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按照一般惯例我应该回答这是政治联姻,因为她合适,而且你需要一个孩子,所以你和她结婚了。”杨威利轻声说:“但是以我对你的了解,答案却是相反的。”
莱因哈特但笑不语,不过脸上的表情却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显然杨威利是对的。
杨威利张了张嘴,但是却没有立刻问下去,因为到目的地了。
他微笑着向莱因哈特挥了挥手:“进来坐坐?”
“啰嗦什么,还不快开门,本来就是你请我来,难道还要不让我进去?”莱因哈特挑眉。
杨威利耸肩:“哦,突然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门打开,很好,不用解释了,莱因哈特就知道他在不好意思个什么——这家里可真够乱的!虽然倒也没有不整洁,但就是一看就知道主人不太擅长收纳,东西堆放地毫无章法,书本摊的到处都是,沙发上、衣架上、玄关处都有零零散散的衣服和日用品……
莱因哈特叹为观止:“你军校生吧?你怎么在军校毕业的?”难道说同盟的军校不要求军务仪容?有点羡慕那是怎么回事呢!
杨威利挠头,心虚地笑笑,这种黑历史就别提了吧,大概教过他的老师,尤其是负责宿舍的老师到现在想起他来恐怕还会觉得头疼?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尽力了,请无视吧。”杨威利说着进了厨房:“不过千万不要怀疑我泡红茶白兰地的手艺,对了,蛋糕要不要来一点?店里打包带回来的,我的确不会做这玩意儿。”
莱因哈特想吐槽的话被堵了,但他倒也不在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主动把客厅的沙发和茶几收拾了一下,杨威利走出来看到莱因哈特的身影,不知道怎么的就笑了笑,但随即说:“不用管了,我们去花园怎么样?天气好,也不冷,而且花园里的花开的也不错。”
这种完全靠意念控制的东西杨威利觉得自己还算把握的不错,比起收拾屋子好多了。
莱因哈特也不扭捏,他主动接过蛋糕,跟在杨威利身后在花园里坐了下来。
“感谢天堂,想住什么样的房子想想就行,在同盟我可住不起这样带花园的小别墅,就算住得起也没什么用,没这力气打理。”
杨威利伸了个懒腰,给莱因哈特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红茶的味道想起氤氲,白兰地的味道如影随形,有些奇怪,但的确闻着很香,莱因哈特端起来浅尝了一口,随机看向杨威利。
杨威利无辜的看着他:“怎么?不合口味?”
“这纯粹就是白兰地吧。”莱因哈特无语:“你这红茶有十分之一吗?”倒是沾点香气,喝起来却完全没有红茶的味道!
杨威利哈哈一笑摸着后脑勺:“哎呀习惯了,你喝不惯的话我给你换杯红茶?”尝尝他爱喝的饮料什么的只是一个借口,谁都知道他只是想和莱因哈特说说话而已。
莱因哈特来了,显然也是一个想法。
不过莱因哈特摇了摇头,他酒量不怎么样,但也不算太差,少喝点就是了,不过他没忘记叮嘱杨威利:“你也少喝点,酗酒对身体不好。”
“啊,多谢关系。”杨威利舒了口气。
“所以,你的妻子,是位温柔贤惠的贤内助?”看到杨威利的屋子,尝过杨威利的‘红茶’,莱因哈特隐隐有所猜测。
杨威利失笑,摇摇头,又点点头。
莱因哈特不解,但也有些疑惑,缪拉说过,杨夫人也是一位军人,而以他对同盟军队刻板的了解,知道女性也有从军的义务,但是既然身为军人,难道……
“菲列特利加,她是个很聪明的女性,而且很厉害,在军校里,无论是格斗、枪法还是其他成绩都很出众,在我身边当副官也帮了我很大的忙,她其实可以走得更远,但是我耽误了她。”提起妻子,杨威利有些感慨,也有很多歉意:“不只是因为我离不开她的帮助,而且同盟的内部,即使男人,如果没有背景后台也很难升迁,更别说女性。而且军队的习气更是……”他摇摇头:“和旧帝国也没什么不同,甚至有些地方更可恶更堕落更**吧。”
“哪里都有这样的事,既然如此……”
“为什么不肯向你低头,不可能跟你合作,一定要跟你对着来?”杨威利见莱因哈特点头,不由笑了:“因为你完全知道所谓民主的脆弱啊,你也完全看到民主体制的漏洞、不堪、罪恶、腐朽,你那样的人,又怎么能够接受得了继续推行这样的所谓民主?但是……”杨威利深吸一口气:“但是民主本身并不是坏东西,总要有人去坚持,我也想让你知道,我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我是有理想的也是有我的坚持的,而且,如果那么大的世界只剩下一种理念一个声音,其实也很可怕不是吗?如果不需要竞争,失去了进步的动力,大厦也很容易倾倒不是吗?”
莱因哈特沉默,杨威利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他放任尤里安的建议,并不是真的对尤里安最后的提议有什么兴趣,他远比尤里安看得长远,他相信杨威利也未必不知道,杨威利本身虽然很厉害,但是杨威利自身也缺乏一种魄力,更别提尤里安那些人,只是,有时候世事也会给人带来不经意的惊喜。
他和杨威利之间有一种奇怪的共鸣,不需要把话说的太透就仿佛彼此都能明白,而莱也并不愿意讲太沉重的话题,于是他说:“所以,是不想把沉重的责任留给女性吗?”其实这是他很疑惑的事,在他眼里,男女不是个事,能力品性才是关键。而号称自由平等的同盟难道这方面还不如他一个帝国长大的人思想开阔吗?
杨威利叹气,“菲列特利加是个很坚强的人,虽然是女性,虽然我在的时候,她因为我而甘于隐于幕后,甚至因为我而想做个贤妻良母,哪怕她的长才根本不在家务上而在工作中,她比我敏锐、全面、也有大局观,但是因为我,她从来不展现出来,显得毫无野心。”
“我以为同盟的女子应该不像帝国的女子受到那么多束缚,不过现在也不一样了,皇妃在位的话,女性的权益只会更好吧。”莱因哈特说:“我以为……”
“同盟确实不乏有事业追求的女性,但是同盟对于女性思想的潜移默化也不比帝国差,很多女性的确会踏上工作岗位,但是大多数人到了婚姻里,也就变成了男人背后的影子。”杨威利苦笑:“我不得不承认,男女权益问题,我作为既得益者,也没什么说话的资格。”
“那你确实得反省,力量不分男女,也不分贵族平民。”莱因哈特耸耸肩:“但是,她是你觉得合适的妻子吧。”
“是啊,她爱我,而我觉得她合适。”杨威利没看莱因哈特,扭过头把杯子里的红茶一饮而尽,看向远方:“我到底……有时候也只是个世俗的人。”
“但是,她也同样选择了你,你们彼此并不觉得遗憾和痛苦,不觉得牺牲和难受,只感到幸福的话,也没什么不好,幸福本身也就是一种心里的感觉,与其他人怎么看没关系。”莱因哈特有自己对爱情的看法,但不代表他完全不懂世俗的选择。他虽然很难接受这样的理念,但是却也不是不明白,婚姻很多时候是一种多方考量的妥协和需要。
“莱因哈特,你真是出乎我意料是个温柔的人。”杨威利一笑,莱因哈特对此不置可否。
“尤里安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也的确很受我的影响,但也正因为太受我的影响了,所以这反而会影响他的脚步和选择,如果他能够稍微脱离我的世界,用自己的能力去看待自己的世界,或许能够做得更好,但是人无完人。”杨威利叹息:“费力特利迦在我走后成长的很快,但是……”
杨威利耸耸肩:“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甚至不是国家灭亡了就会改变的。”
对此,莱因哈特也无意多说什么,战争本来就是一场剧烈的变革,这也是他当初执着于毕其功于一役,非要灭了同盟统一天下的原因。既然革命的热潮燃烧起来了,就让他彻底一点,燃烧掉整个人类世界的不公、丑陋、堕落,不去管是帝国还是同盟,一切重新开始。
但是……
“所以有时候我很疑惑,莱因哈特,你虽然是个强力的改革者,但是你所处的位置只比我更受到限制,你是怎么能够做到选择爱情而不是责任的?”
“把爱情和责任放在一起不要刻意去分开不就行了。妻子也可以是同路人,一起并肩奋斗的战友也可能会是你的伴侣,其实你选择你的妻子的时候,她一开始不也是你的同路人,是你的战友吗?结婚与否,又不改变这一事实。总不能结了婚一切就变了吧,你还是你,她还是她,根本没改变啊。”
莱因哈特从没想过婚姻要改变希尔德的身份,不该因为她做了皇妃就抹杀她的能力,他既然是这个国家的主宰,难道还没有资格让自己的妻子发挥所长吗?难道还不能为自己妻子的能力保驾护航吗?
希尔德也不会因为嫁给了他就放弃了自己身为重臣的责任,他们在这方面虽然从没有交涉过但是从来都是十分透彻而且了解彼此的选择的,甚至都不需要刻意去说明。
他从一开始就欣赏喜爱希尔德,希尔德也对他有好感,而这份感情,莱因哈特从没否认过,也在漫长的相处中任由滋生发展,虽然他们的相处未必浪漫,但是莱因哈特从不否认自己喜欢希尔德,也一直都知道希尔德喜欢他。
杨威利为莱因哈特的直白而震惊,他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答案,但是似乎又很明显是莱因哈特会有的答案。
果然是他想岔了啊,杨威利失笑,是的,他和菲列特利加从打算结婚开始,好像就自动转入了丈夫应该如何妻子应该如何的模式,却没去想,他们依然还是杨威利和菲列特利加,是工作上合作愉快的好搭档,完全可以不改变什么,继续这样就可以的。
他还是没有莱因哈特通透呢。
不过,他还是想问:“那吉尔菲艾斯?”
Tbc
重温银英的时候,我的态度还是比较尖锐的,对于杨菲,批判多于理解,但是现在嘛,我觉得杨菲其实也是一种很幸福的婚姻模式,感谢银英,让我包容让我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