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醋姜看到地上微弱喘息的鸡,猛冲了过去,眼中满是担忧,她仔细检查公鸡的情况,声音嘶哑责怪一旁的简仪 ,“这可是家里唯一的公鸡,可是用来留种的。你都做了什么?我会被娘骂死的。”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这只鸡,它忽然……”简仪颤抖的嗓音在身旁响起。
听出简仪声音与往常不同,孔醋姜回过头,这才发现简仪胳膊上的伤口。她瞳孔扩大,声音颤抖,“你受伤了……”
简仪抬起头,与孔醋姜对视,灿若星河的眼眸此刻噙着泪水,微蹙的眉毛,红润的鼻头,无不诉说着她此刻的委屈,简仪用着哭腔的嗓音向孔醋姜解释,“它忽然扑向了我,这只鸡进了屋子,我害怕极了,不敢动,缩在这里避着它,想着它一会儿就会从屋子出去玩……”
简仪的话语顿了顿,伸出胳膊捂住头,不经意将前肘血淋淋的伤口展示出来 ,小声抽泣,“没想到…这只鸡紧紧盯着我,发了疯似的朝我扑过来。它挠得我好疼啊…我没办法了,闭着眼睛踹了几脚,想让它离我远点,别再攻击我了,没想到它被链子伤到了。”
孔醋姜狐疑的盯着简仪脚上沉重的铁链链子上面沾有几根鸡毛,沾有鸡毛位置的铁链,相比较颜色更深。
孔醋姜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没等她细细思考。
简仪伸出双手,一把握住孔醋姜的双腕,梨花带雨的脸蛋贴近孔醋姜。美丽事物的杀伤力从来都不容小觑,大自然总是对符合种族审美的生物,偏袒一些。那一瞬间,孔醋姜停止了思考,她的鼻子嗅到了简仪身上的香气,这股味道像是自己曾在院子前种下的月季花。
当月季花开时,她会用满是新鲜粗茧的手,轻轻摘下两朵最漂亮的花插在女儿的发间,望着她们戴着美丽的花朵,与村子里其他孩子开心玩耍的身影。
孔醋姜晃了神。
简仪眼泪汪汪,神情不安,眼神望向孔醋姜满是依赖,“都怪我,害得这只鸡变成这个样子。醋姜,你说它还能救活吗?”
“应该可以?畜生没有那么娇弱。我试试。”回过神的孔醋姜,有些慌乱,双手却轻柔的从简仪的手中抽出。
躺在地上的鸡兄,终于重新获得孔醋姜的关注。当孔醋姜抱起它,准备抢救一番时,鸡兄的胸脯振动的幅度逐渐变得微小。
遥想鸡兄这一生,有过波澜壮阔(与其他公鸡打架),声势浩大(早起打鸣),也有过帝王的鸡生(孔老三家里,鸡舍一只公鸡,多只母鸡)。
虽然最后大意被这低微的人类女子暗害,但它这一生总是过得精彩的,它无怨无悔,只是弥留之际,让它不禁想起隔壁人家的母鸡。
小翠(鸡名)终究是我负了你。
鸡兄在孔醋姜的怀里,脑袋一耷拉着,彻底没了呼吸。
孔醋姜:“?”
孔醋姜:“!”
孔醋姜盯着手里的死鸡,黝黑的脸满是绝望。心想,完蛋了。
简仪还是维持着娇弱无辜的表情,她的内心活动十分丰富,鸡死了,可以开荤了。也不知道这家人晚上能不能分我一口鸡肉。
二人的内心活动,314部门的众人不知,毕竟他们又没有读心方面的异能力。
此时的石明泽正面对着座机,面色紧张,手里拿着稿纸,嘴里念念有词。
终于他拿起座机拨通了电话,张口就是一句有方言味道的标准的普通话。
“你好,是福乐杂志吗 ?我这里有事情想要投稿……”
这是赵幻柳交给石明泽的任务,以泠山村的村民口吻,给“福乐”杂志社,也就是上午李昊云送外卖的杂志社,打一通投稿电话。
泠山村附近的水泥路上,李昊云骑着自行车,缓慢前行。他在部门内换了一身装扮,头戴着灰绿色的渔夫帽,面部被黑色墨镜遮挡。上身穿着卡其色的摄影马甲,里面是黑色的长袖内搭。下身穿着与马甲颜色相近的工装裤。穿着旧运动鞋子的双脚,蹬着自行车。
蹬到泠山村附近的农田,被正在地里的村民拦住,名叫牛娃子的男人小跑过来,他袒露着上身,汗水从脖颈划过,眉目不善的紧盯着面前的外乡人,手里拿着镰刀,“你是哪里人?”
泠山地势偏僻陡峭,在刚开始,山里的人缺什么东西,都得走二十多里路,到最近的镇子里去采买。即使后来国家给泠山修了路,通了电。这里也很少有外地人过来。就算是一年一次的山神祭祀,外地人大多去镇子里凑热闹。
真正上山的外乡人,少之又少。
戴着墨镜的李昊云瞥了一眼牛娃子藏在身后的手。仅一眼,牛娃子就有一种自己被猛兽锁定成猎物的错觉。
李昊云与牛娃子僵持一会儿的功夫。泠山村的村民从远处的田地走到路边,与李昊云保持一定距离,但他们的眼神紧紧盯着李昊云。
李昊云伸出手,牛娃子如临大敌。李昊云从兜里掏出一张拴着绳子的证件,展示给牛娃子。
“你好,我叫李昊云,是一名记者,这是我的证件。”
“记者?”听到这一词,牛娃子很是诧异的大声地重复,周围聚集的村民,面面相觑,小声的交谈起来。
“记者?记者?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是啊,记者不都是出现在电视上嘛!”
“不会是因为孔老三家那个……”
“嘘!”
泠山村穷乡僻壤,记者对村民来说,可谓是稀罕物。
牛娃子挠了挠头,观察细微他看到了李昊云上衣口袋里的摄像头后,将身后面的镰刀藏的更严实,他憨傻一笑,“你这人还带着摄像头,来我们山里干什么?我这是要上电视了?”
一听到上电视,村民们像是滚烫的油锅里滴入一滴水,溅开了锅。也不管是不是陌生人了,一股脑的涌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在李昊云身边。
都想着在电视上露露脸。
地中海发型的村民,在手上呸呸吐了两口吐水,往头发上抹了一下,整理自己的发型。
头戴丝巾的婶子,细心整理头巾下的褶皱。
就连牛娃子,吸气默默发力,鼓起肱二头肌,超级经意展示自己的好身材。
李昊云沉默一会,稍稍后退一步,躲避拥有傲人胸部的矮胖婶子的炮弹冲击。
314部门内心赵幻柳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她勾起嘴角催促道,【快点啊,我看后面的秃顶男人,他似乎也想展示自己的身材,嚯!他把上衣脱了,啧啧!有必要脱这么干净嘛!也没有腹肌。他朝你过来了!】
李昊云拿出口袋里的GoPro,左移一下,村民的脑袋随着向左,右晃一下,村民脑袋跟着向右。
314部门内,文闲看着屏幕里的这一幕,“这画面我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呢?感觉似曾相识。”
石明泽刚挂断电话,松了一口气,随之看向屏幕,“我也觉得有些眼熟,在哪看到过呢……”
沉思一会后,石明泽想到了答案。
石明泽看到,躺在地上撕咬玩具八号有了答案。他蹲下身子,一把从狗嘴中夺走玩具,将玩具高高举起,在八号面前,左右摇晃。八号的狗脑也随着左右晃动,视线紧紧盯着玩具。
石明泽起身望着屏幕内,有些不解。
赵幻柳:“怎么了?”
石明泽:“他们此刻的举止神态和他们做的恶事,有一种莫名的割裂感。明明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拐卖的帮凶……”
赵幻柳晃着双腿,“你觉得这是一件恶事,但在他们的眼中,这从来不是一件坏事,恶劣程度甚至不如秋收时的一场暴雨。永远不要用你的道德水准去标榜其他人,因为你无法确定,对方是否缺德。”
文闲:“小石头,这种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此时的李昊云,眼见周围的村民情绪到达了顶峰,终于出声。
“我要去淙山村去采访,山神祭的相关事情。听说这里的山神显灵了。我们主编让我过来看看情况。”
淙山村是与泠山村相邻的村子,两个村子之间隔了一个山头。淙山村和泠山村本是同源,几十年前发生了一件事情,闹得两家不愉快,从此,两个村子老死不相往来,甚至有了泠山村永不与淙山村嫁娶的规矩。近几年,山里通了电,两家的关系才缓和了很多。但是,两个村子的交往还处于冰点。
直到现在两个村子,时不时会拿对方与表达自己的村子里对比,谁家今年的收成多,谁家的孩子在镇子里念了书,谁家的男孩生的多。
泠山村的村民为什么会重视山神祭,一是因为这是村里老一辈传下来的习俗,另一个原因则是各个村子为了山神祭都暗暗较劲,看看哪个村子准备得最好。
泠山村村民一听到李昊云是隔壁村子叫来的,爱村的情绪忽地升起来了,明明是他们村子里的孩子遇到了山神显灵,被隔壁不要脸的说是他家的,对方竟然还敢邀请记者采访,泠山村的村民们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他们围在李昊云的身边,七嘴八舌的讨论,给李昊云解释山神是他们村的孩子遇到的,没三句话就会有一句话问候淙山村全家。
解释完来龙去脉的村民们一脸期待的看着李昊云,等待对方的回应。
李昊云:“……”
李昊云:“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各位,情况我大致的了解了。麻烦问一下是不是沿着这条线路一直走,就到了淙山村?”
牛娃子点了点头。
通往淙山村的道路有两条,一条路程短一些但需要从泠山村中经过,而李昊云指的另一条路不经过泠山村。
村民望着李昊云骑车离开的背影,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不把人留下?”
牛娃子摇了摇头,“不了,对方毕竟是淙山村叫来的。”
这件事情在村里传播速度极快,村长得知这件事情,拍案而起,桌子上茶缸里的茶水都震了出去,他竖起眉毛,呵道,“我们也找记者!去,想办法联系记者,多找几家,我们泠山村可不能慢人一步。”
安排完事情后的村长坐下来,对着茶缸口吹了几口,小口的喝下去,对着牛娃子说道,“对了,告诉孔老三家,收敛一些,别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
“老板,你为什么一直严抓她啊,明明那些事情随便打发一下就完事了。她能挣钱就行呗。”
“你不懂,她能火,我看人很准的。”
“再火能火过销冠猫猫?”
“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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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简仪 13