那个冰箱里放过死者的头颅，如果实在觉得膈应，可以再买一个，把这个扔了。游星看了眼冰箱内部，光洁如新，没有异常气味，便照常放在那里了。一旁的乌鸦还在和他唠叨买好的菜放在冰箱里的哪个位置。“你听到了吗？游星？你不要总是借着加班这个理由不开火做饭，去吃外卖。”乌鸦说道。游星笑着朝老友点点头，表示自己都听到了。

杰克和乌鸦留下来吃了顿晚饭后就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游星一个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这栋别墅装潢很漂亮，是很前卫的科技简约风，如果这里没发生过凶案，大概需要一个天文数字才能把它买下来。不过就算如此，游星也有足够积蓄买下这栋别墅——他身为研究所的顶级研究员，其薪酬自然优渥。平日里花销又很低，这些年也攒下了一笔数额惊人的积蓄。这里和研究所的宿舍不一样，没有室友的嬉笑怒骂，只有寂静，游星忽然想念起之前的住宿生活。住在这里真的会有什么改变吗？他想到。

然而这时躺在床上沉思的游星却听见了一些古怪的声音。

有人在敲门。

房子太大也不好，走到正门要花些时间。

敲门的是个红眼睛的年轻男子，他的怀里抱着一个纸箱子，里面不知道是什么。

“你好……？”男子打了个招呼。

“你好。”游星有些局促不安。“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住在你家旁边那栋房子里的邻居，我看见你家门口有个纸箱子——是只小狗，是你的吗？”

游星这时才看到箱子里有只蓝色长毛小狗，委屈巴巴地缩成一团，那对灰色的眼睛用富有人情味的眼神看向游星，他在这只蓝色小狗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看来和他同样是斑类。

“……嗯，对，这是我的狗，刚刚从宠物店里下单买的，看来是现在才送到。”游星顺口扯了句谎话，从年轻人的手里接过了纸箱。“谢谢你提醒我。”他说道。

“不用谢。”红眼睛的邻居只是微笑。“祝你之后生活愉快，毕竟多了个新的同居者。”

当时的游星只觉得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他只当是年轻人对新邻居说的吉祥话。

****

等抱着箱子进屋后，游星立刻把箱子放下，把蓝色小狗从箱子里放了出来。狗变成了一个有着蓝色头发的年轻男人，身上还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看上去像是远道而来、风尘仆仆的旅行者。他向游星九十度鞠躬道歉：“真是对不起！因为离开机场有些晚了……高峰期堵车真厉害啊……所以城里的几个旅馆都没房间了，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找个住处。”见他这么说，游星笑了笑，问他：“你是来这里旅游吗？还是要在这里长住？”

他回答：“是打算在这里长住，我之前住在别的城市里。”

这就够了，游星对此没再多问别的。

“那就住在我这里吧，只需要付些房租就可以了。名字？”年轻的研究员也说不好自己留下这家伙的原因，或许因为他和他同样是斑类，是同类的存在。

（是因为害怕寂寞吗？）

“布鲁诺……那你呢？”

“不动游星。”

“哦哦，是游星呀！”布鲁诺像条得到了骨头的狗，笑得很开心。

多了个同居者之后的生活和以往没什么区别……真的吗？

习惯加班加到很晚的游星回到了暂且还不熟悉的家，家里亮着灯，布鲁诺正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他回来——腿上还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游星诧异：“你还没睡吗？”

布鲁诺笑得单纯：“没有呀，你吃晚饭了吗？我做了些，放在微波炉里了，热一下就好。”

这下轮到游星有些不适应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从布鲁诺背后经过时，游星下意识地瞥向布鲁诺的电脑屏幕，他正在写程序代码，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也许他的新室友职业是程序员。但问题出在布鲁诺写的东西上——游星很确定，那不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但游星什么也没说，强行让自己收回了目光，转身进厨房去吃夜宵了。

简单洗漱过后已是一点钟，躺在床上的游星很快入睡，再次沉沉地、沉沉地进入了那个梦见过千百次的梦境。万物死亡的呐喊、人类的悲惨嚎叫、撕裂天地的巨大轰鸣……还有红色的有翼之蛇。最后是被吞噬的……？什么？一种无以言喻的悲戚瞬间充斥了游星的内心，他睁开眼睛，呼吸里带着沉重与惊魂未定，温和的声音在床边响起：“怎么啦，游星？做噩梦了吗？”

是布鲁诺。

大个子坐在他的床边，用那对温和而无机质的灰色眼睛看着游星，此刻天已经蒙蒙亮，游星隐约看见布鲁诺的脸上露出了那种由平静与温柔混合而成的奇妙神情——他的内心竟然被这个奇妙的表情安抚了！布鲁诺宽大的手掌摸上游星的额头：“没发烧，但是出了一脑门的冷汗。”过了许久，游星才开口说话：“我没事，你没睡觉吗？”“我睡不着，所以过来看看你的情况。”布鲁诺说。

不对。

不是这样。

在黎明时分的沉默里，布鲁诺继续说道：“睡吧，游星，我就在这里。”

（为你，千千万万次。）

（明明只是初次相遇，明明在此之前根本不认识，但因其出自根植于起源里的本能，一种无法言说的感情悄然出现，或许它之前就在那里。）

（有了那个美妙的希望，我的孤寂得到一丝宽慰。）

这一次没再做梦。

再睁开眼睛已经是上午十点，游星难得睡了一个舒适的好觉，但现在早就过了上班打卡的时间。打着哈欠的游星蹒跚地走出自己的房间，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厨房里传出了煎鸡蛋的味道。直到和厨房里的布鲁诺搭话，游星才反应过来自己睡过头了。身材高大的蓝头发男人见他这个惊慌的反应，只是好脾气地笑笑：“冷静点，我给你的同事打过电话了，他会帮你请病假的。”游星回答：“我没生病。”布鲁诺“嗯”了两声表示回应，但那声调听上去更像是在哄小孩子。“别总是把脑子的那根弦绷得那么紧，游星。”他说。顺便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游星脑袋上不受控制地冒出来的那对猫耳……手感不错。

“那边的桌子上有刚烤出来的贝壳蛋糕和做好的蓝莓酱。”布鲁诺把煎好的鸡蛋倒在盘子里，面包片也烤好了。

“你做的？”

“那倒不是我做的，今天早上，隔壁的邻居先生送给我们的，说是他妻子的一点心意，你吃花生酱吗？”

“来一点吧。下次应该登门拜访去感谢一下……”游星嘀咕着。

“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不用了。”

不对劲，果然还是哪里不对劲，游星的目光无声无息地注视着在洗手池前洗手的布鲁诺，他们并没有认识很长时间，但布鲁诺却如此自然地融入了他的生活中，仿佛合该如此；如同他们在更久之前的过去就已经相识相遇相知。然而不动游星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相反，他在这一个命运注定的瞬间里确定自己很喜欢——那种事情还是别说出来为好。不然可能会像卖火柴的小女孩那般。

贝壳蛋糕很好吃，蓝莓酱酸甜可口，就连煎鸡蛋上也泛出黑胡椒的香气。

等吃过早饭就去感谢一下邻居的好意吧，游星想到。

按响邻居家的门铃时，一对红色的虾角突然从围墙边露出来，是那位年轻的邻居先生。

“Ciao～！早上好！游星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现在已经不是早上了。”

“博士你果然没什么幽默感。”邻居笑他。

“只是想过来谢谢你们早上送过来的贝壳蛋糕。”

“一点小礼物而已，不必特意过来道谢的，我老婆说不能丢了礼仪。”

隔着院门，游星看见落地窗前正站着一位女性，那对蓝眼睛只是稍稍瞥向他们这边，就又转回去盯着面前的洗衣机了。简单交谈几句过后，邻居先生就又弯下腰继续栽花。回家的路上，游星恍然发觉邻居先生的那对红眼睛如此眼熟，分明和心理医生那对总是在微笑着的红眼睛几乎一模一样，是亲属吗？还是别的什么……？

还有临告别前邻居先生的那句话：“你喜欢这份礼物吗？”

什么礼物？早上的贝壳蛋糕和蓝莓酱吗？

不动游星一头雾水。

“那种事情没必要在意的吧？”听了游星的疑问，布鲁诺只是这么回答，他灵活的手指在键盘上跳动着。待在家里的布鲁诺会接些自由委托，给人写些程序，也能赚上不少钱。

也对。

游星摇摇头，然后在布鲁诺身旁坐下。布鲁诺问他这个程序写得怎么样，游星大致看了一眼，没挑出毛病，倒不如说写得很漂亮。就着这方面的问题，两人越聊越投缘，甚至布鲁诺对游星最近的工作研究方向提出了不少有可行性的优化方案。

正可谓相见恨晚。

****

又一个夜晚。

不动游星以为自己还会梦见从前的那些事情，但他还是平静地进入了梦乡。

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犹如地母般温和的安宁。

（灰色眼睛静谧而温柔地注视着。）

（狗睡在床下。）

再次来到十八层的心理咨询室距离上次已经是半年后了，咨询室还是那个咨询室，医生还是那个医生。等到游星在他面前老实地坐下来，医生终于说话了：“没有再做那些梦了吧？轻松些了吗？”游星回答：“确实好了不少……你要对我说实话，你都知道些什么？”医生弯起那丛亲切的玛瑙红：“我什么都不知道哦，你已经得偿所愿了，博士，没有必要再来见我了。遗憾、愧疚、对某些事情的执着……这是曾经缠绕你人生的不可避免的主题，我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工作。”

“就这么平静而幸福地生活下去吧，这是他的愿望。”

医生最后如此说道。

走出大厦，又在下雨，和那天一模一样的天气。

但这次游星没带伞，某些疑问被解答后，他的心里痛快不少。

游星顶着雨在大街上奔跑，找到了最近的一个公交车站，站在车站的雨棚下，他第一次放声笑了出来。

回到家以后，看着浑身湿漉漉的游星，布鲁诺惊叫出声，连忙把他拽进屋里，手忙脚乱地给他找毛巾擦干。

“算啦，布鲁诺，我先洗澡去了。”

“游星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也许是吧。”

进入浴室前，游星朝他露出了难得的、带着狡黠的微笑。

洗完澡后布鲁诺又拉着他把头发吹干，屋子里暖融融的，屋外一片暴雨洪荒，游星在那片暴雨洪荒中窥见了自时间而来的因果。

有些困了。

游星变回了身为斑类的原型，体量娇小的黑猫缩在沙发上，窝成一团。布鲁诺放下了吹风机，也跟着变回了原型，有着蓝色长毛的巨犬把黑猫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又习惯性地帮怀里的黑猫舔毛，猫伸了个懒腰，又缩成毛团，布鲁诺的毛发光滑而软绵绵的，像是云朵的触感。一犬一猫在沙发上相拥而眠，收音机里播放着沧桑的爵士乐。

——全文完——

写于2025.3.3

部分私设来自于约稿人。

*

TIPS：

1.CP布鲁游，存在部分私设

2.有部分设定来自于约稿人，不完全与原作背景相关

3.系给他人撰写的约稿，HE

4.微混部设定，算是彩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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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矗立在暴雨洪荒中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