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碎雪 第4章 第 4 章

等到宋绫身体养好，准备正式回归课堂时，才从其他学生的窃窃私语中听说，道场里似乎有大事发生——有个据说很厉害的、叫什么高杉家的小少爷来踢馆！

看来是高杉和桂出场了！

宋绫心里一动，立刻朝着道场跑去。

结果等她赶到时，道场外围观的人群已经渐渐散开，似乎比试已经结束了。

她拿了托盘放上自己做的茶水和点心，按照记忆绕到道场后面待客的房间旁，正好看到松阳老师温和地笑着，在和一个黑紫发色的少年说话。

那少年穿着上乘的剑道服，即使坐在床铺里低垂着头，也能感受到那股不服输的傲气和遭到挫败后的紧绷感。

松阳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却带着能安抚人心的力量：“……即便没有要守护的主君和用来战斗的利刃，只要在心里树立各自的武士道，每一个人都能成为自己的武士，能多看到一个这样的武士诞生，或许，这正是我心中的武士道。”

高杉晋助抿着嘴唇，没有立刻回答，但眼神中的锐气似乎收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被触动后的思考。

半晌，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道场，最终，他的视线越过了松阳，落在了门外的宋绫身上。

“啊，打扰了。本来我听说有人来踢馆所以来凑凑热闹，”被发现偷听，宋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走进房间放下托盘。

“小绫来了，”松阳没有被打断谈话的不悦，拿起一杯茶水，笑着向高杉介绍，“这也是我的学生，叫做宋绫，和银时是好朋友。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听到银时的名字，高杉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片刻，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好朋友什么的......”宋绫不知道该说什么，将茶水和点心往他那个方向推了推：“呃，要尝尝吗？”

“嗯......多谢。”高杉拿起茶水，似乎觉得气味有些奇怪，但还是配合地喝了一口。

“噗！”下一瞬他将口中的茶水都喷了出来，良好的教养也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好酸！这是什么？”

“加了柠檬而已啊，夏天喝比较解暑，”宋绫默默地抹了一把脸上被溅到的水，看着刚刚就站远了的松阳老师，“老师，你不是说大家都觉得很好喝吗？”

“哈哈。确实很解暑呢！”避重就轻，松阳淡定地喝了一口柠檬茶。

“什么嘛！”宋绫跑到松阳旁边还要追问。

看着这对师徒，又低头盯了一会茶水中倒映出的自己。高杉又喝了一口后放下杯子。

“我就不继续打扰了。”

“诶！”宋绫听到这句话，转身对着高杉指着自己的脸蛋，“你这些地方的伤没事了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会。”

“这点伤对我来说无足轻重，”高杉收拾了下自己躺过的床铺，站起来离开，“我还会再来的！”

之后的日子在高杉晋助频繁的踢馆中流逝。

他对松下私塾的态度似乎很复杂，作为大家族的小少爷，却总是被这个奇怪的私塾吸引，尤其是那里的吉田松阳和那个总是打败他的银发天然卷，以及，那个叫宋绫的紫瞳少女。

一次踢馆，在激烈的对决后，高杉终于抓住了银时一个破绽，竹刀凌厉地突破防御，击中了银时的肩膀。银时龇牙咧嘴地揉着痛处，嘟囔着：“可恶……就差一点……”

高杉微微喘息，收刀而立，脸上带着属于胜利者的、锐利而克制的笑意。这是他一次次挑战后应得的成果。

宋绫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对高杉的胜利并不意外，这家伙的剑术在以惊人的速度进步，执着得可怕。而她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了自己身上。

刚才高杉那一招，明明已经很快，然而在他肩膀微动的瞬间，她好像就已经预感到他会从那个角度刺过去。

甚至不是思考，更像是一种直觉，一种身体的本能反应。仿佛她的眼睛和神经，天生就是为了捕捉和分析这种杀伐轨迹而存在的。

这些天，她也有在练习剑道，因为大病初愈，松阳只是让她简单地练一练基本功，起到一个锻炼身体的作用。

可是她在平常练习的时候，也完全能感受到，剑这样的武器，仿佛是为了她量身定制的一样，握上之后就知道下一步应该作出什么动作。

不仅仅是刚才高杉那一招，他来踢馆了这么多次，每一次看着他们两个的对决，她都完全可以预判到双方的行为轨迹，并且瞬间设想出与之相应的反击方式。

就好像考试知道答案一样，不，也不完全相同，这更像是一种类似于出厂设置的本能反应。

难道又来个金手指！？会不会太多了一点啊喂。

她更多地感到一种兴奋，与面对那种时不时发挥作用的自愈能力的感觉不同，这种她能掌握的感觉让她安心许多。

宋绫正想的入神，既没有去搀扶银时，也没有恭喜高杉，只是愣愣的站着发呆。“好强！居然打赢了银时！”被其他学生惊艳的声音惊醒，宋绫才缓缓反应过来，低头去看银时，这家伙估计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不停地叫着“喂喂，那家伙是来踢馆的啊！道馆的不败神话都被破了你们高兴个什么啊！”之类的话。

嗯，看来还很精神。

高杉被众人围着，有些不自然地大声道：“一个个的别这么自来熟啊，我跟你们是同门吗？”

“啊呀，不是吗？”松阳笑着走出来，“我还以为你早就加入我门下了呢。毕竟你每天都很积极的来练剑——啊不对！是来踢馆。”

似乎被松阳戳破了心思，高杉的脸瞬间就红了，不甘地转向另一侧。众人的笑声很好地掩盖了他的害羞。

师控啊，果然是师控吧。不过如果对象是松阳的话，宋绫表示自己已经完全可以理解了，她忍不住在内心默默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个一本正经的声音插入：“还分什么敌我呢，大家一起来捏饭团吧！”

只见一个黑发马尾少年不知从何处出现，搭着银时的肩膀，另一只手里捧着一个看起来还算规整的饭团。

“谁要吃你的饭团啊！”银时一脸崩溃状，“不对你谁啊！跟宋绫撞人设了啊喂，你们这样放剪影是认不出来谁是谁的！人物特性呢？哪里去了！”

“桂小太郎！”桂严肃道，”谁说是给你吃的，只是可以让你捏而已！”

“我可以捏一捏吗！”宋绫郑重地向桂伸出两只手交叠着。

“谁在意啊！”银时拍掉了宋绫的手，夺过饭团大口吃了起来。

“啊！对不起，”松阳嚼着饭团，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我已经吃了！”

高杉看着手里的饭团，又看看眼前这闹剧般的场景，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意。

然而不久后由于讲武馆的“举报”——所谓松下村塾开展着批判政府之类可疑教学活动的谬论，村塾不得不迁到其他地方去。

不过对于宋绫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地点，不管地点在哪里，只要身边的人依然在就好了。

搬家之后，私塾也很快走上正轨。

而高杉与家族断绝关系退出了讲武馆，桂也放弃了讲武馆特招生的身份，说是“只是厌烦那种无聊的悠闲式教育了”，两人一起加入了松下村塾。

在村塾刚搬完家的一日剑术练习中，松阳为了让新来的高杉和桂更快融入，不是作为踢馆，而是作为正常的练习安排了简单的对练。他先是让银时和桂对练，银时虽然赢了，但赢得并不轻松，桂的剑术基础相当扎实，只是缺乏实战应变。

接着，松阳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安静站在一旁的宋绫身上。

“小绫，你的身体刚好，不宜剧烈运动，不过……要不要也来试试看？和高杉简单切磋一下，活动一下筋骨就好。”松阳的语气带着鼓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宋绫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是，老师。”她拿起一旁的竹刀，走到场中。

高杉晋助看着她，眼神里仍然带着刚才被银时击败的不甘。他握紧竹刀，摆出了标准的起手式，架势漂亮且充满攻击性。

“请多指教。”高杉说道，语气带着贵族式的礼貌，但眼神锐利。

“请多指教。”宋绫回礼，她的姿势看起来并不像高杉那样标准，甚至有些随意，但脚步沉稳，呼吸平稳。

对决开始。

高杉率先进攻，他的动作很快，力道也很足，竹刀带着破风声直劈而来，展现出远超同龄人的扎实功底和气势。

然而，宋绫的反应却让所有围观者，包括高杉自己，都吃了一惊。

她没有选择直接格挡，甚至没有大幅度的躲闪。她的身体仿佛只是微微一侧，手腕以一种极小幅度、却精准无比的角度向上轻轻一挑——

“啪！”

一声轻响，高杉势在必得的一击就被她轻描淡写地卸开了力道，竹刀擦着她的衣角掠过，打在了空处。

高杉一怔，立刻变招横斩！

宋绫的反应更快，她的竹刀仿佛早已等在那里，顺着高杉发力的方向轻轻一引一带，高杉顿时觉得自己的力量被带偏，脚下不由得一个踉跄。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情况几乎一模一样。高杉的攻击如同猛烈的浪潮，而宋绫则像是一块光滑坚硬的礁石，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多余，然而却似乎能提前预判高杉的每一个动作，总是能以最省力、最精准的方式化解他的攻势。那双紫色的眼眸冷静地注视着对手，快速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破绽。

她甚至没有主动进攻，仅仅是在防御和化解。但高杉却感觉自己像是在对着一个无处不在又无处着力的影子挥刀。

简直越打越憋屈。

终于，宋绫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时机。在高杉一次用力过猛的直刺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她的竹刀迅捷地点在了他的手腕上。

“呃！”高杉手腕一麻，竹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所有人都看呆了，道场内一片寂静。

高杉晋助愣愣地看着自己掉落在地的竹刀，又抬头看向对面气息平稳的宋绫，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挫败感。一天之内，连续两次败北。而且第二次，还是败给了一个都还没有正经对练过的宋绫。

松阳老师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惊叹。他看出了宋绫那并非经过系统训练形成的剑术，而更像是一种天生的战斗本能和惊人的学习模仿能力。她能看透对手的意图，并用最优解做出反应。这是一种可怕的天赋。

银时挖鼻孔的动作停了下来，死鱼眼里也闪过一丝诧异：“哇哦……阿绫这家伙，原来这么能打的吗？”

桂小太郎则是一脸严地托着下巴，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将敌人的力量化为己用，以静制动……”

宋绫收回竹刀，微微呼出一口气。

她看着一脸不甘的高杉，真诚地开口：“你的基础很扎实，力量也很强。我只是取巧了。”

“输了就是输了，”高杉重新拿起竹刀，看向宋绫，“但是下一次可不一定！”

还没等宋绫回应，银时已经靠了上来，“喂喂，你这家伙剑术这么好怎么从来不告诉我啊！”

桂也凑上来激动地和她讨论技巧。其他同学则是围上来对她击败了高杉表示惊叹。

耳边叽叽喳喳地不停，宋绫红着脸一时不知道先跟谁说话好。

看着这场面，高杉只是哼一声继续练习基本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